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夜笑离的毒功,容忌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却还是冷笑道:“到时候,求人的是他,可不是本公子,本公子有的是价码可谈。”

穆清瑶实在累了,喝过盐水后,那种恶心感觉稍减了些,往床上一歪道:“本世子妃要睡了,麻烦容公子继续替本世子妃值守,明儿本妃醒来,自会赏你。”

堂堂北戎皇子,竟然被个臭丫头当伙计使唤,她还越使唤越顺手了,容忌气得俊脸发青,却还是无可耐何地跃上横梁,斜躺在上面休息。

贺相府里,贺三公子正向贺相禀报:“爹,容忌公子果然守在牢里护着世子妃。”

贺相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真是什么都算计到了,对了,可查到那黑衣人是谁?”

“是北辽之人,应该是北辽二公主派来的。看身形,该是北辽第一高手,只是不知皇后怎么会和北辽二公主勾结在一起了。”贺三公子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瑶儿那孩子太过优秀了,她只要缓过劲来,肯回北辽替她母亲筹谋一二,北辽二公主还可能保得住现在的地位吗?何况,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想除去清瑶了,只是被穆夫人护得紧,一直没找到她的人,这才让清瑶躲过了一劫。”

贺三公子诧异道:“父亲的意思,当初穆夫人将世子妃嫁入北靖侯府,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北辽的杀手?”

“先前我也误会她太过不拿清瑶当一回事,让她差一点就死在了雪落的手下,如今看来,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只是,方法太笨了些,若是为父,肯定不会让瑶儿受那么多苦。”

贺三眼神闪了闪,鼓起勇气道:“父亲,世子妃是不是…我的妹妹,您的亲生女儿?”

贺相身子一震,眼神犀利地看着贺三:“你为何这么认为?”

“若非是亲生女儿,您又怎么会如此帮她,又怎么会连雪落妹妹也不顾了?”贺相认真地回道。

“可她娘不肯承认,为父现在也没法认她,而且,为父这个名声…她是晋王世子妃,将来是…大贵之人,有我这样的父亲,对她是个污辱…”贺相的眼圈就红了起来,幽幽地看向窗外,声音微颤。

那是他毕生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当年,他误会殷紫茹,以为她与晋王有染,一气之下做过不少错事,紫茹还是替他生下了女儿,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瑶儿他嫁,肯定也受了不少苦,而瑶儿,还几次三番差点被雪落害死,贺相对她的愧意深植入心底,不知该如何补偿她才好,何况,阿瑶比起雪落来,精明能干不说,善良豁达,强了不止百倍,做父母的总是会更偏爱听话和懂事的那个孩子。

真的很想认她,想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认不得,认不得啊,即便她母亲承认了她的身份,自己也不能认。

经历了这么多,夜笑离的野心贺相这个权臣岂有看不出来的,他可以为了清瑶违背与睿贵妃的约定,助清瑶一臂之力,将来,清瑶会是一国之母,国母的父亲怎么能是个佞臣?还是臭名昭著的佞臣,别人不会笑话,贺相自己都不能容忍。

贺相的话让贺三公子一阵心酸,上前扶住他道:“父亲,您骄傲了一辈子,虽然是有错处,但也算是对得起黎明百姓,这些年,若不是您的强横,皇上多少祸民的政策就施在百姓身上了,凡事不亏于心就好,至于清瑶妹妹,她也不是那眼浅没见识的人,她会看到您的好的。”

贺三说着,眼前就浮现出穆清瑶清丽绝美的笑容来,原来他是妹妹么?真好,她比起雪落来,可宽仁大量得多,父亲多虑了。

或许是情近情怯吧,父亲越是在乎,就越不敢冒人去认。

“三儿啊,这几天你辛苦一点,联络为父手下的死士,一进准备法场劫人,那是在万不得已之下的事,二是,要做好准备,既要防着北靖侯,又要助晋王一臂之力,大锦的天,要变了。”贺相吩咐道。

贺三向贺相一躬身,应诺。

贺相拍拍他的肩:“三儿,你虽不是为父亲生,但养了你这么多年,咱们父子感情不比亲生的差。”

贺三眼眶也红红的:“当年若不是父亲,三儿兴许早就病死了,这么多年,父亲疼三儿,疼两位大哥,犹胜亲生,三儿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瑶妹妹的事,三儿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护她周全。”

贺相眼圈红红地点头:“三儿,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为父不要你豁出命去,希望你在护着瑶儿的同时,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记住了吗?”

