曾银贵有些不解,上前问道:“怎么说?”
“你们看,这山形,这谷口。”喻广财背着手,提示着。
李伟也看出来了:“这里是个鬼阵。你们看,左边山形和右边山形,你们看像什么?”
他一说完,几人都扭头观察起来。张七第一个反应过来:“像菜刀!”
“嗯,左边是刀型,右边是斧型,前面是桃木林,后面是死口。”李伟冷笑了一声,“要是有人死在这里,做梦也别想投胎转世。”
众人听了,都惊讶不已。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这谷口的上方有个风口,那里就算逃生之路,你们再看前面。”林子指着他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
这个峡谷有些奇怪,穿过那个谷口之后,进来就是一片平地,中间有个微微起伏的山丘,距离几人大约十米左右,山丘上种着几株桃树,那桃树围成了一个圈,看那规整度,不像是自然生长的。
“又是桃树?”张七不解。
“桃树镇邪。”爷爷想用两句话把他打发掉。
林子走上前去,说:“这桃树明显是人种上去的,为的是什么?”
他的疑问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专门在这后山的峡谷中种一圈桃树,这个的确很奇怪。
喻广财掏出了罗盘,刚一端定,那罗盘中的指针就开始飞速转动,直指前方的那片桃树林。
“我记得那个时候,就是把那个女娃娃扔在那个桃树的位置的。当时,那些树还不大。”老古说着。
喻广财跟李伟连忙上前去,越靠近那片桃树林,那指针就指得越正,丝毫也不动弹,最后两人在桃树林前停了下来。
“你确定当时你返回来的时候,那个娃娃没有在这个地方?”李伟回头问老古。
老古很肯定地点点头:“我咋个会记错嘛,当时我就找了好几圈,还专门跑到对面山上去了,都没有找到,是不是出啥子问题了?”
喻广财点了点头:“嗯,如果这个地方没有遗骨,这个指针是不会动的,更不会指到这里。”
“这好简单嘛,挖开看就知道了嘛。”张七在后面大叫了一声,挽起衣袖就准备开动。
“老古,就麻烦你去借点工具来。”李伟说道。
老古听了倒是有些迟疑:“这个…”
想了一阵,他还是答应了,飞快地回去拿了两把锄头和一把铲子过来。李伟和曾银贵上前一人接过一把锄头,转身走到喻广财身边去。爷爷也二话没说上前接过了那把铲子,可没等他转身,铲子就被张七抢了过去:“还是给我吧,看你瘦不啦唧的,肯定挖不动!”
爷爷也懒得跟他争,跟着张七也走到了喻广财身边。
“这样,我先确定一个方向,你们再动手,免得白费力气。”喻广财说道。
“好。”三人异口同声道。
喻广财开始缓缓转动罗盘,那指针一动不动地指着右上角的方向。喻广财继续转动,又蹲下身去,那罗盘上的指针微微一动,指到了一个不足半米的小斜坡上。他看了看几个人,点了点头。
接到这指示,几个人都非常卖力地挖起来。张七的动作最大,摆出一副不把这坡铲平不罢休的姿态。
不出五分钟,那坡就被三人铲去了一半。张七一边挖一边擦着汗水,爷爷看他那衰样,正想跟他换,只听见他大叫了一声:“哎呀,这是什么,吓老子一跳!”
听到此话,另外两人马上靠上前去,用铲子轻轻拨开了上面的黑土。果然,一副白骨慢慢展现出来。
爷爷站在一边,看得眉头紧蹙——这个就是当年被无情的村民提议丢在这后山,之后被活活饿死的女婴!
几人协力,将那女婴的尸骨从泥土中挖了出来。李伟比较在行,将上面的泥土拨开,用准备好的白布裹好,移到了一旁的平地上。
可他刚一走动,喻广财就喊了一声:“别动!”
几人回头,只见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罗盘。
“你们往右边走走。”
喻广财的声音一出,李伟和曾银贵就捧着尸骨往右走。
“再往左边。”
两人又往左。
“出什么事情了吗?”李伟问。
喻广财倒吸了口气:“罗盘的指针没动,还指着这桃树林!”
“莫非这树林里还有…”
李伟的话还没有脱口,张七就又拿着铲子上前继续在那个坡上铲起来,这次还连带了桃树林里面的区域。半个小时后,那个小土坡被整整铲去了大半。可面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桃树林里起码有五十具白骨!
这时候,爷爷似乎想通了一个问题,古家湾的村民每产下一个女婴就砍一根桃树枝丫,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一家人门口的桃树枝丫被砍光过?
