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沈宴相信她——她从来没把他当成是陆铭山的影子,也从来没有移情到他身上。

刘泠冷冷开口,“你觉得我不懂爱情么?小锦,不懂的人是你。什么都喜欢算的清楚明白,未必比我现在更好。”

徐时锦眯眼,“呵。”语气嘲讽,显然不把刘泠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刘泠没有取到经,只能照自己的法子去做。

刘泠基本上不参加圈子里的游戏宴会,小时候是治病,后来人是散心。等她好的差不多后,又飞快定了亲,已经跟圈子里的人脱节。这次想讨好沈夫人,却不得不去参加沈夫人常混的圈子,起码混个脸熟。

她照着自己的理解,严格执行计划,每每见到沈夫人,脸上就硬挤出一个笑,做殷勤小辈样。

她这样的人,眼下无尘,如今却总看沈夫人,心思不明而喻。

沈夫人对刘泠很是生疏。

徐时锦则冷笑围观:就让阿泠去看看吧!这世人的嘴脸

沈夫人回头跟自己的姐妹们讨论,说起儿子的婚姻大事,把邺京的姑娘们都说一遍,也不提刘泠。每有试探,都被她强行岔开话题。

更是躲着刘泠走,唯恐这位郡主跟她说话一般。到后来,为了能不见刘泠,沈夫人连门都不出了。

刘泠抿嘴,深刻看出沈夫人对她的厌烦。

侍女们为她抱不平,“沈夫人什么意思?好像我们郡主洪水猛兽般郡主,咱们请沈大人帮忙吧!”

侍女们现在特别信任沈美人对郡主的心意。

刘泠想一想,“去找沈大人调整一下心情吧。”她不向沈宴低头认输,看看他的脸汲取点信心总行吧?

同时,因为刘泠太过明显的作风,老侯爷也看出她和沈宴之间有点什么。老侯爷皱眉,沈宴那么强悍的一个人,阿泠也是,两人性格就不和。再说身份,沈家肯定不喜欢阿泠。这两家都不喜欢,怎么能行?

但是老侯爷不忍心自己去做坏人。

他想了想把儿子儿媳喊来,给他们一个任务,“拆散阿泠和沈宴两人。”

侯爷头疼,侯夫人也头疼。外甥女那脾气两人跟她也不熟啊。

侯爷把任务交给了侯夫人。

侯夫人一咬牙出了个昏主意,保证一次性拆散两人。

第58章 番外—郡主日志:追沈宴(下)

刘泠真想时时刻刻都见到沈宴。

他说:商量下,你能一个时辰见一次么?

刘泠说:这是你给我的特赦福利?

他说:毕竟你是一天要追着我十三个时辰的人。

但是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

被绑架事后,因为沈宴欠她,刘泠更是恨不得百般追随沈宴。从这以后光明正大的,鸡飞狗跳的事,刘泠都要找沈宴说道,让他给解释。

他说:你屋子里有只老鼠关我什么事?是我放的么?

刘泠说:原来是没有老鼠的,但你进我屋一趟,就有了。说明这是你的问题,你得给我说法。

他说:你这么说的时候,有摸着自己良心么?

可是刘泠一口咬定,更突发奇想:你的问题当然要你解决。

他说:我帮你打死它。

她摇头,说:不行,我怕死的小动物。

他说:那你说怎么办?

她说:晚上你陪我看星星看月亮吧?

他笑:不行。

为什么?老鼠是他招的,当然该他解决。虽然逻辑有点问题,但一旦坚信,刘泠就认为自己是对的。

他说:我和你不适合同处一室,毕竟我们在一起,招老鼠。

刘泠耳根赤红。

大家路遇一个算命先生,神叨叨的,偏还挺准。姑娘们都对此迷信不已,刘泠也一样。

沈宴对此不感兴趣,看另一边小孩子们玩耍。他突然转头问她:你多大?

刘泠看他凝视小孩的眼神,再瞅着自己的眼神,怀疑他把自己比作小孩,就说:你猜我多大?

他说:三十。

竟信口拈来,面不改色。

刘泠很是生气,怒声:生辰这种事,我不适合告诉你。

他说:是么,我还想请大师算算我和你适合不适合

刘泠立刻愉快凑过去,告诉他,并眨巴着眼等回复。

他说:哦,不合适。

可是你都不问,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他说:你信命么?

