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栀稍微错后半步,端端正正屈膝给赵然行礼。

这些日子,她从尚夫人那里听得了不少关于赵然的事情,知道赵然是小赵太师的独子,永泰帝确定的帝国继承人,也是一直保护提拔尚佳的好大哥,因此行罢礼起身后,她仗着自己戴着眼纱,肆无忌惮地看了过去。

这位帝国继承人出乎意料的年轻,生得凤眼朱唇极为俊美,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细高挑身材,身穿简单的白纱袍,腰围黑玉带,衣饰简单之极,可是举手投足之间贵气扑面而来。

他似乎很爱笑,一见她与尚佳进来,便眼看着他们只是笑,笑容炫目得很。

他笑的时候脸颊上有对小小的梨涡时隐时现,煞是俏皮。

李栀栀心道:一个男人,怎么能好看到这种地步,却又英气逼人,丝毫没有脂粉气息?

尚佳瞟了李栀栀一眼,见她似乎是盯着赵然在看,心中虽然有一丝不自在,却也没有妒忌——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赵然带他出去玩耍,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多大年纪,眼睛都是盯在赵然身上,这么多年下来,尚佳早就习惯了!

赵然从小生得好,自然习惯被女人的眼神聚焦,根本是一点都不在乎,随便看,反正我谁都不招惹!

他满不在乎,任凭尚佳的小童养媳打量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反而看了一眼贺沥,笑嘻嘻道:“阿佳,这就是你的小童养媳么?”他故意把重音加在了“小童养媳”四个字上。

尚佳早就习惯了赵然的不正经,当下道:“大哥,正是内子!”他怕万一与贺沥认亲之后,贺沥非要带走栀栀,因此特意强调“内子”二字——按照大周民俗,李栀栀还未成亲便住进了婆家,就叫“小过门”,也就是说他和李栀栀已经是半成亲的夫妻了,只是还未圆房罢了。

贺沥在一边围观半晌,心中很是迷惑:尚佳一向做事靠谱,正经得很,带他的小童养媳来见大帅做什么?难道他也传染了大帅的不正经?

他正欲开口提出回避,却听尚佳开口问赵然:“大哥,贺沥贺大人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贺沥闻言,身子瞬间挺得笔直,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如电看向尚佳。

尚佳伸手揽住栀栀的腰肢,一瞬不瞬盯着赵然,以防止他再耍花招戏弄人。

赵然摸了摸鼻子,雪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然后一摊手洒然一笑,道:“贺沥原名李贺,是我给他改名贺沥的!”

事已至此,他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也隐约认下当年之事乃是出自他的授意。

尚佳与赵然四目相对,此时心中明镜一般——他这个大哥虽然佻脱不羁,却很有担当,这是当面承认当年之事自己是主使,若是郑家报复,就由他来承担。

李栀栀不明白尚佳与赵然对话之意,总觉得他们俩在暗打机锋,可是自己却理解不了。

贺沥剑眉紧皱盯着尚佳和赵然,总觉得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尚佳得了大哥赵然这句话,心下大定,左手揽住栀栀的腰肢,右手轻抬,揭下了栀栀脸上戴的眼纱,然后才松开栀栀,闪到栀栀身后,抬眼看向贺沥。

贺沥目瞪口呆,死死盯着栀栀,向前跨了一步,又向前跨了一步。

他走到了栀栀面前,低头看着栀栀。

贺沥的眼睛早红了。

这是栀栀!

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侄女!

当年他逃走的时候,栀栀还是个小孩子,脸上带着婴儿肥,可爱得很;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栀栀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可是大模样依旧没变,还是那么美丽可爱,只是没了婴儿肥!

贺沥看着栀栀,发现栀栀身材纤细娇弱,仿佛弱不胜衣,心中大恸,想起了被自己连累已经去世的兄嫂,眼泪顺着鼻翼流了出来。

他忘记了李栀栀已经是大姑娘了,上前一步,把栀栀紧紧抱在了自己怀中,声音哽咽:“栀栀!”

