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看来,平日里是我这个大嫂当的太宽厚了。才会让你们二房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欺负倾月。你该庆幸,这次是我儿服下了那糕点,替公主挡了灾,否则的话,哼!”

梁氏不曾说完,可是一旁的众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中毒的真的是李倾月,只怕整个二房都得赔进去!

说不定,连大房也会被牵连到。

宋华青这会儿是恨不能将那个平日宠上天的女儿给掐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齐氏还欲为宋娇说话,宋子垣却一把就拉住了她,“母亲,有什么话,还是先去正厅吧。妹妹一会儿也会被叫到那里,咱们仔细问问也就是了。”

聪明的宋子垣未曾否认妹妹的罪行,当然,也没有承认。

梁氏和宋华青都极其失望地看了二房的人一眼,快步离开了。

宋华青狠狠地瞪了齐氏一眼,“你养的好女儿!”

齐氏的胸口一窒,什么叫她养的好女儿?难道不也是你的女儿吗?

齐氏只觉得一口痰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真真是能将她给憋死了!

宋子垣扶着她在后头慢慢地走,小声道,“母亲,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通知妹妹,打死也不能认下这谋害公主的罪名。一切的罪过,就由碧儿那个贱婢来承担就是。”

齐氏心头发苦,“可是如今碧儿跑地没了人影,我们如何才能让他们信了?”

宋子垣阴测测地一笑,“就是因为她跑了,才正好呢。”

齐氏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至少,没有人证,他们总不能就强行逼着宋娇认罪才好。

当然,齐氏更担心的是,宋娇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冲动才好,否则,怕是他们怎么算计都是白费功夫。

“你妹妹是个不中用的,这些日子,除了惹祸就还是惹祸。子垣,你是母亲的心头肉,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宋子垣安慰道:“母亲放心,儿子不是好好地陪在您身边吗?这次若是能平安地度过,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妹妹,若是再敢无法无天,不肖公主出手,我就先处置了她。”

看着儿子一脸阴狠的模样儿,齐氏的心底又抽了抽,那到底也是他的亲妹妹,怎么说话就这么狠呢?

事到如今,齐氏也只想着都是一家人,却不想想,宋娇到底是犯下了多大的错!

宋娇被叫过来时,脸上是戴着面纱的。

“逆女,还不跪下!”宋华青一看到她,为了防止让老太爷动怒,也为了争取一些主动权,还是先发了火,想要教训宋娇了。

“父亲,女儿犯了何错?”

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李倾月眯了眯眼,难不成,今日之事,与她无关?

可是那碧儿是她的贴身丫环,若不是她指使的,还能是谁?

“你这个逆女,我问你,你身边的丫头碧儿呢?”

宋娇呆了呆,“哦,您问她呀,她说她母亲病重,所以才央到了我跟前,求着回去见她母亲的最后一面。父亲,女儿也是想着她一片孝心,不忍拒绝。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呀。”

宋娇的样子不似作假,看在李倾月的眼里,顿时觉得事情远比她想像地还要棘手。

“你当真不知那碧儿做了什么事?”

看到女儿如此反应,宋华青倒是放了大半儿的心。

这个女儿现在这表现,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事先已经有了打算。这会儿抵死不认,倒也是个法子。

梁氏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今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心里头就恨不能上前将宋娇给撕了。

可是多年的教养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至少,现在不能。

“宋娇,我问你,你可知道醉梦?”

宋娇一愣,“醉梦?那是什么?一种酒么?大伯母是知道的,娇儿不喜饮酒,对此,也是毫无了解。”

梁氏气得几乎就要跳起来了,还是李倾月较为冷静。

“外祖父,今日严格说起来,本宫才是苦主,只是苦了大表哥代我受苦。所以,本宫的意思,是差人仔细地,由里到外地搜一搜宋娇的院子,不知外祖父以为如何?”

宋娇一听,顿时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李倾月,你欺人太甚!你凭什么让人搜我的院子。你别忘了你的身分。你是客人,我宋娇才是这里的主人!”

最后一句话,是彻底地激怒了梁氏,嘲讽一笑,“好呀,弟妹,我竟不知道,原来我与国公爷才是外人,这国公府,你们才是正经的主子了?”

这话可是有够让人脸红的。

宋子垣上前一把拉住了宋娇,“不得胡闹!”

