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将太子妃送走,却没有回亭子那边,而是领着四福晋和宫女嬷嬷回了正殿,待坐定,先头派去的宫女回来,秉了德妃一些事后,德妃才对四福晋冷哼一声。

“太子妃万事周全,为了小阿哥不仅来本宫这儿赔礼,连密贵人那儿也不忘让人备一份礼,让人挑不出错来。你呢,你倒好,连四阿哥身边一两个人都拿捏不住,还让人把手伸到四阿哥的子嗣上边去。”德妃说得越发不满。

四福晋满肚子委屈,四阿哥身边那两个侍妾原本就是德妃让她带回去的,拿捏狠了不行,管不住也不行,晾着更不行,如今那个姓乌雅的侍妾小产把命也给流掉了,德妃找不出她的错,倒是事事怪到她头上,今日将她找过来也是问话,却没想到太子妃会这么快过来。“额娘,媳妇知错了。”

“知错就好,回去阿哥所时好好自省一番!”德妃见四福晋柔顺,怒气稍降,停了一下,又道,“你是四阿哥的嫡福晋,总该要早日为四阿哥怀上嫡子才行,在这上边不需本宫说你也该多上心。”

四福晋忍不住揪紧手中的帕子,嫁给四阿哥快两年多,她也心急,“额娘说的是,媳妇明白。”

“下去吧。”德妃伸手揉着额头,身后的大宫女很快上前给她轻揉一番,“本宫累了。”

“是,额娘,媳妇告退。”四福晋柔声应了,出了永和宫,脸上却不免露出一丝愁意。

“福晋,要不您去一趟毓庆宫,找太子妃娘娘问问。”四福晋身后的贴身嬷嬷方嬷嬷低声点醒四福晋,“主子,您不能一个人瞎琢磨啊。”

看着四福晋走路都有些不当心,方嬷嬷也心急。

四福晋想到太子妃倒是回了神,“嬷嬷说得是,有空我也该叨扰一下太子妃嫂嫂了,先回阿哥所吧。”她在宫中交好的也只有太子妃这位二嫂,四阿哥又还没出宫开府,她也不能常见到家人,有些女人家的事与怀孕的经验不好问德妃这个额娘,若能问二嫂也是好的。

而被四福晋视为经验多多的太子妃在回到毓庆宫,就被太子请来的太医给懵了一下。

太子去阿哥所搞定十五和十六阿哥,又和四阿哥商议了一些事,回了毓庆宫也不忘找方太医私下问太子妃怀孕的状况,等听到方太医说太子妃并没有找他切过脉,太子先是失望,继而又起了太子妃莫不是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子?

这个可能性很大,想当初太子妃怀萝卜糕的时候,也是很晚才发现的,这回可不能这样,一定要让方太医给太子妃切一回脉,确定到底是不是有了。

太子打定主意,就把方太医叫了过来,等着太子妃回来,方有太子妃发愣的那一幕。

太子妃听到太子说的前因后果,脑袋就好像被砸了一下,要是没有太医和宫女嬷嬷在的话,肯定会敲一下太子的脑门,没好气地拉过太子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万一没有怀上,你想要闹笑话吗?我什么时候说有的?”

“怀萝卜糕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不上心?你都孕吐了还以为没怀上,你不觉得你比之前要胖一些了吗?”太子不满道,“谁敢看孤的笑话!”

太子妃很想呕血,“我哪儿胖了哪儿胖了?什么时候孕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今天你不是刚吐过吗,居然就忘了,还有啊,你那儿不是胖了吗?”太子眯起了眼睛,带色地往太子妃的胸脯望去。

幸好隔着帘子,宫女嬷嬷,何玉柱和方太医他们没看到太子那得意的模样,太子妃握紧拳头,哪能不知道太子说什么,“你没听过二度发育吗?”

