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潘司令的讲述,一旁的几人都非常震惊,事情过去有几年了,林子等人并没有听到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
“这个事情本来是我们军部自己的事情,不宜对外公开,黄师傅过来之后,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助手,他也多方打听,用他那套熟悉的路子查找线索,现在除了一个当年在青龙山看着他们进山的当地居民之外,没有任何人晓得。”潘司令的眉毛深敛,面色非常沉重,“这次,我准备让你们这个行动小组,协助黄师傅进青龙山去寻找这些失散的弟兄。找不回活人,也要给我找到他们的尸体,让我晓得他们已经为国捐了躯。”
林子听了,转眼看了一旁的黄师傅,他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告诉林子,这件事情要比几人想象的还要难办。
团长走上前来,拍着林子的肩膀:“根据几个兄弟对你们在大娄山情况的转述,我发现你也是懂这行的,我们军人本来不应该信这些邪门歪道,但遇到了邪门歪道的事情,就只能用这种邪门歪道的办法来解决。刚才的枪声是告诉别人,你们四个已经死了,以后你们将改名换姓,林子换名林正,赵蛮子换名赵虎,迟瑞换名迟中祥,何顺强换名何青亮。等会儿我的副官会带着你们出军区,化装护送去江苏,到了那边,一切靠你们自己,不要被鬼子盯上了。还有,你们必须要记住几点:一、这个事情必须保密,尤其是对部队里的人员;二、你们要是有啥子需求,可以直接用那个从美军手里买过来的情报机联络;三、失踪的那个团曾经是属于潘司令直接领导的嫡系部队,随同潘司令一路南征北战,团长老伍更是潘司令和我的拜把子弟兄,所以,希望你们全力以赴。这事情办成了,你们以后的路自然会顺风顺水,如果办不成,你们也应该能够猜到,反正你们现在对别人来说,已经是死人了。”
林子原本非常受不了团长这种带着威胁性的语言,可一想到青龙山里发生的怪事,他就立刻打起了精神。当天下午,在与潘司令等人吃完最后一餐午饭之后,副官就带着几人出了营区。在走出四川境之前,他将余下的部分写在之前那张纸上,交给了副官,托他将这封信寄了回来。


第三章 缚灵树
李伟念完了林子的信,屋外下起了雨来,“哗哗哗”的有一种要把这个世界重新清洗一遍的架势。
“林子这臭小子,这真是死里逃生啊。”罗琪听得有些出神了,说话的时候望着窗外的雨珠。
“南京郊外的青龙山,现在已经被日本鬼子给封锁了,要想进去那是不可能的。”李伟说道。
喻广财在一旁深深地蹙眉,许久,他说:“当年林子的老汉死之前把他拜托给我,他也是我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希望他在那边出了啥子状况。”
“那师傅你的意思是?”曾银贵问道。
“我没啥子别的意思,等等看林子还会不会来信,不过他要是出了啥子事,以后入了土,到了下面,我都不好向他老汉交代。”
“要不这样,昨天晚上我跟喻师傅讲的事情,还是希望几位都能出马做个帮手,事成之后,一定重重酬谢几位,咋样?”龙云从身后站过来,提议道。
“啊?昨晚你们商量了啥子?”不知情的爷爷又萌发了好奇心。
张七听了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说:“莫晚难道没有跟你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吗?”
爷爷听了,扭头看了莫晚一眼。莫晚说:“没事儿,有机会我原原本本讲给你听。”
喻广财回头望了龙云一眼,似乎正在犹豫着。曾银贵说:“昨天龙师傅说的云南的怪事,本来我是很感兴趣的,不过这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那边我们的安全有保障吗?”
喻广财似乎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没有搭腔。爷爷听了几人的对话,心想到要是这次喻广财不答应与这龙云同行,到时候大家分道扬镳,莫晚肯定是会跟着龙云一起离开的。这刚刚重逢的喜悦,将在下一刻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爷爷努了努嘴,说道:“既然人家龙师傅这么大老远的过来,这两天也没有别的活路找我们,不如…”
“不如啥子?不如一起去搅这摊污水?”张七的话语里总是带着些讽刺和挑衅。
爷爷扭头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只是转头眼巴巴地望着正在思索的喻广财。
喻广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我就陪着龙师傅走一趟,你们几个要是哪个愿意一起的,也就一路,如果有所顾虑,就可以待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
喻广财此话一出,几人都低头叽咕了一阵。爷爷第一个举起了手来:“我要去!”
