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凡点了下头,这会儿他的肚子也是饿得厉害,告退之后忙着去准备饭菜。

不一会儿,农凡烧好饭菜端了上来,等看到农凡端上来的菜,许秋原这眉毛不由得皱得老高,他端起一盘如焦炭般的菜,问农凡道:“这是什么?”

农凡擦着一脸的油渍,自信道:“蛋炒猪肉。”

许秋原“哦”了一声,放下盘子后指了指另外一盘深黑色的菜,问:“那这盘呢?”

“红焖鱼。”

“这是红焖鱼?”许秋原一脸惊讶,指了另一盘,问,“那这盘呢?”

农凡看了一眼褐黑浑浊的菜后,笑道:“这个是弟子的得意之作,青椒炒肉丝。”

许秋原又是“哦”了一声点点头,接着一阵沉默。农凡看着他,大惑不解。突然,许秋原站起身来大叫:“丫头!丫头!快起来做饭!”说着就朝张小洛的房间方向奔去。

农凡吓了一大跳,赶紧拽住许秋原,压低声音道:“师父,师父,别吵醒师姐,你忘了她的伤还没好吗?”

许秋原一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桌子上的菜一眼,他沮丧道:“看来这几天要闹肚子了。”

原来农凡长这么大,还从未进过厨房,以前在家时,家里有个溺爱他的母亲,打小就不让他进厨房,而且农志刚也不喜欢农凡去学些女人家的事,所以他连煮个饭都不懂,到了绿叶庄后又有张小洛负责饭菜,他除了每天挑水劈柴练功,根本就未进过厨房,这几天因为发生了许多事,师徒三人也无心去理会,平时就靠着赶尸时剩下的干粮度日。本来张小洛早就有心教农凡烧饭煮菜,却因为心魔的事而耽搁下来,等这些事一处理完,农凡又赶去镇上帮许秋原,这倒好,前事不搭后事,农凡一进厨房就傻眼了,虽然最后在他一番折腾下,端上这些烧焦了的菜,不过许秋原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吃不得。

许秋原皱着眉,吃一口就叹一口气,消磨了半天,总算勉勉强强填饱了肚子。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后,师徒二人来到后院中,许秋原背负着手说道:“好了,现在为师就先为你灌顶,记住,如果觉得哪里不适,就出声告诉师父。”

“弟子明白。”农凡说着,盘膝坐下。

许秋原走到农凡身后,一手按住农凡的天灵盖,低喝一声,手掌立刻迸发出阵阵金红色的光芒,这些光芒似是蒸气一般,虚幻缥缈。不久,光芒荡了荡,逐渐渗入农凡的天灵盖里。

农凡浑身一抖,只觉脑顶门上传来一阵焦热气息,顺着他的体内经脉,迅速扩散开来。这焦热感仿似一股开水在经脉里急速流窜,体内的经脉被这么一烫,立刻传来酸痛麻痹的感觉。

农凡不禁闷哼一声,这种感觉让他有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像骨子里发痒似的,明知发痒却搔不到,他咬着牙,拼命忍着这股难受劲。

许秋原知道农凡此时的难受,不过这个过程是无可避免的,农凡想要修习灵阳气,就必须过了这一关。良久,他手掌发出的金红光芒逐渐平淡,一丝丝透入农凡的天灵盖里。农凡早已忍耐到极限,眼看就要受不了,焦热感忽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感觉。这股暖流犹如春暖细流,在他体内的经脉四处流淌,一遍又一遍地洗礼滋润着他的经脉,这种舒服的感觉让他恨不得伸个懒腰,展一展身骨。

许秋原第一次灌入的灵阳气其实是为了打通农凡的经脉,第二次是为他梳洗经脉,让扩展开来的经脉平稳下来。接着,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了。许秋原突然低喝一声,手掌瞬间爆发出耀眼强烈的光芒,接着庞大的灵阳气如山洪一般,急速涌进农凡的天灵盖里。

农凡正惬意地享受着暖流给他带来的舒服感,突然一股如烈火般的气息直透过来,农凡惊呼一声,全身随即疼痛起来。许秋原一见,低声道:“坚持住,马上就可大功告成了。”

此时的农凡全身颤抖,满身大汗,脸色如白纸一般,他拼命忍耐着,火一般的气息在他的经脉里四处乱窜,犹如刀割般,让他直感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不久,这股烈火般的气息逐渐收拢,向着他两边肩膀的经脉和额头处凝聚起来。

良久,许秋原忽然收手,大笑一声:“哈哈!成了!”

他这一收手,农凡立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师父,这样弟子就拥有灵阳气了吗?”

“哪有这般简单,这只是为你打通了灵台,想要学会运用灵阳气,还得看你的悟性。”

“啊,那弟子该怎么做?”

许秋原以自身浑厚的灵阳气打通农凡的经脉,这本是一件费心费力之事,不过见农凡居然可以忍受得住第一次灌顶,他心中也是佩服不已,即使是他,当年也需要十几次的循环灌顶后才打通了灵台,没想到农凡这小子一次就打通了。

“看你也累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你好好休息,晚上师父再教你如何修习灵阳气吧。”

“是,弟子明白了。”农凡说着,刚想站起身,没想双腿一软,又跌坐了下去。许秋原看了他一眼,说:“你就先待在这里静坐,好好感受一下刚才的感觉。等恢复气力再回屋里。”

“是。”农凡依言而行,盘腿而坐,闭起眼睛细细感受着最后那股强烈的气息给他带来的感觉。他这一静坐,就坐到夕阳西下。

夜幕降临后,许秋原走出自己的房间,这会儿他的肚子又饿了,照平常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虽然农凡做的饭菜十二分难吃,不过这人饿了还是得吃饭。他背着手,来到大厅上一看,厅上一片昏暗,烛台上的黄油灯都没有点着。许秋原心中奇怪:“这小子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有做饭?”

