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稍早,安家族里出了点事,有位长者病重,眼看要过世,但又还没咽下。因要赶远路,就不想带几个小的去,也是怕孩子惊着吓着或是过了病气,就一股脑把大的小的都托付给苍诘。苍诘也无所谓让他们都过来,无非是让人照看一下,而且大的都有十六。能照顾自己。不过就是安大婶不放心,觉得应该有个大人看着。
早就说过,安家几个孩子都生得好,修道的资质没有,读书却极灵敏,硬件好软件也好,怎么能不招眼。然后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们就小心花怒放了,不知怎着就闹起来,最后还出了“谁落水被外男救起”这样的狗血段子来。
“嗷,这就是传说中的宅斗种田呀!”浮苏猛地一下。蹦出点小小的看热闹听八卦火苗来,浮苏不是那种天天指着看热闹听八卦过日子的。但要赶上了,她也从不会放过。
“幸亏救人的不是安家小子,否则我看你怎么跟安家人解释。”流光比浮苏还能凡世的人情世故,夏天衫子薄,沈家这姑娘因为这一救只能嫁给那救起她来的外男。那外男是沈秀才生意上往来的商户家子,倒不寒碜,生得不错。看着也蛮灵光,按剧本两家就要这么顺水推舟。
水多地有个姑娘从月亮门洞走出来,浮苏一看:“是沈多喜。”
“不是她,一起掉下水的有两个,她会水自己从另一边爬上来,悄没声地就躲开了,大家都没注意到她,被抱起来的是另一个。不过…嘿,那小姑娘是被沈多喜拽下去的。刚才我就注意到了,沈家的小姑娘不合得很,小娘皮嘴皮子还特欠,比主人还不给人留脸。”流光说完,以一句吐槽来盖棺定论:“沈家就沈秀才一个奇葩,因为他是正常人。”
单只这一件事,浮苏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可没想到,打今朝沈多喜沈多福就在沈秀才家住下了,原因也是家中长辈出远门。苍诘每天几乎都扑在小鹿床边散播着足可令人溺死的温柔,哪天要是他不来,估计沈秀才和三娘子都会不习惯,还是浮苏给苍诘作了背书:“那是因为我小时候,老爹没照料上,这回见了小鹿,就想把没照料上我的补到小鹿身上,老爹就这么一人,您二位别恼他,也别吓着。”
洗三的第二天清早,苍诘就过去喂小鹿吃灵浆玉露,这个得控制量,刚出生这几天的一两滴就可以。苍诘小心翼翼地喂,喂完就放下,趴小摇床旁边看,顺手摇小床、盖小被、摇小铃铛,简直比小鹿她爹还像亲爹。
“先…先生。”是沈多喜的声音。
苍诘侧着脸抬了抬眼皮子示意他看到了人:“什么事。”
“先…”
“阿爹,早饭您要不要吃,胖包子带了煎饼卷子来,有肉。”有肉代表,如果不快点来就会成为狗的加餐。
“递两个卷子来,带茶。”胖包子对美食的鉴赏力,在他还是道宗时就称霸沧海,论吃,苍诘也甘拜下风。如今的胖包子在吃上,也已经尽现峥嵘。
浮苏明白,这是代表旁边有生人,于是就拿了东西自己送过来:“多喜小姑娘也在呀,吃早饭了没有,正好我多拿了几个,你也来一起尝尝,不过小姑娘家不适宜喝茶,我给你拿个花露兑蜂蜜水来,你稍等。”
端了蜂蜜露水进来,给小姑娘递一杯,浮苏向来是这样,不喜欢的人就拿吃的糊人家的嘴,这样就不用跟人套什么辞儿。
沈多喜却不接蜂蜜露水,只向着苍诘“咚”地一声重重跪下:“请先生教我仙法。”
嗯?
这小姑娘怎么知道的,心眼够多的,心也够大的…
第一零五章 风起青苹末,大道始于微
送走沮丧的沈家小姑娘后,浮苏就问苍诘为什么不收,眼下也不差多教一个,都有三个在跟前,多赶一只也没多些什么。
结果,苍诘轻轻碰碰小鹿的脸蛋后,说:“资质倒是还可以,但绝非善类,收到门下做什么,闲着没事祸害自己?”
