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展颜自然明白,来的这群人,九成九是和华少卿敌对的。

那条大船速度却是快的紧,眼瞧着竟是朝向展颜的船撞了过来。

展颜心下大急,当时顾不得什么,倏地收回手中长篙,身形紧跟着飞起,整个人高踞于竹篙之上,竟是以竹篙为支点,迫使的整只船朝着旁边快速移去。

不但大船上,便是周围经过的学生也都是目瞪口呆——还从没见过这么操纵船只的。实在是这法子虽是太过蠢笨,却也高妙至极——

身在半空,本是最难借力,女子却是身姿翩然,宛若大鸟,更难能可贵的是,脚下那条船外边包裹的可全是生铁,怕不有上千斤重,却是被小姑娘操纵着飞一般朝旁边而去——

但看这身法并妙到毫颠的招式,女子功力必然至少是六级高级武士。

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对方瞧着还稚嫩的紧,顶多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特别是一张芙蓉美面,趁着曼妙身形,竟是宛若临波仙子一般。

方才还嘲笑展颜貌丑的这帮人,无疑都看的呆了,竟是连船已然靠岸都没察觉,耳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却是那大船狠狠的撞向码头。

船上的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惊叫连连砸成一团,甚至有功力差一些的一下从船头上飞了出去。

自然,也有人依旧直直站着,就比如那被簇拥在中间的女子,及她周围数人。

“阿瑶,看来,你不要的,有人抢着要呢。”说话的是一个粉衣女子,瞧着展颜的方向,半是开玩笑半是调侃的道——

方才已察觉,对方的实力至少是六级高级武士,年龄这么小,能有这般修为,说明对方十有□□出身世家才对。只是好好地世家女,却是竟会看上那么一个已经残了的皇子,未免让人耻笑。

被称作阿瑶的却是一个身着淡蓝武士劲装的女子。女子生了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虽也算得上是位美人儿,只是盯着展颜时满满的阴鸷无疑让一张脸显得有些吓人,忽然飞身一纵,来至岸上,竟是朝着展颜的船只疾步而去。

“我们去看看。”说话的却是最中间的女子,看女子举步,旁边几个男女也跟了上去,无疑是要给那叫阿瑶的女子助威的。

展颜好容易停好船,已是微微有些喘息,方才哪里是在划船,分明是自己举着船在跑才对,甚而因为水力的缘故,可是比起陆地举这么大一块儿石头还要费力的多。

刚把竹篙收好,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傲慢又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传来:

“去叫五皇子,就说聂彩瑶来了。”

展颜兀自低头认真的系好缆绳,又俯身抱起一直在自己脚边打转的星曜,却是往岸上瞧也不瞧一眼,径自往船舱的方向而去——

方才自己瞧得清楚,女子来的地方正是之前那艘大船,结合之前粉衣女子刻意抬高的声音,展颜不难猜出,这叫聂彩瑶的女子之前与华少卿必然有什么瓜葛。

只是自己不过受华千拜托,暂时帮着替华少卿护法罢了,至于其他事宜,并不在自己范围之内,更不要说明知这是华少卿的船,却还照样撞过来,里面要没有什么猫腻,可真就是怪了。

不得不说展颜猜的极准,这聂彩瑶确然是华少卿的心上人,准确一点说,是前心上人。

四年前,华少卿和聂彩瑶一同进入华元学院,彼时,华少卿身份显赫,是皇上眼前最得用的皇子,更兼天赋出众,聂彩瑶祖父也是侯爷之尊,又正值妙龄,修为虽是逊于华少卿,于女子中却也是佼佼者,再加上生的一副花容月貌,两人一时成为学院中的风云人物。

很快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聂家极力玉成此事,差一点儿两人就定下婚约,可惜两年后,华少卿却在一次外出历练时堕入冰河之中并差点儿被两只剧毒冰鳄撕碎,虽是逃出来后好容易保住一条性命,却是双腿自此残疾。

然后不久,就传出两人婚约告吹的消息,不过据说,不愿意订婚的却是华少卿,说是自己已然身残,委实配不上聂家小姐,甚至从那以后,华少卿很多时候把自己关在皇宫别苑中,连学院都很少来。