许秋原想着,迈步来到后院一看,原来农凡还在静坐,想不到他竟坐了大半天时间。许秋原一见之下心中甚是欣慰,暗赞这小子挺刻苦努力的。可等走近一看,他脑门上的青筋一下子就鼓起来了,还以为这小子刻苦努力呢,原来他竟打着呼噜睡着了。

“臭小子,你给我起来吧你!”许秋原一声怒吼,抬起手就猛地扫向农凡的后脑勺。“啪”的一声脆响,顿时把农凡扫了个狗吃屎。

“什么事?什么事?”还在做着美梦的农凡突然被这么一扫,惊醒过来慌忙叫道。等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许秋原一脸阴沉,他不禁吞了吞口水,怯声问道:“师父…有事儿吗?”

“你说呢?”许秋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道。

“呃…是因为弟子不小心睡着了吗?”农凡搔着头,不太肯定地回答。

许秋原一听,这火就忍不住往上冒:“你这浑小子,为师还道你勤奋修炼,原来你是在偷懒睡觉,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给我赶快做饭去!”

许秋原说得是咬牙切齿,农凡看得是心惊胆战,他吓得马上站起身来,惊慌道:“是,是,弟子这就去做饭。”

农凡刚想溜,许秋原拉住他,嘱咐道:“还有,把你师姐也叫起来,这丫头也不知干了什么,睡到现在还没醒来。”

“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去办。”

第七章 隐身符与穿墙术 第五节 修炼

农凡手忙脚乱,进入厨房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样的菜。好半天,他端着几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摆上饭桌后,招呼了许秋原一声,接着不理会许秋原看着饭菜直叹气的苦瓜脸,又回到厨房里,端出一碗粥,给张小洛送饭去了。

来到张小洛房门前,农凡敲了一下门,问道:“师姐,你起来了没有?我给你熬了一碗粥,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听到张小洛的声音,农凡推门走了进去,张小洛正扶着四方桌喝水。

“师姐,你怎么自己下床了,快躺下休息吧。”

“放心,没事的。你竟然会熬粥,我尝尝看。”张小洛接过农凡的粥,小心地尝了一口。

“怎样?”农凡满心期待。

“很…很好…不过我已经可以下床了,明天还是交给我来做吧。”张小洛笑得甚是勉强,她心想:这是粥吗?简直是一碗五味毒药啊。

“可是…”

“没关系,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可以自己行动吗?”

“嗯,那好吧,反正我做的饭菜难以下咽,师父这会儿还在叹气呢。”

张小洛又吃了一口,问道:“对了,镇上的事情怎么样了?”

“主要犯人跑了,不过事情解决了,师父说今晚就要教我修习灵阳气,早时已经替我灌顶了。”

“真的?那待会儿我也要去看看。”张小洛虽然跟了许秋原几年,但灵阳气不宜女子修炼,所以她也不知道灵阳气是怎么修炼的。

“不过你的伤?”农凡瞧了张小洛屁股一眼,担忧道。

“没关系,我扶着柱子站着就行。”

农凡知道张小洛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更改,反正这是在自己家里头,也不碍事。他点着头,说:“那好,等吃完了我扶你到厅上。”

“不吃了,我不饿,咱们这就到大厅去吧。”张小洛放下碗筷,笑道。

“你不吃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啊。”农凡有点吃惊,张小洛这丫头虽不像许秋原那般馋嘴,不过她也不会让自己饿着。这粥虽然难吃了点,不过也不是到不能吃的地步。她只吃了两口,就不怎么吃了。

“嘻嘻,我告诉你。”张小洛笑着,压低声音神秘地对农凡说,“昨夜我用传音术叫来宁姐姐,她替我做了一桌好吃的菜,现在我的肚子还饱着呢。”

“什么?你竟让宁姑娘来庄上,你就不怕我和师父突然回来吗?”农凡实在料不到,这丫头竟敢在这种时候招来宁雪涵。

“笨蛋,小声点,你想让师父听见啊。”被农凡鬼叫吓了一跳的张小洛急忙低喝。

“我说你怎么就睡了一整天,你是和宁姑娘聊到天亮吧?”

“是啊,你可不能告诉师父,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可不妙。”

农凡一想到宁雪涵亲自下厨做菜,这心里就忍不住好奇,张小洛做的菜也算是佳肴了,不知宁雪涵做的又会是怎样。他问道:“宁姑娘做的菜好不好吃?”

“你问这干吗?当然好吃了。”

“可惜啊,早知道我就不去帮师父的忙了,那样就可以尝尝宁姑娘的手艺了。她做的饭菜一定是人间美味。”农凡说着,不由得露出一脸陶醉样。

张小洛一听,脸色有点不悦,她娇喝道:“少发呆了,快扶我到厅上去。”

等二人来到大厅上,许秋原这会儿正一脸愁云,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看他那样子,张小洛忍不住一笑:“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知弟子一声,弟子好向您请安。”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免得动了伤口。”许秋原听见张小洛的声音,放下筷子说道。

“弟子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明天应该可以下厨。”