“没,孤只知道怀孕的妇人会涨、奶。”所以胸脯会更挺。

“你堂堂一个太子爷听这些干什么!”太子妃被太子给打败了,“让方太医切脉吧,好让你死心。”

太子妃并没有觉得不适,也不会时时想吃东西,丝毫没有怀萝卜糕那时候的反应,葵水葵水,这个月虽然还没来,可是偶尔推迟几天也不是稀奇的事,自己的月信也一向不准,有时会推迟大半个月,身边的嬷嬷都习惯了,否则当初怀萝卜糕的时候嬷嬷也不会任自己乱来,就是因为这个月信会推迟当不得准。

综上所述,怀上的可能性太低。太子妃心想,看到太子期待的样子,又想到萝卜糕,对可能打击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太子这回受打击活该,明明是噎着了也能看成是孕吐!

如果下辈子太子能当个女人,让他生一回孩子该多好啊。

74、脉若滚珠

作者有话要说:有好多孩子,虫子都让他们提前出生了,捂眼,本文颠覆历史,求支持

太子妃同意切脉,太子对着帘子外边候着的方太医招呼了过来,口气严肃地吩咐,“好生给太子妃诊脉,若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的脑袋。”

原本在一旁站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方太医一听到太子的话,打了个哆嗦,整个头都大了,太子这么吩咐,万一太子妃并没有怀上,他可怎么办?有这么威胁医者诊脉的吗?

甘草已经使宫女搬了小垫子放到桌上,太子妃的手伸出帘子,放在小垫子上边看起来格外白皙细嫩,不过方太医看都不敢看一眼,就忙拿出干净的帕子遮在太子妃的手腕上,轻撩衣袖,探出手指给太子妃切脉。

太子妃没看到方太医的脸色,不过知道太子给他太大的压力,怕他切脉切不准,就缓声道,“方太医不必紧张,本宫也有月余未请脉案,你就按旧例切脉即可。”

“是,是。”方太医忙应着,盯着太子透过帘子那刀子一样的目光,冷汗依旧流了下来。虽然心中忐忑,不过在手指触到太子妃的脉搏时,人就换了样子,显露出名医风范,很是专注的切脉。

诊脉先时并无异常,反倒能诊出太子妃脉搏平稳,从太子妃的指尖颜色亦能看出其血气旺盛,身子比常人要康健得多,继续诊,感触分辨脉跳,方太医一脸沉静,偶尔眉峰耸动一下,脸色并无变化。

太子心急,切个脉都还要这么长时间,亏太子妃还夸过这个方太医,不耐烦要问出声,太子妃就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头一看,就看到太子妃带着戏谑的眼神,忍不住嘴角就撇下来。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刚怀疑自己的推测,就见方太医的脸猛地笑出花来,太子的心也跟着一喜,忙道,“方太医,太子妃如何?”

太子妃见手腕一松,透过帘子,瞧着方太医那脸上的喜意,心里一咯噔,忍不住紧盯着方太医。

方太医在切到那脉若滚珠时,虽然很细微,可整个人仍如释重负,浑身都松快起来,对着已经撩开帘子出来的太子弯要拱手,“太子殿下,太子妃确实有喜了。不过才一个多月,脉象还不显,微臣切得仔细,确是滑脉无疑。”

太子听到自己想听的,眼里闪过喜意,脸上也透了出来,“何玉柱,你带方太医下去领赏。”

“喳。”何玉柱听到喜事,脸上也笑开了,连连应道。

伺候太子妃的嬷嬷和宫女一个个也如自己怀上了一样,笑得恨不得立马让太子妃怀上的消息飞遍整个皇宫。宁嬷嬷尤其高兴,却不忘向太子请道,“太子爷,主子如今才怀上一个多月,奴婢想随方太医过去问问,伺候太子妃有什么要注意些。”

“嗯,你是个有心的,去吧。”太子手一挥,就准了。

一会,太子又让人去乾清宫和慈仁宫报喜,等吩咐完了,才高兴地回到太子妃身边,抱着太子妃的肩膀,“福晋,你可真争气。”

“哈哈,孤都说你怀上了,你偏不信,早知道孤跟你打赌好了。”太子絮絮叨叨,“你以后万不能再这样不懂,要不是这回孤神机妙算,你准该又不知道自己怀上了。”

太子妃还沉浸在怀上身子的打击中,明明每回滚完床单,自己都有在空间洗得干干净净,虽然没有避、孕、药也不能让太子带上保险、套,宁嬷嬷也不可能给自己喝避子汤,可一直都没有事,所以放松警惕怀上了?