贺三听了,眼圈也泛红。

晋王府里,夜笑离喝过顾长清的药后,又沉沉睡了一日,总算醒来,感觉内府的疼痛小了很多,皱了皱眉,问似雪:“长清呢?把他叫来。”

这两日世子妃不在府里,外头又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几天之后就要被施腰斩之刑,似乎就诚惶诚恐着,生怕爷一不小心知道了消息,会冲动。

见他一醒来只问长清,反而松了一口气:“奴婢这就去请长清过来。”

顾长清听说夜笑离醒了,喜出望外,一进门就拉住夜笑离的手腕探脉,夜笑离也不反对,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爷这眼神不冷不热,不威不淡,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异样,顾长清却知,这是爷发火的前兆。

顿是跪下,垂首道:“爷,您别怪奴才,是世子妃逼奴才做的。”

“她在哪?”夜笑离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刑部大牢。”再不说,世子妃真被斩了怎么办?到时候爷会活剐了自己。

夜笑离起身就走,顾长清忙拽住他的衣罢:“爷,使不得,使不得啊,王妃现在也被太后幽在慈宁宫了,说明太后也没法子啊,再说了,这些都是世子妃自个闹腾出来的,您明白她的用意么?”

夜笑离一脚踹开他,胸口气得快炸了,穆清瑶你个自作主张的小女人,等我把你拎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的江山我自个去夺,用得着你拿命去换么?

晋王回不回京关你什么事?他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管过我,夺江山的事,我也无需靠他,报仇的事,更不需要他!

你倒好,替我作主了,你眼里还当我是你的男人么?

莫非我夜笑离是要活在女人的庇佑之下才能成功的么?

你也太瞧不起你的男了吧。

“太子可是容忌打伤的?”夜笑离强忍怒火,问道。

顾长清忙点头,夜笑离的神情这才缓了缓,还算她有点自保心思,牢里有容忌护着,生命危险肯定是没有的。

“走,去慎刑司,我夜笑离的妻子,谁也砍不了她,动她一根毫毛,我要他们拿命来填。”夜笑离阴冷地说道,带着顾长清出了门去。

禁军统领林将军今晚没去正室屋里,而是来到自己的三姨太的房间,自晋王世子妃被关进刑部大牢,又被皇上亲自下令处以腰斩之刑之后,整个朝堂都笼在一片阴霾当中,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谁都感觉得到,大锦朝堂有股山雨欲来之势,大家都有点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谁都知道,晋王世子宠世子妃上天,谁敢动她一下,必定会受千万折磨,连当朝权相也没放过,何况其他人?

贺相也是被夜笑离给吓怕了,所以才倒向了世子妃吧。

连贺相都不敢惹的人,别人谁敢惹?

皇后娘娘去了刑部大牢一趟,听说是想杀死世子妃,结果回来哪还象个皇后的娘子,脸上被烧了好几处伤疤,半脑壳头发也没了,还失血过多,三天过去才醒转,只留了半条命,听说世子爷还病着,病着的人也有这等本事让皇后娘娘受此大挫!谁还敢与之作对?

何况,兵部已经动了,几位武将蠢蠢欲动,晋王爷回京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三天,那位王爷一回来,整个朝堂又要闹翻天去。

谁还敢多吱一声?

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啊。

林统领想想就头痛,他的地位太特殊了,如果晋王想要谋反,他就是第一个被拿下的人,保不齐,全家都要死。

到底是倒戈还是忠于皇上呢?

林统领很犹,很苦恼,皇上待他不薄,由一个小小的四品带刀侍卫提升为现在的禁军大统领,皇上的恩情,他不能忘,否则就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但晋王呢…

所以,他不想去正室屋里,只想在娇嫩的三姨娘身上好生发泄发泄,出出郁气也好。

三姨娘才十八岁,正是青春好年纪,一身肌肤水葱儿一样的嫩滑,大统领的手一抚上去,满脑子的官司就烟消云散了。

急切地脱掉外袍,正要伏上三姨娘的身体时,一柄尖刀却抵在了他的腰间,寒光凛凛的刀尖上,还闪着绿莹莹的光,已然刺破了他的皮肤,刀上喂了毒。

林统领身子一僵,愕然而又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宠爱了两年的三姨娘:“你…为什么?”

“大人,对不住了,妾身是北辽人,是大公主的手下。”以往柔情蜜意杏眼里,射出刺骨的寒意,哪里还是他那位娇媚风情的小妾,分明就是个训练有毒的杀手,尽管林统领一身硬功,却因毒封血,半点力气也施展不出来,

“什么大公主?”林统领想装宝。

“穆清瑶的生母,殷紫茹,大辽长公主,大人,你不会没见过吧,还记得在皇家马场么?穆夫人可是与贺相打了一架,您回来还绘声绘色说给妾听了呢。”三姨娘冷笑地说道。

林统领脸色一黯:“你想如何?”

