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彻寒,你敢不敢抱着我一直不放?”

此时此刻,詹彻寒看到的是这样的。

那个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妞忽然就乖的不可思议,对他讨好的笑。她笑起来挺好看,尤其是这种甜美中带着狡黠的笑容,真像一直卧在奶奶身边的那只猫,很精怪,很顺眼。

不过,这小嘴里吐出来的话可真够呛人的,坦白讲,遇见她的前十八年还真没有哪个当着他的面说“敢不敢”这三个字,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至少猛一下子听到这三个字,他并没有被人挑战了权威的不悦。

詹彻寒没有思索,揽着季语婵腰的手收紧,让她整个人离自己更近一些,近到他的鼻尖点着她的,近到她眼睛里的慌乱羞怯无处可逃。

“我敢你就是我的。”

这距离实在太近,他的一双眼睛极有看点,明明是墨黑的瞳孔和普通人一样,却总是藏着她看不懂的幽深,冷漠里跳跃出微渺的火焰,引人沉沦。季语婵发现自己在呼吸都不太敢用力,她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的紧张。

她都不知道自己大脑空白个什么劲儿,心跳的频率也跟着乱了。

我敢你就是我的?她这是…被交易了?

其实人这句话根本就不是疑问句,也根本没有征得她本人同意的意思。詹大少横行B省这么多年感兴趣的人或事还真心不多,如今难得捡到这么一个无论乖巧还是使小性子,嬉笑怒骂都看着舒服顺眼的小东西,果断收藏了。

谁也不需要支会,谁也不需要同意,他想要,就是他的!

所以,说完这句话,也没等季语婵答复,詹彻寒一脚踹开包厢门,牛气冲天走进去,完全无视怀里某只不老实的抗议。

詹大少做事随心所欲惯了,包厢里的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猛一瞧见这场面,小心脏也不堪负荷抖了几抖。

要说这事,也不能怨人家大惊小怪。

想一想詹大少的家世背景,看一看他那张生人勿近、女人死开的冰块脸,再联系一下无数个倒贴上去的女人都被一脚踢飞这些事实。

然后再看——大少飒飒英姿冷着脸,那令人目眩神迷的风姿依旧,只不过…手臂上抱着的那只百分之百符合女人特征的不明物体。

他们绝对有理由目瞪口呆一番!

无数双眼睛跟雷达似的将大少怀里的女人,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扫描了无数遍,最终得出结论。

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还是挺漂亮的女人!更确定的说挺漂亮一女学生!

值得特别说明的是,这女生一身校服,清纯得像是从水中刚采出来的小莲花,只不过脸上的表情不像白莲花那么娇柔,有些恶狠狠,有些气鼓鼓,有些咬牙切齿,随时都能扑上去咬住大少血管的那一种!

段凯讶异过后最先从呆滞状态中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

“寒少。”

他这一起来,剩下的也不发呆了,纷纷起身迎驾,异口同声。

“寒少!”

啧啧,这场面还真像皇帝出行,百姓跪迎啊!季语婵仰着头看詹彻寒神色不变,在所有人敬畏中走到最中央的大沙发上坐下,撇开依然搂着她不放的占有姿态讨人嫌了些,客观评价这个人还真是香饽饽中的极品!

包厢很大,灯也照的亮亮堂堂,除了段凯和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孩之外,还有两个男无名氏,分别领了各自花枝招展的女伴,还有两位用心打扮过身材姿色都不错的女人尴尬的站在一边,脸上遮掩不住的愤懑与嫉妒。

这两个应该是特意给他准备的人吧?

季语婵觉得自己刚才气头上的话蠢了,平白无故挡了两个美人的财路不算,自己还被这厮当抱枕一样抱着,仔细算一算她给这才见了两面,称不上熟识的家伙占了多少便宜了!

