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午时已到,可以准备了。”九门提督提醒道。

“不是要午时三刻么?急什么?”这个人自个活得不耐凡,干嘛要拖着自己啊!

史大人真的很想掐死九门提督,见过不识时务的,没见过象他这样不时识务,皇上给了他什么定心丸?他就不怕赶回来的晋王爷斩了他的头?

史大人忍不住对九门提督翻了个白眼。

九门提督似乎也心神不安,可是杀人得午时三刻才能刑行,这是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他也没办法。

史大人朝着台下瞧了一圈,来给穆清瑶送行的百姓还是有很多,但都被兵士隔离在一丈开外,也没见着几个有特点的人,想想也是,晋王妃被太后幽在宫里了,晋王世子怕还被瞒着呢…

可是,穆清瑶不是穆夫人的女儿么?怎么穆夫人也不见有动静呢?

就算不劫法场,也该来给女儿送送行吧。

史大人怕是史上第一位希望有人来劫法场的主刑官。

没看到给女儿来送行的穆夫人,史大人却从人群中看见气冲冲正往这边来的自家女儿史云嫣,手里还提了好大一个食盒。

史大人一阵欣慰,云嫣懂事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在贺雪落屁股后,听她摆布的没脑女孩子了。

“穆姐姐…”史云嫣远远的就在喊。

兵士将她拦住:“任何人不许靠近刑台。”

“史大人,你不放我进去,我就拿刀捅死我自个。”史云嫣也不跟兵士闹,却拿出一把小刀来架在自个的脖子上。

“那是本官的女儿,快放她进来,她与世子妃乃是闺中好友,世子妃就要临刑,让我女儿送她一程也是人之常情啊。”史大人道。

围观的百姓立即替史云嫣摇旗呐喊:“放史姑娘进去,放史姑娘进去,你们不能泯灭人性,没了良知,人家都要死了,喝个断头酒也不为过啊。”

很多人跟着喊,九门提督也怕再次激起民愤,史云嫣只是个小小的女子,又有史大人在,谅她也弄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穆清瑶没想到来给自己送行的会是史云嫣,与贺雪落断交后的史云嫣确实变了很多,温柔,善良,贤淑了很多,也懂得情义二字了。

“傻妹妹,你是大家闺秀,不该来这种地方。”

史云嫣跪在穆清瑶面前,眼眶湿湿的:“穆姐姐,以前我一直很妒嫉你,正如你说,我是大家闺秀,我是堂堂尚书千金,而你呢,只是个商户之女,还是个被休的弃妇,夜世子为什么会选你而不选我,如今妹妹算是明白了,如果易地而处,妹妹我不可能会象姐姐这般有情有义,为了替世子申冤雪恨,肯拿命来拼,妹妹不可能做得到,夜世子好眼光,娶了你这样的贤妻,当一生无憾!”

说着,史云嫣从食盒里拿出酒菜来,给穆清瑶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满上:“姐姐,今天,也许是我们姐妹最后一面,来世,如果姐姐不嫌弃,希望还能成为姐姐的闺中好友。”

说完,一饮而尽!

穆清瑶双手被缚,无法端酒,史云嫣哭着将酒杯递到她的唇边。

所谓患难见真情,史云嫣以前犯过错,也让人恨过,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穆清瑶将酒一饮而尽,史云嫣正夹了筷子菜,想喂穆清瑶,九门提督在一旁喊道:“清场,午时三刻已到,史大人,下令行刑吧。”

立即有两个军士上来拖史云嫣。

那一筷子菜就被打落在地。

史大小姐提起菜碟,对着那军士砸去。

“上赶着见阎王么?爹,你要下这个令,女儿就先穆姐姐一步而去。”

说着,小刀再一次架在脖子上。

史大人大急,“云嫣,云嫣,你冷静,冷静些,可使不得啊。”

九门提督也皱眉劝道:“史姑娘,这里是刑场,不是你的闺房,不可胡来。”