真的要再经历一次生孩子的痛苦?

太子妃的脸皱了起来,太子这时候才发现太子妃的情绪不对劲,捏了捏太子妃的肩膀,“喂,你不会是欢喜坏了吧。要欢喜坏的人也是孤,你知道当初你生过萝卜糕后,太医院那群庸医一个个都说你很难再怀上了,瞧瞧,你这回又打了一次他们的脸。没一次说的是准的。”

太子说道这个,就想起当初太医把萝卜糕诊成格格,结果却是个阿哥,害他闷了好长时间,又说了太子妃很难怀上的谣言,想着心里就似烧了一把火,“哼,太医院那群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幸好孤当初没信他们的话,果然你又怀上了。”

太子妃机械地转头看着太子那一脸播种成功的得意面孔,拿起帕子盖住他的脸推开到一边,“一边去。”没生过孩子的,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太子总算意识到有些不对,挑了挑眉,“你这是干嘛,不高兴?”

太子妃摸了摸肚皮,又低头看了一下,还平平的腹部里边居然又有一个受精卵,原本想打击太子,结果打击了自己,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有孩子当然高兴,如果是你生,我会更高兴。”阴森森地对太子露出洁白的牙,眼睛扫着太子脖子的细皮嫩肉,拉过就咬了上去。

太子本来想推开,可是想到太子妃怀了身子,没敢用力,只能挨了这一咬,“你说什么疯话,为孤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本就是你的分内事。孤是男子,你让孤生?真是魔怔了。”

“哼!”太子妃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狠狠哼了一声,心中郁闷无比。“不说了,我累了,想休息。”

“怎么这么早就累了?”太子奇怪,“晚膳都还没用,先用晚膳,再歇息吧。”

“没胃口。”不乐意地回应声。

“就算你没胃口,也别饿着孤的嫡子。”太子将太子妃抱了起来,太子妃连挣扎都懒得挣扎,听着太子嘴里嘟囔,“嗯,其实你也没重多少,该好好补补。”

“我去买只猪给你养,要不要?”太子妃翻了个白眼。

不说太子有多高兴太子妃再次怀上了的事,就方太医走后,去康熙和太后那儿传信的人还没回来,毓庆宫的后院已经传遍了,后院的女人心中各种滋味都有。

已经怀了三个月的程佳氏倒是越发低调,知道之后打发人去太子妃那儿问候过了,就老实呆在院子里安胎,连林氏和宁氏想过来和她说话都被拦在院外,实在是先头有一个李佳氏在前,程佳氏不敢闹腾,只求太子妃看在她一直安分守己的份上,能让她安心生下孩子,至于其他院子的女人,那就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太子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后院这些女人妖魔化了,如今一个个不敢惹到太子妃头上,从前太子不宠太子妃,她们没占到便宜,李佳氏生了俩个孩子都倒下了,现在太子宠太子妃,她们更加不敢以身试法。不过太子妃怀上,也让她们心思活络了起来,怀着身子的太子妃总不能再老是占着太子,她们也能分多一些宠。

一个个终于找到能打小算盘的机会,好似春天来临一般。

康熙在乾清宫忙完政事,解决完萝卜糕和十五十六打架的事,又起心教导萝卜糕,却被萝卜糕缠着问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正在磨着耐心,就听到宫人来报说太子妃有喜了。康熙脸上的笑终于轻松起来,对缠着自己的萝卜糕说道,“弘昇,你额娘要给你生小弟弟了。”