李伟推了他一把,讥笑道:“你不去那可真是天理难容了,也算我一个嘛。”
看着这阵势,其余几人都纷纷举手表示愿意随行。喻广财看了看几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说:“这样吧,这次就峻之、我、李伟跟龙师傅一路,你们三人在家里等着,想回家的可以回家去看看,对了,龙师傅你觉得这一次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龙云掐指算了算,说:“算上路程,最快八天。”
“那好,你们要回家的,尽量在八天之内赶回到这里,下午,我们三人就跟龙师傅三人一起去云南。”
喻广财作了这样的安排之后,曾银贵在一旁哼唧了一声:“真是吊人胃口。”
张七伸手拍了拍他:“你别这样说,说不定不去是好事儿呢。”
爷爷这时候感觉到了强烈的醋意,回想起之前张七的态度,爷爷心里突然也觉得堵得慌。
临行之前,喻广财在屋子里收拾好了估计会用到的工具,然后分成了三个口袋,让爷爷和李伟一人帮着背一个。在作别了曾银贵等人之后,就随同龙云一起走出院子,上了路。
大雨初歇,整个山林间弥散着一股雨后的泥土香气。
“你能跟我讲讲这次云南那边究竟出了啥子怪事不?”走在队伍最后的爷爷探着脑袋问他前面的莫晚。
莫晚停下脚步,扭头看看他,脸上漾开一个非常干净的笑容,爷爷看着那个笑容,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三年前在李家大院里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莫晚说:“我还是从三年前你们离开李家谷之后,我到彭县拜师学艺开始给你讲吧。”
三年前,爷爷等人在解决了李家谷中李家的怪事的时候,就与莫晚作别。爷爷本想这李家谷离自家位置不算太远,可没想到与莫晚一别就是三年。从爷爷等人离开那里没多久,莫晚的父亲,也就是李家谷中李府的管家,穷追猛打让莫晚去彭县找了这位龙云师傅,让莫晚跟着他学艺。
本来莫晚自幼就被莫管家管得非常严格,知书达理,谁也没有想到,在经过了李家谷的怪事之后,莫管家会对自己女儿的未来人生作出这样的决定。莫晚虽说并不反感这类职业,但终究也是没有弄明白。
莫晚到了彭县,见到了父亲口中的龙云师傅。在说明来意之后,龙云师傅背着手非常仔细地打量了她一圈,还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仔细地抚摸观察。末了,龙云师傅感叹了一句:“果然是个天生的好材料。只可惜了这张脸,却生得这个命。”
莫晚一直没有搞懂师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曾经追问过,可师傅却一直都没有告诉她。这三年来,莫晚跟着龙云师傅学的不是他那一身驱邪除怪的本事,而是跟着龙云学习入殓,也就是说,如果以后莫晚要走这一行,就只能做一个入殓师。
爷爷心想,其实莫晚具体能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自己可以跟她经常在一起。
这三年来,莫晚也是跟着龙云师傅走南闯北,走了不少的地方。上次在清水镇,她是因为在龙云师傅收到消息之前就外出采山药了,所以才没有一同前往。好在山不转水转,错过了好几次,这一次终于是遇上了。
听完了莫晚的讲述,爷爷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冲动,他想要再次抱住她,就好像昨天在自家门前那样,他贪恋那种感觉。但由于有两位师傅在场,他也不好撒野,只能按捺住这股冲动,继续朝前赶路。
“那这次云南的事,到底是个啥子情况?”爷爷再度追问。
莫晚回过头来,看了爷爷一眼,说:“要比你们在清水镇遇到的事情还要稀奇好几倍。”

在云南一个叫做勐腊的地方,那里有一片非常奇怪的树林,大树参天,每棵树至少有二十丈高,密林之处,遮天蔽日,就算是白天也很有可能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那里的人,称其为望天树。
这次出事的人是龙云师傅的表姐,因为远嫁到云南,家里的其他亲戚基本都与她断了联系。可由于龙云师傅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还经常保持着书信来往。
这事情发生在大约五天之前,这样说也不太准确,是在五天前龙云师傅收到表姐从勐腊寄过来的书信,他的表姐在信里说了一件怪事,这件怪事让表姐一家人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之中。她甚至在信中不止一次提到,只要谁能够帮忙解决这件怪事,她愿意把自己一半的家当拿出来作为酬谢。
在勐腊的南边,是这些参天大树比较密集的地方,龙云师傅的表姐就住在这附近。表姐所在的村落名叫祁宏村,在近百年前,这个村子人口众多。因为中国有名的西南边陲的唯一通道——盐茶道,就要穿过这个村子。那时候的马帮、运输队数不胜数,有说不完的故事。可惜,当对日战争打响,这个地方很多路口都被封了。逃难的村民、进出的军队,都绕开大路,选择了隔壁村的山路。渐渐地,这条主干道被慢慢地废弃,除了留在当地的居民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人会从这里经过。
在表姐寄信的半个月前,她的丈夫进山去砍柴,进山之后,三天都没有回来。表姐有些急了,于是去联系村子里走得比较近的一些男人,让他们帮忙进山找找,毕竟这些人从小就在这山林里野惯了,熟门熟路,要找个人不算太难。
