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倒真是个清白人家?”上头连那些田地卖给了谁家、人家花了多少银子买的都标得清清楚楚。
“人家倒是清白的。”白錾点了点头,忽冷笑了一声,“就是太清白了!”
甘氏一惊:“这话怎么说?!”
白 錾坐到炕上,歪到上面,闭着眼睛舒缓舒缓,甘氏忙过去给他捏着额头、太阳等处。“寻常时候要是想查个什么人,身家再清白的,也难免有一二处打听得不明不白 的地方。可到了她这里,连她家多年没联络过的那个叔叔姓名、家小、生辰八字、入京后到底多少年没联络过了云云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是真是假,不是一查就明白了?”甘氏忙道。
白錾摇了摇头:“不必去查,若查,定能真查着这么个人——只怕也已经死绝了吧。”
“那老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甘氏越听,心中越惊,怎么如今听来,倒不像是自己之早所顾虑的那样?
白 錾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只怕这家人是真、这些东西也是真,可那位杨小姐是不是真的就是两说了。”说罢,看向甘氏,“就如那天说过的一样,我叫他们去打 听,人家村中竟连那杨家小姐所卖之地是几银几两都一清二楚!安四他们多了个心眼儿,打听之后,留下了两个没早前没露过面儿的,在那村子里多呆了几日。
“他 们再打听的就是村中的那些泼皮无赖的事情,并没问过杨家什么事儿——那村子又不是什么夫子指点过的、更不是什么圣人教化过的地方儿,坑蒙拐骗、恃强凌弱的 事情一件不少。那杨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凭什么别人家的孤女寡妇都被村人责难欺凌过,到她家就变了个样儿?别人寡妇孤儿家想卖田地,人家一亩地恨不能占 去半亩的便宜,到了她家,倒是给的足足的银子。”说着,白錾轻蔑笑了笑,“真当我白家是好欺负的了?这等无耻招数竟用到我白錾的头上来了!”
第151章
“前几日还能到院子里面透口气儿呢,怎么今天连屋子都不叫人出了?”柳儿气冲冲的瞪着窗缝儿外,低声咒骂了一声。
“把窗子闭上吧,昨儿才下过雪,仔细进了冷风。”杨姑娘倒是一派的娴静,坐在炕边儿,手中拿着张帕子正绣着。
“小姐倒是好沉得住气。”冷哼一声,把窗子闭上,柳儿便又嘀咕了起来,“这白家到底怎么回事儿?前些天还有丫鬟过来打听装成说闲话儿的样子,这几天院子里连人都不带来了的,就是送饭的也是放下就走!又不叫出门儿透气儿,到底想什么呢?!”
“急 什么,过年呢,是怕咱们出去再叫外人看见吧。”杨姑娘手下顿了顿,依旧绣着手中的帕子。她虽心中也颇有些不安,但被人训了这些年了,既然用这等法子进了白 家的院子,就要沉得住气,不然,自己日后只怕再没个出路。可惜的是,自己没能赶上之前合县的那一场战事,若能在那儿替白家公子挨上一刀…
“大正月的,小姐绣这些也不怕忌讳。”哪有正月里绣花儿的?这位主儿也不知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
柳儿怪声怪气的话,杨姑娘并没理会,只把帕子举到窗前,就是着光看着上面的样子,淡淡道:“这间院子里面种了两棵玉兰。”
所以她就绣了两朵玉兰花儿??
无奈翻了翻眼睛,一甩手中的帕子,转身儿去了外间屋子。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好打听、好传话、好琢磨。正是因此,她才能跟到杨姑娘身边儿一同进府。可进了人家府中之后,在没遇上正主前儿,自己就得憋着!如今倒好,憋的连屋子都不许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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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好衣裳鞋袜,韩筃站在门口儿朝外看了看:“昨日的雪下的不小,二爷一会儿路上小心些,千万别摔着碰着。”
白安珩笑着走到门口,一边顺着身上的带子,一面向外也看了一眼:“这雪还没咱们头二年在合县时的一半大呢,很不必怕它。”
接过韩筃递来的斗篷,白安珩又道:“这几日宫中万岁身上不好,你们出不得门儿,自己寻些什么事情打发时候,别闷着了…去大嫂那坐坐也好…哦,避着点儿南面小院儿,父亲说那两个女子身份不明,让人看住了,你们别往那边转悠。”
韩筃点点头,她自然知道那二人身份上头有文章,不然,怎么好好的前世商人之女,如今就变成了双亲全无的孤女了呢?
