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坐在桌子前面的一把椅子上。“不说个你好?”
“多谢你直呼我的真名,混蛋。你剃掉了自己的本·拉登胡子,几乎认不出来你了。你他妈的为啥来这儿?”
奥丁示意麦克金尼在他身边找个椅子坐下来。“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里安·詹姆斯?对你这样的家伙来说,这名字也忒俗了点。”奥丁指着主人的方向,“教授,这个人以前很有趣,他叫摩尔德凯·伊利亚·伊万斯——曾经是美国司令部网络蠕虫小组的天才成员,这个部门也是网络战争联合行动司令部的下属单位。号角是他们最喜欢的黑客。他们用什么威胁你来着的——你再提醒我一下,号角——好像是六十五年的监禁和两百万美元的罚款?”
“我向社会偿还了欠下的债。”
“你欠我的债还没还。”
“你没有——你最好不要来这儿找我,奥丁。我打一个电话,你就要走人。我现在有朋友,位高权重的政府官员。”
“我需要你的天才。”
“我再也不为国防部效力了。我现在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妈的。我已经得到法律赦免。我有新的生活。”他指着办公室,“我现在是个合法的生意人。”
奥丁赞赏地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像真的一样。”
伊万斯用鼻音模仿奥丁说话,以示鄙视。“嗯——像真的一样。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名字可能不一样了,不过我可不认为你真的变了。你忘了我有多了解你。”
“滚,不然我就打电话。”
奥丁眼睛看着伊万斯,对麦克金尼说道,“号角在这里把‘零天攻击’漏洞销售给国际犯罪组织,帮助高科技扩散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有一部分可能还拜他所赐。”
“我有自己的正事儿。他们需要我这样的人。奥丁,这很简单。像你这样干踢门入室之类粗活儿的人一抓一大把,完全可以找人顶替——我应不应该说你就是个一次性用品呢?”他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踢门进来的。”
“你再也无法扭住我的胳膊强迫我了。我现在是体制内的了——你想要离开的体制。”他一挥胳膊,指着门,“快滚。”
“我需要情报。你要帮我搞到情报。”
伊万斯大笑。“你聋了吗?我现在有强大的伙伴,而且我不为你效力。”他把手放到桌子上的多线电话上,“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打电话。”
奥丁向前弯身,从身后的皮带里抽出一支黑色自动手枪。他举起手枪,让伊万斯看真切。麦克金尼注意到手枪短短的枪管上大大地刻着“战术型USP”几个字母,清晰可见。
伊万斯只是皱着眉毛。“什么?你和我开什么玩笑?”
奥丁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金属圆筒,把它拧在枪管末端。
伊万斯笑了。“我觉得这个姿势很无礼。”
麦克金尼抓住奥丁的胳膊。“你到底在干什么?”
奥丁把消声器完全拧上。“我在做必须做的事情,教授。我向你保证,再没有其他办法保证摩尔德凯与我们合作了。”
“我认为我们不一定非要这个人不可。不用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
“听这个女士的话,奥丁。”
奥丁摇了摇头,不过一直看着伊万斯。“号角,你是不是不用暴力威胁也会同我们合作?”
伊万斯笑了,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不得不说,不是这样——实际上,就算有人暴力威胁,我也不会合作。”他拿起桌上电话的话筒,“如果我消失了——这么多目击者、这么多摄像头,他们会跟踪你,如果你动我一根指头,那你就是自杀。”
奥丁压上子弹。“我从来不理睬这些废话。”
“你非常关心你的小队。那个人可以找到他们,然后找到你。”
“我的队员都死了。体制里有人背叛了我们。显然你现在也属于同样的体制。”
伊万斯的微笑消失了。
“如果你查一下,你就会发现他们已经在追杀我。杀了你对我毫无影响,对我的生活就更不值一提。”
麦克金尼可以看到伊万斯脸上的表情变了——这是第一次他表现出在乎奥丁的话。她在旁边看着,感觉很糟,因为她不得不随着奥丁威胁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而且还要尽量不对奥丁的谎言做出反应。
伊万斯脸都白了。“你这个漂亮朋友是谁,奥丁?”伊万斯挤出假笑。
“你可以管她叫‘教授’。”
伊万斯伸出手。“遇见你很高兴,教授。”
麦克金尼点了点头,握了握他的手,发现他手心出汗。
伊万斯没有立即放开,而是仔细看着她的手。“不是一线特工。”他指着奥丁,不过对着麦克金尼说话,“看到奥丁持枪手上的老茧了吗?你要每年打掉五万发子弹才行。训练让你习惯于枪声和无辜者的惨叫。”
奥丁手里还握着枪,指着吊顶。
伊万斯警惕地看着奥丁。“教授,你知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
麦克金尼禁不住有些焦虑地看着奥丁。
“你还记得杜尚别的那个商店老板吧,奥丁?他向你哀求饶他一命,而你在他的孩子面前朝他开了两枪。我帮你找到了他,我很开心。这让我感觉到身为美国人特别自豪。”
奥丁还是面无表情。“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为什么还要拿他的烟?”