“妾身跟随大人三年,大人待妾身宠爱有加,妾身对大人还是有感情的,自然不想大人死,但皇命不可违,妾身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识时务为好,不要逼妾身下杀手。”三姨娘眼中泛起泪珠来,一副雨带梨花,柔媚入骨的样子。

“你让本帅背叛皇上?不可能,你杀了我吧。”林统领一见,自认为有转机,立即强硬地说道。

三姨娘哭了起来,却边哭边从床头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大人可知这小瓶药是从何而来的么?”

“哪…哪里来的?”竟然就放在床头上,这个该死的女人,是不是谁时都准备对自己下手?

“自然是夜笑离世子给妾身的,对了,这个毒药有个名字,大人听了肯定喜欢。”三姨娘笑得荡漾,眼神更媚了。

“什…什么名字?”林统领一阵毛骨耸然。

“夜世子真是个文化人,名字都取得好文艺,欲罢不能,好听吧。”三姨娘笑道。

“什么意思?”越是文艺的毒药,越可怕,林统领紧张地盯着那个小药瓶子。

“意思就是,一会子我会把四妹妹,二姐姐两个都叫来,由咱们三个服侍您,以您的体魄,我们三个怕也服侍不了,那就把三人的侍女全派上,让您到死,乐呵一回,就算死了,也是个作过死,您瞧,这种死法,妾身是不是很照顾您了?”

第一百二十章:谋定而后动2

作过死!死了还要臭名声,为林家抹黑!

还不如直接杀了的好,这个女人,自己宠了两三年的女人,竟然如此狠毒,林统领真的很想掐死眼前的女人。

“看在我们夫妻三年的份上,你杀了我吧。”林统领道。

“那可不行,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了?您这一死,还落得个忠君壮烈的义士名声,而且,还会给大公主和夜世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作过死才好呢,您想要千古的希望破灭了,人家只会说大人您荒淫无度,死得活该,可不会有半点闲话扯到妾身的主子身上去,岂不两全其美?”三姨太笑得妖媚,一双桃花眼格外的勾人心魄,可看在林统领眼里,如勾魂的妖精一样可怕。

“烟儿已经去请二姐姐和四妹妹了,大人,是时候用药了,您放心,今夜,会是您这一生最快乐,快尽兴的日子,您会笑着奔赴黄泉的,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三姨娘说着,拧开小瓷瓶的盖子,林统领枉有一身高强本领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她将带着异香的药米分往自己嘴里灌。

“且慢。”林统领终于妥协了。

三姨娘的手立即顿住,含笑看他:“大人,可想通了?”

林统领无奈点头:“蝼蚁尚且偷生,我林某人虽不惧死,可这种死法,实在有辱家风门规,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我应了你就是。”

三姨娘笑道:“这就对嘛,大人何必执着,当今圣上虽于大人有恩,却也是因为大人有一身好本领,能供他使唤,他给你高官厚碌,你也替他卖了这么些年的命,谁也不欠谁。

再者,男人立世,当以国家百姓为重,岂能为一人而负天下?圣上昏庸无能,百姓生活困顿,大人文武双全,熟读圣贤之书,当有些担当才是,岂能为一已权私而枉顾大义呢?”

林统领从不知,在自己身边呆了三年的女人竟然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来,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愕然道:“你过去在大辽是何等身份?”

三姨娘脸色一肃道:“妾身身份低微,但大公主待妾身有如再生父母,妾身自小也是熟读诗书的,嫁给大人之时,可是干干净净的黄花闺女。”

这倒是事实!

看来,穆夫人是早就作好了准备的,象三姨娘这样的棋子在大锦官场中,肯定不少。

三姨娘说得不错,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太子更是奸邪无德,如果真由太子继位,大锦终有一天,会被周边几个如狼似虎的邻国给灭了。

于其他人做亡国奴,不如扶持一位贤明的新君上位,既全了这些年这文习武的志向,弄不好,将来也能立个从龙之功,光宗耀祖呢。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林统领很快掂量出夜笑离现在的能力也势力,比起现在的皇帝和太子来,只强不弱。

北有北辽长公主的扶持,南有南楚,新君言若鸿是他的发小兼好兄弟,而且,听说世子妃之所以锒铛入狱,竟然是因指使北戎皇子、第一武者容忌公子打残太子之故。

堂堂一国皇子也听世子妃调派,北戎就算不会暗中出兵相帮,至少会冷眼旁观,或者暗中对皇帝再下的点黑手什么的,总之,皇帝这边,基本没什么助力,全靠旧臣支撑,而臣子这边,文乃贺相为首,武自然是晋王。

晋王实力无需细说,整个大锦军队都由他调派。

文这面,贺相的态度很是暖昧,不知何时起,贺相便与晋王世了妃走得近了,而且还几次三番出手相帮,贺相与皇帝的关系,在朝堂上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都背叛了皇帝,自己还执着作甚?