有人说,华少卿心里还深爱着聂彩瑶,比方说据闻华少卿平日里从不许其他女人靠近自己,甚至之所以不来学院闭门在家,便是过度伤心所致…

也有人见过,日日里伺候华少卿的,确实也就一个叫华千的男子罢了。

却还是第一次,竟是在华少卿的船上出现了一个女子,还是个那般美丽而又修为颇高的女子。

聂彩瑶死死盯着展颜的背影,眼神里已是嫉恨至极——

没有人比聂彩瑶更清楚,当初华少卿之所以会主动提出取消订婚,完全是自家爷爷亲自出面求他的缘故。

以少卿的聪明,即便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也必然明白,爷爷会去,也有自己的意思…

并非自己不爱华少卿了——

放眼整个学院中,甚至皇室子弟全算在内,实在是没有哪个无论天赋之高绝,抑或容貌之风雅,能及得上华少卿的。可惜的是,华少卿,却残了。

虽是有治好的希望,可那个希望却渺茫的紧,而一个残了的皇子,无论是对于皇宫而言,还是对于聂家而言,都已然是再没有存在的必要。即便到现在,聂彩瑶自问仍是爱着华少卿,可爱,是不能当饭吃的——

若是自己真嫁了华少卿,那么这辈子,自己都别想在家族抑或世人面前抬起头来。

而华少卿能听爷爷的安排,主动向皇上提出退婚,不但保存了聂家的颜面,更是从不曾埋怨过自己一个字,所以说,华少卿,也一定还爱着自己吧?

正是基于这种矛盾的心理,让聂彩瑶一方面想要远离华少卿,一方面却又渴望华少卿,更是不能忍受,华少卿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却不料,竟是在今天,众目睽睽之下,看到独属于华少卿的船上出现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可以为了华少卿和自己这帮人对抗的女人,聂彩瑶立时又惊又怒又不甘。

“兀那女子,站住!”眼瞧着展颜已然行至舱门处,那粉衣女子冷笑一声,“阿瑶让你请五皇子出来,你没听见吗?”

旁边的人也纷纷道:

“不错,不就是上了五皇子的船吗?还真以为自己多高贵了?”

“即便伺候的五皇子再殷勤又如何?五皇子的心里却始终只有阿瑶一个罢了。”

“这般缠着五皇子,当真有意思吗?别以为单凭你就可以阻止五皇子和阿瑶见面!”

却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却是展颜已然拉开舱门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你——”聂彩瑶气极,脚忽然在地上一点,竟是朝着船上直扑而去,待上了船,径直往船舱方向而去,抬手就要去拉舱门,“少卿——呀!”

却是一语未必,一股极强的劲气忽然迎面袭来,聂彩瑶一个站不住脚,仰面朝天掉下水去,顿时水花四溅。

岸上众人没想到展颜竟是说动手就动手,更没料到的是,实力已臻七级的聂彩瑶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竟是对方连面都没露,就被打下水去。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聂彩瑶正在水中不停浮沉,这才忆起,聂彩瑶根本不会游泳,忙七手八脚的拿了长篙探进去,又呼喝着聂彩瑶抓住,费了好大功夫,才算把聂彩瑶给拉上来,聂彩瑶虽是获救,却难免还是喝了几口河水下去,便是一身衣服也早已尽数湿透,头发也变成一绺一绺的,无比狼狈的贴在脸上。

“混账!”粉衣女子顿时大怒——自己这一群人里,几乎集中了华元最顶尖的世家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

还要再骂,那舱门却忽然拉开,先是展颜,然后是华少卿齐齐出现在哪里。

——就在刚才,华少卿终于强行驱散了体内最后一丝寒气,只是常年不良于行,让华少卿并不能马上行动自如,不得不靠了展颜的支撑,才能再次站起,却也同时把外面的叫嚣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华少卿已经长久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之中,可毕竟出身皇家,更曾有过那么一段辉煌的过去,这会儿沉着脸一一扫视众人,还是当场让所有人闭了嘴。