萝卜糕在宫人说太子妃有喜的时候还不懂什么是有喜,正迷糊,等听到康熙的话,脸上登时露出两个小酒窝,“皇玛法,额娘真的要生弟弟啦。”

边说边高兴地在屋里跑着打转,跑了一圈回到康熙身边,抱住康熙的大腿,“皇玛法,我就知道额娘会给我生弟弟,我都跟额娘说好了。咯咯。”

康熙看着高兴坏的萝卜糕,脸上也泛着笑意,摸摸萝卜糕的头顶,对一旁的李德全口谕一番,俱是夸奖太子妃的话,然后道,“去毓庆宫给太子妃赐赏吧。”

宫里的消息传得飞快,各宫都知道了,连阿哥所的四福晋也知道太子妃又怀上了,心里有些酸涩,却也为太子妃高兴,没再歇着,让嬷嬷去准备贺礼,待明日去毓庆宫时送上。如今,太子妃怕也是高兴极了,倒也不好立时上门打扰。

四福晋这般想,刚嫁入皇家没多久的五福晋没什么经验,倒是因同在阿哥所离得紧,过来找四福晋问了一些太子妃的喜好,不想在太子妃这个二嫂面前落个不是。

而宫外的大阿哥府和三阿哥府听到消息倒是晚了一些,当天晚上时才知道太子妃又怀上了,大阿哥福晋脸上有些苦涩,看到来自己院子的大阿哥时都忍不住带了内疚,而三福晋得知后,当场忍不住就毁了一个茶杯,捧着凸起的肚子差点没动了胎气。

怨不得她气,怎么每回她怀上的时候,太子妃就跟着凑热闹,也怀上了,实在可气。

太子妃不理哪些人怀着哪些心思,在第二天接待上门的几位妯娌后,又和四福晋说了一些自身经验,就着手放权安排宫务处置,好为安胎准备。

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经验,所以这次也并不生疏,毓庆宫因为太子妃的系统性管理,即使太子妃不在几日日常事务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一切都有理有序地进行,而六宫事务,在经过皇太后同意后,就先让延禧宫和永和宫先襄助。

忙活完这些,太子妃才开始缩在毓庆宫,认命地养胎。

太子的心情非常的美好,每回上朝都会特意地从大阿哥跟前慢悠悠晃过,然后回头给一个笑脸,以此刺激这个死对头,整个人已经完全从奉先殿祭祖事件走了出来,意气风发,好似浑身充满干劲。

回到毓庆宫时,看到太子妃也时常会和太子妃说一些趣事笑话,或者是今儿个怎么气着大阿哥了,又或者是皇阿玛又交给差事了,有的没的,说得开开心心,萝卜糕也时常从乾清宫回来,天天问小弟弟出来了没有,太子还会好生给他解惑,或者是哄他别缠着太子妃。

太子妃见太子过得很是惬意,却老是在自己跟前晃荡,生怕自己不知道他高兴似的,摸着肚皮眼睛就眯了起来,暗道,你就得意吧得意吧,总有让你哭的时候。

太子浑然不知道自家太子妃的阴暗心理,不过他真的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七月中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康熙巡幸塞外伴驾的名单出来了,胤禛与胤褆、胤祉、胤祺、胤佑、胤禩随驾,里边独没有他这位太子爷。

太子并不稀罕塞外伴驾,反正他已经去过很多回了,留守在京替皇阿玛镇国那是他身为太子应尽之责,可是他看到大阿哥那得意的挑衅心里还是很腻味,尤其是在随驾名额宣布之后没两天,大阿哥福晋也诊出有一个月的喜脉,大阿哥也像他之前那样,时不时在他面前晃过,满脸双喜临门的喜意,生生让他膈应在心。

大阿哥的确高兴,在被太子气了约莫有一个月后,他的运气终于来了,能伴在圣驾身边,嫡福晋又怀上了,比起太子他也不差什么,太子又怎能还在他面前那般得意。而且看这次随驾名单,就能看出皇阿玛对太子之前奉先殿祭祖仍是有些挂心,对他来说怎么不是好事?