在场的所有人肯定也都猜到了答案:因为有很多会威胁到桃树枝丫的女婴,都被他们偷偷埋到了这里。

大家在那一瞬间都将目光投向了老古,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累累白骨,一脸吃惊的样子。他眉头深敛,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慢慢噙满,说话的时候,他双唇微颤:“勒,勒是咋个回事哦?”
话音一落,他眼眶里的泪水也都滚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神情感染了,身旁的几人也都跟着哽咽起来。爷爷告诉我,这一幕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即使有一天他死了,也会被他带进棺材里。
当时大家都望着老古,看样子他并不了解此事的真相。当他举着颤抖的双手去慢慢地抠出那些被掩埋在泥土里的白骨时,身旁的几人都弯下身去帮忙。
几人很快就将那些被掩埋在泥土里的尸骨都清理出来,用白布一具一具地捆好。当张七上前要抱着一具尸骨准备从后山出去的时候,被李伟拦了下来。
“怎么了?”张七不解地问道。
这时候喻广财从后面站起来,让张七将那尸骨放下,说道:“现在还不能走。”
说完,喻广财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来,轻轻一拎,里面发出毕啵的碰撞声。他将手探进去,抓出来一串黑色珠子。他仔细掐了掐,在找到一个节点之后,用力一扯,将那串珠子给扯断了。
“这是什么?”张七好奇地问道。
“这个是黑曜石做的手链。”喻广财解释道。
张七又展露出他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性:“黑曜石又是啥嘛?看样子很贵。”
李伟笑了笑:“不贵,但也不便宜,算是中等的宝石,不过它的色泽很好,非常圆润。”
“那它有啥子用?”张七追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
听了李伟的话,张七终于闭了嘴,仔细地看着喻广财手中的动作。
喻广财弯身下去,将散落在地上的黑曜石一粒一粒地捡起来,从中挑选了几颗比较大的握在手里,其余的都倒回小布袋子里。等他收拾好包裹,就拿着手里的那几颗黑曜石走到了桃树林中间。他蹲身下去,将面前一小块沾满灰尘的石头一口气吹干净了,然后将那七颗黑曜石摆在了上面。中间一颗,周围整齐地围了六颗。那七颗宝石在峡谷中耀眼的光线之下,显得非常闪亮。折射出来的光线,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竟然转动了起来。
“快看,好奇怪!”张七惊呼着。
大家都没有理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那七颗黑色的宝石。那七束光线在几人的面前慢慢拧成了一束,又在峡谷里横扫了一大圈,当那光线又回到原点的时候,渐渐淡了下去。
“这个到底是什么哦?师傅,你真的会法术啊?”张七奔上前去,伸手拽住喻广财的手腕,好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
喻广财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是我会法术,是它们会。”他指着面前的那七颗黑色的宝石。
张七惊讶不已,只恨不得弯身下去把那几颗黑色的宝石捡起来,统统揣进自己的裤兜里。
“呵,这个叫七星阵,用来化煞的,化了这里之前的风水阵,才能完完全全将这些含冤的尸骨都搬出去。”李伟解释道。
张七依旧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愣了两秒:“那现在可以搬这些尸骨了不?”
“你再稍微等一下。”喻广财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那几株桃树就都纷纷倒下,像是在他们的谈话之间,瞬间枯朽了一般。
原本就惊讶不已的张七,被眼前的景象弄得说不出话来,一对眼睛瞪得老大,嘴角也歪到一边,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行了,动手吧!”曾银贵走上前来,伸手抱起了面前那被白布裹住的尸骨,就转身向那谷口走去。
张七见状,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弯身下去将那堆白骨一具一具地向着山谷外面搬。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将那些挖出来的白骨通通都搬了出去。他们将这些白骨一具挨着一具地摆放在了老古家门口的坝子里。因为担心孩子看了会害怕,大人都将他们连拉带拽地锁进了家里。
爷爷站在那一排排被白布遮住的尸骨后面,心里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压得死死的,连喘息都觉得非常吃力。
这时候,村民们几乎都站了过来,看着这坝子上的白骨,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
“现在这些尸骨是不是都凑全了?”喻广财低头询问李伟。
李伟点了点头:“都凑全了。”
本来一个圆满的答案,却让喻广财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女人就扑倒在他的脚下。
“喻师傅,求求你,救救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吧,你看一个个生出来的娃娃都没有脚,以后这个村子恐怕是要绝后了!”这个女人正是古真荣的妻子,那一刻古真荣就站在妻子的身后,抱着孩子,脑袋埋得很低。
喻广财愣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爷爷自然是理解他的,看着面前那些女人怀里的孩子,一个个一出生就缺了脚,的确很无辜。可面前这几十具尸骨,她们一出生就没了命,不是更可怜吗?
