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立即从阴影中蹿了出来,“二少夫人有何吩咐?”
俞筱晚指着兰淑云问,“你看到了什么?”
从文瞟了一眼,随即垂眸看地,“回二少夫人的话,奴才看到了一只母猪,还穿了半边衣服。”
俞筱晚本是要跟兰淑云说,你的身子让从文看到了,只好委曲你下嫁了,反正你是打算这样嫁给男人的。可是没想到从文竟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害她一下子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君逸之也搂紧了晚儿,将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笑得直抖。
兰淑云没料到俞筱晚会冲出来,而之后的一切又来得太快,一直保持着衣裳半露的姿势,这会儿才醒过神来,又羞又怒地道,“你们、你们欺负我
俞筱晚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从安的声音道:“禀二少爷,翠枝带着几个婆子过来了。”
俞筱晚才熄下的怒火又腾地燃了起来,还找来了助手,想逼逸之不得不娶她么?
兰淑云也听到了,心中窃喜不已,也不去拉衣裳了,只半侧了身子,不让从文看到,捂着脸轻轻啜泣。
君逸之忙安抚气得直抖的娇妻,“没事,咱们走就是了,没人看得见我
俞筱晚没好气挥开他的手,冷哼道:“我凭什么要躲?”又转向兰淑云伸手一点,抬腿一踹,将点了哑穴的兰淑云踹进了假山池子里,“这才叫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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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二更…11点以后啦
129.太后的疑心
从文极有眼色,立即从一旁的树上折了几枝长树枝,往兰淑云的身上一
刚做完这些,翠枝便带着几个婆子走了过来,还大声唤道:“小姐、小姐。”
看到这边有人影,忙将灯笼一抬,只见君逸之神态风流,从后搂着俞筱晚,两人亲昵地脸贴着脸,正一同赏着星光。
照见之下,翠枝不由得一惊,“你、你们…”
从文大喝一声,“哪里的奴婢,居然敢在郡王爷和郡王妃面前你你我我的称呼!”
翠枝和她身后的婆子吓得赶忙跪下,磕头求饶,俞筱晚和气地道:“罢了,想来你们也是无心的,翠枝你不是陪着你家小姐去净房了么,怎么找到这来了?”
翠枝心中暗惊,明明看到小姐找上了宝郡王爷的,怎么现在变成了郡王妃?小姐去哪了?
她眼睛四下乱瞟,可是夜里光线不佳,左右又多是树木,怎么也找不到小姐的身影,小姐今日还特意穿了件带银线的衣裳,就是方便她找来的,可是这会儿哪里还有小姐的身影?
她心知出了什么事,只得哀求道:“宝郡王爷,奴婢刚刚看着小姐同您说话,您可否告知奴婢,小姐去了哪里么?”
君逸之懒洋洋地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家小姐说过话?你万不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侍从可都是一直跟着我的,你不如问问他们。”
不用翠枝发问,从文便接嘴道:“翠枝姑娘,我可没见着什么小姐,这里只有郡王妃。”
翠枝不敢说话了,只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郡王爷饶了小姐,放小姐一条生路吧。”
君逸之冷笑一声,看着翠枝身后的一名婆子眼熟,便问道:“你是在哪处办差的?”
婆子忙答道:“奴婢是在花草处办差的,刚刚被这位翠枝姑娘叫来寻找她家小姐的。”
君逸之抓着这句话问道:“寻找她家小姐?她是怎么说的?”
婆子心回话道:“翠枝姑娘说她家小姐走着走着不见了,要奴婢帮着找
君逸之呵呵一笑,“原来如此!翠枝,你一会说看见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一会又说你家小姐不见了,到底哪句才是真话呢?”
翠枝抖成了一团,不知如何回答。
俞筱晚懒得看她,拉了拉君逸之的手道:“我们去看看大哥吧。从安,你陪着翠枝姑娘去找淑云小姐。从文,你也帮着找找看,不会是找净房迷了路吧。”
临时走开的兰淑云都找到了逸之,之前刻意离去的原宛婷,只怕目标是大哥君琰之。
两人心里都这般想,忙一同往沧海楼去。
路上君逸之想跟俞筱晚解释,“那个…我好些年没陪老祖宗去庵里了,你别听淑云胡说。她是跟我说过一些有歧意的话,可是那时我才十一二岁,哪里听得懂。”
俞筱晚用力白了他一眼,“你就掩饰吧。”
她心里自然还是相信逸之的,就是不满他黑天里,还跟别的女人跑到假山后面说话,这算什么!
