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娴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先是那人洁白的袍摆,散散地开着,上头缀着流云百福的花纹,流云如如意,很是华美。

秉娴一时懵懂,心头一颤,反应过来,顿时便猛地爬起身来。

目光往上,所及之处,果然望见那人。

檀九重坐在对面,背靠车壁上,头戴方形黑色罩冠,额头上一道同色抹额牵过,越发衬得那张脸明净如玉,双眸微微垂着,神情有些淡漠。

“你!”秉娴想到前事,一时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拳冲上来,“贱人你去死!”

檀九重淡淡地抬起手臂,微微一挡,慢慢说道:“少王殿下就在前头。”

“还想骗我?!”秉娴咬牙切齿,几乎不敢相信……为何他的表情如此镇静,若无其事状,难道先头发生的,只是自己的一梦?

秉娴咬着唇,飞快扫了一眼自己浑身上下,又看一眼檀九重,却发现此人竟比先前更衣冠楚楚。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檀九重眼皮一抬,双眸赫然已经又是一派浅蓝,泛着冷光。

秉娴又惊又怒又是疑惑,看向他,道:“先前……先前你……”无法启齿。

檀九重盯着她,忽地微微一笑。

便是这一笑,让秉娴知道,他是故意的。

“别生气,”檀九重缓缓说道,“我是极有分寸的。你看你……方才睡得很好。”他的手臂一动,手掌翻转,轻轻搭在秉娴胳膊上。

那修长笔直的手指,便在秉娴的眼底晃动。

“别碰我!”秉娴将他的手用力打开,如避蛇蝎般后退:“我一定……会杀了你。”

檀九重满不在乎地微微挑下下巴:“好啊,我便等着。”眼中泛出极浅的笑意。

“将军,少王殿下便在前头。”外面忽地有人道。

秉娴一怔,急忙掀起车帘看去,一股略带湿润的潮起扑面而来,外头竟正在落着毛毛细雨。

秉娴转头看,却见在前方路边上,有一队人马,一马当前,马背上有一道影子,卓然不群。

发束金冠,垂玉带,腰间带剑,背后是一柄金色的弓,腿边带着箭壶,他似有些出神地看向远方。

虽是阴天,他的身上却仿佛有一道明润的光,让人不知不觉会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肯移开。

少王雅风。

心里惊喜交加,却又涩涩地。

“怎么,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了?”身后,是淡漠的问话。

秉娴放下帘子,只是望了檀九重一眼,却不曾说什么。

檀九重也不做声,只是缓缓地垂了眸子,轻轻地转动手上的扳指。

秉娴沉默坐了片刻,终于探身往车前而去,推开车门,纵身便跳了下车。

檀九重定定看着,也不动作。

马车仍旧不停地前行,秉娴站在原地,望向不远处的君雅风。

此刻,雅风也正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大概是隔得太远,竟看不清彼此的眼神。

微微一怔,雅风调转马头向着这边而来。

雅风的马跟檀九重的车快要相遇之时,马车慢慢停下,车夫将车门打开,檀九重的近身几个便去扶他。

雅风也已经驻马,见状抬手制止,双眸在檀九重腿上扫过,温声道:“檀将军,我听闻你的腿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檀九重坐在车上,无法动弹,便微微欠身行了个礼,道:“回少王殿下,是末将无能,不慎摔坏了,还请少王殿下饶恕末将无法行礼之罪。”

雅风道:“你行动不便,何罪之有,你不必担心,回到玉都,自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定会让你恢复如初。”

檀九重微微垂眸,极为礼貌地道:“多谢少王殿下关怀,末将不胜感激。”

雅风道:“嗯……幸好你无事,不然的话,御皇子殿下会极为伤怀的,——你先行一步罢。”

檀九重道:“多谢少王殿下,既然如此,末将便先行告退了。”他虽然是坐在马车上,但自始至终都微微地欠着身子,头脸也略低,双眸垂着,乃是一副谦恭有礼之态。

两人说罢之后,雅风打马向前,这边儿檀九重一抬手,车门关了,车夫赶车向前而行。

雅风策马往前,秉娴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

雅风翻身下马,走前几步,本欲伸手出去,不知何故又将手垂下,两人面对面站着,有瞬间的沉默,雅风道:“你……无事么?”

秉娴垂着眸子,望着雅风垂落腰间的手,道:“无事,多谢少王殿下挂心。”说罢之后,迈步往前便走。

雅风一怔,而后转身:“兰……蓝贤!”