“大嫂那边有大哥在,只怕也不方便,一会儿我去母亲那里请安说会话儿就是了。”
“哦,大哥这两天不在家,你去大嫂那里也是无妨。”
“不在家?”韩筃愣了愣,“出去了?不怕遇上什么人么?”
白安珩冲她眨眨眼睛,只道了声:“无妨。”
莫非…是有何公干?
忽想到宫中万岁生病,韩筃心中沉了沉,她虽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情,却也知此事必有些大干系。毕竟,上世自己死前,京中那压抑气息直憋得没人敢在街上走动,连高声说话儿的人都轻易瞧不见。如今觉着,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白安珩匆匆出门,坐上轿子往宫中方向去了。如今还没出正月,可皇上病着,他们这些臣子隔三差五的还得过去显显心意。好在一应应酬倒都免了,倒显得比往年要清静得多。
穿好了衣裳,韩筃再要出门时,就见外头又隐隐下起了小雪。让丫头们打上了伞,抱好了媛姐儿,领住了顺哥儿,拉拉杂杂的一大串人到了正屋。
顺哥儿跟着小叔叔、堂兄一并去玩儿了。媛姐儿也到了里屋跟蓉姐儿一处玩儿着。余下的婆婆媳妇们坐了一屋子。
“今年过的虽不热闹,可咱们一家团圆了,这年就算是过好了。”这两日用不着甘氏跟着往宫中跑,去见太后请安了,倒总算是让她松了口气。
“只盼着皇上的身子大好,才是国泰民安呢。”媳妇们应景的说了几句吉利话儿,就顺着甘氏的意思聊起了别的事情。
冬日天短,睡不睡午觉的也没什么,连甘氏晌午都没了歇息的念头,几个媳妇也有精神,正好,四个人凑成一桌儿,干脆摸起牌来。
一玩玩儿到了白錾他们回来,几个媳妇没想到公公他们回来的这么早,连忙站起身来避到边上。
白錾见甘氏眉开眼笑的模样,打趣道:“看你笑的,这是赢了多少?”
“我们娘们儿间不过赌个采头儿,哪有多少的?倒是爷,今日回来的倒早?”
白錾解开斗篷递给丫头,到了正座儿落座,下头自有丫头婆子们忙忙刚才摸牌的桌子东西都收拾了。“今儿个五皇子领圣命,十五那日出京,去西面万寿山,为皇上祈福。”
甘氏一愣,诧异看了看白錾,又转头看看跟进来的白安珩:“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万寿山乃是皇家祭天封禅之地,如今五皇子还没被皇上名正言顺的立为太子,哪有去那里的道理?
再一个,就算要祈福,去的也是那些有名寺道观的地方才对,怎么会去万寿山?
白錾笑笑:“这是大皇子今年在圣上面前提的,说是自己要伺候皇上于左右,实离不开,老五素来最孝敬皇上,代替兄长为皇上祈福,想必苍天必能怜其敬父之心,收了皇上身上的病症。”
“这…也是大皇子的一片心意。”甘氏愣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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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这回出京,多会儿才会回来?”韩筃心中盘算着,却又隐隐有些不安,韩筣这会儿正怀着身子呢,若是…
“怎么也得一个月吧。”白安珩想了想,抬头冲韩筃道,“十五那日五殿下就要走,可五皇子妃却不能跟着一同出去,且皇上又病着,只怕五皇子府上便不大会同外头走动了。”
韩筃疑道:“我可能去看看她?”
“叫下人送些东西过去吧,这几日先莫要走动了。”
这又是为何?难不成连自己去看看也不行?
想着,韩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大皇子哪会好心让五皇子上万寿山?且年前又传出来过皇上欲立太子的消息,如今这形式,可不是韩筃能看得出来的。
白安珩见她担心,笑道:“你若担心,不如明天就打发人去五皇子府上,给五皇子妃请个安?”
“可使得?”见白安珩点头,韩筃忙道,“那我就叫人去预备些东西送过去吧。”
次日一早,白府上送了些东西到了五皇子府中,不到晌午下人就转了回来。向韩筃禀报道:“奴婢等人在五皇子府上遇上了韩家的下人,也是去给五皇子妃送东西问安的。五皇子妃说近日得了些上好的山参,特特叫人派车送到了韩府上呢。”
“五皇子妃那里可忙?若有什么不趁手的,咱们能帮的就帮些。”
那妇人笑道:“五皇子妃说了,这回这事虽急,却也好收拾,头年秋天的时候,五皇子还去过一回东露山呢,好些东西都没怎么动,这回只管查看一番,再添补些就是了。”
“那便好,你们一路辛苦,都下去暖暖吧,厨房里预备了上好的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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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府后街上,韩笙远远的看见了五皇子府的车子过来,忙迎了过去,直迎到了后门口儿,便忙忙的摆凳打门。
见车上的人安稳下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往里头一路小心带着:“我那三妹夫真是疯了!挺着个大肚子还叫你出来,要是路上有个什么,我这脑袋可就别要了!”