“好像您是善类似的。”浮苏没忍住。
苍诘压根不介意浮苏跟他嘴欠,这样才像是女儿对父亲应有的样子嘛:“谁说要老好人了,真来个十全十美的老好人我也不敢收。我的弟子,可以在外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不能对同门举刀子,不指着相亲相爱永远不闹意见,但背后互相捅刀子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容忍。”
点点头,浮苏认同这一点,上元真人也是这么说的,在外边杀杀人放放火都没事,只要做得漂亮点,他们是正道,可不代表天天拿着正义揣名门正派的架子。但对同门敢存什么阴损心思,上元真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噢,就是说那小姑娘是个不但坑别人,还爱悄悄坑家里看不顺眼的人,有什么事还不说,偏憋在心里使坏主意。”
“正是如此。”
浮苏悟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沈多喜小姑娘了,小姑娘骨子里有骨子阴森森的狠劲,狠而无勇无谋便是愚蠢,狠得没有余地就是自杀,对身边的人狠是狠心狗肺:“那得让她离小鹿远一点,别带坏小鹿。”
“小鹿才多大,她没这本事带坏,不过倒得防着沈淑萍有样学样,那是小鹿的姐姐,也不能长歪,要被带歪了会牵连到小鹿,你去跟三娘子这么说…”苍诘说完,打发浮苏去跟三娘子通气。
三娘子现在对苍诘,那是有什么听什么。苍诘既然发话。她就照做。而且要相信后宅妇人的斗争智慧,三娘子想把沈淑萍往好的方向领,又想把那祸害根子有多远送多远。做为母亲,为自己的女儿,三娘子可以卯足劲想尽一切办法来达成。
不过,三娘子还是有些想问的:“浮苏,那秦先生当真是你生父么?”
浮苏不明就里,只点头道:“是啊,怎么…噢,是觉得我们不像吧。我阿娘和阿爹都生得极好,可惜到我这一点没学着。阿爹还总笑话我是他从桥上捡来的。血脉作不得假,我们修道之人对此有的是法子来验,阿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错认女儿呢。”
三娘子是担心自家小鹿姑娘被带去被双修,被炉鼎嘛,见浮苏答得肯定,神色笃定,没一丝停顿。三娘子便放下心来。平时苍诘动不动就揉浮苏的头,如果是女儿,就算长得这么大了,揉一揉也不碍,再说人家是仙长,礼数本也不同:“那以后便要请浮苏好好照顾小鹿了,你是师姐,凡事多领着点小鹿。我看你和小鹿最有缘,小鹿就天天看着我和她爹还有秦先生。最喜欢的怕还是看着你呢,每回一见着小眼都亮晃晃地。”
“应该的,小事一桩,您就是不说,我也得这么做。小鹿这么招人喜欢,肯定是前世修了福报的,家父在修士中不敢说数一数二,却也不会掉出前三。有家父悉心指导调|教,日后小鹿的成就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指不定就是她来关照我呢。”浮苏功成身退,留下三娘子寻思怎么收拾沈多喜那小妖精。
又几日过去,沈多喜和沈多福被接走,住到外祖家去了,由此可见,每一个后宅妇人都有凶残无比的一面——怪不得沈秀才家资丰厚还不敢纳妾,文采风流也不敢上青楼,都是因为家有凶残妇啊!