想通了的林统领脸色缓和了许多,对三姨娘道:“还不wkgr解药来!”

三姨娘笑嘻嘻的端起一杯茶递给他。

林统领愕然。

“此药并不伤身,喝点茶就能解,而且,这瓶子里的,也不是什么欲罢不能,不过是香料罢了,妾身平日就爱熏香,这是前儿个才制好的新香,您少闻,所以不识得。”

林统领哂然,堂堂禁军大统领竟然被个小女人骗得团团转,还真是没脸啊。

穆夫人屋里,黑衣人正在禀报:“大公主,小翠已然来信,林统领被收伏。”

穆夫人浅浅一笑道:“只有小翠来了信么?绿柳和青红呢?”

黑衣人道:“城防营原就听命于贺相,所以绿柳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说服了刘将军。九门提督那边,青红还没有消息,要不要属下再去打探打探?”

“九门提督素来归裕亲王统辖,那只老狐狸怕是早有准备,让青红小心些,能收则收,不能收便直接杀了了事。”穆夫人道。

黑衣人走后不久,穆清婉一阵风似的扑了进来:“娘,您还不行动行?姐姐真的要被腰斩了,可怎么办啊。”

穆夫人皱了皱眉,冷着脸道:“小婉,如果此时是你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你姐姐会如何做?”

穆清婉怔了怔,理所当然道:“当然也和我一样,会着急,会想法子救我呀。”

穆夫人脸色一沉道:“你们是亲姐妹,着急肯定都会,可是,你想想你姐姐会怎么救你?会是这样无头苍蝇似的只来找娘我闹吗?”

姐姐肯定早就行动起来了,以她的能力,这会子怕是已经把自己救了出来,上次自己被太子挟持,不就是姐姐救的么?

穆清婉一阵愧疚。

怪不得娘亲更看重姐姐,遇到大事,自己确实不如姐姐沉稳冷静,还束手无策,真的只会来救娘亲想法子。

“娘,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行动。”穆清婉说着,又一阵风一样往外卷。

穆夫人一把将她拽回来:“娘可不是要你单独行动,你这样冲动只会坏了你姐的大事,别人还没救回来,你自个先陷进去了,来,跟娘说说,你打算怎么救?”

“娘,这几天女儿也不是一事无成,女儿想到了法子,应该对姐姐有帮助。”穆清婉道。

穆夫人一听,脸上有了笑,“说说看,什么法子?”

穆清婉自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穆夫人。

穆夫人匆匆地看了一眼,笑道:“此法肯定能成,小婉不错,长大了,会想事了。”

穆清婉难得地红了脸,扭捏道:“比姐姐还是差得太远,她为了姐夫,可以做那么多…”

而自己呢,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从南楚回来后,就日夜不宁,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原因,也没有目的,就是单纯的喜欢,喜欢是自己的事,他喜欢不喜欢自己,关我什么事?

我继续喜欢就是了,何必太在意他的话?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非要在一起,非要得到么?那岂不是太自私了?

“娘,我还想给南楚发个讯息,让爹也做好准备。”穆清婉道。

“你是想给言若鸿发信息吧。”穆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这还要你来做?你娘我和夜笑离是吃素的么?”

也是,夜笑离与言若鸿的关系还需要说么?

姐姐有难,娘自会知会爹爹。

穆清婉也不懊丧,拿起那张纸:“娘,我还只写了十张,得写个百八十张,在京城要道里全贴上,最好还弄几个书生上街去朗读,免得那些个不识字的看了也不懂。”

秦太师从宫里出来时,已是傍晚,一身疲惫,最近因为晋王世子妃的事,朝堂上日日有争吵,皇帝是铁了心要杀了世子妃,武将军坚决不依,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传出去的,皇上不是明明下了禁令么?

