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收下了,怎么回话?”方柔道。

收了银子,怎么也得给人答复啊,方柔和方莹都这样想,同时看向方婉,尤其是方莹,她本来也是来打听这事儿的,方婉不肯说,她知道不会变天,只是背后高层的事,便识趣的不多打听,可难免还有那么些好奇。

方婉笑了笑:“回什么话,两三千银子,我肯收就是给她体面了,还想要话?”

两个妹妹心里都是一样的念头,怪不得四姐姐能做景王妃了,换成她们,这样的话都不好意思说。

第97章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方婉也照样留方柔吃饭, 正好这时候小郡主睡醒了找娘亲,奶娘抱到了多宝阁边上, 见里头有客,不敢进来, 方婉见她要哭不哭, 胖嘟嘟的脸上一片委屈的样子, 笑着接过来:“宝贝儿看看谁来了,两个姨母啊, 来我们跟姨母问好。”

小郡主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两个姨母,然后一扭头,把脸藏在娘亲脖子边上了。

没有天天见, 她跟姨母们不熟。

方莹去摸她的背逗她, 要接过来她也不肯,只一径的抱着她娘的脖子, 方婉也就只得抱着她教她看人,正逗的热闹,方婉突然说:“外头人是不是觉得我这景王妃就是个菩萨啊?”

方莹刚才还想到这个呢, 笑道:“传的可热闹了!”

方柔看方莹一眼,她这个姐姐口没遮拦也没什么城府惯了, 这种话不好听, 何必跟姐姐说呢?

方莹见方柔看她, 倒也明白了方柔的意思, 反是笑道:“我知道这话不好听, 外头人要不是缺心眼儿, 也不会来跟姐姐说,可越是这样,越是要咱们说,咱们都不说,越发就没人说了。“

方柔听了这话,倒是怔了一下。

她只是怕方婉尴尬,可这样一想,倒是真的,自家人都不说,方婉在这个位置上,能听到些什么呢?

方柔也不是个傻的,只是体贴惯了,又对方婉心存感激,便道:“其实在我那里说的人也没有,倒是我们家别的人那边,有人总会说上一两句。”

方婉笑着点头,当然是不好在她姐妹们跟前说的,但是在她夫家,尤其是妯娌跟前挑拨一下就几乎算是人之常情了,她在这上头,也算是行家!

当年她资源有限,人情世故这样不需要太多成本的东西,便是她利用的根本,方侧妃一张嘴舌灿莲花,找准人的不满,妒忌,愤恨,还有最最普遍的‘我就愿意看你过的不如我好’这种情绪,挑动起人来一挑一个准儿。

这辈子需要她这样做的机会倒是不多,但这种情绪利用,她可是高手呢。方婉回想起她曾给董莹绣下的套儿,当年她还真是就仗着董莹绣不如她聪明,专给她下套,尽当坏人。

方莹说:“在我婆婆跟前说的人都不少,我就听到过好几回,前儿我婆婆娘家的侄儿媳妇带着几个孩子来,按说这样专打秋风的,只要奉承的我婆婆喜欢就行了。我婆婆那个人,又最好面子,如今手里有了银子,几个儿子都有差事,咱们哪一房不孝敬她老人家呢,别人家老太太爱看戏打牌,她老人家就专爱见客人,如今咱们家厨房里,一天到晚那灶都不歇,专有两个灶炖着茶,蒸着点心馒头,大锅拿猪油炸着各色面果子,油酥卷子,也亏的公公和大伯都在庆丰司呢,不然单管这些个,一年也得一两千银子出去。”

方莹说的众人都笑出来,连伺候的丫鬟们都低头忍笑,小郡主听到一屋子都是笑声,又扭过头来,好奇的左看右看,方柔在一边看着,又伸手去逗她,小郡主犹豫着,总算好像不太情愿的让方柔抱了过去,揪着她的银红绸衫儿,小手胖的一团球一般。