君逸之连忙解释道:“她跟我说,知道婷妹妹想干什么,我就跟过来听一听,真没想到她会说出那些话。你放心啦,她真要脱衣,我就会跑,哪里会站在那儿等人抓。”晃着晚儿的手臂撒娇,“晚儿,我保证以后不论有任何事,都不跟别的女人跑到偏僻的地方说话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俞筱晚冷哼一声,却也没挣脱他紧握的手。
相较于兰淑云前半部分的顺利,原宛婷想接近君琰之却非常难。虽然楚王妃已经尽力在帮他了,先让丫鬟叫回了君琰之,又让刘嬷嬷带回原宛婷,瞧着君琰之有些摇摇晃晃了,又忙让原宛婷扶琰之回去。
可惜楚王爷给两个儿子都配了四个忠心的侍卫,君琰之发觉自己忽然头晕眼花,便立即唤出了两名侍卫,拒绝了母妃要原宛婷搀扶的建议,让侍卫带他回去。
楚王妃拿出王妃的威势,要侍卫退下,可是这几名侍卫,都是特意培训出来的,眼里只有自己的主子。君琰之的侍卫,眼里就只有君琰之,就是王爷和王妃,也只是外人,因而拒不听楚王妃的指令,坚持由他们护送世子回去。
眼瞧着世子已经有药效发作之象了,原宛婷不甘心就此失败,仍是提着裙子跟在后面,心想这两名侍卫送回了世子,总要有人服侍他,只要她能与他共处一室便成了。
俞筱晚和君逸之来到沧海楼的大门外时,正看到这一幕,两位侍卫架着大哥在前面走,原宛婷提着裙子跟在后面,不时伸出手中的帕子,想帮着擦擦大哥额头上的汗水,但是两位侍卫就是不让。
俞筱晚噗哧一下笑了,拦在路中间笑问道:“宛婷妹妹不是送舅母去了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宛婷一见君逸之和俞筱晚在此,就知道今夜肯定是什么都干不成了,若是按楚王妃的吩咐,送世子进屋后,支走了侍卫,她还能说被世子酒后乱性,可是有这两个人在,肯定不会让她靠近世子的。
恨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原宛婷只得跺了跺脚,勉强笑道:“是、是姑母让我来送送世子,既然二表哥在此,我、我就回去了。”
打发走了原宛婷,君逸之和俞筱晚迎上君琰之,才发觉他面色潮红,已经昏迷了过去。两人吓了一跳,跟进正房,然后由俞筱晚给把了脉。
“没事,就是喝醉了,熬碗浓一点的醒酒汤便是了。”
俞筱晚松了口气,君逸之却不解,“大哥的酒量不差的,今晚也就喝了四五杯,怎么会醉成这样。”
俞筱晚看着他道:“有种叫千两金的药粉,只要一点点掺在酒里或茶里,就能让人醉倒。”
会从媚药变成千两金,是楚王妃自己变通的,她总是担心媚药对身体有害。
既然大哥没事,小夫妻俩便回去了。从文迎上来小声道:“奴才已经把淑云小姐塞到水榭附近的茅坑里了。”
水榭附近的茅房,没有单独的恭桶,都是挖了一个大坑,搭上几块青石板。夜里看不清楚,不小心掉下去,也是常事。
次日一早,君琰之就去了春景院,关起门来不知与楚王妃谈了些什么,最后他脸色沉静地离去,而楚王妃则通红着眼眶,拒绝见二儿子和二儿媳。就在这一天,兰淑云告辞回了自家府中,不到中午,楚王府里就有了些微的传言,被楚太妃严厉地打压了下去。
紫禁城,慈宁宫
太后盯着眼前跪着的女子,眸中的怒火几乎可以将其挫骨扬灰,“哀家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居然自作主张,谁让你去勾引君逸之的?”
下面的女子正是刚刚从楚王府离去的兰淑云,见太后动怒,吓得连磕了几个头,才凄凄哀哀地道:“侄孙女是觉得世子他,对我并没有什么意思…
“没有你不会徐徐图之吗?”太后用力一拍身边的小几,怒斥道:“分明是你瞧中了宝郡王的殊色,擅自行动,还妄图蒙混哀家!”
太后越想越怒,抬手往外一指,“滚!跪到佛堂里去,三日不许送水送食。”
兰淑云流着泪磕了个头,“谢太后恩典。”好在,没有连累到父母。
待兰淑云被心腹太监带下去,太后身子往后一靠,胸腔起伏不定。
魏公公忙细心地扶起太后,为她再塞了一个柔软的竹席枕,陪着小心道:“太后息怒,凤体要紧呐。”
过了片刻,太后平静下来,淡淡地道:“哀家怎能不生气?哀家那个三姐,最是倔强,要她看得顺眼的,才会接纳为孙儿媳妇。淑云是她自小就喜欢的,哀家好不容易将淑云培养了出来,她竟然违背哀家的意思,去勾引君逸之!”