特别是那粉衣女子,被华少卿看的顿时有些心慌,忙推了推同样呆了的聂彩瑶:“阿瑶——”

聂彩瑶怔怔的瞧着身材颀长长身玉立的华少卿,渐渐红了眼睛,再瞥见放在展颜肩膀上的华少卿的一只手,更觉委屈至极,竟是当场堕下泪来:

“少卿,你方才,一直在舱里吗?你身边,那女子,欺负我,还把我,把我,打入水中——”

华少卿站在船上,居高临下的瞧着聂彩瑶,眼睛中却是殊无一点情意——

两年前自己腿被确诊废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聂彩瑶了。犹记得当初,自己躺在床上,日夜思念着这个女人,可盼了整整一个月后,聂家终于来人了,来的,却是聂家家主,聂家家主,求自己,看在自己爱过聂彩瑶的份上,主动提出取消订婚。自己不相信那是聂彩瑶的意思,可足足又等了一个月后,却是依旧没等来聂彩瑶的只言片语,不甘心之下,便让华千把自己偷偷带出宫,躲在聂家附近的一个胡同里,亲眼见着聂彩瑶出来后,自己放下自尊,转动轮椅迎了上去,再没料到,聂彩瑶竟是和见着鬼一般,无比仓皇的迅速逃离…

那时自己才明白,聂彩瑶,根本从来没有爱过自己,或者说,聂彩瑶最爱的,始终是她自己罢了。

看华少卿久久不语,那粉衣女子也乍着胆道:

“是啊,五皇子,那女子仗着有你做依靠,行事可真是嚣张的紧,竟是一下把阿瑶扔到水里——”

却不防被华少卿一下打断:

“闭嘴——”

粉衣女子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华少卿竟是如此不留情面,一时张口结舌,傻在了那里。

“少卿——”聂彩瑶也绝没有想到,华少卿竟是对自己的朋友这般呵斥,眼泪一下流的更急,“嘉菲她只是看不得别人这样欺负我罢了,你怎么——”

“谁欺负你与我有什么干系吗?”华少卿神情已是厌恶至极,“我记得,你我之间早已经没有任何瓜葛。而且敢擅自登上我的船只,不过被丢下水,已经是够轻的了。私闯别人的船只,又恶人先告状,倒不知聂家的家教竟是如此吗?”

“少卿,你——”还是第一次被华少卿这么疾言厉色的呵斥,过度惊吓之下,聂彩瑶甚至连继续哭泣都忘了。

倒是那被簇拥在中心始终沉默的紫衣女子缓缓开口:

“少卿,你莫要听信身边下人的胡说八道,阿瑶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却被华少卿冷冷打断:“我要如何,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武星之女可以评判的?还有,展颜不是我的下人,而是我最重要的人,若然那个胆敢冒犯于她,便是和我华少卿为敌。”

“展颜?”那紫衣女子眼睛倏地睁大,死死盯住展颜,半晌冷笑一声,“我就说怎么瞧着有些熟悉,原来果然是你,岳展颜,没想到,你还活着!”

“是吗?成琦菲,”展颜冷冷的回望女子,“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并不止这一件。”

第74章 章

“好歹堂堂北乡侯嫡女,岳展颜,除了靠男人撑腰,你还会什么?”

成琦菲神情更冷,眼睛里全是恨意——

和岳无双对岳展颜的感受极其想象,尽管昔年成家受了北乡候府诸多恩惠,甚至因贪恋北乡候府的荣华富贵和相较于成家而言更加高明的武技,成琦菲和哥哥成彭玉长时间滞留北乡候府。

更因岳展颜的全身心维护,成氏兄妹的日子过得简直比岳展颜这个正牌候府嫡小姐还要滋润。

可是哪又如何?既然自己是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觉悟。甚至成氏兄妹心里,反倒是岳展颜这个废物沾了大大的便宜——

毕竟,肯同岳展颜那样一个废物来往,于自己兄妹而言,已然是纡尊降贵了。

兄妹俩私下说话时,成琦菲总止不住嘲笑岳展颜除了空长了一个漂亮脸蛋,脑子里全是杂草罢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废物点心,却先是伤了自己,更接着害死了自己兄长的性命——