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半转了身子挡住老太爷等人的祖母,“你若是还想好好地当你的大小姐,就给我安分一些。”

宋娇吓得不敢出声了,她惊恐的样子,似乎是在告诉宋子垣,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到这样的妹妹,宋子垣是真的觉得有几分气怄。

如果她能有李倾月一半儿的聪明和省心,那么,他在国公府里头,也就不必活地这么累了。

可是嫡亲的妹妹只有这一个,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眼下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护住她,唯有如此,他们二房才能安稳地住着。

“外祖父,刚刚娇儿不过是一时口不择言,您千万别动怒。”宋子垣说着,又转头看向了李倾月,冲她深深一揖,“表妹,刚刚是娇儿不懂事,为兄在此代她向你赔礼了。”

李倾月心头冷笑,这个宋子垣,倒是会做戏,以为如此,自己就不计较了?

“三公子客气了,做错事的是大小姐,那么要承担后果的,自然也当是大小姐。就算是我们公主气量大,不与她计较,可是这赔礼之事,还当是由她本人来才更为妥当,三公子以为呢?”

绿妩的嘴巴可不饶人,想到刚刚齐氏是如何奚落和讥讽公主和绿袖的,现在她就恨不能加倍地全还给他们。

“姑娘说的是。”宋子垣也不见尴尬,反倒是催促着宋娇,“妹妹快快给公主表妹赔礼。”

宋娇哪里会愿意?

可是一对上了宋子垣那有些阴鸷的眼神,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耷拉了脑袋,上前一步,盈盈一拜,“刚刚都是表妹无状,还请表姐毌恼。”

李倾月眯了眯眼睛看她,“表妹刚刚无状,我就要原谅表妹?刚刚是谁一口咬定了就是绿袖在谋害大表哥?得知那人的目标是本宫之后,又是何人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在了绿袖的身上?”

齐氏的脸色一白,自知理亏,可是眼下她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竟然应声便回道,“公主这话可不对!就算是那水罐证明曾被人下过毒,可是谁又能证明不是绿袖下的?”

好一番强词夺理!

李倾月此时开始有些同情起大伯母来了。

往日里,她们就是如此相处的?

“二夫人倒是好理论。那如此说来,本宫与大表哥都是苦主,谁又能证明这毒不是你二夫人下的?”

齐氏顿时一懵,“公主莫要乱说话,您这是想要以势压人不成?”

“呵呵,你还真是说对了!不是你刚刚说,水罐有毒,也不能证明绿袖就是清白的吗?既然如此,那二夫人今日也去过膳房吧?怎么就证明不是你下的毒呢?”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吧?

齐氏这会儿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什么头绪也没了。

“母亲,您稍安毌燥。”宋子垣连忙拉住了齐氏,有些话,还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说的。

宋娇这会儿大概也听明白了,好像是膳房有什么人下了毒,可是这关自己什么事儿?

等等!

宋娇的动作一僵,难道是碧儿那个死丫头?

“怎么?宋大小姐现在想明白了?若是想通了,就现在说,若是一会儿碧儿被抓回来,说了实话,那于宋大小姐,可就是相当地被动了。”

他们说话这功夫,梁氏身边儿的人和华姑姑派出去的人,可是谁都没闲着,就连老太爷也派了大管家跟着一道去搜了。

这会儿宋华青和宋子垣都在担心,到底会不会从宋娇的院子里搜出醉梦。可是她们母女俩倒是好,完全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一旦在宋娇的住处搜到了醉梦,那么,宋娇便是百口莫辩了。

事关公主的安危,他们哪一个,也没有那个胆子,说句不让搜的话。

宋子夜派了人过来,说是现在已经好多了,也服了药,请几位长辈不必为他忧心。

梁氏心里着急,如果不是事情未曾查明,她是真想着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华姑姑一行人回来的时候,个个儿面色阴沉,大管家的手上还捧了一样儿东西,一旁跟着府上的府医,看这情形,宋华青便有些心痛地闭上了眼,完了!

宋子垣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事情只怕是远比他想像地要严重的多。

只是事到如今,他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只希望这毒是从下人房里搜出来的,如此,至少可以让宋娇能有几分挽回的余地。

哪怕是狡辩,再加上了血脉亲情,老太爷总不至于将亲孙女给活活打死的。

“启禀公主,禀老太爷,此物是在大小姐院子耳房里发现的,搜查时,此物就藏在了那褥子的下头,刚刚蒙府医确认过,正是醉梦。”

老太爷一脸寒心地样子,摇摇头,脸色气得铁青。

齐氏则是一副彻底完了的模样,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宋娇则是不明所以,大叫道,“不可能!我从来没有置办过这等毒物,怎么可能会在我的耳房里?一定是有人栽脏嫁祸!一定是的。”

宋子垣蹙眉,将宋娇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祖父,公主,此事仍有疑点,毕竟那位碧儿尚未追回,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自作主张,要对公主不利。再者,碧儿虽是妹妹身边儿的丫头,可却不一定就只有妹妹这一个主子。”

李倾月的眉心一动,这个说法,倒是极有可能。

只不过,现在从宋子垣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只怕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说的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

可是李倾月知道,宋子垣的说法,其实是很有可能的。

因为今日宋娇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是真的并不知道醉梦一事,再说了,宋娇平时虽然骄纵一些,可也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之人,怎么可能会派了身边儿的人来下毒?