方婉甩了甩手腕子,小家伙吃的一身肉,多抱一会儿就沉的很。

方莹道:“外头拐着好几道弯儿的亲戚都上门来坐着说话,还有他们老家的,也总有人来,孩子成婚嫁娶的,上来选官侯缺儿的,读书考试的,连同做生意跑商的也有,像那边那位表嫂,家里老爷是我们老太太庶兄弟,一辈子也没做过正经营生。她来打打秋风也就罢了,满嘴里还看不上四姐姐做这个王妃呢,说四姐姐虽然是正妃,可到底比不得人家那些正经高门大户出身的王妃,能懂什么事?景王殿下哪里敢指望姐姐理事呢?府里一应事情都是交给景王殿下的奶妈妈、大嬷嬷们管着,就是姐姐要拿一匹缎子,还得讨景王殿下一张手条子。”

“我就纳闷儿了,王爷姐夫多少大事办不完,还能闲着连缎子都管了?”方莹笑着比划,显然很觉得有趣。

怪道这礼送来两三千银子就觉得能得到消息了,方婉知道外头说她的人肯定不少,可没想到说成这个样儿,大约真是方莹说的那样,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才把王府给想象成这样。

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方婉这样没有底气,娘家靠不上的王妃,在王府里立不起来,被底下人把持王府内务,应该算是普遍的猜想了。

刁奴欺主的事其实真的不鲜见,公主这样的主子弱一点儿还被嬷嬷们管着呢,让站就站,让坐就坐,说一句行礼不规矩,就能叫你跪了又跪的,何况方婉这样全京城都著名的飞上枝头变金凤凰的王妃呢。

方柔说:“我们家在京城里就我们一房,人少些,听到的也不多,但也有几句,且我婆婆觉得,四姐姐是个性子柔和的,做姑娘的时候就不言不语,如今辖制不住王府,也是有的。”

方婉又莞尔了,叶正成一心当忠臣贤臣,总不在家,叶四太太又是个这样的,也不知怎么教出来两个那么厉害的儿子,叶七叶八,真是比叶家诸子强到天上去了。

说到这些闲话,难免又说起各家的家常来,方婉听到方柔道:“…又是皇上点的探花,放在哪里不强呢?老家的伯娘婶娘们,甚至咱们家老太太,都一心要把各家的表姑娘嫁给七伯,也亏的咱们在京城呢,就这样,也有两三家进京来说是谋营生,就把表姑娘送到咱们家暂住的,要是还在锦城,也不知有多少。”

方莹嘴快的说:“在锦城就不是探花了,哪有那么热闹?你问问前头,你公公待罪的时候,来走动的还有几个?”

方婉见小郡主叫方柔抱了一会儿,熟了一点了,就开始不老实的伸手抓她的头发,簪子,耳坠子,方柔躲了几下都躲不过,那簪子吊下来的珠子圆润光滑,一晃一晃的,特别能惹着她去抓,她就把小家伙抱过来,放到榻上,拿了旁边那个玲珑木香球塞给她玩儿,她手足并用的抱着木球,玩的咧嘴笑,倒也不闹人。

方婉捏捏她的小胳膊,听了方莹这话,回头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了,你们家就七公子最出色,模样也好,前程也好,别说你们家那些亲戚了,就是我有个十几岁的闺女,也愿意招他做女婿。”

方莹听的嗤一声笑:“姐姐真是越发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可见外头传的多可笑,方婉这是叫景王殿下宠的比在家里还显小呢,这样肆无忌惮,当然就是仗着宠爱了。

方婉只是笑,这世上,最看好叶七公子前程的就是她了,本事在那搁着,还有个那样的弟弟在后头,还能差的了?