“太子殿下,皇阿玛对您可是信任有加,否则也不会让我们这些不成事的兄弟随驾,您可莫要辜负皇阿玛的圣意。”大阿哥在临行前低声地对太子说道,话里的嘲讽不言而喻。

太子本就是过来送康熙出巡的,即使不想看到大阿哥也不行,听到他这句话,压下心头不满,笑眯眯回道,“皇阿玛对孤的信任还用得着胤褆你说?”

大阿哥微微一笑,不语。

太子先是停了一下,继而又笑得更加自然,“先前大阿哥福晋不是怀上了吗,孤还不曾给大阿哥贺喜,如今趁你临行前,孤祝大阿哥…祝大阿哥再生贵女。”

大阿哥听到这个,脸立时黑了,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彼此彼此。”分明还能听到磨牙的声音。

周围几个兄弟,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一个个耳尖得很,听到这两位兄长的对话,都忍不住额角冒汗。

75、养胎琐事

太子阴暗地祝福过大阿哥后,正经地送走去巡幸塞外的康熙一行人,就悠悠然地去了乾清宫,先代为处理一日各部要事和政务。

但他和大阿哥私下的相互祝福并没有多隐秘,所以经过各种小道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太子妃耳里。

萝卜糕因为年纪小,不能随驾,所以已经从乾清宫搬回毓庆宫,甘草收到一个小公公传过来的消息,给太子妃转达的时候,他也听在了耳里,就要太子妃解惑,“额娘,阿玛为什么要祝大伯再生贵女?”

太子妃初听到太子和大阿哥这种小儿科的斗嘴心里闪过嘲笑,被萝卜糕一问,就笑不出来了,太子的话要是传到大阿哥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那里,她不知道该有多抑郁。

大福晋已经生了四个格格了,可以说每年一胎,好不容易生完第四胎后决定养个一年半,就因为自己怀上了,不顾身体也拼命再怀一胎,本来她这样怀上,身体也不知道养好了没,才一个月胎也不稳。再听到太子的祝福,让她再生贵女,就算不呕血,心事也重重,没准在初怀胎时会因为情绪不稳保不住孩子。

大阿哥又不在她身边,嬷嬷和丫鬟也排解不了她的心事,若是她像自己心宽定会无事,但大福晋上回见到她的时候眉间仍有轻愁,怎么可能无事?

太子实在是太恶毒了,这样加大大福晋的心理压力,她能安安稳稳生下孩子就是佛祖保佑了。

“你阿玛那是说笑,没听到你大伯也祝额娘生个格格吗?”太子妃尽量用轻快的语气给萝卜糕说道,然后又问萝卜糕,“萝卜糕,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不要妹妹。”萝卜糕脱口而出,“大伯真的太坏了,妹妹都不能跟我玩儿。额娘,你还是先生个弟弟吧。”

宁嬷嬷在一旁也附和道,“小阿哥说的是,主子,您可不要因为大阿哥的话往心里去呢。”太子爷对大阿哥说的话那是有据可循,没看到大阿哥福晋连生了四个格格么,自家主子争气得很,头胎就是个阿哥,这胎也是阿哥居多,虽然说不准,但是即使生个格格,也和小主子凑一个好字,总之就是大福晋比不上的。

太子妃听到他们两人的话,嘴角先僵了一下,然后又微微勾起,“生男生女有什么不同。”还不一样是生,要命地疼。想到这里,太子妃的微笑略显阴森,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给太子上十大酷刑,恨不得让其也痛不欲生。