史云嫣抬起就是一脚,整盒饭菜就直直地向九门提督砸去:“要你管啊,我爹在,他还没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

九门提督侧身一躲,才没有被那满盒子饭菜砸中,没想到史大小姐如此泼辣彪悍,怒道:“岂有此理,本官可以怀疑,你在扰乱法场。”

“你还不如说,我女儿在劫法场呢,七千精兵,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能劫得了你的法场?”史大人早就对九门提督看不顺眼了,蹭地一下站起来道。

“史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九门提督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路史大人治气,抬手一辑道。

“那你是几个意思,我女儿给闺中好友送个断头饭,有何错?那是本官教女有方,孩子有情有义,有担当,别人不敢来,她敢来,我这个做爹的自豪。”史大人道。

“大人,午时三刻已到,立即行刑吧,您女儿的事,下官以后再给你陪罪可好?”九门提督急了,再耽搁下去,怕出变故啊。

“本官不干了。”史大人却令人意外的将头上的纱帽往一取,摆在案桌上,过去拉起史云嫣的手:“走,咱回家去,不做这个破官了。”

“爹,你太伟大了,今天最帅气。”史云嫣大喜。

台下的百姓也大声叫好:“史大人,好样的。”

史大人雄纠纠气昴昴的下了主审台,背后早就汗湿得透透的了。

他没本事救下穆清瑶,能拖延点时间算点时间吧,但愿晋王世子,穆夫人,还有贺相能赶紧想法子救人啊。

还从来没有在执行死刑时,主刑官辞职不干的。

九门提督傻了眼,他只是来监斩的,并没有施刑权,这可如何是好?

穆清瑶身后,言若鸿正在给她解绳子,将死结系成活结,并把绳头放在她手心里,一会子打将起来,她也好自救。

“史大人,史大人,你不能这样啊…”九门提督后知后觉地喊着。

台下百姓一阵哄堂大笑,“大人,主刑官都走了,你也走吧,当你的九门提督去吧。”

“是啊,走吧,杀了世子妃,晋王也不会饶过你。”

九门提督怎么也没想到,穆清瑶的人气这么高,竟然有这么多人在帮她,刑部尚书连二品官帽都不要了,直接走人,留下个烂摊子给自己,怎么得了?

下令行刑?

一是无权,第二…

百姓说的话也没错,如果自己只是个监斩,主刑的是史大人,将来晋王回来,罪责还小一点,如果…

“你不敢,本侯来。”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刑台上,靖北侯昂首走上刑台,冷冷地说道。

九门提督下意识道:“侯爷,这是刑部的司职啊…”

北靖侯狠狠瞪九门提督,抢过行令牌,举起。

九门提督求之不得,正好,人是他下令斩的,自己该说的也说了,晋王回来可不要找自己麻烦。

百姓们都眼睁睁地看着北靖侯将那快令牌高高抛下:“斩!”

一个斩字吐得清浪明脆,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穆清瑶抬眸看着这个自己恭敬了三年的男人,在她的印象里,北靖侯是侯府唯一还算疼爱她的亲戚。

北靖侯斩字令发出,却无半个人应声而动。

诧异地扫了眼穆清瑶身后的两个侍卫:“还等什么?押上断头台。”

侍卫仍没有动,穆清瑶冷冷地看着他道:“侯爷,一别数月,难得一见,你就是来送我上断头台的么?可是忘了,我曾经恭恭敬敬地叫了你三年公公,恭恭敬敬替你养了北靖侯府三年?这就是你对我三年辛劳与苦难的报答么?”

北靖侯眼中滑过一丝愧意,但很快被仇恨淹没:“你害死昊儿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他是我的独生子,独生子啊,老年丧子,你可知有多痛苦?穆氏,我自问那三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侯爷当知,我早就放过了公孙昊,是他自己找死,还是侯爷认为,他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只能认命被杀,不能反抗,否则就是对侯爷不住?”穆清瑶冷讥道,公孙昊是咎由自取,自取灭亡,怪得了谁?

