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你都怕骂,我还不怕吗?孟茹呶了下嘴,却不说话。其实,这种程度的淤青,她已经习惯了。可是每次一受点伤,还是忍不住揪着小梁子他们报怨。当然,是背着师傅的。虽然师傅只说不许哭没说不许抱怨,可这种会降低印象分的事还是少在他老人家面前做的好。
和师傅打了招呼,孟茹一转身,就被小梁子拉住。“给你些好东西。”
“什么?”眨了下眼,孟茹高兴地凑过去,还当是要送她什么入学礼物。结果一看,却是一卷挂历纸。“这个?啊,是给我包书皮的?”没想到小梁子哥哥你居然这么细心啊。
刚想夸他两句,小梁子却笑咪咪地一抬下巴指了指屋里。“杨老爷子前几天就问我有没有了。这些都是我冲我李大爷要的,你拿去用就好了。”
扭头看了一眼,孟茹笑了。师傅刚才没说一句她上学的事儿,她还以为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关心她上学的事呢,没想到原来早几天就已经想着帮她要包书皮的纸了。
没有再进屋去表达什么感激之情,孟茹心知老头还是很怕那种温情戏的。抱了一大卷纸就走,却笑了一路。
今天说好了,不要妈去陪护的。吃过晚饭,几个孩子就把新书搬上饭桌,由温雅苹来包新书皮。虽然小学的书不是很多,但加一起也要二十来本,除了孟博超因为笨手笨脚被赶走外,孟茹和凌波也加入包书皮大军。
离凌波坐得近,孟茹拿着书在挂历纸上潘虹的脸上比划着大小。一转头,看到凌波总是在挠头。不禁皱了下眉。屁股挪了下,靠近,孟茹瞪大眼,突然猛地叫了一声:“虱子…”
一声尖叫,好像拉响了警报器。温雅苹不禁跳起身来,“虱子?哪儿呢?是你还是…”目光一凝,揪着凌波的辫子,温雅苹皱起眉。看着黑色的头发丝上一点点的小白点,“虮子!”灯光下,一个深黑色的小点跳起来又落回头发里,如果不是细看,根本就看不清。
“凌波!”温雅苹怒喝了一声,“你又跑到那个同学家玩去了是吧?都告诉你离她远点了还非腻到一起,又染了一头虱子回来。”
温雅苹骂着,忍不住拧了凌波胳膊一下,心里这个气,直恨得牙痒痒。跑出去,点火烧开水,反回来把书一收拾,拽着凌波在灯下细细一拔拉。不禁倒抽一口气。
“长这么多虮子,你这头发不想剪都不行了。”
话一出口,原本还怯生生不敢乱动的凌波立刻护着头发往旁边窜。“三姨,你别剪我头发,我再也不去白小雪家玩了。”
“我倒不想剪你头发,可谁让你惹虱子回来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温雅苹顺手揪过孟茹。
被老妈揪住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头发上乱拔拉,孟茹也慌了神。“妈,我没长虱子,你别剪我头发。”
抬眼去瞪凌波,凌波也拿死光射线样的眼神杀她。一个是怨对方带回虱子,一个是怨她喊破了这件事。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也算是干净讲卫生的,可80年代的孩子没几个不长虱子的。也不知是不是真像人家说的:新世纪的人吃农药蔬菜太多,垃圾食品太多,还越活越没人味儿,所以连虱子都不招了。
虽然哀叫连连,却阻止不了老妈手里的利剪。孟茹还好些,因为不是源头,总算是保住了不是很长的头发。可凌波就惨了,原本已经长到快到臀部的长发被齐刷刷剪到了耳后。
滚烫的热水洗头发时烫得头皮都疼,鼻间缭绕着刺鼻的硫磺皂味,细细的蓖子上缠了一层绵线,刮过头发,带下那些紧粘在头发丝上的白色小虮子。孟茹看着无声抽泣着的凌波,同情之余不免引以为戒。可不敢乱跑,要是惹回一头虱子,下一个被剪头发的人就是她了。这回被开水滚一回,硫磺皂熏一回,也够了。
等到在外面玩疯了回家的孟博超回来被照样整治了一回后,两个刚受完罪的女生都恶狠狠地来了句:“该——”
总不能就她们两个受这罪。再看别人,总有点兴灾乐祸的心了。不过看到温雅苹连带刚回家的孟建国也照样洗了一遍,连被褥都被拆下连夜洗了时,凌波也低下了脑袋。不再觉得自己可怜,反倒真的开始检讨自己给三姨添了麻烦。一个劲地往前挤和温雅苹两个人一起拧干被单。
抬眼瞥她一眼,温雅苹也消了气,只低声道:“过两天带你去医院,不过可不许当着你妈掉金豆子。让她心堵得慌,不利于养病。”
“带我去看我妈?”扬起脸,连最后一丝阴霾都不见了,凌波的脸上满是笑容。看着温雅苹点头,笑得更是开心,转回屋笑着嚷嚷。
孟茹蔫蔫的,正紧盯着孟建国粗手粗脚的动作,“爸,你这么包,一点都不好看,都鼓起来了…”
抬眼瞪孟茹,手一歪,手底下的纸就破了一点,孟建国一生气,嚷了一嗓子,“嫌我包得不好,你怎么不自己包啊!”