太子在午时在忙完回到毓庆宫,到太子妃这里的时候,太子妃正和萝卜糕坐在膳桌旁要准备用午膳,接过宫女递上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手,他也入座,太子妃也已经吩咐宫女给太子备了碗筷。

“平日里,咱们都是一日用两次膳食,偏你的习性与常人不同,害得孤现在也改了日常饮食,变成了一日三餐,午时不用些膳食还会腹空肚饥。”太子用了一口清汤,见桌上的菜式有一半是适合太子妃养胎用的,还有一半是他和萝卜糕平日喜欢的,心里满意。

“我就想不明白为何皇家会一日只用两次膳食,早膳跟晚膳,中间只吃些点心垫肚子。”太子妃微耸肩,慢吞吞地夹了碗里一箸青菜咬了一口。

萝卜糕并不用宫女喂饭,自己拿着勺子舀着吃,小家伙爱干净,脖子上挂着围兜,吃得嘴巴两颊鼓鼓的,听到太子妃和太子在说话,饭还没吞下去就想开口一起说,差点噎着。

太子妃忙让宫女给他舀了汤,又道,“吃饭要细嚼慢咽,慢慢吃。”

“福佑,食不言寝不语,知道吗?”太子等萝卜糕吞下饭后才教训道。

萝卜糕把小勺子放下,抬头对上太子板着的脸孔,小嘴咂吧两下,“阿玛,你和额娘都在说话呢。”

太子闻言一瞪眼,萝卜糕嘟嘟嘴,又看向太子妃,见额娘在专注地吃饭没开口,只好泄气,“那我不说了,阿玛你也不要教坏弟弟。”

太子被萝卜糕这话给气着了,爱新觉罗家怎么有这么不怕阿玛的儿子,居然敢这么说他,还说他教坏孩子?应该说普天之下就没有当爹当得这么没威严的。

太子妃眼角瞥见太子捏着筷子用力,就忙开口道,“萝卜糕,有你这样对阿玛说话的吗?还不快给你阿玛认错。”

“为什么呀?”标准的萝卜糕回答。

太子这回不瞪萝卜糕,改瞪太子妃,“从明天起,该找嬷嬷教福佑规矩了,你也别心疼,皇家里每一个阿哥都要学的,早学总是好的。”

一顿午膳很快就用完,等萝卜糕消食完回小院子去午休后,太子在内室才对太子妃说道,“福佑被皇阿玛养了近两个月,如今倒是亲近皇阿玛不怕孤了,这可不行。”

“你想养一个只听阿玛话,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儿子吗?”太子妃对太子无时无刻不想拥有阿玛威严的想法嗤之以鼻,“萝卜糕要是不亲近你,会在你面前什么话都敢说吗?”

“那也不能反驳我这个阿玛的话。”太子不满道,“旁边的宫女嬷嬷都在,那小子就不会看看场合?”

“行了,这个以后一定让他注意,他现在才多大,你还要他开始学规矩。”太子妃知道太子爱面子,萝卜糕在宫女嬷嬷面前这么对阿玛说话也确实不好,小时候可以说童言无忌,万不能让他长大以后形成习惯。

“不学不行,等他弟弟出生,他还得做给弟弟看。”太子想得很长远,边说边伸手要摸太子妃的腹部。

太子妃白了太子一眼,把话扯回他和大阿哥的相互祝福,“你确定这次一定是个阿哥?呵呵,不知道谁那么幼稚和大阿哥真心祝福呢,你说你幼稚不幼稚?祝大阿哥再生贵女?大福晋现在在府里只怕是被你的话气得流泪了吧。”

太子琢磨了太子妃的话,想到大阿哥福晋,确实很有可能被气到,不过,“那也是她自己不争气,连生了四个格格,怪得了孤吗?不过多亏她不争气,不然福佑就不是居长的皇孙了。哈哈。”

太子很得意地笑了,太子妃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把他的笑声掐回喉咙里,“你以后别拿这些说事了,大福晋也不容易,若是她这回因为你的话,肚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我的心也难安。”谁知道一个愤怒的女人背后会不会画圈圈诅咒自己?