秉娴脚步一顿:“殿下……总不会是来接我的罢?”并不回头。

雅风神色微变,道:“这些话,回去再说。”

秉娴道:“是了,我忘了,众目睽睽,既然如此,那殿下请……”脚步后撤,往路边一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雅风腰间的手略微紧握,沉默片刻,终于道:“你跟上。”说罢之后,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秉娴站在原地,望着他渐渐离开的身影,淡淡一笑。

“蓝兄!许久不见了!”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秉娴抬头看去,却见有一人牵着一匹马得得而来,或许是阴天才有些看不清楚。

秉娴眨了眨眼,才回道:“哈,我当是谁,慕容兄!”

一直到此刻,才有些庆幸,幸好先前上车时候换了男装。

慕容初笑吟吟地骑马到了秉娴跟前,说道:“蓝兄,闲话先不说,上马!”

秉娴略一犹豫,便也手执缰绳,脚踏马蹬,翻身上马。

两人并辔而立,慕容初道:“蓝兄,上回王府里入了刺客,我正在外头,没有亲见……只是这一场闹得可真大,不过不管如何,你无事回来了便好。”

秉娴微笑问道:“我走之后,是否漫天流言蜚语?”

慕容初哈哈大笑,道:“流言蜚语?管那些有的没的作甚,蓝兄你也算是个性情洒脱之人,何必在意别人的无聊言语。”

秉娴道:“我只是觉得,慕容兄难道不好奇么?我虽不曾听过,但也可以想象得到。”当初奉青衣大闹王府,诸多侍卫纷纷围住,当时君无忌那长舌殿下也在场……

慕容初挑眉道:“想象到么?这可不见得……我们这些侍卫都只听说当日王府内刺客闹得凶,把一个少王爷的侍卫给掠走了,幸好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才将刺客打跑,保得御皇子殿下跟长公主殿下双双无事……只是如此而已啊。”

秉娴愕然,道:“慕容兄,你不会是安慰我罢?”

慕容初摸摸嘴,道:“安慰你什么?说起来我是有些好奇的……”马上向着秉娴这边儿一探身,放低了声音,道:“我也知道,此中或许另有内情,不过呢……听说是少王殿下下令,严禁众人私底下信口胡说,你也知道少王殿下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大家伙儿哪里敢不违抗?因此当日参与围捕刺客的兄弟个个都口径一致,只说是刺客闹得凶而已啦。——至于蓝兄你又是怎地被牵扯其中,我可是不敢去打听,也不敢去听的。”

秉娴听到此刻,心头一震:“原来是少王……”

慕容初探究看她,又道:“嗯……蓝兄,说起来少王殿下对你好得紧呢,这趟虽然是奉了御皇子殿下之命来接檀将军的,但殿下竟还亲□问你……少王殿下方才对你说什么?可不可以跟做兄弟的说说?”

秉娴心中滋味当真是五味杂陈,闻言苦笑说道:“慕容兄又乱说了。”

慕容初哈哈大笑,道:“开玩笑而已,蓝兄不必介意,咱们这些当差的,自要懂得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总之……看到蓝兄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等回到玉都,兄弟请你喝酒!痛快地喝一场!”

秉娴见他说话爽朗,神情飞扬地,忍不住也一笑,道:“多谢慕容兄了。”

慕容初冲她一挤眼,道:“蓝兄可是殿下器重的人,我就趁早巴结巴结也是好的,哈哈哈。”秉娴知道他是故意玩笑,便也笑着摇头。

慕容初才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我们紧走几步,追上殿下罢,免得殿下以为……我把人拐带走了?”

秉娴道:“慕容兄你可真是……”似是个乐天派,有让人不知不觉跟随他一起快乐起来的能力。

慕容初一笑:“又开玩笑了,嗯,快些走,再不走耽误了时候,可就大大不妙了!驾!”手中马鞭一挥,在自己的马臀上抽了一鞭子:“蓝兄,别落后啦!”

秉娴深吸一口气,按下重重心思,手中马鞭也跟着一挥:“驾!”两人迎着微微细雨,疾驰向前。

秉娴同慕容初两个一路说说笑笑,跟在雅风的队伍之后,有慕容初这人陪着,倒是很不寂寞,这一趟赶路,只中途停下略作休息,极快便到了天黑,而雨也有些大了,又变作那种沙沙之声。

慕容初叫道:“我记得前头有个客栈,少王殿下必定在那处停下了,蓝兄,我们加快一些,这雨打在身上可不好好受!”

秉娴道:“说的是,驾!”

马蹄将地面的水踏得水花四溅,慕容初转头看着秉娴,大声道:“不如我们赛一场,看谁早些到客栈,谁若是输了,便请一顿酒!”