不过也是,晋王妃把军机处一砸,这事不大也大了。

虽然王妃现在被太后幽在慈宁宫里不许回府,但是,家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不见了人,晋王世子又不是傻的,还瞒得住他么?

好在那位爷现在正病重,也许还瞒得一些时间,明天就是行刑之日了,只要杀了穆清瑶,晋王世子再闹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和皇帝太子都是一家人嘛,何必为个女人闹翻脸。

正想歪着眯会儿,听到街面上闹哄哄的。

掀了车帘子去看,只见街边上围了好大一群人,天色渐暗,那些人还在看着墙上贴着的布告,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摇头晃脑地诵读着布告上的内容:

“…当朝太子,在悠然阁嫖妓,因一位姑娘,与另外的嫖客发生冲突,被踢破男根,成为废人,皇上不下令追查踢人凶手,却污赖晋王世子妃…”

行文很简单流畅,全用的白话文,浅显易懂。

书声读着读着却停下,愕然道:“太子嫖妓被废这件事不是早就发生了么?怎么又怪到晋王世子妃头上去了?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呢?好生怪异。”

听众有人道:“红丰祥不是有胭脂生意么?保不齐世子妃就是去谈生意的,正好瞧见了这件事,还真是冤枉,太子会不会去嫖妓,是她一个世子妃能控制的么?怎么太子一残,就怪到世子妃头上去了呢?”

“可不是,世子妃可是个好人,红丰祥见天的施粥施钱,救济过不少穷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污赖世子妃啊。”

“我听说,那悠然阁的轻羽姑娘原是卖艺不卖身的,可太子一去之后,非要强了那姑娘,那姑娘的相好赶来救人,下手重了些,这才废了太子,太子行止不端,原就该废,咱们大锦朝,不能让如此卑劣无耻之人为君。”

“就是啊,明天世子妃就要被腰斩了,可怎么办啊,红丰祥再也不会出新鲜的,好用的好东西了。”

“没有了世子妃,红丰祥也不会施粥施钱了。”

人群越说越激动,有人叹息,有人在抹泪,有人则满腔议愤。

秦太师怒道:“还嫌事情不闹腾么?谁在那墙上贴的布告,来人,去顺天府,让衙役赶紧的,全撕了,把人群驱散。”

随从听了忙跳下马车,秦太师头痛地回到府里,可没过多久,随从回来禀道:“顺天府不肯派出衙役,更不肯驱散人群,说太子妃受屈,生为顺天府伊无能替太子妃伸冤,能做的只有这些。”

顺天府伊张京云素来正直公道,在他看来,穆清瑶当然是被污蔑的,而且,堂堂太子嫖妓,就算不被人踢残,这人品劣行,以张京云的性子,也不会帮着太子,情愿相信穆清瑶是清白的,只怕内心底里,还觉得穆清瑶做得好,大快人心呢。

秦太师又气又急,重重的将茶杯磕在桌上:“竖子,不相为谋。”

秦老太太进来,默默地亲手捡起地上的茶碗,叹了一口气道:“老爷,算了吧,这种人,您就算是操碎了心,也没用,他自个往死里作,您有什么法子?再说了,语儿进宫多年,就一直没有孩子,我也问过刘太医的,听说太子本就没有生育能力,踢不踢残,意思一样,只是少害几个良家姑娘罢了。”

“可是,为了太子,秦家已然与晋王府红了脸,如今朝堂上风云翻涌,支持晋王的人都蠢蠢欲动,大辽,北戎,还有南楚都有动静,皇上还在一意孤行,怕就怕,会变天啊。”秦老太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

“变就变吧,再怎么红脸,您也是晋王爷的老师,晋王素来重情义,不会不看这个面子的,顶多是秦家没有了过去的风光,其实,平淡点过日子,也很好啊。您都这把岁数了,该看开才是。”老太太道。

秦老太师听了默然无语。

秦老太太又道:“以前红脸,也不过是为了孩子们,您现在若是保持中立,不掺合进这件事,晋王就会明白您的难处,也感激你的中立,要知道,中立于晋王来说,也是一种助力。”

秦老太师听得眼睛一亮,呵呵笑道:“老太婆,你越老越精了。”

“可明天,穆家那孩子就要被腰斩了,那孩子真的很不错,就这样死了,着实可惜啊。”秦老太太叹气道。

“她就是个导火索。”说起穆清瑶秦太师就有气:“皇上与晋王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平衡状态,皇帝放任晋王在军中坐大,晋王替朝庭守着边关,不许他国入侵,大锦朝政才算平稳安宁,可她闹这一处,这个平衡就会打破,这分明就是在逼晋王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