方柔年龄虽然最小,可论稳重,大约在她们里头算是最稳重的了,等她们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婆母如今哪里看得上那些,防那些个仿佛防贼,七伯的屋子,两个小厮在院子门口守着,送什么都不给进。我瞧着啊,就是京城里的这些人家,婆母还挑着呢。”

说着她也忍笑了:“倒不是人家不好才叫她老人家不好挑的,大约是都好,哪家都舍不得呢,只怕她老人家最可惜的就是七伯不能娶十个媳妇,平起平坐的。”

方莹笑道:“你也学坏了。”

可见方柔成亲之后过的好了,叶八公子那位未来的黑阎王,方婉直觉就觉得能和方柔琴瑟和谐,果然没看错,方婉对自己看人还是有自信的。

“那叶七公子这是还没挑好?你都等了快两年才成亲,我看就是为着等叶七公子先成亲吧?到底是哥哥,后来是实在等不了了。”方莹继续八卦。

方柔笑了笑,轻声说:“我瞧着快了,前儿我们家爷回来悄悄跟我说,七伯在外头饮宴的时候见了一位姑娘。”

方婉嘴快的说:“姓程?”

“不是。”方柔诧异的看了方婉一眼。

居然不是?方婉记得上一世叶七公子的媳妇就是姓程啊。

方柔道:“是住在恭亲王府的一位表姑娘,姓顾。”

方莹笑道:“哎哟她,我见过,过年的时候,我伺候老太太去恭王府磕头,刚好见到她了,倒是好个模样儿,我进门先见了个侧脸儿,乍一看,我一晃眼还以为是四姐姐在那里呢,四姐姐有时候侧着身子站着,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形容,不过她回了头,就不大像了。”

方柔道:“我没见过,不过这位表姑娘虽说只是暂住在恭王府,但出身也是好的,是恭亲王的同胞亲妹妹庆敏长公主的独女,庆敏长公主去的早,就她这一个骨血,庆敏长公主的驸马后来又娶了填房,恭亲王老太妃那时候也出了宫,到恭亲王府荣养,就把外孙女接到身边养了。如今养大了,大约就直接从恭王府发嫁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的热闹,里头还夹着小郡主依依呀呀的声音,方婉却好一阵子都没说话。

晚间景王殿下回来,方婉把今日这事儿说了,连同妹妹们说的关于她的种种传闻,当然并没有提叶七公子的事,她跟萧重说:“我觉得不妨把人家送的礼收了,一则吊一吊,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二则也给看着咱们的人留点儿想头,我想着,你把五殿下给人家废了,他难道不找个新的人使,他以前找了五殿下,可见他要挑的人高了,一般的人看不上,你不是刚替皇上监国了吗?比起五殿下还高着一层呢。”

方婉只单纯的说着五殿下背后那嚣张至极的人,可萧重却发散开来,皱皱眉:“你这样一说…莫非皇兄还有一层这个意思?”

难道不仅仅是因为袁大将军,还有要想吊出这个人的意思在里头?有这样一个人在外头,号称有懿德太子的血脉,就是一个隐患,而且皇上还折了一个儿子在里面,皇上帝王心术,绝不可能放任的。

方婉赶紧道:“皇上有没有,咱们不能猜,不管皇上怎么想的,就是刀山火海呢,咱们也得去,这点儿孝心咱们还是有的。何况,皇上若是真的这样,那也是信任你不是?”

方婉对皇权的畏惧,那是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就是萧重都很难理解她这点,便道:“你说的也是,那你的意思是,你先发这笔小财,叫人看着,自然以为你还等着大富贵呢?”

方婉笑道:“花银子不是最容易的一件事吗?我不过是个能接近你的口子罢了,他能说动五殿下,必定不是用的银子,你说是不是?可平白无故的,他也跟你说不上,那样的人,也不会贸然就出来的。趁着外头正传的热闹,叫人知道,我这里肯收银子,那不管是什么人,说话不就容易多了吗?”

方婉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出身不服气,她自我调侃:“满京城里能跟皇上沾上边的,大约就只有我最好买通了!”