“咦,我要包,是你不让的啊!”睁圆眼睛,孟茹理直气壮地直述理由。孟建国为之一噎,想想,把手里的书一丢,抬身就出了屋。
孟茹一转身,趴在敞开的窗台上,看到老爸跑到院里,接手接过妈手里还没投过的被单。“你进屋包书皮去吧!你老儿子嫌我包得不好呢!”
撇了下嘴,在老妈回头看过来扮了个鬼脸。才回头看一直拽她的凌波。
“小茹,过几天我可以去医院看我妈了。”
“去医院?”孟茹一掀眉,“那你这几天就不能去找白姐姐玩了啊!要是再惹回一头虱子,看你怎么去看老姨。”
凌波一怔,揪着手指不吱声。
“不就是这几天少和白姐姐玩嘛!有那么难吗?”皱眉,孟茹看着凌波为难的样子,有些奇怪。
“可是,”迟疑了下,凌波低声道:“要是不和白小雪玩,就没人和我玩了。”
咦?孟茹一时没反应过来。细看凌波沉下来的表情,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难道,凌波成了传说中被孤立的人?不、不可能吧?现在的小孩还是挺单纯的,就是她当年那么内向,可在学校也是有两个好朋友的啊!虽然一离校就没了联系。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凌波是不是被欺负了或是遭受冷暴力了,可看到老妈进来,孟茹又把话咽了回去。就算她问,在大人跟前,孟茹也不会多说的吧。
“小波啊,你这几天可别再去那个白小雪家去玩了。要是再惹了虱子,我可就不带你去医院了。”看来老妈和她的想法很相似,一进屋就又嘱咐了一句。
孟茹扭头看着凌波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心里却不怎么相信这个姐姐会真的做到答应的事。
果然,就象孟茹想的一样。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没有再等孟茹和凌波。
在老师的带领下,一年级新生分成几个小队,沿着路排队走,谁到了拐弯的时候就脱开队伍。这年头,车少,倒是安全。远远的,孟茹看到凌波和白小雪的背影消失在一条胡同口。孟茹大声喊了一声,隐约看到凌波似乎回了下头却没有往回走,反倒加快了脚步。
摇了摇头,也没追过去。孟茹自去师傅家。还没开练,杨得宗就冲着她招了招手。
待孟茹靠近,便平声问:“是不是留了作业啊?先写作业,写完作业再练习。”
挠了下头发,孟茹还真没想到师傅竟然把宝贵的练习时间先让给她写作业。看看故意板起脸作严师状的杨得宗,孟茹偷偷一笑。跳起身支使随时候命的小梁子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在师傅眼皮底下拿出作业本开始写第一次的功课。偶尔抬起头,看到杨得宗偷瞄她,孟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还是小梁子咳了两声,出声道:“我说小茹,你没什么不会的题啊?”
“没啊!”小学一年级的题,她要不会就不用活了。话一说完,她才反应过来,看看扭过头去的师傅,眨巴眨巴眼,拿起语言书,随便一指,“师傅,这个字怎么念啊?”