浮苏忽然觉得,苍诘未来的日子可能要不太好,苍诘喜欢的是温柔似水的孙鸿鸿影呐,万一被三娘子教得母女俩一个样,那苍诘就只能咬咬牙承受着了。
沈多喜虽然没能拜在苍诘门下,但过得半月后,忽然从沈家族长那里传出个天大的喜讯来,他们沈家也出了个比据说“资质上佳,一万年内足可至渡劫期”的弟子,虽然是个女孩,但沈家也沾了天大的脸面。沈多喜还是宗主的直系弟子,日后很有可能成为真传弟子:“不知道谁家这么不会收弟子,活该日后倒霉,老夫都不敢收的,他们倒牙口好,竟然啃得下。”
结果一打听,涟水门,不大不小,多女弟子,算个不错的去处。但沈多喜千不该万不该跑到苍诘面前得瑟,一副“拜你求你收我的时候你不收,现在我被涟水门看重,还做了宗主的直系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凡人,快来跪舔”的表情,弄得苍诘直想抽死她。但那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苍诘十万余岁,还真拉不下脸去揍个小丫头片子。
“坑货,坑完全家坑涟水门!”苍诘呵呵呵。
浮苏:“…”看来苍诘是记住涟水门了,做为一个注定要成圣斗士的男人,被苍诘记住其实是件很不美好的事情呐。
“师傅,什么是坑货?”胖包子一边被怪师姐戳脸,一边努力勤学好问中。
苍诘指着刚来显摆过,又匆匆蹿回沈秀才家去显摆的沈多喜说:“那就是坑货,能把全家全族全门全宗全天下都坑死。”
胖包子点头,受教。陌尘觉得师傅稍微有点嘴下不留情,但道理是对的,至于淳一,漂亮的眼睛微弯,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云淡风清好心情。
沈多喜因为上次把她堂姐拽水里,她伯父伯母也不是吃素的,沈多喜父母被训斥,如果不是沈多喜得到仙缘,沈多喜一家在沈家只怕连日子都没法过下去。这回一是来显摆,二是来出口恶气,想告诉所有人她还活得好生生的,真不知道十一岁的丫头哪来的那么多心眼。
“你们三个都来,我给你们说说月鹿的事。”苍诘怕出狗血的事,跟三个小徒弟把小鹿的身份说明白,三个小的立刻点头。虽然有点不太容易接受,但师傅定下名分是师母就师母,凡世中师父的份量有时候比爹妈还重。
待到打发走三个弟子,苍诘看向浮苏:“发什么愣,又在这里等那光头的信不成,还不死去修炼。”
浮苏赶紧一扭身跑回屋去。苍诘被沈多喜弄得心情很不爽。打不得骂不得,她才不触霉头,等着将来沈多喜自己倒霉吧。
到这,种田宅斗模式完成。
这天入定中睁开眼,浮苏照例看一下小黄豆,咂巴嘴:“再长大点就得叫小土豆了,其实还是小黄豆可爱呀。黄豆啊,听妈跟你说哦,你那光头爹昨天雕了个鱼儿,放在水里居然跟活过来似地可以游。太神奇了,等你生出来。妈把它给你当玩具。”
“啊,对了,昨天你光头爹还发了短信给我,说时间要延长,可能要七八年才出得来。你外公算得真是准呐,不过正好能赶上你出世,安心。就算我跟你爹不很对付,也会让你跟他好好相处的。”不过不能叫爹,反正随便当什么相处,哥们都成,苍诘还让她跟小鹿做姐妹呢。
且说沈多喜到了涟水门,很快凭着此甜人小获得几位师姐的爱惜,沈多喜心里很清楚,这些人都有着绝对高于她的本事,所以要卑微一些。就像她起先肯跪在苍诘面前求一样。为了能风风光光地把讨厌的人踩在脚底下,再伏低一点她也愿意。
其中,就有泠莲,这两位凑一起,也可以算划时代的一幕——风起青苹末1,大事始于微。
浮苏被天宸喂得十分足够,唯恐不够支撑到孩子出世,尽量给足。浮苏现在境界无法突破,八成的原因还是在孩子,这一点浮苏心里已经有谱,关窍早已破得,只是耽搁在孩子身上。但也没什么,正好放下修为境界的问题,好好钻研寂灭剑意。
于是陌尘、胖包子和淳一就经常能看到浮苏拿着什么比划什么,有时候什么也不拿,凭空就能弹出一柄火光横溢的仙剑来。几个小的看得如痴如醉,这时才知道,师姐其实很强大,尤其是在看到师姐一剑下去,一株巨大的参天古木眨巴眼就没了之后,三个小的对浮苏的敬仰更是犹如滔滔江水。
“我好像没得罪过师姐。”
“我也没有。”
“自然不会,师姐很疼我们。”
师姐凶残!而且师姐还一点不怜贫惜弱,有只特别漂亮的灵兽受伤了,搁别人得救吧,师姐一剑下去飞灰烟灭,还回过头对他们说:“物竞天择,若是被人所伤,那是受欺负,可若是在同类的争斗中受伤,那就代表它已经被生物链所淘汰,简单点说,炮灰掉了!”