韩筣笑得直掩口:“姜表哥说,你脑袋里面的脑浆比水还清!没了就没了罢。”
韩笙脚下一顿,眼睛鼻子都皱到一起去了,回头埋怨道:“你怎么跟他学起来了?妹夫也不管管?他个外男没事成天老跑去跟你嘀咕这些做甚?”
“我们爷才不是那小气的人,谁叫姜表哥最会说笑话儿?我前些日子吐得不行,心里腻歪,他就把表哥叫了来,跟我说了半天的笑话儿呢。”
“得,他倒成了妙口圣医了,可惜,只管医孕吐!”好容易抓住了姜哲一个短处,韩笙脸上总算带了几分笑模样,一路又往里引去,直到到了姜氏的正屋门口儿,那边,刚得了消息的姜氏急急忙忙的正往外面迎。
见了韩筣,姜氏一脸焦急的过来便要请安,被韩筣给拦住了:“母亲莫要如此,这几日还要麻烦母亲,您若如此,女儿哪里住得安稳。”
姜氏这才起身,往里面扶着她:“王妃还大着肚子,这…今儿个突然传信儿过来,屋子正收拾着,只怕还有不妥当的地方…”
“母亲,您就别急了,收拾出些能住的地方就得了,还有我的几个大外甥、外甥女儿的住处要安排呢。”
后头听了一路母亲同舅舅斗嘴的小孩子们,这会儿才一个个肃着张小脸儿,忙上前行礼。
“天冷,进去再说,莫要冻着了。”姜氏忙拦住了,把众人引进了正屋。
第152章
皇宫之中,皇上双眼微微有些浑浊,看着窗子外隐隐透进来的光亮,许久,微微合上,轻叹一声:“只得如此了。”
姜哲微微一躬身子,轻声应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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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月十五,五皇子出京去万寿山,为皇上请愿祈福。京中百姓跟看西洋景儿似的夹道相送,要知道,因皇上病了,京中的官员们的年没过好。但百姓们走动交际却不大 影响,这会儿五皇子出京又正赶正月十五的正日子,京中人正是最多的时候,众人都等着晚上入夜后的花灯,白日正好拿这个事儿来当做消遣呢。
耳听着外头来报,说是五皇子带人已经出了城门,韩筃这里正预备给顺哥儿媛姐儿晚上出门儿时要穿的衣裳。又嘱咐下人们打点院中上下事宜。
忙乱乱的,又听说前头白安珩回来了,停了手中的事儿,便朝前面迎了过去。
“这就回来了?没进宫?”
“今儿个不必去了。”白安珩解下身上斗篷,边往里走边说道,“皇上今日精神好些,只说不叫众臣进去了,好容易过年,很不必为了这些个事情成天往宫中跑。”
“那大皇子呢?”
“送五皇子的车马到了城门口儿才回宫跟皇上复的命。”
韩筃随口问罢,指着屋里的衣裳对白安珩道:“难得今儿个不据着他们了,晚上多叫些丫头小厮的在外头围着,玩儿可是玩儿,千万不能叫他们四处乱跑。”
白安珩不禁笑了起来:“怕什么?咱们家下人可是不少,还有三弟跟砇哥儿在呢,总能看得过来他们,晚上又有我跟着,怕什么?”
韩筃笑笑,忽想起来,低声向他问道:“今天大哥回不来?”白安珩轻轻摇头。韩筃见状,便不再多问了。
正院里,甘氏也在忙着,院子里面处处都要点灯映景,却还要分顾到各处,仔细安排稳妥人手,看住了灯,万万不能走了水。
下人们往来禀报领取东西,又有几亲朋前的下人来往,正跟几个妇人吩咐着呢,刘妈妈走了进来,站在一边等了等。
甘氏抬头看见她进来,又说了几句,就叫屋里的几人先下去了,这才转头问向刘妈妈:“怎么了?”
刘妈妈忙上前一步,附耳道:“刚才老爷的人,到了南边儿小院儿把人都隔开了,带着那杨姑娘跟那丫头走了。”
“带走了?”甘氏愣了愣,这两天也没听说什么啊?怎么突然把人带走了?“带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没看见。”
“没看见?”从那儿无论是到前门儿或是后门儿,都还有段路呢,怎么会没人瞧见?