几人推断,这表姐的丈夫是个老实人,这一带自古伐木就有规矩,两年伐东,两年伐西,专挑生气儿不足的枝丫砍,这样不至于到了很多年后,树林被砍没了。这一年,村子里的村民伐的是东边的木头,于是几人就沿着那片树林,兵分三路往里面找。从入口进山大约四百米的树林,枯树是被砍得差不多了的,所以,这表姐的丈夫一定走到了三四百米之后的大山坳里。那山坳里原本有一条盐茶道的支路,可废弃了几十年,路也已经找不到了。相反,如果没有在那些树丛里找到正道儿,那路是非常难走的。表姐跟到那里,几个壮汉就逼着她回去了,让她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表姐看着几人一路弯弯绕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这才有些不甘心地回了家。那个晚上,表姐整宿都没睡,等到第二天天大亮了,几个壮汉都还没有回家来。表姐和几个婆娘都开始担心起来,又等了一天,依旧没有音信。几个婆娘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族里的族长,族长召集全村的老辈儿开大会,从老辈儿的口中得知,那东边树林三四百米之后的树林是当年盐茶道进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口子。差不多明朝的时候,那个地方是唯一的进出口子,可后来因为经常有匪帮出现,那个地方渐渐被遗弃,开辟了新的出入口。
听了老辈儿的讲述,大家都怀疑是那些匪帮干的。可是,未等几人往下细想,族长就打断了几人的这个推断。在当年开辟了另一条道与盐茶道相接之后,以前那个必经之路被废弃了。当时的官府接到举报,派兵进山林去围剿这帮土匪,谁知在山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人,那帮土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说起那帮土匪,老辈儿都有些心惊胆战,据说某一年,这帮土匪没有打劫到路上的马帮和运输队,饿慌了,下山里抢吃的,把村子里的男人杀了个精光。要不是有人进了马帮,外出走货,估计全族人都因此绝种了。
作了多方考虑之后,族长决定再组织一帮人进山去找失踪的几人。这次总共十五人,一人牵了一头大狗,沿着东边的树林进山。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一去三四天都没有出来。村子里的女人这下是彻底慌了,难道是当年那些个土匪娃子又回来了?
一群婆娘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一起进山去找自己的男人,没找到就死在树林里,与男人共赴黄泉。
一行近三十人,她们带了干粮进山。走了差不多大半天,等到天黑了,头顶上的月光根本就投不进这密匝匝的树林,只有一行人的火把勉强支撑着视线。
穿过了那个山坳,表姐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四周的树,不由得心生疑惑。这些树干有些奇怪,勐腊的树高二十余丈,底下十丈难有旁枝,非常笔直。可直到穿过了刚才的山坳几十米之后,面前的树就与这一带的树完全是两个模样。它们在大约从底部往上五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凸出的疙瘩,像是怀孕的孕妇,放眼望去,大约有近百棵这样的树。这些树的位置也非常奇怪,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五角的星星。
正在众人吃惊之际,表姐突然感觉到脸上被什么东西滴了一下,她伸手一摸,发现竟然是鲜淋淋的血。表姐抬头望去,手中的火把能够支撑的光线实在太弱,只能看到头顶十来米的高度。表姐让众位姐妹把手中的火把都聚集过来,那团火光变得非常强烈,将树顶下的黑暗驱逐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树下的女人们全都傻了眼,在树干上近二十丈的地方,挂着一具男尸,刚才的那滴血就是从那尸体上滴下来的。
表姐让姐妹们来到另一棵树下,将火把光线集中在一起,这才发现那一圈近三十棵树的树干上都挂着一具男尸,正是树下这帮婆娘的男人们。他们的死相非常离奇,双臂被砍,被树枝缠住脖子,挂在树干上近二十丈的位置。
这帮女人被吓得连夜撤出了山林,她们将遇到的怪事告诉了老辈儿们。几人在难以置信的同时,让这帮女人带着扶梯进山林,将那些无辜死在树干上的男人放下来。

“嗯,勐腊这个地方的树可以说是整体高度算当今世上最高的树,当地的人叫它们望天树,这种树很高,离天神近,大家把它们当做人和天的使者,非常有灵性。”龙云回头来给爷爷补充了一句。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那里的人得罪了这些树,遭到报应了?”李伟问道。
龙云眉头紧蹙:“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只有到了那个地方,好好看看才晓得。”
“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莫晚这时候又开了口,“当时师傅的表姐夫进山之后,没有出来,前后两批人进山林去找他,后来发现进去的人都死在了里面,那为啥子师傅的表姐和一帮女人进去之后,就能活生生地走出来,还能带着梯子去取下那些树上的尸体呢?”
