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董莹绣还小着些呢,可这样一说,董莹绣还颇为欢喜的样子,且不说方婉按照辈分本来就这么叫的着,只看那玩笑的口角,可见两个人亲热熟稔了。

不止董莹绣笑吟吟的得意模样,顺国公夫人也难免有一点羡慕,他们家也算是小心伺候皇上,能得皇上欢心的了,可比起景王殿下了,差着又不止一点,这心态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一时又有公主来了,顺国公夫人连忙出去垂花门迎,方婉今日从进门儿起就见了不少人,说了许多话,脸笑的有点硬,此时顺势在董莹绣旁边坐下来歇歇。

她一坐,裙子撒开来,董莹绣就看见了,难免道:“真是好心思的裙子,这样好看,怎么不给我送花样子来。”

方婉笑道:“你能穿得了?你安生些吧,等你生了,京城里又兴别的了,到时候我一定想着你。”

董莹绣也不过随口一说,她如今就和方婉完全颠倒了过来,心思难得有几分在这些金银华服上头,就是觉得方婉这一套衣服好看,首饰也搭配的精巧,也不过随口称赞两句,就转了话头:“前儿我听说,齐郡王府新侧的胡侧妃有了身孕了。”

“这倒热闹。”方婉也是早得了这信儿,不过没理会,齐郡王府没使人来报喜,她就当不知道:“齐郡王妃大约下个月就要生了吧,这倒是接茬儿。”

“只怕要不安稳起来。”董莹绣看看周围,放低了声音说。

董莹绣倒是不忌讳在自己面前露出她有眼睛盯着齐郡王府的事?方婉还惊讶了一下。当然这种事不难猜,可谁也不会说呀,方婉转念一想,又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提醒过她胡侧妃的事,所以觉得说说胡侧妃就很应该。

方婉横竖闲着没事,她见董莹绣不大对谈衣服首饰有兴趣,就顺着道:“你又知道了?”

“那位侧妃,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董莹绣道:“偏她又格外得齐郡王的意。”

方婉笑笑:“她那模样儿我看也寻常,还不如颜侧妃呢,倒也奇怪,明明这位胡侧妃是才是江南来的,怎么倒是胡侧妃看起来,比颜侧妃大了一圈儿?”

方婉的关注点又歪了,她还带歪了董莹绣,董莹绣回想了一下:“没有吧,我觉得她们的个头差不多大,颜侧妃还略高一点。”

方婉怔了一下,随即醒悟,她又没见过颜侧妃,她所记得的颜侧妃是如今这一位的妹妹呢,她的亲姨娘倒也是江南人,所以她的个子小一点儿。

董莹绣说:“大约颜侧妃瘦一点儿,所以婶娘才这样觉得吧?”

方婉赶紧点点头,两个人都拿眼睛去找颜侧妃,因为齐郡王妃就要临盆了,确实不敢走动,今日的宴席,听说就是颜侧妃来的,她是上了玉碟的侧妃,有四品诰命,而且又有齐郡王的长子,替齐郡王妃来一回,也算合适。

两个人都张望了一下,也没看见那位柳条儿般娉婷的颜侧妃,正在这个时候,却见诚郡王妃一脸笑嘻嘻的走过来:“请婶娘安,请三嫂安。”

方婉笑着没说话,董莹绣心中却有点狐疑,这一位惯于幸灾乐祸的,这会儿笑的这样,难道又听说了什么事?

董莹绣的另外一边还有一张空椅子,这位诚郡王妃却不坐,偏叫人搬了,搁在方婉的旁边才坐下,董莹绣心里撇撇嘴,她当然知道如今景王殿下炙手可热,谁不奉承这位小婶娘呢,可这位四弟妹做的也太露骨了吧!