“真的?那太好了。”许秋原一听,也顾不得失态,拍手大呼道。

“弟子做的饭菜就这么让师父难以下咽吗?”许秋原如此喜悦,农凡知道自己做的菜一定是烂得不能再烂,他还一直对自己做的菜很有自信,这下子他大受打击。

“没有没有,你做得还好,只是你师姐可以下厨,说明她的伤已经好了,为师是为这高兴啊。”看农凡低声叹气的,许秋原急忙否认。

张小洛听着偷笑不已,不说旁的,就是一碗粥,农凡都将其熬得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这样的手艺能好得了吗?许秋原这是睁眼说瞎话。

听到张小洛明儿就能下厨,许秋原也不吃了,反正也只是饿上一夜而已,比勉强吃着农凡做的菜要好得多。他对农凡说道:“为师吃饱了,你快点吃吧,吃完后就教你灵阳气的修习之法。”

农凡一脸疑惑地看着许秋原,对着饭菜就是一阵狼吞虎咽,边吃边想:“这饭菜不好吃吗?挺不错啊。”

等他吃完收拾好桌子后,许秋原叼着烟嘴,抽了几口烟说道:“世间各道各派习以道法法术,皆以真气为内,而江湖武功高强者,也是以真气为内力。这种内功,随着日积月累的修炼,真气内功就越深厚。如丘野那种妖道,便是经过几十年的刻苦修炼才有这般境界。但是,真气并不是降妖除魔的最佳功法。

“传说真气内功最早创造出来时,并不是为了降妖除魔,而是为了人与人之间的比拼高低。所以,在天官门立派之前,立派祖师爷闲云祖师为了创造出一种能真正降妖除魔的独特内家功法,曾花了几十年工夫游历天下,苦寻新功法。后来在云南境内,祖师爷偶然遇到一支擅长巫术的部落,这支族人稀少的部落擅长一种奇怪的法术驱魔辟邪,他们这种法术看似平淡无奇,却可以轻易降伏一些连闲云祖师都无法对付的邪魔。闲云祖师立刻认定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后来经过几年的深研,闲云祖师终于知道这种法术的秘密。

“原来这支苗族的人每次驱邪,都会用一种叫烈梵蛊的蛊虫增加自身三灵灯的阳气浓度,与邪魔对抗起来,自是所向披靡。但是这种烈梵蛊是用毒虫自残而立,对自身的伤害极其深重。闲云祖师为了创造出能靠自身修习增加阳气的功法,几经苦思冥想,终于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人体自身的三灵灯可以在平时凝聚起来,逐渐增加其深厚度。后来经过天官门历代掌门的钻研深究,逐渐地开创出了灵阳气这一内家功法。”

张小洛听得认真,灵阳气原来是这么来的,她跟了许秋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许秋原说起,想不到天官门还有这么一段历史。看来天官门还有许多她所不知的秘密。

农凡则是听得似懂非懂,许秋原所说的许多术语他并不知道,他问道:“师父,什么是三灵灯?”

许秋原抽了口烟,回道:“这三灵灯指的就是俗称的人体身上的‘三把火’,为师一年前曾告诉过你,人体三把火,一把命数火,位于首额,主命数。一把护命火,位于左肩,主运数。一把阳气火,位于右肩,主人气。三把火的阳气平时盛亮不暗,外散不停。人在夜里行路,仗着这三把火散发不停的阳气让鬼魂近身不得。这三把火在道家上来说,就是三灵灯了。”

许秋原这么一说,农凡想起来了,一年前去乱葬岗练胆时许秋原的确告诉过他这件事,想了想,农凡又问:“这种东西真的可以修炼吗?这不是隐在人体身上的虚无东西吗?”

许秋原一笑:“当然可以,所以天官门的灵阳气才能独树一帜,本来闲云祖师也没发现这一点,不过那次意外巧就巧在闲云祖师当时正好在修炼。自从闲云祖师得知人体身上三把火的阳气可以增加浓度后,平时修炼时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去感受三把火的情况。据说当时闲云祖师正在一个山洞闭关修炼,一只无意闯入的野兔把凝神修炼的闲云祖师吓得差点走火入魔,不过当时闲云祖师正好关注着身上的三把火,心神并未完全沉入,所幸躲过一劫。没想闲云祖师被吓了那么一跳,却意外地发现自身身上三把火的阳气突然停止外散,更是有一瞬间凝聚起来。闲云祖师这才领悟了灵阳气最初修炼功法,后来闲云祖师凭着灵阳气独步道界,最终开创了天官门一派。”

农凡听着不可思议,不过转而一想,许秋原把灵阳气说得那么厉害,可是当初许秋原与丘野妖道只是打了个平手,这么想来灵阳气似乎也并不怎么厉害啊,想到这儿,他问道:“师父,灵阳气如此厉害,可您老人家也只是与那丘野老道打个平手而已,弟子这辈子岂不是报仇无望了?”

站在一旁扶着石柱的张小洛一听,没好气道:“笨蛋,灵阳气只是在对付妖魔鬼怪时厉害,师父又没说与人争斗时也厉害。”

许秋原点点头,说:“没错,灵阳气确实只是对邪魔鬼怪如同克星。比如说,丘野老道可以对付一只丧尸,但师父却可以对付两只丧尸,可是师父却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这是因为灵阳气对人体伤害不大,运用不好的话,反而还会增加对方气色。”

农凡听着脸色立刻沮丧下来,他低下头,低声嘀咕道:“那我学这个有个屁用,还不如学真气内家功法呢。”

他的声音虽低,不过许秋原听到了。许秋原也不动怒,反而一笑:“你别小看了灵阳气,虽然灵阳气对人体伤害不大,但是加以灵符物介,其威力也不是一般道士能抵挡得了的。”

他这一说,农凡顿时想起许秋原每次使用指路天门印时总会往手掌上抹朱砂,自己还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朱砂是物介,这就是许秋原绝技的秘密啊,仔细一想,许秋原与丘野相斗时似乎还未使出全力,这么看来灵阳气的确是一门厉害的功法了。

第七章 隐身符与穿墙术 第六节 濒临死亡

农凡想到这儿,起身行礼,说:“还请师父指教弟子修炼功法。”

许秋原点点头:“修习灵阳气其实并不难,你能看到为师每次发功时的灵阳气光芒,说明你的天门功已经练到一定程度了,本门的天门功经过历代祖师的改进,形成修炼灵阳气的基础之一,现在你需要修炼的,就是学会怎么看到自身的三把火。这是最基本的。”

“不知弟子该如何做?”