“所以啊,这个事情并不简单,我想有可能是那些与众不同的树在作怪,那些树奇怪的阵形,或许是要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才会发出这种邪恶的力量。”龙云猜测道,看来他也是十分没谱儿。
喻广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听到这里,他回过头来:“现在先不忙着瞎猜,可能是我们把事态说得太严重了,到了那个地方再说吧,希望不要出啥子事情才好。”
几人加快了行程,坐着开往云南的火车,到了昆明,然后几经打探,找到勐腊的位置。
爷爷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这一方天空与重庆的简直判若两地,天上的云朵好像离自己很近,只要伸手就能将它们给拽下来。
几人趁着天色,一路经过普洱,到达了勐腊。当几人逐渐走进这密集林区的时候,也已经是临近夜晚了。
喻广财说:“我们还得加紧,不然要在这山林里面过夜了。”
“嗬,回想起林子他们在大娄山遇到的怪事,再看看这密不透风的树林,我都有点瘆得慌。”爷爷四下看了看,扭头问,“莫晚,你害怕吗?”
莫晚摇了摇头说:“这事应该要比林子他们遇到的事情更复杂,我已经预感到了。”
爷爷看她的样子,像是十分有底气。
在龙云的带领之下,几人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抵达了目的地。几人第一次见到了龙云的表姐,她名叫陈云香,嫁到勐腊将近三十年。年近五十岁的她,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或许与这里的好山好水有关。只是,出了这样一件事情,对她的生活而言,无疑就是晴天霹雳。
在陈云香家的大堂里,一帮祁宏村的妇女对当日发生的事情,作了一些浓墨重彩的渲染,听得爷爷都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着说着,这帮女人就哭了起来。为了避免大家情绪失控,喻广财让陈云香招呼大家先行回家休息,第二天集体来商量,到底应该怎么入手。
当天晚上,在那帮妇女离开之后,族长带着一帮村里稍有威望的老头,齐聚在陈云香的家中。族长告诉几人,这件事情是族里、村里的头等大事,在当年山林里的土匪莫名其妙地消失之后,族里就再没有发生过这样大规模的死伤事件。族长甚至告诉几人,只要几人能够找出这其中的缘由,把事情解决妥当,他们会集中全族人家中的物力和财力,用来答谢几人。
等到族长带着老人们离开之后,几人坐在大堂之上,吃了一些陈云香做的简单食物,开始商量起来。
因为不知道那片参天大树林里到底藏着什么,几人还是不敢贸然进去。可是,如果不进去,亲眼看看当中的地势和情况,就根本无从下手。几人正在沉默着,龙云的大徒弟猴子此时站起身来:“不如还是让我进那树林去瞧瞧吧,反正我的命都是二位师傅救的,已经死过一次了,没啥子好怕的。”
喻广财听到这话,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转而说道:“你说这话,我真想替你的师傅掌你两下嘴,正因为你的命好不容易给捡回来了,更不应该这样轻易地去冒险,一来你对不起你自己,一没结婚二没生子,你要是有个啥子三长两短,你师傅可能以后真的是没脸见人了。二来,你的命也是你师傅和我花了大力气才救回来的,你这样不重视,我姑且不说,你是对你师傅的大不敬。”
“但是…”猴子还想继续争辩,可刚一开口,一旁的龙云就将他按回到了凳子上。
龙云说:“喻师傅说得对,你就给我乖乖地坐下,我晓得你在打啥子主意,你是想让我故技重施,把你的魂魄引到猫身上吧?这个办法不太可行。”
“为啥子?”猴子问道。
“首先,这个猫在山林里行动力不强,这不比之前在清水镇上,那是个学堂,是在一个空坝之上,但这是在树林里,树丛密集,有野兽出没,猫在树林里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动物。其次,那片树林里的树与整个山林里的其他树不同,在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个凸起的树包,笔直的树干,这猫要是想爬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龙云向他解释道。
“那用其他啥子动物比较好?”猴子问道,“要爬树厉害,可以用猴子。”
“我看你还真是个猴子!有人形没人脑,这个地方,你去给我抓一只猴子来嘛!”龙云听了他的话又好气又好笑。
喻广财也起身来,说道:“这动物虽然灵敏,可终究是没脑子的,而且身处大山,极度危险,遇到事情也不能灵活处理,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只是…”
“哦?难道喻师傅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龙云笑着问。
喻广财与他相视一笑,说:“没错,其实这有可能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当时第一个进山的人是陈云香的丈夫,接着是几个村子里的壮汉,再接着是其他的男人,而他们都死在了那些参天大树之上,那后来为什么在陈云香带着这么多妇女进树林的时候,不但全身而退,还拿着梯子将他们丈夫的尸体给取了下来呢?”