不管什么是“生物链”,不管什么是“炮灰”,三个小的确定,以后他们一定会对师姐恭恭敬敬乖乖顺顺,师姐让往东,他们绝对不会向西边去。
不时领着三个小的出门刷刷小怪后,三个小的开始学习术法,因为都已感应到气,所以他们都已经算是炼气期修士,虽低微,但谁不是从炼气期开始驶向长生大道的。
也是风起青苹末,不过这厢是大道始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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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典出宋玉《风赋》,原作中为“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但作成语时却是“青萍”,本文中取原作“苹”字为准。另,《风赋》虽疑后人冒其名作,但是能写出《九辩》来,想必也有其他好辞赋…嘤嘤嘤,人家不但是个美男,还能写大赋小词文青范十足。碎碎念,恨不能生战国与子渊歌赋,恨不能生西晋与潘岳唱词,恨不能生东汉与公瑾调琴,恨不能生…
2颅内压偏高一点点,头疼,蔫巴秧找大夫卖柔弱搏同情,大夫嫌我嫌得要死,从来不肯好好睡,还好意思让给开药,作梦去。不给开药,午睡起来就头疼就很轻微了,刚吃过晚饭出点汗,头疼什么的,烟消云散了,心情真好。没忍住跟大夫打电话显摆,大夫改恨我了,身体明明健康得不行,随便给点春风雨露都能活过来,偏偏不好好爱惜,哪怕每天多睡一小时也不会有这破事。然后我想了想,还是早点睡吧,别年轻轻把自己给整残了。
第一零六章 师姐凶残,不要招惹
林间有飞鸟被惊得四处逃散,拍得枝叶簌簌作响,陌尘和胖包子、淳一乍学术法,附近林间的飞禽走兽便开始游走于生死之间。待到术法练得差不多,浮苏便让三个小的去水边自己捞鱼煮汤,身为修士,在野外若连给自己找食都不成,那也别想别的了。
泉涧边,三个小的商量怎么逮鱼,浮苏便在不远处的树下盘腿坐着,让流光留神他们,自己则阖目入定。她总觉得自己已隐约窥见寂灭剑意的门径,但总不得其门而入,甚至无法推开看一看里边到底是什么。她虽不急,却有些好奇,总想着打开门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
浮苏能静下心神修炼,流光自然高兴,便充当起三个小的保姆来。乐游槐光他们不便光天化日出门,怕被正道修士当成拐带小孩的魔修剁掉,苍诘又有“鹿”万事足,哪有工夫带几个小的出门,这事便只能落在浮苏头上。
出门有出门的好处,对三个小的是历练,对浮苏何尝不是。
有人能从微风中盛开于山谷中的花朵上悟得大道,那也得先走出门来,看到山谷,吹到微风,见到花开,才能有这机缘。
“陌尘师兄,连师姐都这么厉害,师傅肯定更厉害吧。”胖包子对武力值高的人有着天生的崇尚。
陌尘想想点头:“那是肯定的,不过师傅要陪鹿师娘啦,我大哥说得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淳一看看“噗”一下,从水里捞起条活蹦乱跳的鱼来扔到鱼篓里,说:“我觉得师姐更强大。”
这话不懂,胖包子顶着满脑门水珠子看淳一:“淳一师弟,你这话怎么来的?”