清醒之后,她顿悟这种情况下对自己很不利,抬起头对詹彻寒一脸认真道。

“我们不算熟,你不能这样抱着我揩油水。”

什么叫女人?以前奶奶半夜三更要闹着要吃夜市上的糖葫芦,还是三块钱一串纯山楂的,还是钦点一定要他去买不可,否则打死不睡觉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懂了。

可是现在,遇到这个前一刻还“你敢不敢抱着我不放”,后一秒就“我们不熟不让你抱”的鬼丫头片子,他才发现,女人这种生物实在堪比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对此,詹彻寒一贯无视。季语婵特别认真,再接再厉。

“詹彻寒,我说真的,刚刚都是气话是反话,我只给我喜欢的人抱,你懂不懂。”

只给喜欢的人抱+不给他抱=不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詹大少很不愉快,季小妞胆子无穷大的最后一刀。

“我有男朋友。”

然后,詹大少轮廓分明的脸庞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眼神凌厉,周身开始散发冷气,寒肌彻骨。

“下去!”

语气如冰,冻得季语婵一个激灵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暗忖:原来男人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

这两人咬耳朵声音虽然不小,但其它人也不敢偷听,直到最后詹彻寒明显动怒的两个字“下去”,他们才把注意力移过来。

不瞧不要紧,一瞧不得了,刚才被公主抱进来,以为非常得宠的那姑娘此刻离得老远直接坐到另一个沙发上,而寒少本尊冷气四溢,一看就是动了怒。

段凯见这情况,让身旁的女孩也离开,另外两人的女伴得到示意也听话去一边。没了女人,接下来自然是正事。

“寒少,这是孙页电力局孙副局独子,这是李海 李副厅外甥…”

詹彻寒暂时抛去心中烦躁,淡淡点了个头。

“这次的事情你们做的不错。”

季语婵这边比她想象中要热闹,原先自个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呆着呢,这时候那两个一直站在一旁不甘寂寞的小美人凑了过来,挺了挺波涛汹涌的上半身,语带嘲讽的说道。

“还以为寒少终于找到“真爱”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腻味了。”

“像你这样青涩的小果子,都还没熟透呢一咬绝对酸倒一排牙,怎么可能讨我们寒少喜欢?不自量力!”

刚刚寒少抱着一看就不满十八岁的女生进来,她们都如临大敌,以为今晚是没有机会了。谁知道没有几分钟,这不知进退的丫头就把寒少给惹了,被毫不留情吼下来。

如此,还有什么顾忌。

季语婵都快被这两人给气笑了,这两货是哪里来的强大自信还没抱上冰块的大腿,就提前来叫嚣了?她双腿交叠,端起桌几上的柠檬汁,沿着杯边缘观察了再观察,确认没人动过,小尝了口。酸酸甜甜味道不错,舒服点儿了才盯着手中的果汁,慢慢笑道。

“这样啊…可是两位姐姐詹彻寒也只是高中生呢,你们这么老…错了,是成熟!你们这么成熟都不会苦恼和他代沟太多,阻碍交流么?”

她们也许还不到三十岁的确算不上老的年纪,可是跟詹彻寒配起来就是老牛吃嫩草了。不是说她青涩么?她承认自己确实是嫩到毫无压力啊!

挑事的两个女人已经气的满脸青青紫紫,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小女生如此能说会道,相对使个眼色,两人决定暂时怀柔政策,同仇敌恺。

想好说辞后,个子较高的女人率先开口。

“妹妹别生气,姐姐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是羡慕你年轻真好…”

“抱歉,我没有仰视别人的习惯。”

没等她说完,季语婵开口打断,自始至终没抬过眼皮。个儿高的女人兴致勃勃的话被卡在半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正想发作就被个儿矮的拦住,拉着她坐在季语婵对面,陪着笑脸打圆场。

“就是就是,妹子这么年轻漂亮,真是让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可是妹子啊,你得好好考虑考虑,你这么水灵招人真的愿意跟着寒少?不瞒你说,寒少身边是从来不留女人的,今天晚上你已经得罪了他,还是尽早为自己谋个出路吧!”

“我们这一行,轻松自在赚钱又多…”

靠之!这女的脑袋短路了吧!挤兑她就算了,还想拉她走歧路!

季语婵放下手中柠檬汁时力道并不清,玻璃杯与桌几撞击发出尖锐的响声,谈论的声音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

她抽出纸巾擦擦被果汁溅湿的指尖,慢条斯理站起来,嘴角勾勒出最无懈可击的笑容,居高临下看着两人,语气嘲弄至极。

“所以两位姐姐的意思是,跟着詹大少还不如做三陪小姐待遇高?