萧重不由的都一笑,握住她的手:“胡说,别人就是要买通你,也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你是我的弱点罢了。”

方婉听过那么多甜言蜜语,自己也是个中高手,却没有听过比这句更甜的了。

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在京城近郊的一处不起眼的别院里, 袁大将军的长子袁嘉木一身月白长袍,正坐在院子的廊下品茶。

袁大将军自诩儒将,他的儿子都是自小就延请名师教学的,虽然并不下场科考,可袁嘉木到底还是造就的一身书卷气,只要不在校场露出那一身精壮体格, 这样衣着齐楚的坐在花木葱郁的精致院子里,手拿薄胎通窑青花茶盅子,颇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茶刚喝了半盏,就听到辚辚的车马之声,一辆模样普通的油布车直接驶了进来,停在了这院子里,袁嘉木手里茶盅还没放下, 人自然也没站起来。

他等了一下, 车里并没有人要下来的意思, 反倒是开始说起话来:“袁大公子…”

袁嘉木冷笑了一声,把茶盅‘笃’一声顿在桌上,起身就往外走。

那车里人淡定优雅的声音就略微的变了一个调,似乎通过声音都能听得出他在车里皱眉的样子:“袁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藏头露尾!”袁嘉木冷冷的道:“要说话先出来,爷没兴趣跟人藏头露尾的说话!”

车里人笑道:“见不见人有什么干系, 只要我说的对大公子有用,见不到人也没什么干系, 若是我对大公子没有用, 把我看的再清楚也是没用的。”

袁嘉木不跟他辩, 只仰着头,一径的往外走,走到院子门口,突然闪出几个劲装的年轻精壮男子,手中刀剑一架,就拦住了袁嘉木的路。

“袁大公子,得罪了。”车里人悠悠的说。

袁嘉木却哂笑:“你这样留下爷,还跟爷谈什么?看在这刀剑的份上,爷就是坐在那里让你说了,出了这个门还能跟在这里一样?”

那人停了一下才说:“只要袁大公子听我说了…”

袁嘉木毫不犹豫的再次打断他:“我的话搁在这里,这一次你这样逼着我听了,不管你说的什么,就是说我们袁家要出真龙天子,我也不会信人家拿刀剑叫我听的话,只要出了这个门,就绝对不会还有下文。你最好想清楚,你的差事这样办下来,你主子可会满意?”

那人又停了一下:“大公子说笑了,我就是…”

“你不是!”袁嘉木气势却盛:“防我防成这样,又是第一回见,尊上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亲身来见我,若是时机成熟,要见景王殿下的时候,或许他才会亲身上。”

袁嘉木咧嘴一笑:“你我都是替人办事的,不妨话说明白点,大家来往才能长久。”

他噼里啪啦一顿耳光之后,又递过去一个台阶:“我既答应了,就孤身前来,一个侍卫也没带,这诚意已经足够了,你也该有点诚意吧?不然还有什么可说的,说了也都没用。”

那个人好一会儿没说话,终于掀开车帘下车来了。

袁嘉木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伸手对着自己身前最近的一把刀弹了一下,才转身走回去。

他收敛了刚才那骄狂之气,居然又很像一个读书人了,尤其是倒了茶与来人寒暄,丝毫看不出刚才的一场冲突,言语客气又带点儿主人家的殷勤。

车前站着一个毫无特色的人,被袁嘉木逼下车后,难免有一丝尴尬狼狈之色,面对袁嘉木,他要摆的架子已经算是七零八落,落了下风。

其实差不多任何关系,都有一种此消彼长的因素在里头,一开始就占了上风的人,更容易获得主动和话语权,这个时候,这人狼狈起来,下意识的力图站的很直,也不与袁嘉木寒暄,只是开门见山的道:“太妃娘娘被圈禁,袁大将军却依然手握兵权,大公子觉得皇上是怎么想的?”