刘泠点头。

他说:这就好解释了,是我突然福至心灵,觉得我们不合适。

刘泠说:我也突然福至心灵,觉得你在骗我。

他看着她笑,被她追杀一条街。

在街上逛,一行人看热闹,见一个画像为生的人。画的山水惊动,人物惟妙惟肖,走兽栩栩如生。沈宴多看了两刻,目光在绘像的姑娘身上多停一会儿。

刘泠说:有什么好看的?我绘画的水平比她好。

她立刻让侍女们去拿自己的画作,结果抽一幅,是沈宴的画像;再抽一幅,还是沈宴;连抽十幅,都是沈宴。

侍女们看沈大人掉头就走,笑成一团,刘泠淡定:笑什么?我只是乐于欣赏美好的事物而已。

刘泠白天跟沈宴说话,惹他生气,不再理她。

她晚上来了癸水,疼得死去活来,虚弱万分,不知今夕是何夕。随行大夫只说喝碗红糖水,但苦于无材料,也没办法。

此时在野外,茫茫四野空无一人。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到有人把她扶抱起,喂她喝红糖水。

那个人是沈宴。

她之后听锦衣卫说,沈大人夜奔十里为她买的。

刘泠感动至极。

他说:我只是怕你又说是我害的。

刘泠心里想,就算是你害的,我也肯定不怪你,无条件原谅你。

你知道么?

刘泠跟沈宴讨论感情观。声明自己绝对支持对方的人生事业和梦想,暗示她会尊重沈宴。

她说:假设我是你喜欢的人,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么?

他说:不用假设,你做不来。

刘泠不服气,她这么有毅力的人,她怎么可能做不来?

他说:我想打断她的腿,让她给我乖乖待在原地。你能做到么?

刘泠说:你真可怕。

刘泠蹲水边洗手,听到沈宴在身后“喂”一声。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他说什么,就高声问他。

他说:没事。

刘泠疑惑,转过头继续洗手。她回头看,沈宴在盯着她的背影。阳光太亮,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很温柔。

他对她点点头,笑了笑,去忙自己的事了。

刘泠心跳难控,真觉得他刚才在看她,长时间地看她,温柔地看她。

有一次,刘泠见锦衣卫下水捕鱼,水光照影下,一群男子在卷着裤腿下水,一个个英俊不凡,身形矫健。

一个人被推到水里,其他人哄然大笑,只顾着看热闹。

刘泠眼睛瞪得很大,在其中寻找沈宴的影子,无果。

身后突有男声:秀色可餐?

刘泠没吭气,回头看他。

他根本没停步,与她擦肩而过:收敛点。

刘泠因为身体不舒服,几天没打扰沈宴,一个人默坐。

起初沈宴没理会,过了两天后,休息时,他过来,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刘泠说:你真关心我。

他说:当然,毕竟你是郡主。

刘泠眯眼,看天上云卷云舒:我安静点不好么?你怎么不想我是突然想走这个路线,给你留个好印象?

他说:别逗我,你一矜持我就想笑。

刘泠生着病,自我感觉良好,仍想上路。她涂了脂米分,向他证明自己的健康。

他在批公务,头也不抬:你当我是瞎子?

刘泠揽镜自照,多漂亮一美人啊,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沈宴都不抬头,怎么就知道她说谎了?

后来问他时,他说:随口说说,没想到你当真。

第二天,刘泠身体好了,早上出门时,她看到沈宴的身影,身体反应先于意识,自动挪过去。

他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在对她笑。

指的是昨天那句话——你一矜持我就想笑。

刘泠也忍不住发笑。

旁人看他们笑得莫名其妙,均不知为何,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只有他们两人同行的时候,她生他的气:我再不想跟你说话了。

他在后面喊她:要吃梨么?

刘泠怒:什么意思?你暗示要跟我分离?

说完她才想起自己不欲跟他再说话的誓言,顿时后悔,唯恐他拿话来堵她。

沈宴挑别的水果,感受到刘泠的紧张,抬头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扬嘴角:傻。

刘泠挖掘出了沈宴很多形态。

比如说沈宴闭上眼的时候,睫毛那么长,眉眼浓密,特别无害。

她能凝视他一晚上而不疲惫。

刘泠跟他说:我觉得我和你挺有共同话题啊,如果你不喜欢我,你肯定会遗憾的。

他说:人生谁没遗憾呢?

不,刘泠想,她才不要成为遗憾。

岳翎出现后,刘泠很有危机意识。她虽然认为自己比岳翎美,但岳翎白莲花一样纯洁,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总含着水雾,男人都喜欢。难保沈宴不喜欢。

她问沈宴:非要你选的话,我和岳翎你更喜欢谁?