“很简单,从明儿起,为师为你设置一个五行黑罡阵,你就待在里面静坐冥感,直到可以感觉到三灵灯的存在才能出来。”

农凡见许秋原说得简单,以为也没什么了不起,后来修炼起来,他这才知道何谓辛苦。

经过许秋原的灌顶,农凡其实已具备了一定的基础,不过感受三灵灯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一步,普天之下,或许有许多修道之人可以以法术轻松看到他人身上的三灵灯,但能观其自身三灵灯的人是少之又少。

隔天,许秋原在后院里布置了五行黑罡阵,招呼农凡进去打坐静修之后,就不再理会农凡。

农凡一进五行黑罡阵,就跟外面完全隔绝了起来,符阵里的四周除了一片黑暗外,就再无其他东西。他在子牙村时就曾进过这个符阵,现在再一次进入,这令他不由唏嘘不已,那时他在符阵里第一次感受到人间血腥,想不到现在却是靠着这个符阵来修习三灵灯。

抛开烦乱的思绪后,农凡盘腿坐下,闭目感受。

他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三天。这天,许秋原和张小洛来到后院里看农凡,刚走进后院,就看到符阵里的农凡脸色憔悴,四处乱晃,口中不住叫嚷着:“师父…师父…快放弟子出去,弟子快饿死了…”

见农凡叫得甚是凄惨,张小洛不由得心疼不已,她急道:“师父,都三天了,师弟这三天来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饿死了,您快放他出来吧。”

许秋原亦是一脸为难,不过转而一想,想要修习灵阳气,这关是非过不可,他淡淡道:“感受三灵灯的存在除了心境空白虚无之外,还需要克服自身的各种杂念,你看他这三天全无进展,现在只好使用最后手段,他若是学不会,那这辈子也成不了大器。”

“什么是最后手段?”听许秋原这么说,张小洛更是担忧。

“感受三灵灯的存在,除了心无杂念感受之外,还有一种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让他处在濒临死亡一瞬间,如果他真想学灵阳气,那他一定可以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三灵灯的存在。”

“可是…”张小洛还想说什么,却被许秋原摆手制止住:“好了,为师也知道这样做冒险,但你看他这三天里哪时能静下心来感受,每次入坐,他都坚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既然他无法做到心无杂念,那就只好来直接一点的。”

农凡这三天的确无法静下心来打坐,每次闭目感受,他内心里总会无休止地袭来各种杂念,其中大多原因,是因为他置身于五行黑罡阵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给他带来莫名的恐惧感,这让他一直无法静下心来。

“放心吧,这小子虽是傻了点,不过他的底子好,一定可以办到的。”许秋原说着,拍了拍张小洛的肩膀。二人再瞧瞧农凡,他还在四处晃悠喊叫。

第六天。

农凡全身乏力,他躺在地上,脸色枯黄憔悴,嘴唇都干得裂开了,如果不是在符圈里时不时捡到张小洛扔进来的水壶,他这会儿早就渴死了。一想到张小洛,他就有些抱怨,既然能扔水给我喝,为什么就不能扔点干粮呢?虽然你在水壶上贴了字条叫我坚持下去,可是我就快玩完了,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师弟死于非命吗?

农凡觉得两眼逐渐模糊,自己就好像快死了一样。他心里忍不住咒骂起许秋原:“该死的臭老头儿,说什么简单,原来把我禁锢在符阵里,还不肯送饭给我吃,好,如果我死了,我一定化成厉鬼缠得你永世不得安宁。”

人濒临死亡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农凡随着心中的骂语,意识逐渐消失。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全身渐渐轻飘起来,接着,自己坠进一条隧道里,整个人就似在空中落下,朝着黑暗无底的底部急坠而去,这条隧道十分奇特,明明四周黑不见五指,自己却可以明显感到自己对这条隧道很熟悉。

“这莫非是通往地府的路?”农凡瞧着四周疑惑道。随着自己不停地坠落下去,农凡越来越害怕,这种不知何时方止的感觉比坠落悬崖还恐怖。因为人从悬崖坠下,在半空中就可以看到底下的岩石,知道自己最多就是坠崖而死,可是如果看不到底部是什么,那种不知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的感觉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恐惧。

“不要啊!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英年早逝,救命啊!”随着恐惧上升,农凡越发惊慌,他恨死许秋原了,这老不死的竟让自己修炼修到丧命,能不怨恨吗?