在那一瞬间,李栀栀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二叔李贺也还是个少年,不爱说话,可是很疼她,常常抱着她出去玩。

她记得有一次李贺抱她出去,一起玩耍的少年看她玉雪可爱,非要抢过去抱一抱,却差点把她掉在地上,当时李贺飞快地捞起了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李栀栀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尚佳浓秀的眉紧紧蹙着,很不情愿地看着眼前情景,恨不能上前把贺沥给踹飞——虽然是栀栀的亲叔叔,可是栀栀都是大姑娘了,总不能这样紧抱着不放吧?

赵然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少,凤眼含笑,看了看紧紧拥抱着侄女的贺沥,再瞧瞧一边不自在的尚佳,狡黠一笑,道:“阿佳,还不见过你二叔叔!”

尚佳:“…”

贺沥:“…”

他们的身子瞬间都变得僵直,尤其是尚佳。

贺沥松开栀栀,含着泪打量着栀栀,还是觉得栀栀一定是受了好多苦,身子细瘦柔弱,瞧着真是让人心疼。

第 75 章

尚佳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见贺沥终于松开了栀栀,便上前一步,向栀栀伸出了手:“栀栀!”以后多了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叔岳父,想想都烦心!

贺沥见状,当即有些紧张地看向栀栀,心脏怦怦直跳,暗中盼望着栀栀不搭理尚佳。

李栀栀看看刚寻回的二叔贺沥,再看看向自己伸出手来的阿佳哥哥,想都没想,凭借直觉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了尚佳手中,眼中含着泪看向尚佳:“阿佳哥哥!”

见李栀栀小狗般屁颠屁颠地投向尚佳,赵然先是低头忍笑,接着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贺沥。

贺沥不是笨蛋,知道栀栀的心早被尚佳给收买了,因此虽然恨不得把尚佳踹到世界尽头,面上却是不显,而是默默思索着如何把家好好拾掇一番,把栀栀接回家好好教养照顾。

尚佳握着栀栀的手,心满意足见好就收,悄悄捏了捏栀栀的手,示意栀栀和他一起去给贺沥施礼。

栀栀乖巧地跟着他走到了贺沥面前,然后仰首看向尚佳,见尚佳拱手行礼,便也跟着屈膝行礼。

尚佳:“见过二叔。”

栀栀:“二叔万福”

贺沥一直注意着栀栀,见栀栀在尚佳面前如同那听话的小狗,心中惨笑,脸上却也没有一丝表情。

他面无表情看着尚佳,等移到李栀栀身上时,眼中已经盛满疼爱,一向清冷的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栀栀,起来吧!”

他伸出双手扶起了栀栀。

尚佳也跟着栀栀站直了身子。

他怕耽搁久了再节外生枝,便和赵然道了别,又向贺沥揖了一揖,为栀栀戴上眼纱,带着栀栀退了出去。

贺沥默不作声看着尚佳一手拂起栀栀的刘海,一手给栀栀戴上了眼纱,而栀栀则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任他摆弄,心里宛若油煎,却不说话,只在心里计较着。

见尚佳离开了,贺沥也不再停留,告辞离去了。

出了太师府,贺沥带着秦羽等人直奔延庆坊,买了大批的绸缎首饰,又定下了不少适合女孩子闺房摆设的家具,这才回了自己在杏花胡同买的小宅子。

接下来的这几日,他要把家好好收拾出来,然后去接栀栀回家。

眼看着马车驶出了太师府,李栀栀见尚佳靠着靠背似在沉思,便弯腰拿过提盒,从提盒里取出盛药汤的翠磁胆瓶,倒了一盏药汤递给了尚佳——她一直在算着尚佳服药的时间呢!