倒是他们家三爷,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在他的暗示之下,当初他们还没成亲,她就开始交好这位未来景王妃,那个时候,她远不如现在热门。

诚郡王妃不知道董莹绣的鄙夷,她也不大关心董莹绣的鼻子眼睛,她要捧着的,当然是这位景王妃了,她敛了笑,轻声道:“婶娘可知道了?昨儿半夜,齐郡王府的大哥儿没了。”

这个消息与方婉多少扯得上一点儿关系,当年方家进京,就与这个孩子有关,方婉果然就跟着惊了一下:“没听说啊。”

董莹绣也不知道,自然是也跟着惊了一下,还和方婉对望了一眼,怪不得颜侧妃没来呢。

方婉习惯性的开始思索,刚听说那位胡侧妃有喜讯儿,颜侧妃的长子就没了,这里头,真没什么关系?

不过不断有人过来和景王妃打招呼说话,她思索的断断续续的,回家之后,就问萧重:“齐郡王府的大哥儿没了,你知道吗?”

“昨日半夜没的,我知道。孩子还小,就没往上报,只报了内务府,就是王府里,也没有为着这事挂白的规矩。”萧重随口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婉答不上来,好半天才说:“我就是震惊一下,也觉得挺可惜的。”

她以前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必定要查一查,掌握消息的,可如今,她就是回来问一问萧重,方婉想了半天,也再没有第二句话。

萧重道:“老大要不收一下心,他府里还少不了这样的事!”

显然,萧重不仅知道齐郡王宠爱纵容胡侧妃,更知道他是为什么宁愿让后院势力不平衡,也要宠爱胡侧妃,因为胡侧妃的身后,站着有千万银子的海宁胡家。

“不过,这种事,只要别闹到别人家里去,我也不管。”萧重说萧重这样一句话,却让方婉骤然感觉到,虽然恭亲王已经没了,暗中搅动京城风云的那只手断了,但有空悬的储位在那里,京城注定依然要风起云涌。

尾声

方婉一向以为,虽然因为她的出现,这个世界有了很多改变,但是对整个世界而言,改动的不过是小节,只是跟她有关的部分,这个世界终究还会照着本来的轨迹运行下去。

所以在章和三年,皇帝御驾亲征,大获全胜,却驾崩于回京路上的时候,方婉惊讶的回不过神来,她正抱着自己的第四个儿子,而且正在叫萧宝宝:“这一碗喂完差不多够了,不要再喂你三弟了!”

方婉沉浸在有五个孩子的家庭琐碎当中,当年的故事渐去渐远,直到听到山陵崩的消息,她才放下了孩子。

回想一下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十四年,她又一次二十九岁了。

大行皇帝崩于山西,国不可一日无君,奉旨监国的景王殿下与众阁臣奉大行皇帝遗诏,尊皇三子萧祺为皇帝,新君亲自前往山西迎梓宫入皇陵安葬。

新君即位后,尊皇叔萧重为摄政王,辅佐朝政。

看着满院子跑的孩子,方婉笑着想,重来一世,其实并不是只给她一个人机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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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番外

第110章 番外

番外

景王府日常的一天

方婉觉得自己长胖的趋势好像已经不可逆转了似的, 冬天针线房来给景王妃量身, 预备主子们做春季的衣服和其他针线上的事物,景王妃兴致勃勃的和针线房的管事聊了一两个时辰。

景王妃对华服美食向来有心得,说的头头是道, 而且总有新花样, 关键是景王妃那些新花样都是可行的,做出来还很漂亮好看,不知不觉间,连景王府针线房都在京城贵胄中有了名气,常有人来借人使唤。

冬天量的身做的春装, 刚开始穿还是合身的, 到了量夏□□服尺寸的时候, 绣娘一拉尺子, 心里就开始叫苦, 主子的尺寸,她们当然了若指掌, 一看就知道,王妃又胖了一点。

针线房做衣服, 本来是留有余地的,不过这一次有两件衣服是按照王妃说的样子做的,王妃还亲手画了图样来, 衣服做出来也很好看, 但这款式是掐腰的, 这个余地就不能留的大了, 不然穿上不合身也不好看,绣娘量了尺寸,赶紧就回去商议。

“姐姐,那件杏黄色缠枝花珠光缎的裙子,王妃这会儿穿只怕有点紧了。”绣娘王织找到管事王贞说,因两人的娘家都姓王,王织各种奉承,早认了干姐姐,这会儿也是赶紧去找着她说。