北靖侯眼圈一红,暴喝一声道:“住口,若非你行为不检,改嫁他人,昊儿又岂会如此执着疯狂,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昊儿,废话少说,今天本侯就当了这个主刑官,斩了你这妖女。”

说着,他拔出长剑,猛地向穆清瑶刺来。

“公孙谨,你可以再卑鄙无耻一点。”一声清咤,穆夫人纤秀的身影凌空而来,索绢如有生命的灵蛇,及时缠住北靖侯的长剑,身随声动,飘然坠落在穆清瑶面前,将她挡住。

穆清瑶鼻子酸酸的,就知道穆夫人不会放任自己不管。

“殷紫茹,你总算来了。”北靖侯阴狠地看着穆夫人道。

“公孙谨,我殷紫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轻信了你这个卑鄙小人,杀我女儿?你怕没这个本事。”

穆夫人抽出软剑,直指北靖侯面门。

“你要杀我?”北靖侯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寒剑,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自言自语。

穆夫人讥诮地看着这个男人,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北靖侯顿时炸了,一声怒吼,长剑劈开穆夫人的招式,挺剑直指穆夫人。

穆夫人淡定地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我才是你想杀的吧,公孙谨,你恨的是我,为何要报复在我女儿身上,当初,我信你才把瑶儿托付于你,没想到,你卑鄙至极,竟然虐待瑶儿,公孙谨,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殷紫茹,你真的不知道吗?当年,我与贺初年同样是伴读,我与他一同喜欢你,我为了你做过多少事情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大锦的军机要务,能说不能说的,全是我透露给你的,正是有了我给你的讯息,你才在大辽皇帝心里又有了一席之地,可你呢,只喜欢贺初年那个断袖,心里根本没有我。”北靖侯双止赤红地瞪着穆夫人,咬牙切齿。

“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恨我?公孙谨,你活到这把岁数了还不明白,感情是不能免强的,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从没有他念。”穆夫人似乎有点震惊,愕然道。

“不,你知道,你假装对我好,对我温柔体贴,其实一直都在利用我,拿我当棋子,你利用我也就罢了,知道最让我恨你的是什么吗?你竟然把自己的侍女嫁给我,殷紫茹,我也是堂堂北靖侯,多少名门闺秀想要嫁给我,你竟然让我娶个奴婢,你不是在污辱我又是什么?”北靖侯越说越气,全然不管台下还有几千兵士,和广大百姓,这口气,似乎积在心底太久,煎熬了他太久,他必需要说出来,再不说,他会憋死。

“我以为,你们是两情相悦,公孙谨,你既然不喜欢她,不想娶她,为何还要与她做苟且之事,若非顾氏跪在我面前相求,说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我又岂会去做这个主张,让你恨我至如斯地步?”穆夫人无辜道。

北靖侯眼中滑过一丝羞惭,怒道:“那只是个意外,我把她看成了你,我喝醉了。”

“男人,占了便宜之后总有借口,醉了二字,是不是也太好用了?可以成为你不负责任的理由么?”穆夫人嘲弄地笑道。

“废话少说,殷紫茹,本侯在执行公务,没公夫跟你闲扯,你再不走开,别怪本侯不念旧情。”北靖侯被穆夫人说的颜面全无,台下百姓一阵哄笑,说什么的都有,他气得长剑一挺,吼道。

穆夫人冷笑:“旧情?早在你北靖侯府虐待瑶儿时,那点情份就烟消云散,公孙谨,你纳命来吧。”说着,清咤一声,举剑跃起。

两人就在刑行台上打了起来,北靖侯走的是纲猛路子,一招一式沉稳威猛,穆夫人招式轻巧快捷灵敏,总能轻松地避开北靖侯威猛的掌力,并找准机会反击。

穆清瑶看得津津有味,她娘的招式实在美妙花巧,好看得仅,难得的还很实用,等闲下来,一定要向穆夫人讨教讨教。

九门提督快傻眼了,这还是刑行么?在台上就打起来了,穆夫人分明就是在劫法场啊!