就在农凡惊慌无助手脚四下乱舞时,他突然看到三个小光点出现在底下不远处的地方,他停止了挣扎,好奇地望着这三个光点,心想:奇怪,这里怎会有光点的?不管了,过去看看。

想到这儿,他凌空狂扭身体,这动作要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真如活鱼吊上陆地般,头摇尾晃的。不过凭着这种扭态,还真被他挣扎到光点处,就着坠落之势,他猛地扎进光点里。

张小洛这几天来一直在符阵外陪着农凡,从昨夜起,农凡就倒地不动,起初自己还被他吓得半死,以为他支持不住快饿死了。不过在看到他还时不时地咂咂嘴后,这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等了一整天,农凡还是全无动静,她几次恳求许秋原收起符阵,却被许秋原给拒绝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农凡,张小洛亦是在心中暗骂许秋原离谱,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农凡身上的三灵灯突放光芒,不由得大声叫喊道:“师父师父,你快来看,师弟身上的三灵灯冒出来了,他成功了!”

许秋原从屋子里赶出来一看,不由得大喜:“他成功了,好,好啊。”

说话间,他急忙收起五行黑罡阵,上前扶起农凡对张小洛急道:“丫头,快端来米粥,他的气息很弱。”

张小洛闻言,急忙端来时刻准备着的米粥,小心翼翼地喂进农凡的嘴里。但是农凡出乎意料地虚弱,这米粥根本咽不下去,喂了几口,米粥都流了出来。张小洛急得都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师父,他吞不下去啊。”

许秋原也是着急,但这会儿他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这…这…”

张小洛见许秋原束手无策,微微皱了皱眉后,她突然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米粥,不等许秋原反应过来,嘴对嘴地喂了下去。

农凡被她这么一灌,闷哼一声,终于吞下了米粥。许秋原见他吞下了米粥,也不理会有的没的,他催促道:“他喝下去了,快,快,再来一点。”

张小洛对着农凡连喂三口米粥后,农凡的气息这才渐渐缓了过来,许秋原看着昏迷不醒的农凡,眼中充满怜爱:“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但是为师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你莫怪师父狠心啊。”

说着,他抱起农凡,缓缓朝屋里走去。

半个月后…

这天,师徒三人坐在大厅上,许秋原看着恢复气色的农凡,说:“你已经能完全感觉到三灵灯的存在了,现在为师就教你如何凝聚灵阳气以及如何运用灵阳气法门。”

底下的农凡皱着眉,有点不悦,半个月前他差点没被饿死,听张小洛说,自己还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了过来,醒来后又害了一场重病,这些日子来自己的身体算是被严重摧残了,直到两天前身体才刚刚好转,怎么一好转就又要修炼了?

“是,还请师父指点。”农凡心中虽然不太买许秋原的账,不过口中还是恭敬道。

“修炼灵阳气,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如何凝聚其中阳气,让其不外泄,这世间每一个人,自出生时起,身上的三灵灯就不停地外放阳气。现在你已经可以感受三灵灯的所在之处,学会凝聚后,灵阳气自是囊中之物。在修炼凝聚之前,你先记住这段口诀:双龙云息傲吞游,盖顶伏海气闲丝。天海通,云海空;皆是空亦通。神息固,人气结;纵是息则气。落翱处,浮秃地。沧海府城沉丹田,通天凝结在天门。”

农凡这一听不要紧,听了之后他这脑袋是嗡嗡直响,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一句不晓,不晓一句。

“呃…师父,这口诀如何解啊?这弟子该如何练啊?”

许秋原喝了口茶,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口诀自闲云祖师以来,每个传人所领悟的都有所不同,为师领悟的不一定适合你,所以还是你自己去参悟吧。”

这许秋原也干脆,丢下这么几句口诀后,从此再也没有向农凡解释过半句,不过后来农凡还是凭着自身努力,终于自我参透。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好了,口诀谨记就行,空闲时再去参悟,为师现在助你修炼凝结三灵灯中所在的双肩两灯。”许秋原说着,迈步走到农凡身后,沉声道,“你现在好好感受,为师会替你把扩散外放的灵阳气慢慢凝结,你好好感受一下灵阳气是怎么被师父凝结起来的。”

说罢,许秋原双手搭在农凡肩膀上,运起灵阳气,直渗农凡双肩。

农凡闭目感受,由许秋原的灵阳气所指引,渐感自己的灵阳气在双肩两处的三灵灯凝结。张小洛在一旁看着觉得十分有趣,这许秋原和农凡一老一少一个脸呈现金红之色,一个脸呈现赤红之色,二人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忽忽而变,像是水中皓月,恍恍荡荡。

自此,农凡每天借以许秋原的相助,逐渐熟悉灵阳气的凝结之法,三个月后,他已可单独而为。接下来的,是该学如何运用灵阳气之法了。

第七章 隐身符与穿墙术 第七节 辰州尸王会

这天晚上,许秋原师徒三人来到庭院中,许秋原拿出一沓灵符,放在石凳上,对农凡说:“这些灵符是最基本的驱邪符和雷火符,你试着把灵阳气运到灵符上的朱砂里。”

农凡点了下头,拿起一张雷火符,合掌夹住,也不知他是不熟练灵阳气的运用之法还是怎么的,只见他的脸色憋得红彤彤的,这牙咬得都嘎嘣直响,好一会儿,他突然大喝:“嘿,行了。”

许秋原接过一瞧,淡淡道:“真的吗?你使出来看看。”

“没问题,瞧弟子的。”农凡喊着,朝半空扔了出去,雷火符急射而出,“轰”的一声响,突然在半空中炸开。只是这雷火符除了发出巨响外,什么也没发生。

“这就是所谓的行了?这不是光响亮而已吗?你这是在放鞭炮吗?”瞧见农凡失败了,张小洛不由得嬉笑道。

“奇怪,我明明按着师父的吩咐照做了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农凡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碎屑,心中很是纳闷。

许秋原也不责怪他,反而安慰道:“你操纵灵阳气的手法还很生疏,失败了也无可厚非。学法行术需要慢慢来,这是急不得的。这些日子来你已是进步神速了。好好修炼下去,将来必定可以有一番作为。”

“师父,你说过几天后想去收货赶尸,你真决定了?”