他额头的发被雨水打湿,一溜儿水花顺着滑落,双眸笑笑地看着秉娴。

秉娴笑道:“谁怕谁,一言为定!”挥鞭子便往前冲,顿时甩了慕容初一个马头。

慕容初叫道:“啊,你居然使诈!驾!”急急地便赶上来,两人你追我赶,一顿疾驰,极快地,果然见前方暮色之中了,有客栈屋宇若隐若现。

慕容初此刻跑在秉娴之前,见状笑道:“蓝兄,看样子你要破费了!”秉娴道:“那可不一定。”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追上去!”

此刻雨下得越发急了,身子都已经湿了个半透,因赶了一路,身子发热,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流下来,打在身上,却只觉得痛快。

慕容初大笑回头,蓦地见秉娴双眉微蹙,乌黑的眉眼,雪色的肌肤,被雨水浸润,更是极为分明有神,加之薄暮笼罩,真真如画一般,有种动人心魄的美妙,无法形容。

慕容初一呆瞬间,马便放慢,秉娴趁机一发力,果然又越过了慕容初,眼看客栈大门就在面前,忍不住快活大笑:“我看是你输了!这一顿还得你来请!”笑得如雨中的花,又是英气,又是柔美。

慕容初回过神来,当下也大笑:“我请便我请,反正自我跟你相遇,顿顿都是我请,再多一顿又何妨?”笑着追上,刚要再说几句,目光一转,面上的笑忽地收敛起来。

秉娴正策马在客栈门口等他,见状便笑着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身子却微微一震。

原来前方十几步远,在客栈的屋宇之下,有两道熟悉不过的人影,一个卓然负手而立,如暗夜温玉,自是少王雅风,另一个却坐在个轮椅之上,看那姿态,檀九重无疑。

他两人不约而同地,目光都落在秉娴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醋死这些啥啥的。。。XD

昨天我刚二更晋江就抽了,悔得我。。。这一回更新还很忐忑,万一看不到咋办。。唉,赌一赌吧。。

本来想今天发奋的,结果抽得这样,想想还是算啦。。。爬走打滚

浣溪沙:落花风雨更伤春

雨点更大,打在脸上丝丝作痛,慕容初提缰跟秉娴的马靠近了些,低声道:“先进去避雨罢!”此刻店内的伙计撑着伞出来,将马牵住,叫道:“两位爷快进店,这雨越来越大了,留神着凉了得病!”

何止是雨越来越大,一道电光闪过,远处闷雷之声轰隆隆逼近。

雨水从头到脚,浇得眼睛都睁不开,秉娴眯起眼睛,感觉苦涩的雨水渗入眼中,那电光亮起,将彼此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秉娴在看雅风,他也在望着她,在秉娴看来,少王的那双眸子,平静依然。

慕容初一扯秉娴袖子,翻身下马。

秉娴反应过来,也跟着下马,抬袖子擦了擦脸。慕容初在旁笑道:“早知道湿透了,何必跑这么急?”

他无意之中的一声笑语,秉娴却听得惘然。

慕容初见她不语,便又低声道:“先去拜见殿下。”

两人向内而行,走到屋檐底下,慕容初抱拳:“属下赶得迟了,请殿下恕罪!”雅风看他,淡淡道:“无妨,你入内罢。”慕容初道:“多谢殿下!”垂首入内,又回头看秉娴。

秉娴一声不吭跟在慕容初身后也欲迈步入内,却听得雅风道:“你等一下。”

秉娴只当未曾听到,一脚将踏进门槛,不妨檀九重探出手来:“且慢,殿下叫你等等。”

此人坐在轮椅之上,探手出来,手臂正在她腰间,秉娴大为嫌恶,将他的手臂用力打开,冷着脸仍要向内,却不妨雅风忽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声音温和里头,透出一丝冷意来。

秉娴转头看向雅风,她自雨里来,从头到脚,浑身都地,脸容却被雨浸润的分外生动,樱唇带露,冷香沁然,新鲜的像是刚摘下的果子,说不出的诱人,——只有眼神有些冷冽。

慕容初见状有些意外般,身后先前进来的那些跟随雅风的侍卫也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却又纷纷地转过身去装作看不到。

四目相对,略微僵持片刻,秉娴道:“小人怎么敢不听殿下的吩咐,只不过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是在叫小人。”

雅风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却又将她放开,道:“无妨……”他的手垂下去,缓缓地转过身去,“你,跟我来。”

雅风迈步望内而行,秉娴望着他的身影,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低头之时,却对上旁边轮椅上的檀九重那双灰蓝的眸子,他的手肘支起,搁在轮椅把手之上,手指正好点在唇间,两人目光相对片刻,那修长的手指缓缓地便从唇上擦过。