即便一剑杀掉兄长的是岳坤山哪又如何,一切情形毕依旧皆是因岳展颜而起。

而且更因为岳展颜之前是成琦菲最看不上的人,才让成琦菲的痛恨越发的无遮无掩。

成琦菲看不起岳展颜,那种根深蒂固的鄙视早已渗入到骨头里,即便是,来到华元学院后,听了有关岳展颜的传言,成琦菲心中,岳展颜依旧是个只能充当花瓶的绣花枕头罢了。

甚至认定,而那些人之所以众口相传有关岳展颜的所谓传奇,十有□□,是被岳展颜的美貌所惑。

现在看到展颜和华少卿并肩站在一起,无疑更加印证了成琦菲之前的猜想——

先是哥哥成彭玉,然后是灵奚坊那个黑衣瘫子,接着是华武境少主,最后又是华少卿这个皇子,岳展颜,依旧是一个彻头彻尾只能靠男人上位的狐狸精罢了。

只是,人的愚蠢果然是天生的,岳展颜定然以为,有皇子撑腰,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吧?却不知道,华少卿这样的残废,根本早已被驱逐出皇宫权力中心,更注定和皇位无缘!现在天下哪个不知?皇上皇子虽多,唯有自己的未婚夫,大皇子华少翌才最有问鼎皇位的资格。

“成小姐是说的你自己吗?”华少卿满腔的怒意已是不可遏制——之前自己明明已经当众说过,展颜于自己而言是最重要的人,成琦菲竟还敢这般当着自己的面对展颜大加羞辱!

当下盯着成琦菲,一字一字道,“你一个小小的武星之女,之所以敢站在这里,对着展颜这样一个堂堂候府嫡女大呼小叫,指手画脚,不就是仗着,你‘大皇子’未婚妻的身份吗?做人最紧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你还是认清你的本分为好。”

“你——”一番话委实说得太过狠辣,饶是成琦菲也气得脸色铁青,半晌才缓了缓道,“少卿,我知道你是因为这双腿坏了,才会性情大变,只是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你被别人骗了…”

那副长嫂如母的神情瞧得展颜一阵反胃——倒没料到,数年未见,成琦菲不但武道上有了提高,便是为人上也愈发狡诈——这一句话在外人听来竟是全都为华少卿着想,只有自己这个曾同样身陷过绝境的人才能明白,字字句句何其伤人。亏得华少卿双腿已然复原,不然定会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之中…

当下瞧着成琦菲,冷冷道:

“成琦菲,你我的恩怨又何必扯上别人?你想要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这般啰啰嗦嗦有什么意思?也不过全是些废话罢了。”

转身冲着华少卿道:

“咱们走。”

虽是展颜脸上并无半点笑意,华少卿却是温和的紧,当下应了一声,当先跨出一步——虽然这会儿下肢还有些僵硬,却好歹可以自己走路了。展颜既是自己认定的最重要的人,自然要好好护着她才是。

“你——”聂彩瑶忽然止住哭泣,不敢置信的瞧着引领者展颜一步步走下舷梯的华少卿,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吧,华少卿的腿,竟然恢复了?!

成琦菲也是一脸震惊,甚至太过愕然之下,连反驳展颜的话都忘了——方才之所以敢用那么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华少卿,不过是成琦菲心里早把华少卿划为同岳展颜一样的废物行列中罢了,说句不好听的,一旦未婚夫华少翌登上皇位,华少卿这样的废人也只好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到时候只要自己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再没料到华少卿竟是寒毒已解,一时心头警铃大作——

华少卿残废前,已然在众位皇子中最是出尽风头,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天赋,甚或容貌都是上乘,也是朝中不少臣子最看好的皇位继承人。只是因为双腿残疾,又被御医断言,痊愈的希望着实渺茫至极。

那些臣子这才不得不放弃支持华少卿,转而投到未婚夫华少翌的阵营中。

现在华少卿的腿竟然好了,难保不会有那等见风使舵之人…而且经历了那样一番生死劫难,华少卿势必更加难以对付,势必会成为少翌最大的竞争对手…

一时心乱如麻,竟是瞧着展颜和华少卿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唔——”聂彩瑶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华少卿的腿会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却根本知会自己一声都不曾,还有方才,华少卿对那女子处处维护的样子,可不正是之前自己所独享的尊荣?