“没错,上次虎头蛇尾,还没有赚到钱就回来了,为师现在都快被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吃穷了,不去赚钱,为师拿什么养你们这两个捣蛋鬼。”

上次因为张小洛在途中中了枪,结果只好回绿叶庄休养,现在她的伤好了,农凡也学会了灵阳气,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是几天前许秋原突然说了:“现在坐吃山空,庄里都快翻底了,所以呢,下个月要去赚些钱养家了。”

他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农凡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心想:你骗谁啊,就你那抢劫般的收费会没有钱,骗鬼啊。

不管农凡信不信,许秋原的话他还是得照做,师徒商量之后,终于把日子给定了下来。决定在五天后,再次踏上赶尸之路。

张小洛笑得正欢,一听农凡与许秋原的对话,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瞅瞅许秋原又瞧瞧农凡,她嘟着嘴,对许秋原说:“师父,这次也带弟子一起去好不好?”

“什么?”许秋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师父,吞腐风上月不是已经收成了嘛,弟子这待在家里也闲得慌,您就带弟子出去走走吧。”

“不行!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分寸,吞腐风是收成了,但还得经过七次风干方可封存,你要跟来了,谁照料?”许秋原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哎呀,师父你何必一口拒绝呢,风干封存等回来了再做也不迟啊,你想想,你们都走了,留下弟子一人在家里闷着,这日子要是长了,弟子难免就会想念师父,一想念师父,弟子就会失魂落魄,到时候要是忘了将吞腐风收回来,师父您可就…”见许秋原一口否定,张小洛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道。

“这…”张小洛这话正好点中了许秋原软肋,吞腐风收成后,须得用无根之水泡上七天七夜,后经过七次风干方可封存,为了吸取阴气,是以每次风干只能在子时到丑时之间,风干过后,就得收回封入百年老坛之中,如此重复七次,吞腐风才算成形。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丝毫马虎不得,倘若吞腐风泡了无根之水后没有风干,或者风干过了时辰,那吞腐风的效果将会大大降低。

一想到这点,许秋原可就有些冒汗了,他很清楚,这丫头摆明就是拿自己的命根子要挟自己啊。

见许秋原有点犹豫,张小洛暗里对农凡偷使了个眼色,农凡立刻会意,上前说道:“师父,反正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路上有个人照料饮食起居也是好事。再说了,像任天慈那样的女子也领师命下山历练,咱们天官门的门人也该好好见识见识世间人情世故,我看您就应许了吧。”

农凡的话令许秋原终为所动,他真就怕张小洛一个“不小心”弄坏了自己的心血,与其让这丫头留下来照料吞腐风,还不如带上她,等自己回来后再亲自风干封存,省得赶尸期间为这事操心。不过就这样答应他又不甘心,小丫头敢威胁师父,那岂不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许秋原咳嗽一声,说道:“既然你师弟替你说话了,要带上你也不是不可,但你必须答应为师三个条件。”

“真的?太好了,什么条件都行,只要师父肯让我一同随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张小洛可乐坏了,其实如果许秋原要是坚持不带上自己,自己也不敢乱来的,真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

“你先别高兴,这三个条件可不好办,第一,赶尸期间,你须得女扮男装。第二,夜间行尸,你必须待在十米之外随行,不可接近一步。第三,经过死尸客栈时,你不得进入,自己另寻住处。”

许秋原提出的条件其实都有他的道理,因为赶尸向来是男女分开来赶,赶男尸的必须是道士或家传的男子来赶,赶女尸的则须得老嬷或家传的女老司来赶。有这样的规矩,是因为赶尸中不可阴阳相冲,不然极易造成尸变诈尸,所以张小洛是不能接近赶尸时的许秋原他们的。

就当这师徒三人有说有笑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敲锣声响,在寂静的山野外,显得格外刺耳。师徒三人冷不丁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三人不由得奇怪,这月黑风高的,会是什么人在庄外敲锣捣蛋?许秋原首先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喝道:“是谁?”

门外响了这一声锣响后却安静了下来,许秋原的问话无人理会。许秋原不禁大为恼怒,喝道:“什么人敢在天官门外放肆?”喊着,他迈步来到宅门前,刚想开门观瞧,忽然,一个老迈嘶哑的声音响起:“三帮六派十八门,辰州尸王会。”

这个嘶哑的声音刚落,门外突然丢进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匾。

许秋原一见小木匾,脸色不禁一变,急忙开门一瞧,门外却是什么人也没有。他左右瞧看了一下,确认对方已经离开后,这才关上门走了回来。农凡捡起小木匾仔细端详起来,小木匾色黑光滑,入手阴寒,上面还刻着“尸王令”三个字,看这木匾成色,怕是有很长的历史了。见许秋原走了过来,他把木匾一递,好奇地问道:“师父,什么是尸王会?”