眼角一瞥,才发现自己指的竟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字。嘴角抽了下,可看看杨得宗拖近椅子,一脸高兴地过来教她的样子,脸上不觉也露出笑容。就算为了让师傅开心,她装得笨些,也没什么。
第三十八章挨打
晚上回家时,还没看到凌波回来。孟茹有些奇怪,问了正在喂猪的老爸,也说还没回来。
这家伙,要是不想让妈知道,倒是快点回来啊。心里念叨着,就看见凌波摇摇晃晃地回来了。迎上去,孟茹还没说话,就觉得凌波的神情不对,脸色也发白。
“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躲闪着,凌波小声地问:“三姨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呢!你放心,我不会告状的。”孟茹也压低了声音,看看凌波。忍不住伸手探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没事。”推开她的手,凌波只吱吱唔唔地瞎扯一通,却让孟茹更觉得有些不对头,可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不对。
跟在凌波后面,孟茹一直拿眼睛盯着她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走路的样子很别扭。
歪歪着脑袋,连看到她俩的孟博超也跟着歪起了脑袋。瞅了半天才捅了她下,“老妹儿,你看啥呢?”
“我看姐的屁股…”合上嘴,孟茹有些尴尬地拔拉了下头发。咳了两声,慢慢走进屋去。
一进屋,就看到凌波站在地当间,孟茹一皱眉,直接问:“姐,你怎么都不坐着啊?”越想越觉得有古怪。
“我——不累。”凌波笑了下,可笑容却显得很是勉强。孟茹一眨眼,上前一步,也不说话,只按着她往炕上坐。
被她突然一推,凌波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跌坐在炕边上。屁股一粘炕,就“唉哟”一声跳了起来。
眼睛一亮,孟茹揪住凌波,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都说了什么事都没有…”挥手打开孟茹的手,凌波挣扎着想跑开,却被孟茹紧拽着不放。
非但不放,还大声喊了孟博超过来。
“哥,你过来帮我按着姐。”
瞪大眼睛,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好像满有趣似的。孟博超笑嘻嘻地靠近,一伸手,还没等碰上凌波,凌波已经大骂:“孟博超!你敢碰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积威之下,孟博超还真不敢再往前来。孟茹虽然在练太极,可现在不是比武,光是这么比力气难免有些势弱。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再多想,大叫一声:“酒心巧克力!两块,不,五块…”
上次从大舅妈家拿回来几块,孟博超都没吃够,可说是从过年一直念叨到现在。受此诱惑,孟博超胆子也壮了,往前一凑,和孟茹两个人一起把凌波按在了炕边上。
“你按住了!”很有大将之风地命令着,孟茹手一伸,直接扒下凌波的裤子…
“啊…”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孟茹按着凌波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松开。而孟博超因为她的尖叫也扭头来看,手劲一小,凌波已经猛地推开按着她的孟博超,一把拽着裤子往上提。
虽然她提得快,可孟博超却也看到了一点。被凌波推得跌倒在地,他仍然傻愣愣地低喃:“小波姐的屁股长毛了…”
险些被口水呛到,孟茹的嘴角一抽,看看自家老哥,觉得他真的是被吓到了。
看着拽着裤腰,狠狠瞪着她,连嘴唇都在发抖的凌波。孟茹心里一叹,却还是追问:“你屁股怎么回事?被狗咬了?”
刚才那一眼,分明在她肿起来有些发白的屁股上看到牙齿印。至于老哥看到的毛,却是几根烧得焦灰的狗毛。想是狗主人看到凌波被咬伤后就按着土法剪了狗毛烧成灰后敷在伤口上,可是有些却没烧净,直接就这么粘到屁股上了。
“小、小茹,你别告诉三姨。”凌波带着哭腔求道:“你告诉三姨,我一定会挨打的。可能、可能她都不带我去医院看我妈了。”
挑起眉,孟茹几乎想反过来求她了。我说姐啊!被狗咬可不是小事,你还想瞒?
也不理她,听到院子里传来妈的声音,孟茹就往后走。凌波一急,直接扑过来抱住她,孟茹翻了翻白眼,也不挣扎,直接扯了嗓子就嚷:“妈,我姐让狗咬了…”
一句话喊完,就听见老妈往屋里跑的声音。目光一转,看到揪着她衣服的凌波小脸煞白,一双眼死盯着她,好像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呃,好像自己是做了所有小孩都讨厌的告密者啊!可是,她这也是为了凌波好啊。能不能不用这种被出卖了的悲愤眼神看她。
温雅苹跑进屋,也不管凌波说啥,在孟茹指着凌波屁股时,直接就把她往炕边一推,“脱裤子!”