没错,因为楚王爷不愿投靠太后,太后一直认为他在暗地里搞什么鬼,因此千方百计要塞一个人手到楚王府里去。可是往楚王府塞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前院是朝廷的侍卫护卫着,后院被楚太妃管理得十分严谨,小丫鬟婆子这类的角色,只能打听到一些细微的消息,真正的大事是听不到的。她这才想着用联姻的方式,孙儿媳妇,总能得到不少信息的。可惜宝郡王妃不是她的人,现在,连世子妃都再难安排了,怎不令她气恼。
魏公公附和了几句,太后忽而想到什么,问道,“刚才淑云说,逸之对她不假辞色,一个花名在外、流连花丛的人,居然对这样的美女不假辞色?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魏公公仔细斟酌着用词道:“淑云小姐可不比宝郡王妃美貌啊。”
太后冷哼一声,“可是逸之成亲后不是还去了伊人阁么?这说明他仍是来者不拒的,以前不招惹名门闺秀,还可以说是楚太妃管着,可是淑云是楚太妃喜欢的女子,若是逸之要娶为侧妃,想来楚太妃是不会拒绝的。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假辞色?”
说到这儿,太后的瞳孔眯了眯,“上回他无缘无故与曹中敏争吵…虽说是为了宝郡王妃,可是现在哀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魏公公忙问其详,太后缓缓地道:“正好赶在官员调动的时候吵,摄政王和大臣们又立时跟进,配合得真好。”
魏公公道:“宝郡王爷一向与摄政王爷交好的。”
太后沉吟片刻,缓缓地摇头,“不对。曹家本就是跟从摄政王的,要保他,没必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除非是…”
殿外传来太监的唱驾声:“皇上驾到。”
太后立即漾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她便笑道:“快给皇上端份冰镇果子汤来。”
小皇帝给太后请了安,就被太后拉到榻上并肩坐下,一迭声地问他今日朝堂里有些什么大事。小皇帝细述了几项,又道:“最近大臣们不断上书,要求取消选秀,说今年大旱,是因孩儿不宜早婚,却逆天而行所致。”
“胡说!”太后立即喝断,“哪个臣子提出来的,你让他们来面见哀家,哀家倒要问一问,为皇上选妃,以期早日亲政,怎么就成了逆天而行!”
小皇帝扬起俊美的小脸,满怀孺幕之情地看向太后道:“母后一心为孩儿,孩儿铭感五内,只是,众怒难犯,而且孩儿现在年纪尚小,暂且缓缓也无妨,只需让礼部将名单保留,日后备用便是了。”他说着拉了拉太后的衣角撒娇道:“母后,孩儿也不想太早分心呢。”
太后眯了眯眼睛,随即笑道:“好吧,就依皇上。”
小皇帝忙奉承道:“孩儿就知道母后最疼孩儿。”
“母后自然是什么都为皇儿打算,”太后的笑着商量道:“皇儿不是总说,身边没有可信任的臣子么?你看逸之怎么样?”
皇帝心中暗暗一惊,面上却是一派诧异,扬起眉道,“母后,您可能没听说过逸之的名声,嗯…他实在是不适合在朝中任职。”
太后轻笑道:“没有什么人是不能任职的,只要依他的能力,将他分派到最合适的职位上去即可。比如说巡城御史,就是需要他这种四处乱跑的人才适合。”
巡城御史的官职虽小,但是管的却是京城中的杂事,不但要手段,还需要消息四通八达,想干好并不容易。按说君逸之这样的纨绔子弟,就是给个官职,也是不用办事的闲职,母后忽然提拔逸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皇帝一面快速思索,一面故作沉吟,然后摇了摇头道:“孩儿总觉得不合适,若是看在楚王爷的面上,要给他个一官半职,到翰林院干个编修,或是太常寺、太诗人寺里给个从事之职便是了。”
这些都是闲得不能再闲的职务了,而且提也没提军部,难道逸之不是跟从皇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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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差七千字,是吧是吧,今天补不完了,明天继续…
130.通情达理的好婆婆
“逸之不是为皇上办事”的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立即被太后给否决了。
哀家只是故意流露出一点意思,表示想让韩五小姐入宫,逸之就无故与曹中敏争吵了起来,还闹得满城风雨的,太过巧合了一点。这世间,但凡是巧合之事,多半都是人为。
头脑里转着各种念头,太后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和蔼慈爱,分心与小皇帝说道:“若是皇儿觉得这些职务好,那就由皇儿说了算吧,总之别让逸之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了,你三姨母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子,偏又狠不下心来管教。慈母多败儿啊,咱们得帮着管好他。对了,琰之的身子已经好了,应当可以安排职务了。”
小皇帝恭敬地应了一声,“孩儿听母后的,若是楚王爷上表,孩儿一定给琰之安排一个好职务。若是楚王爷不上表,孩儿却是不好给琰之安排职务的。”
太后慈爱地笑了起来,“这是自然,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世子是不同的。”随即话峰一转,“这么说来,内阁现在也让皇儿开始理政了?”