龙云说:“是的,很有可能跟进去的人有关,男人进去遭罪,女人就能幸免。如果能够让谁进入女人的身体,再按照她们当天进树林的时间,照样顺着她们进山的路走,这样有可能避免发生情况。”
“呵呵,你们在想些啥子哦?都不把我当成女人来看吗?”莫晚站在一旁,插了一句。
爷爷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在心里咯噔了一下。按照两位师傅的说法,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错,可是这些都是两人的推断,树林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有人不得而知,如果让莫晚一个人进去,这实在有些危险。于是,爷爷说:“要不这样,明天问问有没有哪个妇女愿意同行,让我来试试龙师傅的这个移魂术。”
几人对望了一眼,知道爷爷是不会让莫晚一个人进树林的,于是也只好答应了下来。当晚,几人分配好床铺之后,就进屋睡觉。
在几人看不到的东边树林的那个山坳里,那些奇怪的大树围成的五星形状,在月夜之中,散发着隐隐的蓝色光线。那些柔软细长的枝蔓,在树林中恣意地摇摆着,像是随时等着猎物走近,然后将他们死死缠住,直到他们吐出最后一口气。

第二天,爷爷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水浇醒的。他睁开眼来,这栋木制的小楼上没有窗户,窗外弥散着白蒙蒙的雾珠,仿佛置身天界。
爷爷从木床上猛地撑起身子来,没想到莫晚竟然蹲在自己的床边,双手托着腮帮子望着他。爷爷先是被这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脑袋吓得往后缩了一下,等到看清了这张脸,他才缓缓松了口气,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暖流蹿上来。那张脸的后面就是被浓雾包裹的山林,从爷爷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就好像被嵌进了一幅画卷之中,美艳如花,看得见却摸不着也得不到。
“莫晚,真的是你…吗?”愣了半天,爷爷开口竟然是这句话。
莫晚伸手拍了他的小腿一下,站起身来,将一旁的衣服递给了他,说:“是我,不是我妈。”
爷爷傻乎乎地起床来,跟着莫晚一起跑出了那个房间,两人的脚步声,吵醒了半睡半醒的其他人。
早上,几人吃过了一些馍馍。龙云就按照昨晚跟喻广财商量的计划,跟陈云香作了简单的说明。陈云香听后,表示非常赞同两人的想法。不过,她想了想说:“其实上次我们从那树林里能够安全地出来,我也不晓得是不是你跟喻师傅猜想的那样,有可能真的是我们一帮女人走了狗屎运,才躲过了这样一劫,所以,在进山之前,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够做足充分的准备,让你们把现在的情况,尽可能地了解清楚。”
“哦,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别的线索可以提供?”喻广财上前问道。
陈云香点点头,说:“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我也不晓得啥子东西对你们来说有用,村子里那些死掉的男人,都已经入了土,可是我留了一个心眼儿,让他们把我家男人给留了下来,就算是烂,也要给我烂得有价值!”
“那还等啥子!赶快带我们去!”
在喻广财的催促下,陈云香丢下手头的东西就带着几人出了那栋木楼,连身上的围裙都没有来得及解开。
几人跟着她一路到了祁宏村的祠堂前,在祠堂的右手边摆放着一口涂满黑漆的棺材,还没有迈进那祠堂的门槛,几人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在场的人都接触这个行业时间不短了,知道这就是尸臭味。
爷爷捂住口鼻,跟在莫晚身后,迈进了那个祠堂。
喻广财与龙云在那口棺材前停下来,扭头看了陈云香一眼,陈云香立刻明白了两人的意思,朝着两人点点头。于是,喻广财掏出一把米来,稳稳地扔在了棺材的前头,等到米粒在地上跳动停止,才朝着龙云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合力将那口棺材给打开来。
那阵刺鼻的臭味,像是一只巨大又无形的手掌,推了几人一把,导致几人都不自觉地朝着门口退了几步。等到稍稍习惯了这臭味,才缓缓朝着那口棺材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