袁嘉木也整了脸色细听。

他又不自觉的开始端起架子来:“大公子远见卓识,就没有忧心过吗?”

掌兵权向来是最易被帝王猜忌之事,袁嘉木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果然听他接下来就道:“世上虽说多是子承父业,不过也曾有兄终弟及,若是袁氏一姓成了皇上的母族,那只怕就不必忧心了。”

这并不出人意料,袁嘉木来之前就知道这是有关于有人要联手袁家,扶持景王殿下夺大位,景王殿下这一次在皇上病重的时候监国,难免要激起一些波澜,前头这些鼓动的话都不出意料,袁嘉木要听的是对方到底掌握了些什么。

袁嘉木爽朗一笑:“这样的事,我们可是想都没敢想过呢。”

那人矜持的道:“大公子只要肯听我说的话,想一想也就不要紧了。”

“愿闻其详。”袁嘉木道。

——————————————————————————

方婉收了两三千银子的礼,没给对方一句实在话,轻飘飘的就掠过去了,倒也没有人上门来质问。

过了两个月,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内务府还没开始送炭,方婉觉得自己不禁冷,已经吩咐叫屋里烧炕了,小郡主叫人裹的跟头小狗熊似的,活动不方便,也就没有夏天里那么活泼,她已经能自己坐了,就是因为衣服的拖累,坐一会儿就晃晃悠悠的倒下来,她也不哭不闹,努力的要翻身。

方婉坐在一边陪她,看她倒下来,又把她扶起来坐着,拉着她的手玩一会儿,放开来看她又往后倒去,母女两个玩这个游戏能玩一上午。

临近晌午的时候,外头报许大奶奶郭氏请见,方婉横竖没事,就叫进来,郭氏虽是低层官员人家,也穿着狐狸毛的大斗篷,看着就知道家里富裕。不过还是冻的脸色有点发白,自己掀了帘子进来,屋里暖和的她先透了一口气,熟门熟路的拐到左边方婉白日里起居的屋里,就跪下请安,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红的锦盒。

小郡主好奇的看她,这人常来,小郡主不算陌生,但好像也不太熟,就只是看看,没有伸手要抱抱。

方婉叫起来让她在炕底下的小绣墩上坐了,又让人上茶,她还没问,郭氏就道:“有一件蹊跷事,才这个时候来扰王妃,先前无缘无故的,来了两个男人,到我们家门房上,也没进来,只递了一个盒子,留了话,说是托我交给王妃的,还说王妃没多久就能用得着。我怕有妨碍,斗胆打开看了一回,总觉得蹊跷,不敢自个儿做主,这才赶着过来。”

“是什么古怪东西?”方婉也诧异了。

那郭氏忙把怀里的锦盒打开盖子,躬身托过来给方婉看,里头的东西并不古怪,有一套五件幼儿的东西,金锁,金项圈,金铃铛,手足金镯子,做工精致,都刻着万字花纹,方婉拿起来一件,入手沉甸甸的,大约是实心的东西。

不过幼儿的东西,能有多大,这么几件,全是实心的,加起来也不过十七八两金子罢了,加上工费,大约值三百两银子,另外还有两千两银子的银票,方婉看了一回:“这不古怪啊。”

但她想了一下,又改了口:“是有点古怪。”

就算是通过郭氏这样手底下替她管着一些杂务的人来送礼,两千两银子就算了,那个算正常,送这样明显是恭贺小孩子的东西,那也显得蹊跷,景王小郡主是三月生的,离生辰还远呢。

方婉便道:“再蹊跷也送来了,不要紧,银子金子又不咬手,收下就是了。”

郭氏松了一口气,说:“我在里头得了信儿,赶忙的出去,就没见人了,门房年纪大了,人也昏聩,听那人提了王妃,竟然也不知道留下人问话,回头我就把他换了去。”

方婉摆摆手:“这明显是有意故弄玄虚的,问也问不着,除非能把人扭起来送官去?人家那就得喊冤了,送礼不喜欢,不收就罢了,难道还送出罪来?到时候反是咱们理亏了。这也不算什么,白花花的银子送来,那也没有白送来的,人家出了银子,迟早要来的,我难道还怕他不来吗?”