咬着嘴唇,凌波抽泣着往炕边凑,还一个劲地拿眼瞪孟茹。孟茹一扭头,故意不去看她。这么一扭头的工夫,就听见“啪”的一声。心头一惊,孟茹回过头,就看见温雅苹举着手,一个劲地发颤。而凌波捂着脸,眼泪噼哩啪啦地往下流,却不敢哭出声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跑到白小雪家去!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记性啊?”气得一颗心乱嘣,温雅苹恨得又往凌波身上打了两下。
也是凌波打小就和孟家亲,同样是侄男外女,可另外几个,温雅苹从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看凌波缩缩着脖子,不敢躲,一只手揪着裤腰,一只手紧个劲地抹眼泪。温雅苹又是气又是心疼,“你傻啊!没长脑子的玩意儿,被狗咬了还不赶紧找大人,就那么让人给你鼓捣,要是真传染了狂犬病,你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你,你是存心不想让我们姐妹儿好过啊…”骂着骂着,她自己的眼泪也往下淌。
还要再打时,后跟进来的孟建国忙上前拦着,“现在是发火的时候吗?快点看看到底怎么样,先把他们敷的那个什么东西洗了呀!”
抬手一抹脸,温雅苹冷静下来。又把凌波按倒看了看,皱眉道:“都肿起来了。烧什么狗毛啊,这不更让伤口有炎症嘛!”转过头,她想了想,“我看这伤咱们在家处理不好,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这么着,我领她上我们单位诊所去。”
“这时候去?”
听到孟建国惊讶的声音,温雅苹一扭头,看看表,不禁拍了下额头。“是,这时候都下班了。我想想,谁离得近来着,对了,小陈离单位最近,我去找她。”
看她转身就往外走,孟建国忙伸手拉住她,“你领着小波先去,我骑车子去找。”
想了下,温雅苹点头,送了孟建国出去,回过头来看看仍在无声抽泣的凌波。目光微闪,却没有上前抱着她安慰,只是沉着脸道:“我跟你说,凌波。你要是再这么不听话,总有你吃大亏的时候。到时候你奶他们说我们老温家人管不了孩子,把你接过去,一辈子都不让你回这边,更不让你看你妈…”
话音未落,凌波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涕着往温雅苹跟前凑,拉着她的衣角求道:“三姨,我听话,你别把我送我奶那儿去。我不离开我妈,不离开你…”
被她哭得心酸,连孟博超都小声哭了起来。孟茹却皱着眉,看看仍冷着脸的老妈,觉得老妈的话可信度很低啊。要知道当年凌波生父去世时,老妈可是一力拦下了想把孩子要回去的凌家人,这会儿怎么可能再把姐送过去呢!
虽然心里明白,可被凌波那么哭闹着,到底还是觉得有些闹心。直到老妈带着凌波走了,她还是很郁闷。
“哥,拜托你,可不可以不哭了啊…”抬眼,看着还在哽咽的孟博超,孟茹胸口闷闷的。搞什么啊!难道她重生的蝴蝶效应就是自家老哥变成爱哭鬼?
没好气地瞪他,孟茹拖长了声音:“巧克——力…”
“五块!”还没抹干净眼泪,孟博超已经抬起一只手,比出一个巴掌。
“切,显摆你会数数?!”打落伸过来的小胖手,孟茹撇了撇嘴,忍不住又笑起来。
爸妈带着凌波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虽然很想看看伤口清洗后变什么样了,可看看凌波的表情,孟茹也不敢多话。
只听得爹妈说幸好去了福利院的小诊所,要不然那些扎进伤口里的毛、灰都洗不干净,只能用镊子一点点地拔拉出来。又用碘酒清洗了两遍,可惜狂犬疫苗只有防疫站才有,所以明天还得去防疫站打疫苗。
听着他们商量明天请假的事儿,孟茹只是看着凌波。瞧她那没精神的样儿,刚才一定很疼。
往前凑了凑,她问:“姐,很疼吧?”却不想凌波一挪身,把脸转到另一面去,根本连看都不看她。孟茹眼珠一转,看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心里安稳了下。
其实,就算被人看见也不算丢脸,反正都没外人。
拿定主意,她又往前凑了凑,虽然凌波仍然不理她,她却似玩上瘾了似的,跟在凌波身边转来转去也不嫌累。就是被撵着睡觉了,她也紧挨着凌波,虽然看不到凌波的脸,她也照样在她背后耳朵边吹着气,小声絮叨着说个不停。
“姐,你还生我气啊?其实你生我气生得好没道理耶!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呀!你想想,要是不告诉我妈,你屁股上的伤口发炎,就会流脓,黄了巴唧的那个难看。最后烂成一个大窟窿,流啊流啊流个不停的脓水,多恶心啊…”
是够恶心的。凌波的身体身体微微颤动着,不知是被她打动了还是被吓到了。就连坐在炕桌边算帐的温雅苹都直翻白眼。这孩子,不睡觉,尽说吓人话!有心教训她下,可看看微笑的孟建国,便摇摇头由着孟茹胡说去了。
“还有啊!你不打疫苗,就会得狂犬病。得了狂犬病就会变疯子,变成疯子以后就会咬人,咬着咬着就会变狗,落地爬,还浑身长大黑毛…呀!疼,疼…”
呲着牙,孟茹瞪着狠狠掐着她胳膊的小手,忍住没反抗。
“我不全是胡说八道吓你啊!”要不要拧得这么狠啊?