“因为那是法国香烟。”伊万斯开始流汗,“根据你的经验,教授,像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目击者身上会发生什么?我觉得他们会杀死目击者以隐藏踪迹。我就是这么想的。”
麦克金尼不耐烦地看着奥丁,示意他把枪放下。“伊万斯先生,我们只是需要情报而已,如果你能帮助我,我向你许诺我不会让奥丁伤害你。”
伊万斯笑了。“哦,你不让他伤害我。这正是我想要的。什么样的情报?”
麦克金尼又看了奥丁一眼。“通信记录。”
伊万斯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游移,然后恼火地笑了。“别吞吞吐吐。什么样的通信记录?”
麦克金尼犹豫了一下。“我们需要历史数据——我们想要知道情报部门中的哪些人可能在无人机遇害者遇难前对他们进行过搜索。”
伊万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奥丁。“她说的是真的?”
奥丁点点头。
伊万斯转过身看着麦克金尼。“很好……”
“伊万斯先生……”
“不,让我确认一下:你想要窃听那些窃听者——我理解得对吧?这也很可能意味着你需要国家安全局‘细线’项目的根访问权限,更不要提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黎明’数据库——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数据存储仓库。”
麦克金尼举起手。“我知道……”
“这不是问题。我觉得过几分钟我们就可以搞定。”
奥丁插话道:“号角,这不是开玩笑。我的任务是确认谁是无人机袭击的幕后凶手——而当我们逼近真相时,系统内就有人派出无人机来追杀我们。”
伊万斯接着太阳穴,闭上眼睛。“我不信。”
“当权派里面的有些人可能就躲在无人机幕后。我需要找到这些人是谁。”
“为什么你他妈的来我这儿?去你妈的,混蛋!我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正常生活。”
奥丁举起枪对着伊万斯。“我猜我已经把话说完了,那就……”
伊万斯举起手,推开他。“如果奇迹发生,我能搞定这事呢?那会如何——你杀了我,然后把我扔到佛罗里达的沼泽地?”
“我过去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相信我会无缘无故乱杀人的事情?你很清楚杜尚别的那个店主是个造炸弹的。他把炸弹绑到孩子身上。”
他们坐着,互相瞪着,伊万斯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
“这件事关系重大——不仅是国防,还有人类种族的未来。我相信你能为我指出正确的方向。有些人已经绑架了国家安全机构,我认为这与前不久国会匆忙通过的数千亿美元自动无人机法案有关。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这些人?”
伊万斯看上去很害怕。“哦,哥们儿,你一定在对我瞎说。我可不愿与这些人扯上关系。”
奥丁又举起枪。“我会让你做出正确的事情,即便这可能会害死你。”
麦克金尼用胳膊肘碰了碰奥丁。“他还要给我们帮忙呢。”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号角。即便你不帮我,你又如何阻止我让他们都知道你在帮助我?我可以拿起你的电话,亲口在电话里告诉他们。会很有效。”奥丁伸出手去拿电话。
“不要!”伊万斯甩开电话,“尽管我认为你毫无获胜希望,但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不过我们不能在这里做。我需要用更高级的设备。”
麦克金尼环顾这套大公寓,高高的窗户,宽阔的海景。这是湾滩大道上一栋二十层高的地中海风格大楼的顶楼。公寓是新建的,看上去没怎么住人——里面没有成堆的杂物或是脏碗碟。装修很精心,有整体风格。斑马纹地毯上摆着个L形组合沙发。宽大的木地板、吧台、镜子、不锈钢灯、咖啡壶、醒目但完全不明所以的现代画,还有河豚鱼标本,以及其他架子上的小摆件。麦克金尼实在无法将这些东西与其拥有者,也就是伊万斯这个城市牛仔对上号。
一旦承认失败,伊万斯就不再为被奥丁绑架而唧唧歪歪。他似乎已经向命运投降,麦克金尼刚才在自己租来的国产车里跟着伊万斯的捷豹,看见他与坐在副驾驶上的奥丁不断交流。现在伊万斯似乎挺快乐,哼着小曲儿,在卧室外的吧台调制饮料。
“想要来点什么吗,教授?”