早知道华少卿的腿这么快就会恢复,自己何苦取消和他的订婚?

明明已经离开华少卿两年了,自己却是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他啊。曾经也清楚,自己既然选择离开了华少卿,作为一个皇子,即便身有残疾,却还是会有大把的人愿意嫁过去,只是哪又如何?到时候,自己一定可以嫁的更好。却再没料到,到现在,自己尚没有找到一个能比得上华少卿的如意郎君,华少卿的腿却是好了,便是身边,也有了另外一个女子…

不甘心,自己真是,不甘心啊!

“哭什么哭。”却被成琦菲厉声打断——成琦菲虽是去年刚入学,年龄上却是较聂彩瑶还要大一些,级别也在聂彩瑶之上,更兼有一个来自凤仪山的义父,和一个最有希望问鼎皇权的未婚夫,这种种外在的光环,完全抹杀掉了成琦菲有些低的出身,俨然成为这一小撮世家子中的领头羊。

“既然那么想要,就再去夺回来。都是候府嫡女,又怕她什么?”

就如同自己,之前,岳家不是差点儿把自家打入谷底吗,可又怎样,自己还不是又站了起来,并且会站的更高,直到和少翌并肩立于华元最高的权利巅峰,到时候,即便岳家跪地求饶,自己也必然让他们万劫不复。

“琦菲你,之前认识这个岳展颜?”粉衣女子明显感到有些不对劲——实在是成琦菲虽是并非出身于顶尖豪门,平日里却处处以世家女的典范要求自己,鲜少有这般歇斯底里的时候。

“不错,岳展颜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她!”一字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成琦菲无比怨毒的盯着岳展颜的背影,“当初,就是这个贱人,缠着我哥哥,又在利用完我哥哥后,把我哥哥推向死地!”

说着,霍的转向聂彩瑶,“我好歹也算是少卿的未来大嫂,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的瞧着少卿同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一起。阿瑶,你若然心里还有少卿,就不要放弃,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岳展颜把少卿玩弄于掌中。真那样的话,说不好,少卿他就会步我哥哥的后尘…”

女人的妒忌心是最可怕的,只要聂彩瑶不放弃,就必然会成为自己对付岳展颜的一大助力。

“成琦菲那个女人,你要小心——”并肩走在学院宽阔的玉石路上,华少卿再次提起成琦菲。

实在是连华少卿也不得不承认,成琦菲那个女人委实有她的可怕之处——

据说成琦菲的崛起,完全源自于她那个来自凤仪山的义父风成。那风成虽不过是凤仪山一个管事罢了,实力却是已晋阶武王,更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手法,帮成琦菲打通筋脉,生生使得成琦菲修炼出世人心目中神秘莫测的黑色劲气。而且那风成还经常从凤仪山取些灵丹妙药来,种种助力之下,成琦菲实力自是突飞猛进,短短数年年,已是晋阶九级武士。因黑色劲气的强横,竟是十级之下无敌手。

而且抛开私人恩怨不说,成琦菲的师尊武王戚风林,也和展颜的师尊,武王秦凤池殿下,是多年的冤家对头…

这么个既有心机又实力强横心狠手辣的女人,真是要对展颜不利,委实防不胜防。

“黑色劲气?”展颜愣了一下,不觉蹙了下眉头——怪不得自己方才隐隐觉得成琦菲情形不对,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吗!