许秋原接过小木匾,说道:“所谓尸王会,既是天下三帮六派十八门的赶尸人会聚在一起比拼道法奇术的一个大会,胜者立为新一届赶尸界之王。这小木匾便是请帖。”

赶尸界的三帮六派十八门中三帮,即河南帮、湘西帮、贵州帮。三大帮其实不是门派,而是由其境内所有家传赶尸人组成,因此其实力最为雄厚。而六派,即神农、苗司、辰道、移灵、蛊门、痕夜。这六派立户收徒,若不比人数上多少,是真正具有传统实力的。至于十八门,其实只是个字面上的称呼,并非是真有十八个门派,传说在明末时期就有过完整的十八门,但时至今日,十八门只存留下其中的五门,即天官、搬灵、默隐、横博、赶灵。其余十三门,皆已在历史洪流中消失。这五家门派人数稀少,实力又不济,五门人数加起来,还不及六派中一派的人数多,若不是有尸王会这个传统比试会,十八门这个称呼早被剔除删名。但即使在十八门里,天官门也上不了场面,只因其弟子门人实在少得可怜。许秋原以前告诉农凡这些事时,隐瞒了一个事实,即在三帮六派十八门里,天官门是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一。

“哦,赶尸人之间还有这种比试,那我们参加吗?以师父的本事应该不难获胜。”农凡心中大喜,想不到赶尸界还有这么个比试大会。如果许秋原不小心获胜了,那他不就成为赶尸之王,到时自己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许秋原盯了一眼想入非非的农凡,冷声道:“你不要妄想多余的事,这辰州尸王会每五年举行一次,届时所参加比试的,都是新一代弟子。老一辈或辈分高的都不会参加的。”

“什么?为什么老一辈不会参加,若是以本领而论,像师父这样的前辈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究其原因,其实是这些所谓的高人不屑参加这种比试,对于他们来讲,赢了自是好事,可一旦输了,那可是会名誉扫地,甚至晚节不保。你说他们会参加吗?”

“既是如此,那还举办这个尸王会干吗?纵使一个新人称王了,实则上还是名不副实啊。”农凡好奇地问道。

“你说得没错,但五年举行一次的尸王会目的不在选出赶尸之王,而是为了能团结凝聚赶尸界的人心。所以即使有人称王了,其他门派的人也只是表面上恭敬他而已。这赶尸之王只是虚有其名罢了。”

许秋原表面上是对这尸王会不屑一顾,其实农凡和张小洛不知,许秋原在年轻时就参加过一次尸王会,不过那一次他早早就被人淘汰,从此就对这尸王会甚无好感。当然,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他自是不会让两个弟子知道的。

“师父,弟子想参加。”

“好啊。”许秋原想着心事,有点心不在焉,对农凡的话随口就回道,等他回过神来,他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农凡行了一礼,坚定地说道:“弟子想增长见识,望师父准许!”

“你也知道这是一场有名无实的比试,为何还想参加?”许秋原实在不理解,农凡怎么会想去参加这种比试呢?

第七章 隐身符与穿墙术 第八节 启程

“师父,你曾经说过,弟子与那丘野老道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弟子为了追赶上他,想见识多些奇术异法。弟子认为,只有新一代弟子参加的尸王会正是弟子长见识的最好机会。”

“你真想参加?你现在虽有些皮毛本事,但跟那些从小练到大的帮派门人相比,你就只有挨揍的份儿。这样你还想参加吗?”

农凡重重地点了下头:“想!”

许秋原很是为难,他想不到农凡会对尸王会这么有兴趣,但是天官门在三帮六派十八门里根本不入流,这若是能赢个一两场还好,若是不小心输了,那天官门可算是从此沉沦下去了。试想,农凡作为天官门的唯一传人弟子,如果连一场比试都胜不了,那天官门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张小洛善察言观色,一看许秋原犹豫起来,她就明白许秋原并不希望农凡参加,不过自己可是站在农凡这边的,她想了想,说:“师父,难得师弟想去参加尸王会,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次长见识的好机会,再说了,以师弟的本事,我想只要不是碰到师父般的人物,他未必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而且现在他也学会了灵阳气,正是一试身手的好时机啊。”

“说得轻松,明面上那是三帮六派十八门新一代弟子的比试,但这些新人里,一定会有三帮六派十八门掌门默许的传人弟子参加。那些人纵使是新人,本事也不可小觑。就你师弟那点本事,去了也是白搭。”

“师父,你这话可是言之过早。不说旁的,就您老人家的本事,比起那些大门大派的掌门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想,你这样本事高强的人教出来的徒弟会差到哪去?再者说,如果师弟争气点,赢个三五场,那我们天官门不是声名大噪吗?”

许秋原听着一笑,不管张小洛这丫头是拍马屁还是别的,这话听了都很舒服。不过许秋原还是假惺惺喝道:“丫头话不对心,你把师父抬得这么高,也不怕让人笑话。”

“这是事实啊。师姐可不是盲目抬举师父您,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这农凡见张小洛拍的马屁受用,他也凑上一句。

“好了,你们两个少拍马了,既然你想去锻炼自己的本事,为师也没理由阻止你,也罢,赶尸的事先搁置一旁,咱们就先去参加那个尸王会。”

“太好了!”农凡和张小洛两人一听许秋原答应了,乐得举手高声欢呼道。

“先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不争点气拿个好成绩,为师绝不轻饶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弟子绝不会让师父失望的。”农凡被许秋原一喝,急忙恭敬行礼道。

“好了,你接着练,不可偷懒。”许秋原说完转身回屋里去。几天后就要启程上路,他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等许秋原进去了,张小洛瞅着农凡,突然哈哈一笑:“这下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你们去那个什么尸王会凑凑热闹了。”

农凡也是一笑:“这下我可以好好大展身手了,什么新人旧人的,我才不怕。”

张小洛一听,有点不悦道:“别以为你学了灵阳气就可目中无人,这天下比你厉害的人多如牛毛。而且你看你,都学了这么久,连灵阳气都无法自如运用。”

“这…呃,你别以为控制灵阳气容易,其实很难的。”

“是吗?”