说着,就把今日新量的王妃的尺寸给她看,王贞心里也有数,知道不好:“那件裙子,做好了到现在,王妃还没上过身呢,只没上过身的衣服也就那么三四件了,说不准哪天就要穿吧。”

这王贞是武莺嫁了人出去后接下来的差事,只是针线房一个小管事,可管事再小,这心里盘算也是有的。她们早年都在一个府里伺候,武莺的来龙去脉,早打听的清楚,王贞的心里自然盘算着,武莺这样碍眼的身份,就因为在针线房伺候的好,得了景王妃的喜欢,就得了那样好前程,像她这样没什么挂碍的,只要把景王妃伺候好了,前程难道还差得了?

当然,要紧的就是要怎么把王妃伺候的好。

新衣服就穿不上,这差事准定就办砸了!

王织还在想着:“这两日没什么要出去的事儿,王妃在府里,向来只穿家常的衣服,不过十七那日,是二爷的生辰,只不是整寿,不知道请不请客,二十九又是王妃娘家小舅爷的生辰,小舅爷整十周岁,那是必定要办的。接下来还有宫里一位娘娘,一位公主,两位皇子爷们的生辰,再后来还有万寿节,这衣服只怕哪日就要穿了。”

王贞听了这话也是点头:“我来想法子。”

王贞在针线房拿了两个荷包两条手绢儿,一条红绫子裙子,包了一个包袱,便悄悄的去了正房找方婉房里管着衣服的大丫头彩云,送了东西,婉转了半日,才把事情说明白了,毕竟说王妃胖了,这话可不大好说。

彩云听了便道:“这衣服还没上过身呢。”

“可不就是这样才难办吗?”王贞赔笑道。

若是穿过了,再穿穿不下,针线房倒就不急了,这新衣服就穿不下,主子只怕不一定能跟你讲理,有耐心听解释。

两人商议一番,彩云便悄悄的把衣服取出来,交给王贞去放尺寸,这一头,就只得她先担着干系了。

方婉心里其实也有数,针线房的人替她量了身,并没有说一句:“王妃好似清减了一点。”她就明白了,能在景王府伺候的,个个都是眼明心亮的人精子,知道主子的喜好,在别的人家,说一句富态,也算是恭维了,可在景王府,可从来没人这么说。

连才三岁的二爷明轩都会说:“我觉得娘瘦了!”

方婉想,这肯定是他姐教的,果然,她的二儿子说完这个,就接了一句:“娘,今晚我能吃烤肉吗?”

他的眼睛就像萧重,亮的好像有星星一般,不过萧重长着那样的眉眼是帅,他这样胖乎乎的,看起来就只是萌了。

方婉搓搓胖儿子的脸蛋儿,就像任何溺爱子女的母亲一样:“好,不过只能吃两块。”

小家伙高兴了,吧唧在他娘脸上亲了一口,甜腻腻的说:“我最喜欢娘了!”然后就快活的跑出去院子里玩滑梯去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哪一个,天生的嘴甜,无师自通。

方婉吩咐叫膳房今天烤肉,如今天气在转暖,怕孩子们上火,就再加一道清凉下火的汤一起上。

王府里没有其他人,就没有太多吃饭的规矩,方婉习惯带着孩子们在右边的厢房里吃饭,桌子摆在炕前,孩子小的就搁在炕上,大的坐凳子上。

萧明轩吃东西的时候最专注,又是勺子又是筷子又是手,统统上阵,吃的格外热闹,他吃完了自己的两块烤肉,头都不抬,就把爪子伸过去,拿哥哥萧明齐碟子里的吃。

明齐眼睁睁的看着,又怕娘看见了骂弟弟,只得抬手去夹菜,遮住弟弟抓肉的手,自己倒是没注意,夹了一筷子苦瓜。

明齐最怕吃苦瓜了,可都夹了来也不能不吃,他只得苦着脸,吃药似的吃下去,方婉看见了还诧异一下,她家大儿子今天怎么开了窍,吃起苦瓜来。

萧宝宝吃的最斯文,她刚换了牙,还有最后一两颗没长出来,或许不太舒服,吃东西就特别小心,她又心疼弟弟,就把自己面前的碟子悄悄放到明齐跟前去。

孩子们吃东西是有专门规矩的,从宫里头开始就是如此,因怕克化不了,肉不能多吃,这也是有缘故的,小孩子肠胃娇弱,不像大人,宁愿给少吃一点,没有那么容易病,萧重就说过,小时候吃饭,最多给吃两块肉,还不是每顿都给吃,最生气的是,关键是明明不给吃,还要摆出来看!