抬起头,看着已经转过头来用亮晶晶的眼睛瞪她的凌波,她委屈地颤声道:“姐,你下次再拧人不要只拧那么一点儿肉好不好?真的很疼的。”
虽然被拧得很疼,可能这样和好,疼点儿也值了。
“好了,别胡闹了。还不快睡。”温雅苹嗔着,顺手拉了灯绳。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黑暗里,一只手自身后伸了过来,轻轻地揉抚过她刚才被凌波拧得生疼的手臂。
勾起一抹笑,孟茹往后靠了靠,轻喃着:“妈妈的味道真好闻…”
“快睡了!”温雅苹嗔了一句,可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温柔。
第二天,凌波没有上学。一大早,只有孟家两兄妹出门,还真是不那么习惯。就连一向粗心大意的孟博超都在门口呆了两秒,又转身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才拿出一块几乎半融的小淘气递了过去。“小波姐,一会儿打针疼你就吃这个吧。”
眉毛跳了跳,孟茹看着凌波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的尴尬表情,只觉得好笑。
到了学校,继续入学以来讨好老师,争做第一受欢迎学生的大业。话说,孟茹现在才发觉自己原来也有讨好人的本事,而不是像前世一样硬梆梆的脾气不知变通。
或许,是因为借了年纪小的皮囊,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用天真可爱来形容的缘故,不管说多肉麻的话都不觉得丢脸呢!一连几天下来,还真的很得老师的喜欢。
不过,不管是什么地方,竞争都是很大的。目前的竞争目标显然就是李欣然外加一个陈子宣。
陈子宣那个美正太还好,虽然很得老师喜欢,却没有明显的讨好行为,属于不争名好利自然就得到老师喜欢的孩子。可李欣然,不知是不是家学渊源,天真可爱的笑脸后居然颇有手段。几天下来,明显在邹蓉心里成了个既乖巧又认真的好学生,还成了邹蓉教的语文课代表,而孟茹只混了个思想品德课代表。这算是表扬她三观很正,还是表示她和邹蓉关系还是没变牢靠?
有些郁闷,尤其是被白小雪堵在门口的时候更是觉得很郁闷。算了,看在人家表现得很愧疚的份上,还是好好回答问题好了。
“白姐姐,你不用太担心的。虽然我姐受了点罪,还要去扎针,挺疼的,但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她一定不会怨你的…”
耶!难道她又不自觉地带了刺儿?怎么这个眼神看她。
皱着眉,孟茹转回班里的路上,无意中听到邹蓉的声音。
“是啊,我正想着下星期选出班干部呢!这几天,我也仔细观察了这些孩子,觉得有几个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我想出一个名单,然后让同学们自己选出心目中的班干部。”
“学生自己选?邹老师还真是民主。”轻笑的声音带着一些矜持的感觉,孟茹一听就听出是教他们数学的孙老师的声音。
明明是那样温善的声音,却在邹蓉笑着告辞后,一声冷哼。“当这是美国大选吗?还民主呢!新人就爱搞怪…”
偏了下脑袋,孟茹悄悄后退。退出门后又加重脚步,快步跑了进来,一拐弯,差点和孙老师撞上。
“啊,”看着扶着眼镜瞪她的孙老师,孟茹低头认错,“对不起啊,孙老师。”垂下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现在,不只是成人虚伪,连孩子也会虚伪呢!