见两位师兄都看过来,淳一又伸手捞着条鱼:“万物存乎一心,浮苏师姐有一颗看似不坚,但实则无可摧毁的心。师傅的心看似坚不可摧。但师傅情念太深。好在师傅修为高深,必能护得住鹿师娘。”
流光默默地想,淳一看得很清楚,如果小鹿有个什么不好,苍诘肯定会成为天底下最恐怖的存在。逆世想取代天道掌控三千大世界十万小世界算什么,如果是苍诘,绝对要所有生灵,世间一切都摧毁才算完。
总之一句话,师姐凶残,不要招惹。万事顺着她。
三个小的逮好鱼,胖包子是吃货。手艺也过得去;陌尘看过家里怎么收拾鱼,自告奋通开膛剖肚,有点修为在身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淳一负责逮鱼烧火垒灶,三个小的分工合作,好歹是做了一顿不错的烤鱼当午饭。
吃罢烤鱼,浮苏就给三个小的吃了点灵果灵泉,然后继续向更深的深林中进发。再接下来就会遇到稍高阶一点的灵兽灵禽。浮苏想给三个小的弄个坐骑,在他们还不能使用飞行法器时,乘灵禽是不错的选择。
“浮苏师姐,骑灵鸟的话,会很显眼的吧,我们现在在凡世中,不好太打眼的。”淳一有疑问。
浮苏喜欢能思考问题,并提出疑问的孩子,点头说:“是。所以我们都会选择到城外没人的地方起落,灵鸟平时放在乾坤镯里,喂些灵石灵果灵泉既可。这些师姐会给你们准备好,师傅别的没有,灵石灵果灵泉多得很,给你们的乾坤戒里都应该有不少,自己看看去。”
苍诘给三个小的配备了品阶不错的乾坤镯,里边东西堆得满满。
捉了几只等阶不错的灵禽,浮苏这一行的目的就算达成,教三个小的学会驾驭灵禽后,浮苏就让他们乘灵禽回漳洲城,自己则跟在后边护着。回程时,浮苏看到俩光头,便不免起起景唤来,那光头已有好几个月都不曾给自己来消息,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虽说不担心景唤会出什么意外,但莫明地断了消息,浮苏很不习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是又得传承了,还是有所了悟闭着关。”
“既然都没放在心里,你担心什么。”
“那是天宸下世,我怎么不放在心里了。”浮苏哼叽一声,不再跟流光争执,腰间的裙带上系着贝叶棕白菜坠,配着红裳分外明显。浮苏看着不免会心一笑,其实光头还是很可爱的,哄着哄着就觉得手感好极了。
离漳洲城约几十里外的山中,有打斗声传来,浮苏低头看一眼,让几个小的自己回去。灵鸟已与他们心意相通,可自行收放,浮苏又传了讯给苍诘,让他在城门等着几个小的,她自己则向传来打斗声的地方落下去。
“噢,是跟你一起到过陨仙山的人呐。”
如果不是看出来柳歌和元封,浮苏也不会对打斗的事投去多余的关心,明显柳歌和元封正占下风,她如果不留下,只怕柳歌和元封要交待在那几个围攻他们的男修女修手里。浮苏趁更,换了身乘云宗的衣裳,跳下去便喊:“不知是何方道友,围攻我四大宗门弟子。”
元封和柳歌见到浮苏,一怔,再看是乘云宗的衣裳,虽是个不认得的女修,倒也安下心来,只要不是对手就好:“这位师姐,烦劳你去予我天玄宗送个信既可,不必掺和到这件事中来。”
这是担心浮苏也交待在这里,对方显然很强。元封虽盼着来个强援,但却也不愿意好心相救之人却反害性命。
围攻他们的看着像散修,但又不纯是散修,似乎还有几个小宗门弟子,甚至还有个两个魔修在其中。这一队人倒像传说中专门组队杀人夺宝的那支队伍,散修加被门派驱逐的小宗门弟子,再加上两个魔修,这大约就是沧海界臭名昭著的“借宝门”。
借宝门见有人来,看着身上就一堆好东西,哪里肯放过,便要连浮苏也留下:“既然来了,何妨一起切磋切磋,仙子不要客气嘛。”
浮苏:呵呵呵。
她现在不能随便浪费灵力,懒得跟人打,苍诘早有准备,怕她遇上这样的事,塞了一堆亲手制作的大杀器给她。元封柳歌有什么东西浮苏很清楚,大宗门的弟子别的没有,防御法器都是妥妥的上好法器,何况元封柳歌是天玄门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拥有的防御法器自然都是顶尖的。
“祭出防御法器。”浮苏说完,捏出几张纸片在手中,见元封柳歌防御法宝祭出,二话不说就把法符催动。