他说,只有皇兄来陪他用膳了,或是叫他过去用膳,可以多吃一块,皇兄亲自给他夹的,没有人敢拦着,所以他最喜欢和皇兄一起用膳了。

就像明轩似的,他从生下来起就胃口好,要吃两个奶娘的奶,生下来明明只有五斤出头,但六个月的时候,个头就比同龄的孩子大了一圈,他就最喜欢有父王一起吃饭,有父王在,父王会给他吃肉,要是娘不在,就能更多吃一点了。

明轩第二次又去抓哥哥的烤肉的时候,被方婉逮到了现行:“你又欺负你哥!”

明齐的碟子里就只有那一块肉了,明轩刚刚抓到,被他娘一说,见势不妙,干脆的就塞进嘴里,吃了再说!

他两腮鼓鼓的,看起来胖的像只小仓鼠,方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虽然明轩还真没出现过严重的闹肚子的事件,让方婉不是那么紧张,但还是守着他把剩下半碗饭吃完,不许他再吃了:“你都要胖的像个球了。”

又转头把自己的端给明齐:“你别总给他吃,你也吃点。”

明齐倒觉得不要紧:“弟弟想吃嘛。”

其实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娘总是看着弟弟,不让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桌子上明明有这么多东西,旁边还有一桌子呢。

不过明齐看见了姐姐的眼色,没敢把自己把姐姐的份吃了的事说出来,再加上方婉给的,他吃的倒比明轩还多,明轩羡慕极了。

吃了晚饭,天色还亮,方婉就把三个孩子放出去院子里玩,她这院子里,在五年前添了一只黄色的小狗,是她快要生明齐的时候,萧重去抱回来陪萧宝宝玩的。

方婉生下小宝宝后,势必在一两年内,要更加注意小的这个,所以虽然满院子都是人,萧重还是怕女儿觉得被冷落了,用他当时的说法:“下一个就不怕了,你养老三的时候,他们姐弟就可以一起玩了。”

这是对她有信心,还是他对自己有信心啊!

这会儿孩子们拿着球和狗玩的满院子跑,方婉坐在窗子底下的椅子上,拿起萧重的里衣继续做,她觉得有点腰酸,叫人拿了个靠枕来靠着,漫不经心的做两针,又去看孩子们。

生了明齐之后,她这后头的院子是扩大了的,东西墙都移出去了两丈,让那两颗大石榴树好像在院子中间了似的,那个大象的滑梯已经换了一个新的,而且还另外做了一个大的,放在旁边,院子里添了秋千,放了狗窝。

原本那些精致的四季花木,换成了另外一种更有希望的生机勃勃,春夏秋冬都有孩子们的欢笑声,远一点的地方,校场里也有了给孩子们设的箭靶子,马厩里,每个孩子六岁的时候,就会给他挑一匹小马,让他开始学骑马,亲自陪着长大。

萧宝宝刚有那匹枣红色小马的时候,明齐才三岁,羡慕的要命。

而他上个月,也得了自己的小马了。

孩子们长的真快。

方婉跟前的大丫头玉霞过来送养生茶,看方婉接了茶,她才在一边说:“今晚大姑娘也没吃肉,都递给大爷了。”

“她怎么了?”方婉把几个孩子向来看的如眼珠子一般,连忙就问。

方婉向来御下有方,恩威并施,且有景王殿下撑腰,底下人都是有眼睛的,知道王爷王妃恩爱,敢作妖的就少,整个景王府都管的服服帖帖,自己的正房更是如此,玉霞知道的事情,不敢自己揣度有用没用,都得回王妃:“今日针线房的王贞来跟彩云商量事儿,大概被大姑娘看见了。”