第三十九章所谓的选举
这一天,在邹蓉上完课后果然宣布了班干部的候选名单,并确定下来在下周六的第一次班会上由学生们不记名选举出自已班上的班干部。按照邹蓉的说法就是:“希望每个同学都能参与到一年三班这个大家庭里,为这个集体做一份贡献。”
话说得很好,情绪也不错,可惜据孟茹观察,班里的小毛头们基本没听懂啥。
至于光荣地和孟茹一起登上候选名单的几个,李欣然是保持矜持的笑容,陈子宣平静如常,温立君和王明亮该干嘛干嘛,而沐义则是冷着一张脸,活似刚上的通辑名单似的…
看来看去,那个班长的名头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李欣然啊!
想当年,孟茹不是没当过班干部,可是猪头小队长才当了没到半年,就被老师批为没有领导能力而撤了她的一道杠。不能说老师说的错误,她那时候的确是胆小怕事,不大敢管同学。可是这一次,说啥她也要当个什么小官才行,怎么着,也得过把瘾才行啊!
一上午剩的那一节课,基本上就是在发晕中度过。孟茹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大家投我一票呢?
所谓的民主选举是啥呢?上辈子也从没过投过一张选票,别说国家基层选举,就是啥听证会之类的都没参加过。对这些选举之类的东西还真不了解。不过她记得看过电视里演的一些片段,那些政客总是演讲啊或是站在车上满大街的晃悠,说:“请投我一票!”然后许下一堆不知能不能实现的许诺云云。
难道,她也要那么拉票去?要不要找李任风借辆车绕操场一周啊?
如斯想着,连孟茹自己都打了个冷战,被雷到。
纠结啊!直到中午放学时都忍不住纠结。脱离大部队,拐进了巷子,孟茹仍是拧着眉。
“很苦恼吗?”一声淡淡的低问,让孟茹回过神来,一回头有些惊讶。都进胡同了,不用还保持什么队形吧?
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的李欣然,孟茹眨巴着眼。就算是苦恼也不能和你说不是。
看着孟茹的脸,李欣然扬起眉,突然用一种很骄傲的声调道:“我一定会当上班长的!”
虾米?孟茹眨眼看着李欣然。那个啥啊,人有信心是好事,但关键是你有信心就有信心吧!当着我面显摆啥?还好像是故意要和我宣告什么似的。话说这又不是热血立志漫画,非要找个对手才完满。
不知看没看懂她眼神中的疑惑不解之意,李欣然只哼了一声转身走进门去。剩下孟茹呆呆站了两秒后摇着头拐进自家大门,完全没留意到进门的李欣然回过头来站在门口看着对面已经空无一人的大门。
隐约的,露出一丝不甘与忧怨。明明,去年时还是最好的朋友。虽然没在一个幼儿园,可是每天黄昏都在一起玩耍。曾经一起在夕阳下奔跑,也曾一起窝在炕头看画本,一起玩积木…
可是自从孟茹生病入院,爸爸妈妈怕传染让她一个月没见过孟茹后,一切就都变了。第一次去看她,自己的心里还很是激动着,可是却没有想到孟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笑笑。没有抱怨可也没有当初的亲近,总是让她觉得有些远的疏离与冷落。突然之间,就不再是亲密的伙伴,仿佛像陌生人。好像,记得那些回忆的只有她一个人似的。让她觉得那么不甘心。
就那样看着对门,直到确定那人不会再出来后。李欣然才转过身,“孟茹,想做班长吗?对不起啊,我一定会抢过来的…”
可惜迟钝的孟茹完全不知道有人正在发誓破坏自己的愿望,也根本不晓得自己淡漠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了一个小女生的自尊与情感。其实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或许前世不做朋友太久,重生后的孟茹已经没办法再把对门那个小女生归入伙伴一类中。
孟茹趴在炕上,听着自家老哥向刚打过针的凌波献殷勤。
“还要再打两针呢!”凌波比着手指,不知是要诉苦还是在显摆,脸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的。
看着孟博超张大嘴的表情,有些得意。再看懒洋洋的孟茹,就让人不满意了。“小茹,你在想什么?”
“选举!”随口答着,孟茹终于把想了很象久的事情提出来,“姐,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班上的同学喜欢我呢?”她算想明白了,所谓的选举,所谓的民主,其实就是如何讨好人让他们投你一票嘛!