他连看都不想看她,越过她要走,手被刘泠拽住,死死拖着不肯放。

刘泠说:你不选我,我今天就跟你耗着了,你看着办!

他说:岳翎。

刘泠脸一下子沉得厉害。

他看她脸色一眼:你哪天不跟我耗着?

刘泠说:我不跟你耗,你选我么?

她淡声:你想好了再开口,我跟你说,你的回答若是不让我满意

他打断:你。

刘泠怔住,不敢相信。

他笑一笑,在她还回味着这个从天上砸下来的巨大馅饼时,他这次是真走了。

两人聊天,再次提起回邺京后的事。

她说:我要是想见你,该怎么办?能去找你吧?

他说:我会打断你的腿?

刘泠被逗笑。

因为岳翎出幺蛾子,刘泠威胁她:你不能站沈大人十步以内,不能盯着他看,不能对他笑,每天跟他说话不能超过五句,不能

沈宴在她身后咳嗽一声。

刘泠故作自然地回头,惊喜万分:你来啦?

刘泠跟他越来越熟,她时而喊他“沈大人”,时而叫他“沈宴”。

沈宴时而称她“郡主”,时而称她“喂”。

她的名字像摆设一样。

刘泠一直以为沈宴在拿乔。

后来才知道他真不知道她叫什么。

真是悲伤。

沈宴说:又看我。

她说:怪你对我太无情。

他说:我热情了你就会不看我了?

她说:是啊是啊,你热情一点吧。

他说:那还是怪我太无情吧。

刘泠听罗凡跟沈宴说自己冰冷无情,为人刻薄淡漠,几乎不笑。她在罗凡口中被说的一无是处,刘泠面无表情,冷笑一声。

又听罗凡说:郡主就算笑,也是冷笑。

沈宴回头,看着向他走来的她,说:郡主,来,笑一个。

刘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跟着他强制冷硬的命令,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纯粹的笑容。

沈宴冷淡的神情似有收敛。

罗凡狼狈败退。

沈宴说:今天怎么没找我说话?

刘泠偏头看他:你不是烦我么?

他说:你叫什么来着?

刘泠懒洋洋:你猜啊。

他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坐在星空下,他跟她静默坐着,看风起万物,彼此无话。

刘泠说: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马车边有人喊他,他笑了笑,低头揉她发顶一下,既像抚摸,又像是借力起身。他没有听她讲故事,也没跟她说别的,他静静站起来,转身走向别人。

刘泠看着他的背影,生起一种可怕的想法:时间无限延长,有无数种可能。他就这么一去不回头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他也许爱上她,也许一直不爱她。

等到年老时,会后悔今天么?

是相顾无言,还是渐行渐远?

而对于未来某个时刻的她来说——

【最是那转身离开的你,让我铭记终生。你是我最耀眼的回忆。】

第59章 沈大人知道了

韩墨与沈昱一样,是领着闲差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三十多,从军中出来,为人圆滑世故,整日乐呵呵的与谁都没矛盾,在锦衣卫三大指挥使中,与万事不管的沈昱、真正掌权的陈世忠相比,无疑是最得下属喜欢的。

但最近,韩指挥使却对北镇抚司的千户沈宴百般为难。将沈宴扣在司中,总理琐事,且语气怪异,“沈大人这么能干,能者多劳嘛。”

罗凡私下抱不平,“沈大人,我早劝过你,不要跟陆家对着干。韩大人当年去军中就走的陆家关系,虽说陆家今不比昔,但你看韩大人的态度就知道哎,沈大人,你怎么这样糊涂呢。”

沈宴沉思:沈昱肯定与他是一边,韩墨现在有倾向陆家的意思。但他们两个的话都没威慑力,事情走向如何,得看陈世忠的态度。

沈昱和韩墨明显是两大家族博弈后硬加进锦衣卫的人,陈世忠陈大人才是锦衣卫的真正指挥使。平时为不得罪世家,陈世忠从不干涉沈昱和韩墨的行为。

但如今沈宴猜,陆家若要对付他,肯定得争取陈世忠。

陈世忠不用跟他沈宴不对眼,那位只要稍微有个意思,锦衣卫中哪有傻子呢。

沈宴想,这种情况,才是最糟糕的。

罗凡欲言又止:他多想建议沈大人跟郡主谈谈,毕竟陆家的事,是郡主引出来的。

他正这样想着,门帘掀开,一个抱着半人高卷宗的百户进来,并说,“沈大人,长乐郡主来了。”

沈宴“嗯”一声,揉了揉额头,把思维转换过来,才出去看刘泠。

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刘泠就心满意足,打算告退。却被沈宴喊住,“等我交代一下,跟你一起走。”

刘泠一下子结巴,“这、这个,现在是白天,好、好像不太好”

沈宴看她,“你觉得我和你见不得阳光?”