尚佳端起药盏一饮而尽。

栀栀收好药盏和已经空了的翠磁胆瓶,瞥见尚佳嘴角有一滴褐色的药汁,便拿出自己的帕子,凑过去拭那滴药汁。

她心中实在欢喜尚佳,不由自主总想着照顾尚佳。

尚佳总觉得栀栀就像个讨好大人的小姑娘,幼稚却可爱,因此乖乖地让栀栀为他拭去药滴。

栀栀见尚佳心情很好的模样,便试探着问道:“阿佳哥哥,皇族难道没有男丁了么?陛下为何选赵大人为继承人?”她虽然听姨母提过这件事,却一直不了解原因。

尚佳闻言,沉吟片刻,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看似简单,答案却复杂得很。

过了半日,他才斟酌着低声回答:“穆氏皇族一直人丁单薄,陛下这一代,到了最后,只剩下陛下一人。”

李栀栀听出了尚佳话中的含义,当即小声问道:“到了最后?”

尚佳面无表情,声音低如蚊蚋:“参与皇权争夺,被屠戮殆尽。”原本就单薄的穆氏皇族,到了最后,只剩下了陛下一人,而陛下妃嫔虽多,却至今没有一男半女。

李栀栀听了这些皇族秘辛,不由有些瑟缩。

尚佳看了李栀栀一眼,发现她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便伸出有力的肩膀把栀栀揽入自己怀中。

李栀栀依偎在尚佳怀中,身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渐渐被驱散了。

尚佳臂膀有力,薄薄的丝绸下是坚实的肌肉,暖意从他的肌肉发散开来,透过衣袍渐渐温暖了她,令栀栀觉出了安全和被保护的幸福——这是她一直在追寻的,被人爱护,被人保护…

马车辘辘而行,微微颠簸着向前驶去。

在这一瞬间,李栀栀心底宁静,如初春时节缓缓流淌的春水,如枝头盛放的灼灼桃花,如碧空停留的朵朵白云…

她脱离了尚佳的怀抱,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了尚佳的细腰,脸贴在尚佳肩膀上:“阿佳哥哥,你的腰好细啊!”

尚佳:“…”

栀栀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麻酥酥的,他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喃喃道:“我这样的身材,等再过几年,上了年纪,应该会长成威武雄壮的身材…”

李栀栀嘻嘻笑了:“不要,我就喜欢你这样!”

栀栀丰润的部位紧紧贴在尚佳的身上,触感柔软荡人心魄,他的脑子都有些懵了,傻乎乎道:“…啊?那我还保持这样好了…”他每日运动量那么大,想变肥也不容易啊!

调戏够了尚佳,栀栀猛地松开尚佳,笑盈盈凑到车窗边,把窗上挂着的青锦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阿佳哥哥,已经进杏花胡同了!”

尚佳怅然若失,“哦”了一声,眼巴巴看着栀栀,盼着栀栀再来抱他一下。

可是栀栀根本不理他,而且背对着他,看都不看他一眼。

尚佳心道:栀栀在我身边尚且如此,若是被贺沥带走,岂不和我更加疏远了?不行,万万不能让他带走栀栀!

景秀同车夫并排坐在车前。

车夫没有功夫,听不到后面车厢中的声息,可是景秀不同,他声音虽小,听力却很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李栀栀那句话——“阿佳哥哥,你的腰好细啊”。

马车直驶入学士府,最后在内院大门外停了下来。

尚佳正要带着栀栀进内院,一眼看到景秀在打量他,视线若有似无停留在他的腰部,顿时似有所悟,趁李栀栀进了内院,转身便踹向景秀。

景秀知道尚佳练了多年的腿功,这一腿下去可是要死人的,当即飞也似地逃了。

尚佳悻悻然跟在李栀栀后面进了内院。

尚夫人刚送走请来合婚的金明观的道士,正坐在堂屋锦榻上和尹妈妈黄妈妈讨论如何操办尚佳和栀栀的婚事。

听了丫鬟的回报,尚夫人笑了:“这俩孩子,不是说出去逛的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尹妈妈和黄妈妈原本在一旁的绣墩上坐着,此时都站了起来。

黄妈妈笑着道:“想必是办完事情了吧!”