这样吧,他就在这儿呢,我问问他,看看詹大少到底能不能养的起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话音落,包厢里顷刻之间陷入诡异的寂静,风雨欲来。

自命不凡的两个蠢女人这时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们得罪的是一个根本不怕寒少,什么都敢说的疯子!

“寒少…”

她们清楚的看到詹大少眼睛中濒临爆发的怒火,抖得如糠粟一般却什么辩解都说不出来,紧接着就听到了命运的宣判。

经理带着十几个手下走进来,段凯挥挥手。

“扔出去,看着处理。”

得罪寒少的下场,两人不寒而栗。

风风火火的一群人拖着两个不识相的下去,詹彻寒目不转睛看着季语婵朝他耸耸肩,一脸无辜,心口有一团散不开的气堵着,郁结不顺,他掀掀薄唇冷声开口。

“过来。”

虽然对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不过,季语婵思量了片刻还是慢慢走过去。她很小的时候就给自家爷爷锻炼出了好眼力,知道这个时候詹彻寒十有*情绪处于爆发边缘。还是少惹为妙。

见她肯乖乖听话,詹彻寒脸色总算是好些了。

“闹够了?”

季语婵点头。

“我想走了。”

詹彻寒想了想还真想不起来,生平什么时候还能像现在一样无力。他明明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她怕他,让她不惹他生气,让她乖一点。

可就是不想破坏她身上任何一部分,所以自找的,恨的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声音里几不可闻带了几缕妥协。

“现在就走。”

段凯在一边默默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心里活动是惊讶—惊讶——惊讶到淡定。

他要相信自己看到的绝对是事实,冷酷无情将女性当作绝缘体的寒少,居然对一个女生纵容到这种程度。

嗯,看来他有理由相信,这世界很多奇迹都有可能。

拉风的兰博基尼正好停在眼前不足一米的地方,詹彻寒接过代驾递来的车钥匙,载着季语婵绝尘而离开。

冀安校门口,季语婵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去,詹彻寒标志性的冰冷音线随之而来。

“我可以允许你在一定范围内,欲擒故纵。”

瞧多么高高在上的语气,允许她可以暂时吊着他的胃口,偶尔小矫情一下,这么宽宏大量,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季语婵嗤笑一声,坐在副驾驶位置侧过头看詹彻寒,语气郑重而严肃。

“今天我所有与你意图截然相反的行为,也许在你看来都是胡闹。

可是詹彻寒,我想让你清楚一点,我不是你的谁,我不欠你什么,我没有任何义务按你的意思做事。

你所以为的那些“恩赐”,我不感兴趣,请施舍给需要它的人吧。”

推开车门,季语婵站在外面对他挥手。

“虽然中间的过程不甚愉快,还是要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转身离去,耗费脑细胞和体细胞的斗智斗勇终于完美落幕,季语婵欢快的哼起笑调,迈着小步走进校园。

一直望着那道挠心挠肺的背影消失,詹彻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眼眸深得没有人能看懂里面的势在必得。

最近九班的女生都有些掩饰不住的亢奋,最近短短十几天见詹少的次数比前两年加起来都多。

嗷嗷,她们的春天来了!

卷毛看着班上女生个个不分上课下课拿起小镜子,来回照哒,真不忍心打碎她们的痴心妄想。寒少这次的目的可就只有一个,而且目标明确,百折不挠啊!

这世界上总是会有这样一种定律,一个人不认识的时候也许从身边擦肩而过你也不知道,可一旦留下印象了,一回头一转角都是他。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反正季语婵是彻头彻尾体会这句话了。

自从知道詹彻寒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之后,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有时候是一个背影,有时候是一个不经意的转身,甚至有时上课开个小差往窗外发发呆也能看到他。

虽然他是就是邻班的,可一照面就能看到这情况,也太巧合了吧。

季语婵不迟钝,她曾经想过大冰块在追她这个可能,不过很快自己把自己否决了。才见过两次面,那个能拽到天上的詹大少能喜欢上她?

她又不是天仙那样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端还在写,没有偷懒,最近课太多,老师又好严厉,上课都不让玩手机。

大家体谅,端会使劲儿码的!