扔出去后,浮苏才庆幸自己躲得远:“我不过说要防身,不过说要伤害大一点的…”
只两张法符下去啊,直接把人炸得血肉模糊,元封和柳歌要不是有流光下去替他们挡一挡,只怕祭出防御法器都白搭。当然,人没炸死,修士不是那么好死的,但都炸得七晕八菜,战斗力全无,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柳歌:这位师姐的符好霸道。
元封:乘云宗不愧为四大宗门之首,随便来一个都是大杀器。
浮苏毫不犹豫地把借宝门给埋了,反正正好炸出几个大坑来,那群人又都在坑里。她真不是什么手软良善的主,不埋掉,等着以后来报复么,不埋掉,等着他们再针对四大宗门的弟子做出点什么杀人夺宝的事来么,四大宗门追杀借宝门许多年了,悬赏不是一星半点高。给他们留着魂魄投胎转世就足够了,仁善二字,对毒蛇一样的敌人是绝对不能讲的。
柳歌和元封可不会认为不该埋,没灭掉他们魂魄,都是他们讲大宗门弟子风度:“多谢这位师姐,不知是哪位真人门下。”
浮苏“嘶”一声,炸人是很痛快,两张符就搞定,可这怎么解释。浮苏眼珠子一转,装作很急,摆手就走:“我还有急事需去处理,二位自便,四大宗门同气连枝,也莫说什么客气话,就此别过。”
雷锋来了,于是雷锋又走了,做好事不留名,也许不是因为无私,而是出于心虚。
元封和柳歌的出现,让浮苏有种紧迫感,漳洲城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却是各大宗门来往间经常路过的一个地方。她得回去跟苍诘说说,看有没有办法找个地方躲一躲,她是真的不想被拆穿西洋镜呐。
“你还能去哪儿,去哪儿都不成,没为父守着,没那条冰蟒镇着,你以为真能有现在这么太平。”苍诘哪敢让浮苏离开他身边,连上元真人哪里苍诘都不能放心,法叶寺如愿塔倒可以,那有心灯照彻,不过法叶寺如愿塔可不留人宿。
“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道宗道场,不过就浮苏能进去,浮苏,你要不怕无聊,进去闭关也可以。正好,眼一闭一眨,小黄豆也该呱呱落地了。”流光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苍诘倒也认同这建议,不过浮苏觉得一个人挺闷的,尤其是在有人陪过以后,更会觉得一个人闷。不过,也没办法,想想也只好答应:“那好吧,我去天机山。”
“如果是突破剑意,为父算着你两三年便足矣,剑意突破后便出来,你那师傅三年后有个劫数,你身为弟子不能坐视。”苍诘说完就摆手示意“你可以滚蛋了,老子现在有小鹿,鸡窝可以不揉了”。
有别人家女儿就不要自家女儿了,真是亲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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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粗来就素三年后,光头存了一堆信息,天机山收不到,光头好心焦,师妹在哪里
第一零七章 寂灭者,灭此生彼
浮苏进了天机山,却没着急突破剑意,而是想着苍诘那句“你那师傅三年后有个劫数”。什么劫,这沧海界,能让渡劫期修士作劫数的,也就只有天劫,断断不能是**。难道,上元真人要飞升上界了么,那天衍峰怎么办,由宗正来接掌倒不是不能服人,就是怕另几峰又要起什么夭蛾子。
乘云宗诸峰之间倒算和睦,但真到能争一峰之主这件事上,其他几峰也不会就坐着看天衍峰自己推出峰主来,肯定要横插一杠子。上元真人要就这么飞升上界,这一摊子事,只能天衍峰上下他们师兄妹十一个扛起来。
不过,到底是正道宗门,至多开个擂台斗法,不至于闹得太难看。但事情还是很为难的,要真让个外人到天衍峰当家作主,只怕他们这十一个真传弟子,日是后地位就尴尬了。乘云宗在选峰主这事上,向来是能者居之,不是说非得要在本峰推选的。
宗正修为境界是不低,但却也不能无敌于乘云宗,这一辈儿里修为境界最高最霸道的都不在天衍峰。浮苏想想,觉得为难,流光见她为难,遂道:“这还不简单,你上!”