“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喻广财话里有话。
“我们愿意,出再多钱都愿意!”一个男人在坝子下面吼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再多钱都愿意!”所有人都附和道。
喻广财冷笑了一声:“我要的不是你们的钱,只要大家肯管我们吃住就行。”
“那你要啥子?”那个男人问道。
“很简单,只要你们承认自己丢过几个娃娃,然后按照这个数量从这里把尸体领回去,将他们葬了就行。”喻广财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下,大家都骚动起来,各自讨论了半天,在古真荣的带领下,大家都走到坝子上来将那些白骨全领走了。
“很好,那现在你们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漏掉的,没有被挖出来的尸骨?”喻广财问。
众人沉默了半天,老古说:“有,还缺了一具。”
喻广财听了,终于肯定地点点头,他幽幽地说:“果然没有猜错,当年那个没有脚的女婴还没有找到。”
爷爷和张七都泄了气,忙碌了一天,结果挖出了这个村子的大秘密,却没有挖出那个始作俑者。这时候,爷爷注意到对面的老古。在场的所有村民都至少领走了一具尸骨,而老古却站在边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上前一步,他真的这么肯定,这些尸骨里面就没有那个缺脚女婴?

这天晚上,喻广财等人照旧在老古家吃饭。饭席间,老古一直低着头,半天都没有吱一声。本来他好不容易才狠下心来将那个瘸腿的女婴扔到了后山,结果三年后,当一行人去到后山,将那一块泥土铲开之后,竟然发现了五十多具婴儿的尸体。这么多年他生活在悔恨之中,如今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众多狠心人中的一个,心里的负罪感自然是减轻了,可那份恐惧却增长起来。如果那个当初爬出桃树林的缺脚女婴,承载着那些含冤死去的女婴身上所有的怨恨,那这个村子里的人恐怕倾尽所有都是无力偿还的。
这时,喻广财低头在李伟的耳边耳语了一阵,然后两人相继看了老古一眼,又埋头继续吃饭。老古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面色非常凝重。
晚饭后,张七跟着曾银贵出了老古的家门,两人蹲在老古家门前的坝子前。曾银贵掏出一根已经被压瘪的香烟,正要给自己点上,却被张七抢了过去:“让我也试一下。”
曾银贵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小孩子家家,就学人家抽烟,小心以后长不高。”
张七并没有理他,而是夹着那烟深吸起来,伴随着那忽明忽暗的烟头上的亮光,传来他剧烈的咳嗽声。
“我们今晚还睡老古的卧房不?”爷爷站在身后问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曾银贵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却从爷爷的描述中想象出不少骇人的画面,这些画面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沉思了一阵,他说:“看你嘛,我觉得最好还是别去了。”
“看我?那好,今晚咱们继续睡那边。”爷爷冷冷地说道。
“你就不怕老五真是被那个缺脚的女婴给上身了啊?”曾银贵有些惊讶。
“怕。”爷爷的回答很肯定。
“那你还去?”
听到这话,张七也从那坝子边站起身,连忙凑上来,戏谑着道:“你呀,是不会明白咱们兄弟的心情的,这个怕是怕,可咱们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个鬼上身,到底是咋回事呢!”
曾银贵缩了缩脖子,说:“咦,你们两个真的是怪胎,要去你去睡嘛,我今晚…”
“你今晚怎么?你要去跟人家罗琪睡呀?人家还不肯呢!”张七像是在使用激将法。
这个方法在曾银贵身上明显起不了作用。他冷笑了一声:“我老曾可不是这种人,今晚我们三人睡,有鬼有怪,哥儿三个都跟他拼了!”
说着,曾银贵迈着大步进了房间。
三人进了老古的卧房,那本来就不大的凉板,现在多了个张七,显得更小了。爷爷跟着张七走进那间卧房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眼牙床上的老五。老五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睁过眼,隔着那层薄薄的眼皮,爷爷猜不透那眼神里到底藏了什么。
三人在那窄窄的凉板上躺下身来。
张七问:“今天晚上那个婴儿还会现身不?”