“子垣,我们都知道你是心疼宋娇,可是这件事,只怕你是帮不了她了。”梁氏心有不忍,在她看来,这个侄儿,还是不错的。

李倾月深吸了一口气,“此事,到底是自行处置,还是送交官府?”

李倾月此言一出,齐氏又是一惊。

这才猛然想到了李倾月的身分。

胆敢谋害她,那定然是要惊动大理寺的!

可如果宋娇一旦被请去了大理寺,无论她是否有罪,只怕这一辈子,也就算是真的完了!

“不!公主,这一切定然就是个误会,不是娇儿,一定不是她。”

梁氏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只是知道一味地偏袒,弟妹,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宋华青重重地叹了一声,起身到了正中间,冲着老太爷就跪了下去。

“父亲,今日之事,无论是不是娇儿做的,只怕都与那个碧儿难逃干系的。即便如子垣所说,碧儿是另有主子,可她到底是娇儿的丫头。这一切,说来也都是儿子与齐氏教导不力,追根究底,都是我们的错。”

李倾月挑眉,倒是忍不住要鼓掌了。

这个宋华青,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先出来主动承认错误,如此,方能让老太爷和大房人的火气消下去三分。

而且,他刚刚的话里头,可是说的模棱两可,下毒的人,可不一定就是宋娇。

果然,老太爷面色缓和了不少,“算了,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总是待在后院儿不成?”

老太爷这意思很明白。

宋娇被齐氏教坏了。

宋子垣这个长在外院的孙子,一直由你这个父亲亲自教导,这一切不都是好好的?

宋华青显然也听出了老太爷的意思,一咬牙,低头道,“父亲教训的是,今日,儿子便休书一封,将齐氏休回家中。”

齐氏顿时就傻了!

这是什么状况?

刚刚还在说是宋娇下毒,现在怎么就成了要休妻?

休妻?

李倾月扬了扬唇角,这样处置,倒是不错。

若是二房没了齐氏,一来可以让宋娇等人老实一阵子,再者,也更方便她将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到了现在,李倾月心中已有七八成,是信了宋娇是无辜的。

“老爷,您?”齐氏话说了一半,意识到如今走到这一步,似乎是对宋娇最好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被休回齐家,齐氏的心里,仍然是难免有些难受的。

尚书夫人好歹也是正经的官夫人,而且她上头还有一个国公府罩着,一直以来,她在娘家的地位都是颇高,其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她是宋华青的妻子?

如果没有了这层身分,只怕她将来在齐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齐氏心里已是乱作一团,实在是没了主意。

宋子垣一怔,到底有没有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祖父,就算是母亲犯了大错,还恳请您看在她多年来,一直对您孝顺有加的份儿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梁氏虽然不满齐氏一直以来的跋扈和事儿多,可是现在一听说宋华青要休妻,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别扭的。

“父亲,要不,此事还是等到明日再议?”

李倾月轻叹一声,大舅母一出此言,她更知道,这个齐氏,是不可能真的被休回齐家了。

而有关今日的下毒事件,只怕也会不了了之。

若是到了明天?

李倾月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不用想她也知道,定然就是被齐氏推出几个替死鬼罢了。

不过既然大舅母都这样说了,自己就算是看在宋子夜为了自己而受难的份儿上,也不能违背了她的意思。

“外祖父,我们还是去看看大表哥吧。庆幸的是,大表哥无碍。”

老太爷听到李倾月也主张明日再说,便点了点头,“老二,你自己的媳妇女儿,你自己去教训吧。齐氏和宋娇的错,可以小惩,却不可大意。自今以后,便去念念佛,吃吃斋吧。”

老太爷说完走了,可是齐氏和宋娇则有些胆战,刚刚老太爷的意思,到底是不是要把她们母女俩给打发到家庙去?

那家庙里的日子,可是相当地清苦,若是将她们给遣到了那里,还真是生不如死呢。

“娘,怎么会这样?女儿真的没有下毒呀。女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宋华青恨恨地看着这对抱头痛哭的母女,极其厌恶道,“刚刚父亲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自今以后,就各自禁足,抄写佛经吧。什么时候父亲消了气,什么时候再说。”

宋子垣虽然觉得这次母亲也是受到了连累,可是如今只是禁足抄佛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倾月去探望了宋子夜,看到他虽然面色苍白,可是至少人看上去还算精神,总算是安下心来,回到了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