尚佳带着栀栀一进堂屋,便向尹妈妈做了个手势。

尹妈妈会意,与黄妈妈一起带着在堂屋侍候的丫鬟退了下去。

尚佳这才当着栀栀的面说了贺沥之事。

尚夫人和尚佳的反应是一样的,生怕贺沥带走栀栀。

听了尚佳的话,她当即道:“我今日请了金明观的道长过来,已经为你和栀栀选好日子了,就定在十月十六,距离现在不到两个月了!”

闻言尚佳不知该作何表情,心道:母亲的行动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栀栀闻言先是欢喜,接着便又有些羞涩,然后又有些担忧——她的年纪实在是有些小,现在成亲,会不会太早了?

尚夫人照顾了坐栀栀这么久,如何不了解栀栀?她当即补充道:“只是栀栀年纪还小,咱们先把亲事办了,以后阿佳若是放了外任,栀栀跟着去照料也方便些!”

这下尚佳和栀栀都听明白了,尚夫人话中之意是先成亲,晚一两年再圆房。

这是他们俩都能接受的。

李栀栀悄悄看向尚佳,发现尚佳垂着眼帘正在思索,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尚夫人却不管那么多,她本来急匆匆寻道士为尚佳和栀栀选定成亲时间,便是怕尚佳一时放了外任,栀栀不好跟着去任上。

如今栀栀与叔叔贺沥重逢,她的目的就变成了防止栀栀被贺沥带走,因此更是加快了安排尚佳和栀栀成亲的步伐。

去婆婆那里看过三个儿子之后,太师府的少夫人黄氏带着几个大丫鬟回了东院。

她歪在贵妃榻上,命大丫鬟珍珠趴在小几上提笔整理派送请帖的名单。

小姑赵熙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五,那日要在太师府画堂春园内举行月季花会,因此黄氏要提前做好筹备工作。

客人名单是黄氏早就拟好的,如今只需要在整理一下,就要吩咐人开始发放请帖了。

王妈妈立在一旁,突然笑了笑,道:“姑娘,给朱夫人下帖子么?”

黄氏知道她所说的朱夫人,便是如今开封府少尹朱大人的妻子江氏,赵然的初恋江佳音。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自然要下帖子了!”不知道赵然见了朱夫人会怎么样。

怕就怕赵然就对她一个人冷淡,见了朱夫人,不知道要怎么热情呢!

想到这里,黄氏觉得自己都快要委屈死了,顿时又是眼泪汪汪的。

郑晓又拖了几日,待母亲又命人催了几次,他实在无可推脱了,这才带着怀英怀真从城外运河别业回了太尉府。

他进正房的时候,郑夫人正在房中闲坐,大少夫人姜氏正带着几个庶妹陪伴凑趣。

原来小赵太师的女儿赵熙八月二十五那日要在太师府举办月季花会,正在大派请帖,遍邀京中高门贵女参加,姜氏和四位姑娘都收到了请帖,正在奉承郑夫人,以求得郑夫人的同意。

郑夫人心中有事,不愿和她们多纠缠,默然听了半晌,方道:“去吧!”

一看到郑晓进来,郑夫人眼中顿时放出光芒:“阿晓,你回来了!”

见郑晓回来了,姜氏等人不敢多留,纷纷起身,很快便散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母子,郑夫人才欢喜道:“阿晓,最近身子怎么样了?”

郑晓点了点头,在靠东墙的圈椅上坐了下来,声音有气无力:“好多了。”

他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郑夫人眼看着儿子,心里难受,便转移话题道:“阿晓,你随我去如意楼,我有样礼物要送你!”