她摇了摇头。
“我刚调了一杯果汁甜酒。”
“我说了不要。谢谢。”
“请自便。你知道,你很可爱、很顽皮。你这样的小姐怎么会加入中情局呢?”
“我不是中情局的。我们还是做正事吧,伊万斯先生。”她站在奥丁身边,而奥丁正站在落地玻璃幕墙旁,看着海湾波光粼粼的水面。“你真认为这个朋友可以让我们得到情报?”
奥丁还是一副扑克脸。她回头看伊万斯。
伊万斯在用一个银色马蒂尼调酒器调酒,然后把酒倒过过滤器,进入加了冰的马蒂尼酒杯里。
奥丁面朝大海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混得越来越好了,摩尔德凯。这个地方花了你多少钱啊?”
“一百五十万——现在只值一百万了。实际上佛罗里达房地产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不过我不在乎。锡安公司的业务正在爆发。”他抿了一口酒,满意地“啊”了一声。
“有意思的是,你技术那么高超,却没有给你的公司做网站。”奥丁转向他,“锡安到底做什么业务?”
“我们为公共关系公司工作。很无聊,不过收入很好。”
奥丁注视着他。“我不准备问两遍。”
“天啊,奥丁,冷静点,哥们儿。我不希望你的小朋友在这里太无聊。”
“现在少和我废话。教授比你聪明得多。现在给我说,锡安是谁的壳公司?”
伊万斯举起手。“谁的也不是,我们……”
奥丁抓起芒果木橱架,上面摆满了罐子和小型雕塑。
“哦,别,奥丁……”
他一推,架子倒了下来砸到地上,玻璃咖啡桌的桌角也被砸得粉碎。
“他妈的怎么回事,哥们儿?我花钱找人帮我买的。”
奥丁踏过碎片,向吧台走去。“我问你问题的时候,我想得到一个快速、彻底而准确的回应。”
“先启发一下怎么样?你应该先启发一下,他妈的。”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你这个人渣。你从来就是个人渣,而且你以后还是个人渣。锡安真正的业务是什么?”
伊万斯看着自己乌七八糟的房间。“他妈的。”他盯着奥丁,“好吧。我们做形象管理。你这样的猩猩理解不了的。”
“说说看。”
伊万斯谨慎措辞道:“我们为国际客户操控社交媒体——推广品牌。”
“你做情报工作吗?国防部的‘影响行动’?”
伊万斯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你在办公室里面说的官方朋友是谁?就是在你背后挺你的人?”
“我不知道。如果我遇到问题,就拨打一个号码。我从来没有任何原因使用这个号码。”
奥丁看着他。“你玩弄社交媒体,以欺骗世界。我总结得对不对?”
“实际上比你说的更复杂点,而且需要编程技术。它们被称为马甲。我们创造出无数在线角色——也就是用户账号——按照相关利益团体的要求发表他们想要的言论。我们用水军淹没论坛、在线评论区、社交媒体。这需要很好的软件对其进行整体管理——既要能自动发送信息,要必须保持独特性,还要让所有马甲能服务于同一目的。我借鉴了在线机器人管理软件的底层逻辑。”
“你从哪儿拿到的合同?”
“我告诉过你:公共关系公司——或者至少是他们的‘社交媒体营销’子公司。以前他们雇佣‘五毛’为产品及服务在线上歌功颂德,不过人类是不可靠的。我们的成本效率更高。你想要一百万‘人’在某天的某一时刻在网上说同一件事情?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们做政治方面的工作吗?”
“当然。我们有政治客户。贝尔特街上的游说公司,不过他们全是大公司下面的公共关系子公司。他们使用几十个壳公司。”
麦克金尼看着奥丁,厌恶地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破坏互联网民主。”
“哦,拜托,我们用我们的技术力推销观点。这并不违法。我们还创作出几个颇为受欢迎的马甲——它们的粉丝有数百万之多。我的一些马甲有货真价实的真人粉丝。”
“你的组织里有多少人?”