“是的。”农凡见张小洛不信,他想了想说,“比如存进朱砂里的灵阳气就需要用一丝灵阳气作牵引,使用时,就靠着这一丝灵阳气来释放,可是力度一旦掌握不好,就会像刚才那样光有气势不顶用。”

“真的这么难?”

农凡肯定地点下头。

“那好吧,看你这些日子来也辛苦了,而且师父也答应让你参加尸王会,我就犒劳犒劳你吧,你自个练吧,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张小洛说完走进厨房里。她准备给农凡弄些补气养身的补品,虽说他已经恢复了精神,可上次差点被饿死的那股劲儿还没恢复过来。一进厨房里,张小洛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忙个不停。

等她端出一碗香气四溢的人参乌鸡汤出来一瞧,却看到农凡这会儿正趴在石凳上呼呼大睡,这口水都泛滥成灾了。

张小洛瞧着他的模样,这火就不打一处来,自己辛辛苦苦为他弄好吃的,他倒好,不但没练功,还偷懒梦周公去了。她走到农凡面前,把人参乌鸡汤放到台面上,也不说话,猛地伸手拽起农凡的耳朵,咬牙骂道:“你给我起来吧你。”

“娘呀喂…”农凡睡得正香,突然耳朵被这么一拽,疼得他惨叫连连,“放手放手,快放开手,好疼啊…”

“我叫你睡,大懒虫。”

“哎哟喂,我不敢了,师姐你快放手吧。疼死我了。”

“知道疼了?师父叫你练功你竟敢偷懒,你看,你的口水都流成河了。就你这样还敢去参加尸王会,真是让人笑话。”听农凡惨叫不已,张小洛这才松开手。也该农凡倒霉,张小洛力气那么大,谁被她揪住了耳朵都受不了,就这一下,差点没把农凡的耳朵给拧下来。

农凡疼得龇牙咧嘴,边揉着耳朵边嘀咕:“还敢说我,你自己睡觉不也口水泛滥嘛。”

他的声音虽小,可是很不巧,张小洛听见了。

这一听不要紧,只见张小洛脸色一红,心头火气直往上冒,她怒吼道:“你说什么?”

张小洛会这么生气,是因为自从她中枪后睡觉只能趴着睡,本来她也无所谓,可是每次一睡醒了就会发现床上流了很多口水。小丫头每次都羞得满脸通红,不过这事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没想到农凡这家伙这时候道出她的难堪之事。这下子他可算是点着火药桶了。

“你…你…你竟敢偷看我睡觉,我…我揍扁你我…”张小洛气得语无伦次,瞪着两只冒火的眼睛,抡起拳头就要揍农凡。

农凡吓得冷汗直冒,心想:坏了,不小心说漏了嘴,这下要受苦了。

他很清楚张小洛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她的力气比自己还大,这一拳要是揍在身上,也够自己疼上半天的。

“师…师姐,有话好说,是师弟错了,对不起,我向您赔不是。千万不可动粗。”说着身子连连后退。

“晚了,挨揍吧你。”张小洛这怒火哪能被他三言两语所浇灭,只见她大喝一声,举起拳头就砸了过来。农凡吓得“娘呀”一声,撒腿就跑。

他这一跑,张小洛更是恼怒,边追边喊道:“哪里跑!”

农凡这下倒霉了,被张小洛追得团团乱转,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被张小洛逮住了,农凡心中暗想:这丫头的轻功堪比老头子,这样下去我非被她逮住不可,不行,还是向老头子求救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想到这儿,他突然方向一改朝屋里奔去。

等来到许秋原的房门前,农凡一边狠狠砸着房门,一边大喊道:“师父,师父,救命啊!”

“什么事啊?”房里传来许秋原的声音。

“快开门,救命啊。”

“来了,什么事这么急?”未等许秋原开门,外边的张小洛已经追赶而至。这丫头也是追疯了,农凡不但不诚心道歉受罚,还撒腿就跑。这会儿见他还跑来向许秋原求救,更是让她火冒三丈,她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农凡,火气是愈来愈甚。也不管旁的,一声娇喝“找打吧你”后就扑向农凡。

农凡差点没被张小洛吓破胆子,在他看来,现在的张小洛比妖魔鬼怪也差不了多少。见张小洛粉拳猛击而来,他来不及细想,急忙抽身往旁边一躲,险险避过张小洛这一怒击。

“哎哟…”

躲过张小洛一击的农凡还未等站住身体,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同时把两人吓住了,两人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几变。原来这拳刚好砸到开门出来的许秋原眼睛上,以张小洛的力气,这许秋原会好过吗?

许秋原冷不丁被张小洛一拳击中,疼得他是弯腰揉眼直吸冷气,眼泪更是流个不停。还未等他起身看个明白,只听两声从远处传来的惊叫:“不关我的事。”之后却已是人去楼空。

“丫头!你给我出来,竟敢打师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打的,快出来。”无端端被揍一拳的许秋原直奔到张小洛的房间,狂拍打着张小洛紧锁的房门,咆哮不停。

“不关我的事啊,是误会啊。师父你就饶了洛儿吧。”躲在房里的张小洛用身子挡着房门,神色惊慌,不住地求饶。她可算是恨死了农凡了,这小子非但没有受到自己的惩罚,还让自己闯下这种祸,自己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一夜,绿叶庄难得的吵闹喧嚣,直到半夜三更才安静下来。

几天后,师徒三人整装就绪,许秋原关上绿叶庄大门,在门上贴了一张符纸后,三人正式启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