郑晓身子不适,懒怠动弹,可是看着母亲如此积极,只得勉力陪了。

母子坐了帷轿,一前一后往而去。

到了如意楼,郑夫人看怀英搀扶着郑晓下了帷轿,便脚步轻快引着郑晓往楼内走:“阿晓,有惊喜哦!”

郑晓疲惫不堪,可是见母亲如此欢喜,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青衣小鬟搀扶着一个粉衣白裙的美丽少女迎了出来,娉娉袅袅屈膝行礼:“见过夫人、公子!”

郑晓如遭雷击,一时之间定在了那里,喃喃道:“李栀栀…”

第 76 章

郑晓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

那袅娜柔弱的姿态,柔美的五官,岂不正是李栀栀?

那女孩子闻声,抬眼看了过来,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娇声道:“夫人,公子,请!”

郑晓看清楚对方之后,发现她虽然和李栀栀有些形似,却不是李栀栀。

李栀栀是美,不是漂亮。

这个女孩子徒有与李栀栀相似的外形,却没有李栀栀那种深入骨髓的美丽。

李栀栀如同清晨栀子花间的一滴晶莹露珠,又像幽静山间清泠泠的泉水,清清落落的,即使繁花围绕,她还是她…

郑晓看向母亲,声音萧瑟:“母亲,陪我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他觉得很疲倦。

郑夫人一直在观察着儿子的反应,见郑晓这样,心知没戏,不禁有些失望,便示意那个女孩子退下。

她看着郑晓上了帷轿,与郑晓一起离开了。

这些日子郑夫人探出自己所有的触角,把李栀栀的外貌特征说了出去,让人在京畿四处搜寻,终于寻得了这个与尚家那个小童养媳颇为相似的姑娘,没想到阿晓依旧没有兴趣。

看来,阿晓看中的还是尚家那个小童养媳啊!

此时李栀栀正跪在锦榻上给尚夫人按摩肩膀。

她和尚佳的婚期订在了十月十六,虽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尚夫人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整个学士府如今都围绕着她和尚佳转动了起来,就连一天到晚对月流泪的薛姨娘,也被派去监督针线上的人缝制成亲那日需要的各种帐幔。

尚夫人自然更是累得够呛。

李栀栀都看在眼里,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尚夫人分劳,无奈碍于她那未来新娘子的身份,很多事情她都不方便出面,因此每每见到尚夫人疲倦,她总是要尽力照顾尚夫人。

其实这些事情丫鬟都可以做的,可是尚夫人不忍拂了栀栀的好意,便欢喜地接受了。

李栀栀一边按摩,一边与尚夫人说着闲话。

两人说起了刚收到的小赵太师府送来的月季花会的请帖。

因请帖只请了李栀栀一个人,李栀栀有些踌躇,道:“姨母,我自己去,感觉有些害怕!”

尚夫人笑了,道:“八月二十五是小赵太师的女儿赵熙的生日,赵夫人不耐烦待客,因此那日由少夫人黄氏出面,在太师府的画堂春举办月季花会,遍邀京中年轻的高门之女,陪着赵熙一起热闹一日,你尽管去吧!等见了阿佳,我交代他一下,让他去和赵大人说一下,请少夫人多加照拂你!”

李栀栀有些不好意思,娇娇地依偎着尚夫人:“姨母,这样可以么?”

尚夫人慈爱地抚了抚她的手:“这有什么不可以?阿佳一直叫赵大人‘大哥’,少夫人黄氏便是你们的大嫂了,何必客气?”

听到尚夫人说她和尚佳是“你们”,李栀栀的心里甜滋滋的,依偎着尚夫人撒娇:“姨母,过两日有空的话,我想去看看叔叔!”

自从阿佳哥哥带她回家,叔叔便再也没有了消息。她去问阿佳哥哥,阿佳哥哥总是悻悻然不肯说,因此李栀栀有点挂念叔叔。

听了栀栀的话,尚夫人也有些担忧——按说都是亲家了,贺沥起码得上门一趟来认亲啊,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问阿佳,阿佳也不肯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