“比你刚才看到的要多,我现在可不是无名小卒。我们管理全世界的行动人员。”伊万斯想到这里,不禁得意地笑了,“我记得渗透进政府网络时自己有多激动,不过这……见鬼……没有什么事比影响时事更让人激动了。这么点儿人、这么点儿钱就能在网上掀起波澜,真是太让人入迷了。我们操纵的马甲影响了整个选举。我们可以让公众因为无中生有的事情而怒火万丈。”
麦克金尼对伊万斯打了个手势。“你们怎么能为此感到自豪呢?你们做的事情就是在创造虚假的民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气’运动。”
“我们用的术语是‘人工植入’,而且——是的,这是个很大的挑战。”
麦克金尼正要发火,奥丁用胳膊肘推了推麦克金尼的背。“关注任务,教授。”
伊万斯抿了一口果汁酒,笑道:“她真的很生气吗?”
“人民需要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呵呵,别逗了。谁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人人都想利用对他们有利的民意。社交媒体干的就是这个。”他朝她挥了挥手,“大老板们才是主宰。见鬼,就算是中情局都有个社交媒体部门,专门雇用时尚的青年情报分析师‘监视威胁/机遇的状态’,并且使用一百四十个字的推特报告情报。”
奥丁站在他俩中间。“雇用你的公共关系公司是谁的?”
“华盛顿特区的律师事务所下属的公司。实力强大,能监控一切数据——所有在社会中流动的数据:手机地理位置、购买记录、电子邮件、即时信息、社交媒体。他们进行实时数据挖掘,找到与他们客户利益冲突的事情,分辨出麻烦与机遇。如果有人在谈论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他们会知道的。如果有必要,他们就会改变公众话语,修正公众概念——对事实进行实时重写。太强了。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让特丽莎修女成为恶魔,让希特勒成为圣方济圣徒。”
麦克金尼极度不屑地看着他。
他又喝了一口。“不要憎恨混得开的人生赢家,教授。憎恨这个游戏吧。至少我不是底层的数据美容师或垃圾信息顾问——盯着名人放个屁,然后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品牌故事。公众看到的一切都有人管理和操纵。如果有一个需要保护的有价值品牌——不管是人还是盘子洗涤剂——这些王八蛋就会冲出去保护它,编造出一个故事。我的意思是,谁会在推特上粉洗涤剂呢?谁会相信他们的屁话?”
就在此时,麦克金尼注意到奥丁的一只乌鸦落在窗户外面阳台的栏杆上。乌鸦看起来非常不安,在双层隔离窗外面发出叫声,他们却听不到。乌鸦还沿着栏杆跳来跳去以示警告。
奥丁冷冷停了下来,转向伊万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找你了吧?”
伊万斯看上去很迷惑。“你是什么意思?”
奥丁又抽出手枪,“你发出了信号。”
“你在说什么?”
奥丁抓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吧台对面拎过来,伊万斯砰的一声落到地上,砸翻了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你什么时候发出的信号,号角?什么时候!”奥丁用膝盖压在伊万斯的脖颈上,伊万斯的脸贴在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啊!操!我没有发!奥丁!”
麦克金尼喊道:“奥丁,看在上帝的份上……”
“你给谁发了信号,号角?”
伊万斯过了一会儿才喘上气,举手投降。“我的上线。就在办公室,你闯进来的时候。大厦归我所有。我所在的那层的电梯按钮被按下的时候,我就会得到警告。我从电梯摄像机上认出了你——无论你留不留胡子。看在上帝的份上,奥丁,我们在世界最操蛋的地方一起待了一年半——你觉得你不会在我的记忆里留下烙印?”
奥丁瞥了麦克金尼一眼,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我早就告诉你了”,然后又把伊万斯按到地板上。“你马上就会发现你发信号有多蠢。”
麦克金尼看到乌鸦已经飞走。“够了,不管怎样,它们马上就会到。”
奥丁站起身,把伊万斯拉起来。“你的逃生通道在哪儿?”他把手伸到吧台里,打开抽屉,找出一把镀镍的柯尔特0.45口径手枪。“我看你没胆自己一个人搞定我们。他们会派谁过来?”
他朝枪点点头,“这是自卫用了。”
奥丁查看了一下,枪里有子弹,于是打开保险,把枪递给麦克金尼。“给。如果他玩什么花样,打死他。”
麦克金尼接过枪,但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人的。”
“你知不知道怎么开枪?”