“我…我上?”浮苏愣好半天,就算身负寂灭剑意的传承,她也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无敌,且苍诘这样的人身边待着吧,真没法觉出自己厉害来。
“当然是你,到时候打什么打斗什么斗,你一剑削平个把山,寂灭剑意一出,谁能不服。只要你能镇住场,天衍峰选谁作峰主,你们师兄妹十一个就能自己作得主。”流光觉得浮苏真弱,这种事也为难。
听罢流光的话,浮苏点头,那就要更用心地参悟剑意,修为境界若是能提升就好了。可惜偏偏是小黄豆在。她不敢运用灵力来冲关窍,怕到时候不够小黄豆吃的。
“你傻啊,谁知道你灵力不够的,谁知道这一剑需要多少灵力的。所以,你必需悟透寂灭剑意,只有寂灭剑意才足够以全不震慑住所有人,而且你还必需选准时机一剑定乾坤。”流光揣测着,它那前主人道宗就会这么干,选准时间拉风出场务求一招制笔,然后大袖一挥轻飘飘退场。留下神话让大家传说去,道宗就是这么来的呀!
浮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变得更强大。才能守护住自己所剩下不多想要守护的人和事,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修炼,便再无他事。
天机山中灵气充裕,不但补得一些消耗,灵力吸收得也极好。浮苏想了想,决定还是破化神入返虚。耗损的灵力可以靠吸收天机山的灵力来补。天机山的灵气和寂灭剑意似乎有着共鸣,当浮苏放开吸收时,忽觉识海中的寂灭剑意一动,然后不由自主地随着经脉中的灵力运转起来。
浮苏以为会有奇迹,但寂灭剑意却仅仅只是跟随运转,依旧不受她约束。
“什么才是寂灭剑意呢?”浮苏一直以为寂灭就是毁灭,寂灭就是黑洞,让一切消亡,剑意一出。如果修为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吞噬掉天地间的一切。
但,浮苏却莫明想起中国古代的道教来,太极八卦,阴阳五行。按照道教的理论,世间似乎不应该存在只毁灭而不建设的,就像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春生秋杀,夏热冬寒。
“更像一颗恒星的毁灭是为了重新诞生,寂灭,是为了迎来新生。”一朝明白,大道通明。浮苏瞬间懂得了,寂灭者,灭此生彼,是毁灭也是重生,一如危中存机。
悟透剑意,还要使其与自身灵力相融合,并不单只是悟透便可。幸好,寂灭剑意的霸道在天机山灵气的安抚下,要平和几分,就算这样,浮苏依旧是吃足了苦头。每一次到她想“算了,这么辛苦,何必呢”的时候,她骨子里的不认输不肯低头的劲又冒出来“都已经苦到这程度了,不成功那不白吃苦了”——说到底,还是不肯做无用功,不肯浪费自己的努力。
通天的台阶,既已咬牙走到第五十阶,为什么要放弃在这里,而不是再咬牙继续走完剩下的五十阶,成功和失败往往只有一念之差。
浮苏入定两年余,流光就看了两年余,起先没有动静,后来慢慢地开始吸收灵力,再到后来,整个天机山都开始轻微晃动,如同浮苏内心震颤着的不甘心低头认输一般。流光知道那有多么艰难,就算是它的前主人,在这一关也差点过不去。
想让寂灭剑意承认你,被你完全驱使,你唯有抱定就算被毁去一切,也要获得让它臣服于你的魄力。你一退,它将永远不属于你,你前进,便可能得到它,纵横星海。
“成了…”
天机山四周原本稠厚的灵力被一吸而空,浮苏不仅顺利破化神入返虚,也终于领悟了寂灭剑意。
就在流光高兴时,天机山忽然天崩地裂起来,恐怖得仿如地狱,四处飞沙走石,树木不停倒下,连殿阁下在摇摇欲坠。流光想唤醒浮苏,但浮苏这样深层的入定它是唤不醒的。流光只好找出防御法器来,给浮苏先装备上,幸好它的本体在此,可使唤得灵力。