她就把彩云悄悄把方婉的衣服交给针线房改的事说了一回:“王贞过来拿衣服,刚巧叫大姑娘房里的嬷嬷看到,说大姑娘有一件衣服要收拾一下,就去拿了来交给王贞一起带过去,那会儿大姑娘正在那边屋里画画。”

方婉思维跳跃极快,立刻就从改衣服到自己胖了,到女儿不吃肉联想到了一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萧宝宝这才刚过了八周岁生辰呢,难道是被自己给影响的?她生了明齐后就嚷嚷着不吃肉要减肥,后来怀了明轩才消停。

萧重晚间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孩子们早就睡了,只有方婉还撑着不睡等他,呵欠不断,丫头们也不敢劝。

萧重回来换了衣服,先去看了三个孩子才进来,方婉打个呵欠:“又是这样晚。”

“这会儿青黄不接,往各地调粮的事儿还要忙些日子,早说你不必等我,自己先睡吧。”萧重这么说着,搂了媳妇儿就这么站在屋子当中。

方婉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仰头看他,萧重比她初见的时候长高了些,她却没什么动静,她要掂着脚才能亲到他的下巴:“就不!”

萧重搂着她,摸她身上软软的肉,特别满足。

虽然方婉总想着减肥,但他就喜欢看她肉肉的样子。

“说不定有时候回来的更晚呢。”萧重说:“老大又有点不安分,你记得吗,上回我们还拉了他一把,这几年,我看他是又缓过劲来了,又琢磨这些。”

“还是那么小打小闹的吗?”方婉向来觉得齐郡王格局太小,随口说:“二三十万银子他也要谋划一番,跟多大的事一样。”

她评价完了,一边又叫人上宵夜:“我叫膳房炖着汤,下小馄饨给你吃,你们那衙门的膳,都是从西华门送过来的,那么老远,都是温火膳,一个快火炒的菜都没有,我看你也吃不好。”

说着吃饭,她就跟他讲萧宝宝的事:“…必定是她以为自己也胖了,不吃肉,明天我得问问她,这么点大的孩子,成日里想着些什么!”

“她就是跟你学的!”萧重笑道。

他的声音都更温柔了一点,他还记得当年他们初见,到后面成亲,方婉仿佛是习惯性的,任何事情她都要拿主意,齐郡王接底层官员贿赂的事,就是她发现和拿的主意,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显得有点忧心忡忡。

甚至有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惶。

而现在,她只是这样随口评价一句,就转向了那些琐事,生活,孩子,突然发现这样的不同的萧重不由的就觉得心中柔软了起来。

她是对萧重有了足够的信心,才会不再去管那些事,她并不是不懂,方婉的评价还是一针见血,她只是知道,外头的种种事情,都在萧重的掌握之中。

所以,她放心的过她平静的生活,她想要的生活。

当年他在隔壁听到的方婉对康南云说的,‘我就是很怕他死’,萧重直到现在还记得那凄楚的语气。

和如今的她判若两人。

方婉当然不知道萧重想起来那么久远的那些事,她说:“她怎么就不看看明轩,胖成那样,还只想着抢哥哥的肉吃,明齐还惯着他!”

“明轩才三岁,大了就好了。”萧重的口吻仿佛慈父,他记得皇兄纵容他的时候就总爱这么说,大了就好了。

他现在果然好好的啊。

一时宵夜送上来,是淡黄的清鸡汤里下了十个白胖胖的馄饨,上面盖两片红艳艳的火腿,几根翠绿的菜心,方婉看着觉得自己也饿了,跟着吃了一碗。

萧重搁了筷子,看着她。

方婉想了半天,说:“我又胖了。本来我过了冬天之后,多少要瘦一点的,这回又胖了,明天只怕要招太医来看看了。”

萧重会过意来:“你有老四了?”

怪道明明怕胖,她还吃的这么肆无忌惮的。

方婉都生了三个了,有点经验:“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腰又酸,又爱困。”

萧重大喜,抱着她不撒手:“那明天你别等我了,困了早点睡。”

这都老夫老妻了,他还这么激动。

方婉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