她点了点头。“知道。我原来有个男友是警察,他教——”
“天,你约会过多少人?”
“你要现在玩双重标准辩论?”
他举起手。“忘了我的话吧。”
伊万斯看着他们两个。“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真的是一对吗?”
奥丁又抓着伊万斯的肩膀。“后门在哪儿?”
“你问后门是什么意思?我是谁,帕布罗·埃斯科巴?这是一间佛罗里达的公寓。我可以打电话。我说话算数。我会打电话取消攻击。我发誓。”
奥丁扫视四周,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你好像还不明白,号角。他们不会因为你把我们交出去而赏赐你的。你知道的太多了。”
“哦,省省吧。”
麦克金尼走到他俩中间。“你觉得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奥丁走了上来。“特种行动司令部就在坦帕这里。那些人一定已预料到我会到这里寻求帮助——这也意味着,他们在附近有眼线。”
就在那个时候,伊万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他看到了窗户上的影子。“见鬼,那是什么玩意儿?”
麦克金尼和奥丁转过身看到一群黑点——就像一群鸟朝高高的窗户飞了过来。
伊万斯指着问:“那他妈的到底是啥?”
“那就是未来,号角。我觉得这些玩意儿不会在乎你站在哪一边。”他瞄了一眼麦克金尼,“你还识别得出你的算法么,教授?”
她仔细看着无人机云不断增大,琢磨着它们的行为。“我也不知道。”
伊万斯看着无人机群聚集过来。“你把我搞死了!你就是做这个的?为机器鸟们设计群体行为?”
突然之间,一架无人机撞在窗户玻璃上爆炸了,力道有霰弹枪子弹那么强——强化安全玻璃被砸得粉碎,散落在地上。窗户上形成了一个六英尺宽、十二英尺高的开口。一股新鲜的微风混杂着上万只机械塑料翅膀扇动的嗡嗡声一拥而入,充满了房间。这些生物从开口处冲到房间里,挡住了去前门的路。
伊万斯喊道。“这边!”示意他们跟过来。他朝下走到一条邻近的走廊,就在洞穴一样的公寓中深处。无人机群继续从开口涌入。伊万斯沿着一条木质地板路跑下去,经过看上去很昂贵但聊无生气的艺术品,关上门。“这些该死的东西到底是啥玩意?”
奥丁把麦克金尼推到身前,他自己担任后卫。“这些是集群武器。”
“别开玩笑……”
“别让它们靠近你身边。它们是会飞的手枪。它们会尽力飞到你头顶上。如果它们把你逼到角落里,你就死定了。”
“你他妈的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
他们终于跑到走廊尽头,麦克金尼撞到伊万斯的肩膀上。“你自找的,伊万斯先生。你想要杀掉我们!”
伊万斯在钥匙链上摸索,试图打开一扇锁着的门。奇怪的是,这扇门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内门,却上了锁。
“小心!”奥丁用他的HK手枪瞄准,朝走廊另一端涌进来的一群机器鸟开火了。奥丁已经取下消声器,枪声在走廊里震耳欲聋,不过麦克金尼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得飞快,甚至没有听到枪响。几只机器鸟被打碎,却没有爆炸,而是掉到地板上,这时才发出像霰弹枪开枪似的爆炸声。不过无人机群并没有受到影响。
伊万斯还在与钥匙圈搏斗。
“他妈的,号角,开门!”
“我在努力!”
“再努力!琳达!开枪!”
麦克金尼举起0.45口径手枪,像前男友教的那样双手握住,扣动扳机。“他妈的!”她打开保险,连续狠狠地开了几枪。她上次开枪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打中了什么没有。
无人机群已经塞满半条走廊——嗡嗡声越来越响。
“搞定!”伊万斯打开锁,推开门进去。麦克金尼和奥丁跟了进去——奥丁最后一个进去,还不忘开几枪。伊万斯甩开门,进到一个显然是计算机实验室的地方。这是个机房,电脑都摆在服务器架上,两张桌子上面各有六台平板监视器。这个地方到处散落着DVD、技术白皮书以及花花绿绿的变态海报,上面是半裸的日本学生妹和触手怪兽。
麦克金尼立即感到恶心。“天,你真病态!”
伊万斯插上插销。“我们现在有比我的色情重口味更紧急的问题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