两人都没有回答张七的问题,过了许久,曾银贵说:“你们想想,这个老五一出生就没有了双脚,那说明什么?说不定这个老五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个女婴上了身。”
曾银贵的话不无道理,按照这种说法,也就是说老五就是那个女婴,那个女婴就是老五!
想着,爷爷上前熄灭了油灯。当整个房间都暗下来之后,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躺在凉板上,爷爷对着黑夜叹了口气,侧过身去,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张七从旁边拐了他一下:“喂,快醒醒!”
爷爷努力睁开眼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听。”
爷爷立马完全清醒过来,侧着耳朵去分辨房间里的声音。果然,在那张牙床的方向,有个人正从床上下来,慢慢地走向房门口。就在那声音一直持续到外头大门边的时候停了一阵,没过多久,几人突然听到老古的惊叫。
爷爷和张七从凉板上爬起身来,飞快地冲出了卧房。
此时,喻广财和李伟正站在房门口,房间里的油灯已经被点上。那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喻广财和李伟拉起了墨斗线,老古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是老五。看样子,他正要抱着老五出门,却不知道门口早已经搭上了墨斗线,被这线阵一绊,自己也跌了下去。
老古慢慢从旁边站起来,他将老五放下来,大喊了一声:“老五,你快点儿走!”
喻广财和李伟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抱住那个孩子。李伟喊道:“你们快点上前来帮忙!”
爷爷和张七应声上前,想要帮助喻广财和李伟抓住老五。一个黑影从几人身上挤上前来,他的手里拽着一根铁钉,稳稳地朝着老五的脑门插过去。
“林子,你干什么?!”喻广财看着林子的样子,很是恼怒。
林子不管不顾,手里的长钉飞快落下,眼看就要插进老五的脑门了,这时,一只手臂伸过来,挡在了那脑门前。林子手里的那根长钉“哧溜”一声,扎进了那只手臂的皮肉里。
爷爷抬眼一看,那只手臂的主人正是老古。林子见自己没有成功,连忙拔出铁钉又对准老五的脑门扎去。可他刚一动手,就被一旁的李伟拉了回来。
“你疯了,知道这个是什么不?”李伟厉声责问。
“我知道,你滚开!”林子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李伟二话没说,伸出手来,将他稳稳地抱住。
爷爷和张七刚一上前,只见老五坐在地上打了一个剧烈的激灵,然后张七感觉自己被空气中什么透明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儿就被撞翻在地。之后,那阵力量就钻进了通向后山的谷口。
“你简直是个疯子,这可是灭灵钉!”李伟愤怒地放开了林子。
林子冷笑了一声:“那又怎样,现在那家伙跑了,你高兴了?”
“她跑不了,你们去,把谷口封了。虽然白天我们破了那桃树阵,可那里的地势可是个死谷。”喻广财说道。
爷爷听了,扭头一看,老古浑身是伤,坐在地上,目光还停留在那个谷口的方向,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忧。

等林子和李伟从那谷口回来,喻广财就坐在他们那间卧房正中间的那张桌子边,一脸的严肃。
林子先进了门,见了喻广财的模样,就在桌边坐了下来,瞟了喻广财一眼,没有说话。
“林子,你过来。”喻广财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厉声说,“今天,是谁让你动我袋子里的东西的?!”
“没人让我动,是我自己拿的。”林子的语气里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那你知不知道那根铁钉是做什么用的?”喻广财瞪大了眼珠。
“灭灵钉,受钉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可翻身。”林子像在背书。
喻广财冷笑了一声:“那你是故意的了?”
“那家伙本来就该死,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小孩子!”林子的口气充满了仇恨。
“那你觉得她无辜不?”喻广财一语中的,问得林子哑口无言,见他不加反驳,喻广财才缓了缓语气,“行了,现在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再去后山一趟。对了,我要告诫你们,凡事不要过于刚直,不管在这阳间还是在阴界,最好都给人留得一条路走。”
虽然喻广财的话是对着大家说的,可林子很清楚,这话就是针对他一人的。他斜着眼睛看了喻广财一眼,坐到了桌边,什么也没有说,闷头喝了一口凉茶。
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成天啰唆成性的张七终于派上了用场。他走上前来,笑嘻嘻地对林子说:“行了,老林,看你撅嘴闷气的样子真的像个娘们儿,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流口水了哈。”
张七的话逗笑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逗乐林子。他尴尬地一笑,轻轻一拍林子的肩膀:“你这人真是无趣,开玩笑都不会,没劲。”
林子听了,勉强扯了扯嘴角,就干脆走到了床边,躺了下来。张七见状,跟他是没什么话说了,只好转过身来,看着李伟和曾银贵两人。他顺手胡乱端了一杯茶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说:“现在觉是没法睡了,干脆你们再给我讲点丧乐队里遇到的事情嘛。”
曾银贵看了李伟一眼,凝眉说道:“你现在突然这么一问,我倒是实在想不起来,大师兄呢?”