肯定不是啊。她只是想他名声比她好的多,她才刚退了亲,沈宴应该不想和她过多走一起。

沈宴低头,给她整理衣襟,平静道,“我不说,不代表我在乎。如果你和一个人在一起,需要小心翼翼,需要伪装,需要掩护,为什么要走向他?”

“可是”

“走。”

他语气一强硬,刘泠就知道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她心口被他熨帖,发现自己并不太反感别人为她做决定。

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是沈宴吧?

但刘泠还是觉得奇怪,“你今天很闲?”

沈宴当然没跟她说自己这边的情况,在不在锦衣卫所区别不大,韩墨总是要挑他阙处,干脆给他一个好了。

刘泠也不在意,她无比信任沈美人,沈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愿意陪她玩,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宴回去交接任务进度,换了常服,就和刘泠离开这边了。

他是没什么喜欢的,全跟着刘泠的兴趣走。刘泠一开始还会问他意见,发现他真不在意后,就全然把选择权放到了自己手中。

不管怎么说,回到邺京后,刘泠和沈宴的见面机会没有以前多,两人才更珍重相处的时刻。

灵犀灵璧在铺子里挑丝线,颜色压得比较重。沈宴和刘泠坐里间喝茶并等候,沈宴感叹,“挑那么重的颜色,你能压的住?该不会把五十岁的着装都预备好了吧。”

刘泠道,“我压不住,你压的住啊。”

沈宴端着茶盏的手一停,黑深眼睛看向她,等着她的解释。

“我想给你做衣服做荷包。”

她侧头,冲沈宴一笑,“我打算搬出侯府,自己住。”那她想干什么,也没人会管了。

沈宴低头喝茶,心里不自在,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涌动。他这么大,身上用度全是针线娘子的活,他娘不曾动一针一线,别的人就算做了,他也不会用。

而刘泠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刘泠等半天,没等到沈宴的回话,就伸手推他腰,再次提醒,“我要搬出侯府住。”

“我知道,”沈宴被她逗乐,“我会找时间多去看你的。”

刘泠满意,在她心中比起针线活,她显然更看重这个。

等灵犀灵璧挑好了货,两人才出去,刘泠又寻思着给府上添些男人用的东西。

她跟沈宴烦恼,“以后我们成亲了,你是跟着我住呢,还是我跟着你住?”

沈宴无言,半晌后问,“你这口气笃定的你已经搞定我爹娘了?”

刘泠含糊应一声,“差不多了,你不用管。”又催沈宴,“你不要转移话题。”

沈宴心中却深知,他娘哪是“温柔贤惠”的刘泠能应付的。刘泠若展示她的本来脾气,还有可能。她非要做弱小姿态沈夫人恰恰不吃软,只怕硬。

沈宴之前一直没管他爹娘对刘泠的态度,存着给刘泠找点事做的心。但现在,他得干涉一二了。

两人出了铺子,又向着刘泠的下一个目的地走去。侍女们抱着布匹,远远地吊在后面。

男女双方各站出来,都是容貌惊艳型的。走在一起,虽着常服,但也惹人注目。

一辆马车从旁边巷口拐出,又往主道上走去。帘子被轻轻掀起一角,姿容文雅的男子露出半张脸,眸子沉静地看着那对同行的男女。

他目光从沈宴身上移开,落在少女姣好的侧脸上。她耳上那对左右晃动的秋千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她那颗快活的心,晃得他眼睛疼。

“陆公子在看什么?”马车上另一人笑呵呵问,往前凑,看到了沈宴,皱起眉,怒意顿起,“原以为沈宴公私分明,我看中他的人品,才想磨砺他一二。没想到他在当差时与人私会,世风日下,实在是、实在是哼!”