“你看,这就是你比她强的地方,一样被祝福了,还有心思跟孤说别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太子的关注点明显不在大福晋的心事上,反而很为太子妃的接受能力之强感到高兴,果然这样才配当他的太子妃。

“算了,懒得再跟你多费口舌。”太子妃不准备和太子为这事纠结,太子不关心内宅,自己却无法摆脱,调和大福晋的情绪不可避免,想着瞟了眼躺在床上悠哉看杂记的太子,“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多去别的院子里逛,反正留在这儿你也无事可做。”

“唔,孤懒得走了,让何玉柱把孤书房的一些公务搬过来,今儿就留你这儿吧。”太子没在意太子妃话里赶人的意思,翻过身子,翘起腿继续看他的书。

养一个小萝卜糕行,再加一个大萝卜糕,真的是太磨人耐心了。太子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任性妄为,给自己在后院招恨呢。

太子妃心里叹道,出了内室去吩咐宁嬷嬷,让她亲自出宫去大阿哥府上送去善意,至于大福晋接不接受,都没关系,过一段时间再让宁嬷嬷去胡诌京城哪家送子庙求男求女很灵验,古人信神佛,让大福晋派人去求一次,总能让她心安一回。

太子妃还是记得大福晋挺惨的,生了四个格格,最后一胎是阿哥,可是不到一年,大福晋就香消玉损,然后大阿哥娶了继福晋。

在古代,女人的生存条件比男人苛刻得多,太子妃早已深刻见识到了,也为曾经的浪子种马心感到羞愧,如今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太子妃想到这里打了个哆嗦,啧,自己是女人身男人的心,心理强大得很,那种话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康熙巡幸塞外用时三个月,这三个月虽然身在塞外可是心在皇宫,丝毫没放下对国政的关心,和太子飞鸽传书传得不亦乐乎,飞鸽特指皇家专快,快马急件,偶尔康熙也会问问萝卜糕,萝卜糕会在太子的信件里夹一两个自己写的大字进去,摁上手指印,证明是萝卜糕出品,别无仿制。

时间过得飞快,巡幸塞外完后,康熙圣驾浩浩荡荡,却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转道盛京,点了胤禛、胤祉、胤禩随驾,谒暂安奉殿和孝陵,祭龙脉之地的祖宗。这种祭奠有种隐晦的涵义所在,那就是皇上看中能担大任的皇子才能随行,大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则是先回京,若说不嫉妒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子一早就接到了康熙让人送回来的急件,当然知道此时,等大阿哥他们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太子和大阿哥俩人见面互相都没和以往一样说什么讽刺的话,因为他们两个康熙一直看中的儿子居然被排除在这次盛京之行的行列外,谁都没资格笑谁。

太子心里是很不高兴的,可是却还是有理智,在奉先殿祭祖发生后,他就明白,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只要最终能压过这些兄弟,如今刚开个头,让他们站起来和自己斗上一斗也没关系,就当是磨练自己。

太子妃也已经怀孕了快七个月了,肚子早已经大了起来,行动再次不便,侧福晋程佳氏在十月底的时候为太子生了个格格,太子虽然为不是阿哥感到不满,但是还有太子妃没生,还能有个期待,因此也不吝啬对程佳氏的赏赐,太子妃也是按例让宁嬷嬷去送赏,自己安心地在看各种兵书战书,连看了一个月的孙子兵法,太子妃全被背了下来。

因为时间离康熙三十五年越来越近,太子妃其实很关注康熙第二次亲征噶尔丹之事,太子早早在两年前就曾透露过康熙还会再和噶尔丹起战事的内部消息,如今时间越发的紧,太子也在康熙的授意下为秘密筹备军饷忙碌,只等着一个开战的理由。