第100章 番外之一外季寒婵终

一个月后,詹大少对某人迟钝到能绕地球转几圈的反应忍无可忍,决定放弃循序渐进那一套,主动出击了。

夏日午后,清澈的湖面如一方平镜,偶尔点出一圈圈细微的水波。景色挺好,耳边不时还传来几声蝉鸣,挺和谐的氛围。

前提是忽略詹大少那张俊美无筹却不断释放寒气的冷面。

正上着课呢,这厮就忽然从门口走进教室,无视七十多名同学外加英语老师瞪得牛大,都快滚出来的眼球,若无其事把她带走。

轰动就算了,关键是兴师动众把她弄到这儿,怎么只顾着自个儿耍帅不说话了?

季语婵心里那个郁闷啊,调转头直接甩马尾就走人。詹大少这才不紧不慢,清清凉凉发话。

“三天时间,把你身边所有阻碍驱除干净,到我身边来。”

这样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语气,完全可以把内容换成——三天时间,把你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爬到我龙床上来。

多么孤高冷傲,多么目空一切!

被他可笑的话气得胃疼,季语婵真想把他脑海中那些不平等的男权主义统统像倒垃圾一样倒掉。不过,她又不是他的谁,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她故意装作没听见,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詹彻寒已经料到了这妞没那么容易搞定,皱眉的同时跨出大长腿,几步就逮住了那只总也不肯乖乖听话小东西,攥住她的手腕不费力气将整个人拽回来直面他,冰冷的声音中增添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无奈。

“哪里不满意?”

他的长相、身高、智商、家世背景放眼整个省区无人能出其右,她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季语婵愣了愣,虽然这家伙说话的态度依然恶劣,可没想到他那么骄傲的人真的是在问她的意见!他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会询问别人的看法,一看就是霸道专横,说出这话应该不轻易。

基于这点,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开始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你情商很低,脾气不好,说话态度冷硬,动不动就爱发火,习惯性命令别人…”

本来季语婵很大义凛然说来着,结果很不幸的发现她每多说一句,近在咫尺的大冰块脸就沉一分,到最后那脸色阴沉的已经不能直视了。她撑着小心肝冻僵的危险,微弱的坚持总结一下。

“不满意的暂时…就这些好了…”

詹大少听完脸色难看得很,但最终也没有发火。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还很赞同的点点头,那张平日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俊脸上竟然诡异的勾出一丝笑意,整个表情似笑非笑,绕是季语婵胆子大也招架不住,身体不争气的微微发抖。

反极则妖,直觉告诉她,很危险赶紧跑!偏偏手腕被他紧紧攥着怎么都挣不开,季语婵慌得额头都渗出点滴小汗珠。

从一出生开始接触到的人哪个敢这么不怕死?头一次被人毫不避讳的指出缺点,詹彻寒承认自己不舒服到了极点,尤其还是在一个女人心目中,还是在一个他打算好好交往的女人心目中!

不过,看到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小东西此刻那个慌张啊,那个忐忑啊,那个不安啊,他舒服了,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东西也是怕他的!

詹彻寒低靡的情绪渐渐回升,空着的手不自觉抬起给来,小东西擦额头的汗珠,然后他又满意的发现,小东西脸红了。

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反击话语,俯身凑近她的小耳朵,一字一句咬道。

“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感兴趣,这样也算情商低?”

噎…

这厮是在调戏她么?

原来这么一个冷冷的大冰块说起好听的,听起来竟是这样一种感觉,她不禁开始心尖儿发烫,大脑浆糊,还觉得有些小悸动,小甜蜜。

詹彻寒想了想奶奶摸家里的大波的动作,顿了顿也学着把手放在小东西头上摸了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生硬,有些不自然开口。

“回去后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见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不说话,他不放心,又追了一句。

“听到了么?”

季语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大冰块难得的“甜言蜜语”给眩到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不过,很显然没被大冰块看穿,她内心自我安慰一番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大冰块还坚持不懈抓着她的手腕,大有“你不点头,我绝对不放”的流氓架势,Hold不住咋办?只能认栽。

于是乎,她别无选择点点头,然后一溜烟儿跑得不见踪影,好像身后有只穷凶极恶得大灰狼在追她…

回到教室里,老师还在孜孜不倦的讲课,同学们再有什么想问的也不敢在课堂上动静太大。季语婵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精力始终无法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