“老爷的人,提前叫院子里的下人都避开了,说是要修东西什么的,进来的都是男的,又只避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再打听时,人就已经都走了。”
甘氏两手拉着帕子,眉头愈发的皱了起来,这是怎么话儿说?怎么提前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
那一主一仆身上有问题,她自然知道——不光是她,府里面谁不知道?可这么不啃不响的就把人带走了,并不似白錾平日行事啊?
心里狐疑,可这事怎么也要等白錾人回来再说,只得道:“院子里面不许乱传,杨家姑娘的事情谁也不许多说什么,半句不许同外面说家里来过这么一个人。”
“这是自然,夫人尽管放心。”刘妈妈连忙应道。
把事情丢到了一边,甘氏又说起晚上看花灯的事来:“几个哥儿、姐儿身边都带齐了人,晚上珩哥儿跟着,让那些小子们都机灵着点儿,别光顾着玩儿,傍的都不管不顾的。”
天色渐暗,外头花灯初上。还没等天大黑下来呢,京中街市上就已经璀璨一片,恍若银河一般,与天上那道交相辉映。
顺哥儿穿穿戴整齐了,小脸儿映得通红,一手拉着砇哥儿,一并跟在三叔白安珣身后,由白安珩带着,一并出府。
府里丫头、婆子出多有跟出去的,倒是王氏、韩筃,甘氏都没出府。按说往年她们也会跟着一并去,可今年,王氏因白安玙来了又走,今儿个并没在家,也不会跟着儿子出门儿,便没跟着。
韩筃则是懒得动弹,自己若要跟着一起,不光照料不好孩子,反而儿正加麻烦,还不如让手脚利落的小厮丫头们跟着也就罢了。
甘氏年岁大了,向来不爱出去凑这热闹,外头又挤,她这般年岁,哪里还会鼓捣这些?家里院子里面、回廊上头,挂的不都是各色的灯么?
“老爷还没回来?”甘氏忙了一日,本说晚上吃过了团圆饭,再问问白錾杨姑娘那事儿的。可直等到饭都吃完了,人却还没回来?!
刘妈妈也是微微皱着眉头叹息道:“可不是么?只传了信儿回来,说是怕晚上回不来吃了。”
可这信儿还是今日下午传回来的,如今天都大暗了,孩子们都出府去了,怎么后头还没消息?
心中有些焦急,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拉着帕子,眼睛不时往门口看去。她知道白錾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可哪日选,偏偏选到了这日,这还真是…
轻叹了一声,低声嘱咐道:“叫几个小厮在门口儿路口处盯着点儿,厨房里让他们预备好姜汤,人一回来就先上一碗,驱驱寒气。”再多的埋怨,也等他回来再说。甘氏清楚,若没什么大事绊住了脚,白錾万不会如此。
外头花灯紧促,韩筃倒也没什么赏灯的兴致,倒是有几盏早先姜哲叫人送来的,西洋花色的走马灯,点上之后瞧着有趣些。
家里面孩子全都不在,原本预备些的谜语采头儿也都丢到了一边,让院子里留守的小丫头们玩儿热闹。
韩筃正在炕上歪着,就见夏萤走了进来:“奶奶加条毯子吧,仔细腿冷。”说着,便取了一条过来,“刚刚奴婢去取茶水时,听廊下的婆子说,南小院儿空了。”
韩筃愣了下,才理会:“南小院儿?杨…姑娘住的那处?”
夏萤点点头:“是呢,也不知什么时候的事…夫人下令叫不许往外说。”
韩筃有些出神的点点头:“叫她们都嘴紧些,这事不许再多说了。”那杨姨娘来的一圈儿,韩筃直到这会儿也没闹清楚她这是来做什么的。
说她是冲着白家来的?可直到现在,也没听见她们折腾出来什么。若不是冲着白家来的?那老爷夫人不可能这么防着她们…别说他们在防,若他们不防着,当成亲戚在家照料着,那该防备的人就要换成自己了。
她记得,那个叫柳儿的,向来牙尖嘴厉,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要搅三分。那位杨姨娘,又自来是个温柔贤淑最知情懂理的,但凡见了她的,就没有不说好的。当初宋母更是说她“只差在出身上了”,若不然,比哪家的大家小姐也不差。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不如她了。
那一世,自己走后,她可如了愿没有?不…如不了的。为了仕途,宋裕慈也决计不可能把她扶正,不过是再娶一房…
想到这里,又想起上辈子被一同算计的小妹来了。愣了会儿神,忽笑着摇起头来,想这些做什么呢?都过去的事了,自己如今的情势同上辈子大不相同,想这些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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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之中,柳儿吓得瑟瑟发抖,身如筛糠一般。
“哼,好个良家女子。”“啪”的一拍惊堂木,上头一声狠厉道,“谁家良家女子身上是带着功夫的?!能闯过几个护卫扑到人家爷门儿的房门口儿!”