陆铭山回了神,笑着给对方递茶,“沈大人真是辜负了韩大人的一番苦心。”

韩墨立刻长吁短叹,跟陆铭山诉说他平日如何看中沈宴。边说,他边看陆铭山的脸色。

这位陆公子仪姿虽好,却难掩眼底疲惫。听说是他最近过得很不顺,外有沈宴的打压,内有陆铭安的挑拨,若非陆家想给沈宴一个教训,陆铭山的地位恐怕得一落千丈。

心里那样想着,韩墨口中却和陆铭山一派其乐融融。

放下帘子,陆铭山斟酌口吻,“我陆家和沈大人的私仇,想来韩大人有所耳闻。今日前来便是想请韩大人帮个忙”

他话没说完,就被韩墨哈哈笑着打断,“陆公子真是客气,我素来和陆公子交好,陆公子的忙,肯定要帮。就是,”他为难,“陆公子知道我的处境,我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指挥使,根本爱莫能助啊。”

陆铭山露出一个奇异的笑,“韩大人以为,我们今天要去见谁?”

“不会是”

“听说陈指挥使有了孙儿,我们正好去贺喜。”陆铭山淡淡说,果见对面的韩墨神情变了些,坐直了些。

陆铭山心中冷笑,想着一个个不把我们陆家当回事沈宴,这次便让你看看陆家的势力。

看谁能护住你?

韩墨小声询问,“我是听说陆公子和沈宴之间有些龃龉,只是不清楚到底是”

陆铭山眸子闪了下,道,“韩大人知道我和长乐郡主青梅竹马,早年便已定亲的事吧?”

他酌口茶,面露苦意,“但是今年,阿泠跟我退了亲。沈宴抢走了我的未婚妻,我焉能不恨他?”

韩墨讶声,“没想到沈宴会是这种人,真是看不出来。”

抢人未婚妻一事,连他这种油滑之人都有些看不上眼。

在马车渐远中,和刘泠一起的沈宴回头,准确地看向刚才的马车。

他五感强大,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陆铭山盯着他和刘泠看的时候,沈宴就已经察觉。

沈宴扬眉,想:陆铭山又在找谁针对他?

“怎么了?”沈宴一心不在焉,刘泠就能很快发现。

沈宴笑,“没什么,我在等一出好戏。”

刘泠见他神情坦荡,似对之后的事不放在心上,就不再多想。

他那么厉害,能有什么事?

此事揭过,不再多提。

沈宴倒是寻了个机会,在晚上回了沈家一趟,让他爹娘惊喜又诧异。

吃了饭,和其他人寒暄完,沈宴才转头对沈氏夫妻说,“我打算娶长乐郡主。”

“!”沈夫人脸色煞白,差点晕过去。

她强撑着一口气,虚弱地笑,“你、你再考虑考虑吧?你和凝儿不是挺好的么?你们一起长大,你一直在等她回来”

“我从没等过她,”沈宴漠声,“我说了很多次,不要总把我和凝儿往一起凑。以后这种话,不要让我妻子听到。”

他爹也快哭了,“你妻子?谁啊”

“事不过三,”沈宴起身,再次道,“我会娶她,你们不要为难她。找时间,去侯府提亲”

“不!不行!我不接受这样的儿媳!”沈夫人高声道,但被沈宴看一眼,她气焰又低了,干脆伏在丈夫怀中假哭,“你儿子欺负我”

沈老爷苦着脸,柔声安慰妻子,并说沈宴,“有什么事可以商量,宴儿你再考虑考虑!”

“对对对!”沈夫人连连点头,并悲从中来,“我真不喜欢长乐郡主那样的,我喜欢凝儿那样的呜呜呜!”

沈氏夫妻从小看大秦凝,越看越满意。他们一直把秦凝当儿媳看,就算秦凝伤了他们的心,也无怨无悔这种精神,啧啧。

沈宴沉眉,他爹娘对秦凝实在太执着了。看来,秦凝有必要回京一趟。

与此同时,沈宴想,为了刘泠能顺利征服他爹娘,他得帮刘泠再做一件事。

这些,与他心中计划慢慢连成一条线,一点点明晰。事情全在他控制中,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此期间,刘泠跟老侯爷商量,说自己要搬出去住。

老侯爷大惊,如闻噩耗。他每天都在心惊肉跳,唯恐沈家来提亲,唯恐阿泠跟他说她要嫁沈宴。老侯爷做了这么多天噩梦,最坏的结果没等来,但眼下的情况,其实也并没有好太多啊。

他一是不舍得阿泠走,二是疑神疑鬼,总觉得阿泠搬出去后,简直是为她和沈宴的私会提供方便不!不行!坚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