待防御法器祭出,殿阁又晃几晃便塌成一地烟尘,烟尘之外整个天机山都已被毁去,但整个天机山却笼罩在一片璀璨霞光中,空中悬浮着无数剑意化成的安世莲。然后它们同时盛放,光芒大作…
“靠…”
由不得流光不骂这句,流光眼睁睁看着天机山毁去,本来还挺为前主人心疼,但下一刻,霞光散去,安世莲尽消,大地又开始震颤。流光又眼睁睁大地重新凝结实,然后枝叶从地底钻出长成荫荫深林,然后瓦砾化作尘埃散去,尘埃散后一座殿阁无无息地出现。
如果不是流光一直在看着,真会怀疑一切都没有被毁灭过,也没有重建过,这一切相当之诡异啊!流光真的跟着道宗也没见过这场面呀,寂灭剑意在道宗手上不是这样的呀。
一切平定后,浮苏才睁开眼来,流光觉得浮苏没有任何变化,但浮苏却勾勾手指,赤霄的本体从殿阁中凭空飞出来:“流光,来。”
流光乖乖过去,它不是不想回本体,只是当时时机不到,现在么,它琢磨琢磨是时候了:“好。”
剑灵与剑体终合而为一,浮苏含笑轻弹剑身,道:“试试。”
“不要,先出去,别真把天机山毁了。”流光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出声了,而不再是意识上的牵连。
“不会的,剑意掌控随心。”说罢,浮苏持流光于手,侧身便是一剑,剑意磅礴而宏大地冲殿阁而去,但触到殿阁的廊柱时,便化作点点光斑散去,既然如此那光斑的能量也相当恐怖,却是落入尘土如雨露滋润大地一般无声无息。
流光更加糊涂了:“主人的寂灭剑意和你不同。”
“我知道,因为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万法虽归一,却也有区别,因为人不同,心不同,念不同。”浮苏说完收起流光:“以后就不用再守在这里了,天机山如今尽在我掌握,想来就能来。啊,我们去看看祝安安怎么样了,如果还没好就继续让她在这里待着,如果好了,我还得给她寻一个合适的夺舍之身呢,这个有点麻烦,我上哪找那么合适的去。”
“这个你担心什么,天道自有安排。”
“这倒是,那我们先出去,先找苍诘去。”浮苏说罢易上容,从天机山出来却是乘云宗附近,浮苏一琢磨就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幸亏她还没运转易容功法,否则真是要命。这易容功法想要收放自如,非得到渡劫之后不可,渡劫之后都能飞升上界了好不好。
跳出无序空间,浮苏便降落在乘云宗附近的山坡山,又取出飞舟,光明正大地回山去。到乘云宗才知道,上元真人正在闭关,跟几个师兄见过后,浮苏还是得赶回漳洲城去,只有苍诘和那冰蟒才镇得住妖物,她可不想招一堆妖物来乘云宗。
到漳洲城外落下,行至城中,浮苏感应一下,苍诘还没挪窝,便回家敲门去。敲门,来开的却是个小姑娘,浮苏一琢磨,蹲下来抱起小姑娘:“你是小鹿么。”
小鹿当真像只欢快的小鹿,混漉漉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浮苏,一点也不认生:“是呀,你是浮苏师姐么。”
“对呀,老爹跟你说的吧。”伸手,捏小鹿脸蛋,太可爱了。
“是的哦。”小鹿继续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浮苏,这个师姐,她好像一见就喜欢了耶。
浮苏被小鹿看着,忍不住朝小鹿嫩嫩肉肉的小脸蛋亲了一口,口感真是太好了。她这一亲,小鹿无比欢喜,也反亲一口,涂得浮苏满脸都是口水。这一幕恰被正在教陌尘和胖包子、淳一的苍诘看见,脸黑黑,他都还没亲过小鹿呢,更没被小鹿的口水糊过脸,倒被浮苏给占了先。
魔爹羡慕妒忌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