台下的兵士也都愕然地看着这一幕,长官没有下令,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北靖侯几次三番差点被穆夫人刺中,终于不耐烦了,纵身跃起,一股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穆夫人迫去。

穆夫人大惊,这一掌,积聚了北靖侯十成功力,自己是挡不住的,避开很容易,但身后就是阿瑶…

以轻身功见长的穆夫人面对如海啸般袭来的掌力,不闪不避,抬拳硬挺。

穆清瑶急了,刚要扯开绳索,身边的侍卫将她一拎,退后三尺多远,避开那强劲的掌力。

“娘…”穆清瑶眼见着穆夫人的身子被震飞,向军士中间坠去。

远处,清俊飘逸的身影急急飞来,及时接住了穆夫人的身体:“紫茹…”

穆夫人虚弱地抬眼,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总算来了。”

“我能不来么?你拿命在拼。”贺相无奈地看着穆夫人。

“你敢劫瑶儿的法场么?”穆夫人冷笑。

贺相沉默着,并没有说话,身形飘向刑台。

“娘,你怎么样?”娘到底还是疼自己的,否则,刚才那一掌,她完全可以避开的。

“娘死不了。”穆夫人挣扎着从贺相的怀里跃下,安慰地看着穆清瑶:“瑶儿,你别怕,娘不会让你死的。”

穆清瑶哽声点头:“嗯,娘,你也别担心,女儿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贺初年,皇上待你天恩地厚,你要背叛皇上,来劫法场么?”看见贺相,北靖侯的眼中恨意更浓,公孙昊可不正是死在他的手上么?

“我只是来看望故人的,公孙谨,说话小心些,本相若要劫法场,会只身而来?你当你的东卫大营在此,本相就怕了么?”贺相傲然地说道。

北靖侯眼里滑过一丝算计,冷笑:“如此甚好,贺相,你乃百官之首,刑部尚书挂冠而去,正好由您来当主刑官,午时三刻已过,下令行刑吧。”

九门提督也道:“是啊,贺相,您来了正好,您来主持行刑吧,下官几个监折就好。”

贺相看向穆清瑶。

穆夫人的眼神变得狠厉而幽怨起来:“贺初年,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穆氏犯下死罪…”贺相淡然地开口。

“贺初年,你不知道瑶儿是谁么?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穆夫人急了。

“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可是殷紫茹,你我早在二十年前就断了关系,你的女儿,我没必要非救不可,何况,她是重犯。”贺相挑了眉,斜睨道。

穆夫人气急,点头道:“好,好,好,你跟她没有关系,没关系,瑶儿,你可听清楚了,他和你没关系,他现在要杀你,你一定要记住了,这个男人,他要杀你。”

穆夫人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的这句话,可见她心中有多恨多怨,明丽的眸子狠狠地瞪着贺相,象要将他瘦弱的身体刺穿一般。

贺相眼中滑过一丝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紫茹,到了此时此境,你还不肯说实话么?你让我救瑶儿,总要给我个救她的理由,名正言顺,到了皇上那里,我也有说辞不是?”

“什么实话?实话就是我们娘俩都跟你没关系,半文钱关系也没有,你要么滚蛋,要么替我收合了公孙谨这个小人。”穆夫人倔犟地说道。

穆清瑶无奈地叹气,穆夫人素来精明强干,怎么到了贺相面前,就象个任性不讲理的小女生了呢?