太子又常在太子妃这儿留宿,有时会和太子妃交流在兵事上的看法,没说朝上的形势,不过是对太子妃倾诉他也很想上一次战场,拥有军功,可是他身为太子,注定这是不可能的事。

康熙亲征,需要有人监国,就如上一回亲征噶尔丹一样,他是太子,留守在京是必须的,而且还因为他是储君,若拥有军功,势必会因为势大直接影响皇权,威胁到康熙。

太子妃也被太子说的话激起了一些灵感,和太子私下玩沙盘对战,因为从无经验,屡战屡败,到奋起直追,努力攻克各类兵书,太子有时还笑话太子妃别因为这样的胎教,给他生一个狂热军事的小阿哥。

太子妃刚看一会书,就见宁嬷嬷进来,低声报道,“主子,三福晋辰时刚生了一个小阿哥。”

“这是好事啊,三阿哥也回来了,怕是高兴疯了吧。”太子妃把书掩上,想到三福晋的气焰肯定又高了起来,微微一笑,“让人送贺礼过去吧。”

“是。”宁嬷嬷见太子妃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心里才放松下来。三福晋总是和太子妃对上,若因为三福晋生了个阿哥,主子起攀比之意,心里不爽快那可就不好了。

宁嬷嬷才走出门槛,就见甘草也进来,一旁守着太子妃的甘露问,“甘草,怎么走得这么急,当心规矩!”

“主子吉祥。”甘草行了个福礼,笑道,“主子,刚刚阿哥所四福晋使嬷嬷过来,说四福晋刚诊出两个月的身子。”

“嗯,也是喜事。”太子妃点头笑道,“告诉那个嬷嬷,本宫知道了,让四福晋好生养胎。”四阿哥只怕也高兴坏了。

两件喜事方知道不久,太子就回来了,看到太子妃有些发圆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好奇问道,“有什么喜事吗?怎么跟弥勒佛一个模样。”

“三福晋生了个阿哥,四福晋有喜,你难道还不知道?”太子妃端坐着。

“刚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太子不以为意,“高兴他们干嘛,等你生了以后,咱们也好好高兴一回。”

“皇阿玛的圣驾什么时候回宫,如今十一月了,只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能赶回来吗?”太子妃不和小心眼的太子说别的事,倒是问道年末事宜。

“铁定能回来的,你让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好生准备年末事宜,旁的别操心,只管养你的胎好了,太医说你会在明年三月初临盆,正是忙的时候,别动了胎气。”太子想到,又偷偷地对太子妃耳语,“三月可是万寿的月份。”

“别跟我说这个,本宫不想听。”太子妃哪能不知道太子的小心思。

太子却是眯眼笑,停了一会,才问太子妃,“石家不是要进宫看你吗,你有空就见见吧,免得生疏了。”

“过两天吧,我也怪想阿玛额娘的,还有玛法哥哥们,什么时候能回石府看看就好了。”太子妃想到这里情绪不高,额娘高龄给自己生个小妹妹都没法回府上去看望,说起来自从嫁入皇家以后,就根本没再踏回石府。在石府里,自己熟悉的人也就阿玛额娘玛法和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嫁入国公府庶子的庶妹,另外一个在自己出嫁时才两岁的二妹,和如今刚出生的小妹妹都是不熟的,甚至都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

太子这次没回答太子妃,之前答应过太子妃两次说可以回石府,可惜都没做到,这回也没有拍胸保证让太子妃回石府一回,只能道,“总是能回去看看的。”

“嗯,不过要快些找个时间,我玛法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太子妃已经决定一定要回府去看了,等把肚里的小家伙生出来,就趁出宫偷溜回府。

76、太过突然

太子不知道太子妃心里的盘算,只是对太子妃这么想回府有些别扭,太子妃嫁入皇家也才三年,自己对她也算是宠爱有加,在毓庆宫有那么待不住吗?

太子这个从未离过康熙的超过半年的人自然是不懂太子妃的思家之情,太子妃也没想这家伙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