眼角一挑,看到凌波拉下的脸,孟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问错人了。
缩了缩身体,很不想被这么盯着。那头孟博超却咕喃了一句:“谁不喜欢我我就打谁。”
让人一头黑线的话,难道这是热血少年漫画,男生靠拳头来交流情感?!有些搞不懂男生了。
赖回炕上,听到老妈说话的声音。
咦?是小琴姐啊!爬起身,孟茹跳到窗台上。虽然老妈说过几次不要从窗台上跳到院子里,可每次一来什么人他们这群小孩就喜欢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三个脑袋并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可是,接下来听到的内容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你说真的?昨天晚上应该是王永祥看护的,他怎么可能没去呢?”
王小琴犹豫了下,还是很肯定地道:“刚才我给老姨送饭时,就没看到王永祥。问老姨,老姨含含糊糊的也说得不清楚,不过她对床的那个做脾手术的说王永祥昨晚上根本就没去,就连今天早上也没给老姨买早餐。”
“王八蛋!”不自觉地溜出脏话。温雅苹把手里的毛巾往脸盆架上一搭。“小琴,一会儿你再去医院看着你老姨点。我这头忙完了,先去王永祥单位看看去,倒要看看他那个大忙人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缩回脑袋,看着凌波渐渐沉下去的脸色,孟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吃午饭时,没有人说话。就连一向喜欢胡闹的孟博超都老老实实地埋头吃饭。温雅苹心里有事,也没太留意,倒是散步回来正赶上吃饭的温子轩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们。
吃过饭,温雅苹来不及收拾碗筷,只吩咐了一声就先走了。孟茹慢悠悠地洗好碗,回到里屋,看凌波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心知她是在惦记着王永祥的事儿。
想了想,便拉着温子轩商量:“姥爷,我姐可想老姨了,想得都掉眼泪了。要不,你带她上医院看看老姨吧!”
“不是昨天被狗咬了吗?还要乱跑。”温子轩淡淡说着,让还以为他根本就不关心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孟茹小小吃了一惊。却不放弃,仍然继续磨着他。而听到声音的凌波跑过来,也不说话,只睁着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被看得心里发毛,温子轩摸了下鼻子,勉强答应道:“你们先上学,明天星期天放假的时候我再领你们去吧!”
看看他的表情,觉得不像是在搪塞也不觉得很不高兴的样子,孟茹放下心来。或许,姥爷也希望有个让他不会太丢面子的机会去看老姨吧!
下午到学校时,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一进教室,就看到李欣然桌前桌后围了一群小女生,走近了,却是李欣然正在眩耀新买的铅笔拧子。啊,这是那个小汽车造型的。有些羡慕地瞥了一眼,孟茹听着一群小女生的赞叹声,突然觉得很有压力。
难道一个铅笔拧子就要让李欣然成为最受欢迎的人?不成啊,如果这样下去那选举可能就会输了。
目光一转,孟茹突然出声喊住从外面跑过来的温立君。“小君,你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咦?给我讲故事?你上次不是说上小学就不再讲故事了吗?”温立君兴奋地跳了过来。自从孟茹在幼儿园里讲了一次小故事后,她就私下封了孟茹做故事大王。
“现在又想讲了,”悄悄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笑得一脸阳光的李欣然。孟茹拉了下温立君,“去你桌子那讲。”
“嗯,”温立君笑着答应,还不屑地瞪一眼围成一堆的女生,“真讨厌,把别人的座位都占了。”
笑了笑,也不说话。坐在温立君的座位上,孟茹绘声绘色地讲起白雪公主的故事。不仅声音大,还加上动作和表情,极尽的夸张或是搞笑。给小侄女讲故事的本事还没丢。
朗朗的讲故事声回荡在教室里,渐渐的,孟茹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前前后后,远远近近,围得越来越多。就连原本在听李欣然说话眩耀新文具的女生都开始把目光往这边扫。
“那个,李欣然,我们也去听孟茹讲故事好不好?”终于,有人提了出来。话一出口就立刻得到同伴的支持。
李欣然的脸上白了一下,却只是平声道:“你们去吧,我还要削铅笔。”在身边女生呼啸一声跑开时,她垂下头,敛去愤怒的眼神。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夸张作势说着坏心皇后如何狠毒的孟茹,咬住了唇。
“她是挺讨厌的啊!”清朗的男声让她的心一跳,有些惊慌地回过头,看着慢慢坐在长凳上的男生。李欣然有些惶惑地回道:“都不知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