北靖侯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贺初年,你也有今天,这辈子,你也别想她承认了,哈哈哈,殷紫茹,你笑我当年与顾氏苟且,至少我娶了顾氏,给了她一身护佑,这个男人呢?你不是只爱他一个么?为了她,你吃过多少苦楚?他给了你什么?为了他的荣华富贵,他无耻不要脸到了极点,哪还顾得上你,被抛弃的滋味很不好受是吧,哈哈哈,活该,谁让你有眼无珠。”

“啪啪啪”

三记清脆的耳光,贺相打完以后,浑身散着着刺骨的寒气:“公孙谨,当年若非是你从中作乱,我与紫茹又怎么会相爱相杀了二十年。”

“所以,你故意教昊儿天摩功,让你女儿来勾引昊儿,让他与瑶儿难成夫妻?”北靖侯也怨毒地瞪着贺相道。

贺相难过而又愧疚地看向穆清瑶:“瑶儿,别怕。”

到了这个时候,穆清瑶若还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的话,便真的是傻子了。

她知道,贺相一定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

含着泪,点了点头:“你…走吧,别在这里,我不需要你救。”

贺相听得一滞:“瑶儿,我只是…”

他以为,穆清瑶误会自己了。

“我明白的,你走吧,别在这里,放心,我不会死。”这个时候,任何人来劫法场,她都不愿意,她只等晋王来,正是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夜笑离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贺相也是因为穆夫人危险,才及时现身的。

贺相明白了她的意思,欣慰地点了点头,骤然出手,点中穆夫人的穴道,将她拦腰抱起,纵身离开。

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北靖侯还有点没转过筋来,怒道:“贺初年,你当真不管她了么?穆清瑶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竟然不管?”

穆清瑶眼见着贺相的身子在空中一滞,差点坠落,然后一提气,踩在兵士的头上掠走。

原来,她的身世,北靖侯早就知道。

因为恨穆夫人,恨贺相,所以,才报复,任由顾氏对自己百般凌虐,任由公孙昊冷落欺凌吧。

又正是因为知道,自己与贺雪落是亲生姐妹,所以,更加冷眼旁观自己这对姐妹因他的儿子相互撕杀,不死不休!

果真好卑鄙阴险,幸亏当年娘亲没有看上他。

这个外表刚正,内里龌龊的伪君子!

穆夫人和贺相都离开了,再无阻碍,北靖侯冷冷下令,“刀斧手何在,行刑。”

身后的两名侍卫同时看了穆清瑶一眼,穆清瑶稍感诧异,一个是言若鸿没错,另一个呢?很陌生的面孔。

微微点了点头,两名侍卫押着穆清瑶朝断头台走去。

台下的百姓立即冷抽一口气,真的要腰斩了么?

如此清丽善良的女子,就要被处极刑了么?

穆清瑶的身子被置于铡刀之下。

北靖侯的手高高举起,只要他一挥落,那铡刀就要斩乱穆清瑶纤细的腰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胆小的捂住眼不敢再看。

“斩!”北靖侯的声音清朗而干脆,带着一抹报复的快意。

只听得“嗖”的一声,他那声斩字,尾音卡在了喉咙里,一枝铁箭又雷霆之势,贯穿他的腹部。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谁也不知道,这枝箭从何发来。

百姓却是长松一口气,这个北靖侯,确实该死。

可北靖侯却捂住腹部,大步向铡刀走去,一掌劈向刀斧手,自己握住刀柄…

“公孙谨,你活得不耐烦,还想让你全族替你陪葬吗?”一个清越而又沉稳的声音远远传来,紧接着,刀兵碰撞,拦在城门口的兵士顿时被斩杀了一地,东卫大营的军士正在补上去拦下,有人高喊一声道:“晋王在此,谁敢胡来?”

所有的军士顿时伏身下跪,高喊:“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九门提督下属的城防兵也黑压压齐整整地跪下,兵士都跪了,百姓自然不敢怠慢,也齐齐跪下,晋王殿下骑着高头大刀,器宇轩昂地踏进京城大门。

北靖侯的手,就僵在了刀铡之上。

穆清瑶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公公,那人肤白如玉,容颜俊美,儒雅不输贺相,威严胜过皇帝,在军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在他的脸上竟然看不见半点风霜,如此玉树临风,又贵气天成,凛然威严的男子,穆清瑶忍不住闪起花痴眼了,有这么好的基因在,怪不得自家相公也美貌如花了,王妃当年,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