李伟瘪了瘪嘴,也摇了摇头。
张七凑上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白天的时候在后山,那刀型和斧型的山到底是怎么镇住里面的亡魂的呢?”
李伟笑了笑,又蹙起了眉头:“这风水肯定是跟一个人的命格有关,山水的形状布局都是老天爷定的,有的大吉大利,有的大灾大凶,有人用尽家当找一些所谓的宝地做阳宅阴宅,为的就是能旺后人。可话说回来,如果一人的命本来就薄,你还替他找了一个风水极佳的宅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张七点点头,使出一个精怪的眼神:“那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好听的故事?”
李伟想了一阵,说:“这个倒是有,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讲的。”
“快点儿讲快点儿讲。”
张七这样催促道,爷爷听了个开头,也来了兴趣,反正现在是没工夫睡觉了,有点儿故事听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跟着靠上前去。
李伟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大概五年前,我跟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一起吃饭,当时我们三个都喝得有点高了。父亲给这人说起了我的职业,他一听就来了兴趣,跟我讲了他们老家那边的一件怪事。我记得那人是从湖南来的,当时,那个地方有一个军阀,姓陈。这个姓陈的军阀还有个哥哥,一直在外地做生意,据说那生意还跟洋人扯得上边。五年前的夏天,两人的母亲病重,将两人从外地都召了回来。本来,老人家只是想在临终之前看看这两个儿子。可这两个儿子一回来之后,这母亲悬着的那口气儿却一直都落不下去。这两人都深信风水,专门从上海请过来一个风水先生,要他在老家的位置帮忙找一个最佳的宝地。这个风水先生说来很是奇怪,他在做事之前分文不取,专门为人看宅地,看得好了,再上门取财。这两兄弟将这先生接来之后,好吃好喝地招待得非常周到。这先生在两人的老家待了足足一个月,终于,在离他们老宅两公里之外的一片荒山上找到了一块宝地。据说,那块地有很多风水先生去看过,可都没有看准,把人给埋偏了。这地算是一个龙脉,只要埋准位置,绝对能有大作为,说不定能为那军阀换来一席皇位。可这种绝佳的位置又有一个问题,如果死者命好,埋在了这个地方,后代飞黄腾达自然是少不了。如果死者命浅,埋在了这个位置可是要遭天谴的。这两兄弟想了想,还是决定赌上一赌。”
“这后来肯定没什么好结果。”张七推测着。
李伟继续说:“没过两天,两人的母亲就真的去世了。按照原计划,两人请这位先生找了一个最适宜下葬的日子,等了足足十天,尸体在棺材里都发臭了,才被抬上了山。下葬之后,过了差不多半月,正好在死者三七的头天晚上,这个地方下起了倾盆大雨,一整个晚上都电闪雷鸣的。第二天天一亮,雨和雷声都停了。这陈家的仆人就拿着祭品上山,可他们一走到山腰就被吓了回来。”
“啊?他们看到了什么?不会那老太婆活过来了吧?”
张七的话让爷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去!”李伟转回身来,“他们看见那个坟被劈成了两半,里面的棺材不见了!”
“被劈成了两半?”张七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李伟点点头,继续说:“那个弟弟,也就是那个军阀得知这个事情之后,觉得不可思议,推断是有仇家上门找茬,可命人在附近搜寻了几天,情报员说可以断定在十天之内,没有任何人上过那座山。之后,军阀的手下在附近的一条河沟里找到了废弃的棺木,全都被烧得黑漆麻乌的,可奇怪的是,那棺中的尸体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张七和爷爷听了,都觉得有些发毛。李伟喝了口水,说:“后来,那个风水先生给两兄弟演示了一遍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雷声大作的那个晚上,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将老太太的坟墓劈开,抓走了那口棺材,闪电的高温烤得那棺中的尸骨恐怕早已经化成了灰烬。”
“这就是所谓的天谴。”张七摆出一副深谙其道的样子。
爷爷白了他一眼,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种事情真是不可思议。
“行了,现在故事也讲了,我们就稍稍歇一下,等到天亮吧。这古家湾里的事情我看呐,也不简单。”李伟说着,就走到床边,合身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