宛若沉思般不经意地,是一个极为简单……简单到会让多数人忽略的动作。

秉娴却知道,他是故意而为的。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定要踢翻了他的轮椅……秉娴冷冷一笑,并不理会,转回头去,迈步往前。

雅风负着手行径客栈大堂,先前落座的侍卫们纷纷起立恭候他经过,雅风目不斜视,昂首阔步直走过去,一直顺着楼梯往上。

秉娴跟在后头,经过慕容初身边儿时候,对上他略带担忧的眼神,秉娴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脚步不停而过。

雅风负手直上二楼,秉娴跟在后头,一直到雅风过了楼梯,侍卫们才又松了口气,重新落座。

二楼上,小二见雅风上来,急忙哈着腰引路,将他引到一处房门口,将门打开。

雅风迈步进内,秉娴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里头雅风的声音传出,道:“进来,把门关上。”

秉娴迈步入内,将门一掩,转过身来。

室内一片寂静,秉娴垂眸站着,先前赶路身上热,被雨水一浇只觉得痛快,此刻那些水却尽数变成冰,冷得让人发抖。

半晌,雅风的声音缓缓响起:“去到里头,有备好的热水,把这套衣裳换下。”

秉娴一怔,抬头便看雅风。却见他背对着自己站在屋子当中,大概是听她未动,就又道:“去罢。”

秉娴道:“殿下。”

雅风道:“去。”声音里已经多了一丝隐忍。

秉娴一低头,迈步往内,掀开帘子,果然见里头有个极大的浴桶,里头的水热气腾腾地……秉娴走到旁边,伸手入内,冰冷的手指被热水裹住,舒服的打了个哆嗦。

一直到看到旁边放着的一套新的侍卫服,秉娴才知道这是雅风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大概……早就料到她会淋雨,别的地方又不方便,故而早早地替她备下……划水的手顿时停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但……

“早知道湿透了,何必跑这么急?”慕容初说笑的一句话,忽然从心中又跳出来。

雅风坐在外头,听着里头渐渐地响起的水声,只觉心浮气躁。

坐了片刻,终究起身,走到窗户边儿上,将那扇窗推开。

外头的风裹着雨冲了进来,雅风皱了皱眉,重又将窗带上。

“殿下。”不知过了多久,那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雅风道:“换好了么?”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转过身来,却见秉娴果真换了那套干净的侍卫服,仍旧湿着的头发在头顶粗略地挽了个发髻。

雅风看得出神:“秉娴。”

秉娴答应一声,躬身道:“多谢殿下。”

雅风道:“何必……如此多礼。”

秉娴点点头,道:“我去叫人将水倒了。”大概是沐浴过后,分外轻松,她的神情,不似先前一般沉重。

雅风探手,握住她的手,被热水泡过的手,滑腻如玉,温柔似绵,又有一股暖熏熏地香气,自她身上透出。

雅风上前一步,两人便靠在了一起,秉娴挣了挣,道:“殿下,我该出去了。”

雅风垂眸望着她,看她如雪的肌肤上浮现一丝红晕,雅风定定看着,忽地说道:“秉娴。”

“殿下……有何吩咐。”她将头转开,并不看他。

“叫我雅风。”

她张了张嘴,却叫不出声。

雅风望着这张脸,沉思道:“你知道么?我只是觉得,你跟别的男人……都比跟我要亲近。”

秉娴的脸色有些发白,双眼却宛如寒星。

雅风叹了口气,终于将她拥入怀中,只觉得嗅着那香气心神才会安稳:“你可知道……当时你为了那少年宁肯离开……我……有多失望……”

桌上烛光摇曳,窗外雨声哗啦啦地,天地嘈杂。

秉娴望着那一点火光,随着窗缝里透进来的风摇摆不定,忽地笑了。

次日清早,上路之时,慕容初拉着马,一眼看见秉娴走出客栈,她站在客栈门口,舒展了一下腰身,扫见了他,便招手道:“慕容兄。”一边大步走了过来。

慕容初见她来到跟前,便低声道:“蓝兄,你……昨夜……”迟疑看她。

秉娴笑道:“昨儿不是有人说过,不该问的事就不必问么?”慕容初咳了声,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啦。”秉娴道:“那如果我说‘无可奉告’,又如何,是不是连兄弟也没得做了?”慕容初看着她笑得自在,便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之所以问你,是怕有什么事发生,或者殿下为难你,故而表示关怀之意,哈……既然如此,不问不问,兄弟最要紧。”

秉娴见他又是那副诙谐不羁之态,也跟着哈哈一笑,道:“只不过,我倒是的确有件事想要提前说给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