而且听华少卿的意思,成琦菲应当是离开北乡侯境后才因缘巧合认了风成为义父,然后和自己一般,被人强行改变筋脉,才能修炼出黑色劲气来。只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皓言说过,黑色劲气虽然强横,却是最易生出心魔。而成琦菲更是偌般大的年纪又对筋脉加以改造,更要紧的是修炼到九级更是主要不靠自己努力,却太多借助了天材地宝的威力,虽是瞧着一时风光,怕是心魔只会更重…

看展颜站住,华少卿明显会错了意,忙安抚道:

“展颜莫担心,若然那成琦菲胆敢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便是。”

倒不是华少卿托大——玉滇河上一战,华少卿早明白,展颜实力尚在自己之上。只是那成琦菲毕竟修炼的是黑色内息,好歹自己是皇子,有自己护着,起码成琦菲不敢公然为难展颜才是。

“无事。”展颜摇摇头,“五皇子——”

却被华少卿打断:

“什么五皇子?展颜还要同我这般客气吗?你只要喊我五哥便是——”

这华元学院里自己朋友尽多的是,只要展颜一句“五哥”叫出来,便是自己不在,那帮兄弟们也必然会帮自己护着展颜。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展颜倒也没有再纠结,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五哥”,叫的华少卿瞬时眉开眼笑——

虽然展颜性情沉静了些,有点儿不像这么大的孩子,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更让人止不住想要多疼疼她。

既然被喊了“五哥”,华少卿就不自觉开始拿哥哥的身份要求自己:

“展颜你和成琦菲之间,曾经有过过节吗?”

好歹要知道,两人结仇的原因为何,也好想一下防范的措施。

展颜倒也没准备隐瞒什么——说不定这会儿,关于自己当年觊觎姐夫、如何死缠着成彭玉不放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学院都传开了吧?

只是于成琦菲而言,成彭玉的事还是昨日,于自己而言,哪个人,却早在上辈子就死了的。

“成琦菲的兄长成彭玉曾和北乡候府嫡小姐订下婚约——”

华少卿一怔:

“你是说成彭玉曾经和你——”

展颜摇摇头,嘴角是讽刺的笑意:

“不是我。两年前,成家人上门,说他们想要求娶的一直都是北乡候府小姐第一人,也就是我的堂姐岳无双——”

看华少卿依旧不明白的模样,索性直言道:

“彼时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停留在一级武士——”

“展颜——”华少卿听得心猛地抽紧,到了这般时候,哪里不明白展颜那时的处境——堂堂候府小姐,却被人羞辱至此——既是求娶候府嫡小姐,怕是所有人都想当然的以为,成家想要的哪个人非展颜莫属…

却原来展颜竟是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经历吗?在最绝望的时候,被最信赖的人无情的践踏…

瞧着身边依旧挺直脊背不作一声的沉静女子,华少卿心里竟是止不住的的心疼——那时展颜年纪尚幼,又是怎样捱过那么一段悲痛绝望的日子?兴许就是有过那样一段痛苦的过去,才使得展颜的性子这般沉默,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华少卿站住脚,却是两人已来至一栋黑魆魆的房子面前。

“这房子就是秦武王殿下住处,要不然,我陪你去——”

“不用。”展颜扶额,怎么这会儿功夫,华少卿越发有化身老妈子的趋势了。“我自己去便可。你有事就去忙吧。”

“也好。”华少卿点头——已然到了秦武王的殿下的房子外面,展颜的安全方面自然无虞。

当下殷殷嘱咐道:

“你去拜见秦武王,等安排好住处后我来接你,介绍我的朋友们给你认识。”又细细说了秦凤池的喜好并相关忌讳,这才离开。

展颜回身打量秦凤池的房子,不由大感惊奇——明明修炼的话,菁华玉石更有助益,怎么一路行来,全是菁华玉石砌成的房子,却唯有师尊这里,竟是这般黑魆魆的东西?

待行至门前,更是觉出有黑色石头上渗出的森森冷气。不由愈发摸不着头脑。

伸手敲了下门,等了半晌,却是没有人叫进,倒是隐隐听见有咚咚咚的击打声音传来。

展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微一用力,那门果然应声而开——

随着门开处,一股热浪铺面而来。

却是房间正中心,却是并列着三座足有一人多高的金鼎,明明看不到火焰,那金鼎却是由内而外渗透着一股炽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