方婉说着就笑,叫人把东西搁柜子里收着去,那郭氏一边点头应承着一边想,不愧是王妃,果真大气,这样轻描淡写的笃定,自己收着东西那种没脚蟹的慌慌张张的劲儿,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不过郭氏转念一想,自己比不上王妃,那多正常啊。

方婉没管她怎么想,笑道:“这也饭时了,你且留下来用饭吧。”

郭氏倒不是第一回被赏膳了,笑着应了一声,就帮着丫鬟们摆了桌子,厨房提来的菜也送到了,方婉自己用饭简单,这样冷的天气更不要盘盘盏盏的摆一桌子,一个锅子搁在中间,就够了。

郭氏站在炕跟前陪着方婉用了一顿饭,才告退出去,走到院子里,还能听到方婉陪着小郡主说笑的声音。

进了十二月,下起了第一场雪,方婉得了温郡王府的喜报,温郡王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出了三个月才报喜,这基本算是惯例了,方婉先是诧异了一下,上一世萧祺是先有庶长子,董莹绣才有孕的,这一回却又不同,李莲儿还是难产身亡,母女都没保住,但本该在李莲儿怀孕期间有孕的温郡王府侧妃罗氏却没有怀孕,反倒是这个时候,董莹绣怀孕了。

若是如同上一世那样平安生下儿子,那就是萧祺的长子了。

方婉现在已经不笃定了,时间离她重回十五岁越长,看到的改变就越多,她当然不能肯定董莹绣现在能生个儿子。

方婉出了一下神,就叫人把上月郭氏送进来的锦盒拿出来,她拿起那金锁摩挲着,现在她当然明白,那送礼人说王妃没多久就用得着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不仅是送礼,还是在展示能力呢。

方婉想了想,问丫头:“王爷可回来了?”

绿梅现在是里里外外一把抓,她甚至都很少在方婉身边贴身伺候用水用茶什,或是换衣服梳头发找首饰之类,她几乎像是一个总管一般,什么消息都尽在掌握,听方婉这样一问,从外头屋里进来笑道:“王爷说了,今日要去袁大将军府用饭,不回来用。”

“没什么事,王爷去那家做什么?”方婉问的很直白。

绿梅便道:“这个我也不敢问王爷啊,不过王爷这两个月去了三四回了,表少爷也来的勤,王妃忘了?表少爷前儿还送来一扇玻璃屏风,王爷说好,就给王妃抬进来了。”

“我还真忘了。”方婉说,主要是自从萧重监国之后,虽然只有短短半个多月,他的行情也陡然看涨,颇有点红的发紫的迹象,各处送进来的东西多的很,不仅是京城里,外头各处都有送礼的,那些在外头的封疆大吏,主政一方的大员们,身家丰厚,出手颇重,有些东西,萧重就转到这里头来。

东西太多,方婉不得不又整理出一间房子搁东西,像那些大件的屏风啊古董花瓶什么的,要不了几样就要占一间屋了。

不过这袁嘉木跟王爷打的火热是什么意思?在萧重监国之前,他不是已经冷着袁家了吗?难道萧重这次监国,皇上真的有那个意思,所以萧重揣摩上意之后,配合皇上行动了?

方婉觉得,在理解皇上这件事上,萧重向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比诸位皇子都强的多。

第99章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方婉也不觉得忌讳, 她手里没有这样现成的, 得拿金子出去叫人现打, 她就索性叫人把这几样精致的小东西另外拿盒子装了, 给董莹绣送去做贺礼, 另外再加了一盒燕窝,还有红枣枸杞银耳等各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