那柳儿被惊得又是一抖,声儿都差了音儿,带着哭腔儿道:“老爷明鉴,并没什么功夫的…小女子也是被吓得…”
又是啪的一声,那柳儿已跪倒在地哭了起来,只嘴硬道:“真没有的事儿…不关奴婢的事儿…”
上头的人冷冷一笑:“上夹板。”
隔着道木门听着那边哭天喊地的动静,白錾冷冷坐在后头,接过牢头儿递过来的茶,冷着脸抿了一口。身边一个一般穿着官服的人低声笑道:“白大人受惊了,竟遇上了这等下作的手段。”
“唉,老夫年岁大了,什么事没遇过,只可惜了好好的两个女儿家。”说是如此说,可看向那边木门的眼中,却半丝怜悯皆无。
“可不是呢?”听着那边已经招供了,那人又轻叹一声,“这事已差不多了,白大人可要先回家歇息歇息?”
白錾微微摇头:“还是等事情办完的吧,还要辛苦大人了。”
“哪里的话,份内之事,都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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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果在天牢中?!”大皇子脸色煞白,眉头紧锁起来,手握住又松开、松开复又握住。
来报信的下人忙道:“可不是么?自那天听说后,小的们派人买通劳头儿,叫识得的人进去亲看了一眼——不是庄大人,又是谁!”
深吸了口气,大皇子强忍着怒气道:“下去吧。”等人退了下去,才“哗啦”一声掀了桌子。
宋裕慈等他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方低声劝道:“殿下,所幸那日殿下见机得快,趁机逼得五殿下离京而去。如今皇上又病着,没了五殿下掣肘,这消息是传不进皇上的耳的。”
大皇子这才深吸了口气,僵笑道:“怕只怕一时看不住…我又不能成日在宫中…”
姜哲劝道:“五殿下已然出宫了,殿下,唯有快刀斩乱麻,不然这消息若有有心人传到五殿下耳中…也是一般的麻烦。”
“一不做二不休!”
第153章
等看完花灯回来时,顺哥儿玩的小脸儿红彤彤,媛姐儿已经在奶娘的怀里睡着了。带着两个孩子,众奶娘丫鬟们进门请过安后便笑道:“姐儿玩了一路,临到家门口才睡着了,哥儿给姐儿猜了好几个灯笼回来呢,姐儿一路提着,直到睡着了才松的手。”
韩筃笑着摸了摸媛姐儿的头,叫人抱她下去歇息。转头向顺哥儿道:“今儿晚上在外头可淘气了?猜了中了几个啊?”
顺哥忙挺着小胸脯邀功道:“儿子猜着了四个呢!比大哥还多猜了一个,小叔叔最厉害,一共猜中了六个。”
笑着给他理了理衣裳,又夸奖了几句,叫他回屋歇息去了。等孩子们都走了,才疑惑道:“怎么不见二爷回来?”
“二爷一进府就去叫人叫去书房了,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韩筃心中纳闷,只点了点头:“叫人在二门上等着点儿,那段路上没什么灯,别叫二爷回来时再踩着什么。”
又是半个多时辰,白安珩才匆匆回来,韩筃连忙起身去迎,白安珩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冲韩筃笑笑,抬头解着衣裳:“明儿一大早就要去户部了,你记着早些叫我。”
韩筃点了点头,等下人都退了下去,方低声问道:“南小院儿里的那两个,好像不在了?”
白安珩挑了下眉毛:“母亲还没跟你们说呢?”转念一想,复又点点头,“倒也是,只怕她也忙的忘了。那两个人身份不明,父亲叫人去裕乐县查了查,好像查出什么来了,把人直接拿到天牢去了。”
“天牢?!”韩筃直接吓傻了,她虽知那杨姨娘不妥当,肯定有鬼,可也从没想过人竟能被拿到天牢去啊!
那可是上辈子跟她同在一户中过了五六年的人,虽从没交过好,自己的命也是被她害了的,可如今她还没给自己下过毒呢,怎么就进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