小皇帝有些羞涩有些愧疚地垂下头,“还没,目前孩儿仍只是在一旁听皇兄他们议政,偶尔皇兄和诸卿会问一问孩儿的见解。”忙又保证似的道:“不过孩儿若是提出了不同看法,他们会认真讨论,若是不能采纳,也会分析给孩儿听。”
太后微微敛了笑容,缓缓问道,“皇儿,今年官员调动之事,为何久久悬而未决?原本应当在正月里就定下来的事,先以加开恩科为借口,拖到三月,结果到七月了,还有许多职务未曾变动。”
小皇帝忙解释道:“皇兄说,今年加开恩科,本就比往常大比之年要仓促,要仔细斟酌考察,自五月以来又一直大旱,京畿的田地荒芜近半,若是再不下雨,恐怕秋后的收成,只会是往年的两三成,如今朝野上下都在同心协力抗旱,想等旱情过去再说。”
太后沉默了片刻,方笑道:“现在的确是以旱情为重,但是皇儿,这次官员调动历时太久,对皇儿恐怕不利,哀家揣测着,你皇兄只怕在暗中大动了手脚。”
小皇帝拧起浓眉想了想,问道:“已经变动了的官员,上回孩儿将名册交给母后看了,母后您不是说没有问题么?”
太后道:“此一时彼一时,布置官员,也要时间的。”
小皇帝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请教母后,有何良策?”
太后却不答反问,“难道皇儿心中没有一点盘算么?”
小皇帝道:“自然是在朝中多培养忠心的大臣,在重要的职务上任免忠心之臣,只是人心隔肚皮,孩儿从未与朝中官员接近过、交流过,只能从考绩表上考察能力,对于人品却是一无所知。况且,人一旦久居高位,就难免生出贪念,只怕等朕亲政之时,这些人也成了不思进取,只图享乐的贪官。
太后赞许地看向小皇帝,连连抚着他的脊背道:“皇上能想到这一层,可见是长大了,哀家甚感欣慰。”随后挥退左右,才小声道:“按前朝的惯例,幼帝通常要满十八岁才能亲政,因此在这六年之中,任免官员要极为小心谨慎,不可让此成为他人培植势力的工具。别的官员自然都有自己的小盘算,但是自家的亲戚却是不会背叛皇儿的,比如你外祖家、你的皇后的母族。这些人的荣耀都是系在你的身上的,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哀家从小就跟皇儿你说过无数次,皇儿还是要用心记下。”
小皇帝倒是没反驳,只低头将杯中的冰镇果子汁饮尽,先朝太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带着几分童稚的大大笑容,才蹙起小眉头,略有些担忧地道:“并非孩儿不相信母后,而是古有明训,外戚不可职权过大,任用一人两人自是无妨,可是用得过多,孩儿怕一提出来,就会被内阁诸大臣给反驳回来。况且,外戚若是办错了事,还会有损母后的威严,光凭这一点,就应当更加谨慎。”
“若是办错了差,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降职的就降职,该免官的就免官,只要从家族中再挑一个顶上,便是了。总之重要的职位上,必须是皇儿的亲戚,这样才保险。”太后回答得斩钉截铁,又柔声劝说道,“皇儿,你是一国之君,虽然年幼,也未亲政,但有时说话要有气度。贤人也云,举贤不避亲。若是朝臣们反驳你,你就这般反驳回去,若你应付不来,让吕得旺随时来请母后便是。”
说着拍了拍手,魏公公立即现身,跪地候命。
太后吩咐了一声,魏公公忙从内室捧出了一只小扁匣,双手奉给小皇帝。太后指着匣子道:“这里面是哀家筛选出来的族中帅才,可以担当的职务,也写在后面,皇儿看了后,斟酌着用吧。…此等大事,你皇兄和四位辅政大臣,本也应当问您的意见。”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小皇帝态度强硬一点,将这些帮手安插进朝廷之中
小皇帝点头应下,示意乾坤宫的太监总管吕公公接下匣子,才忧心忡忡地道:“孩儿十分担心今年的旱情,想亲自去天坛祭天求雨,已经通知礼部着手准备了。”
太后怔了一怔,略有些不满地道:“此等大事,如何不先与母后商量一下?”随即觉得语气太生硬了一点,又笑道:“皇上爱民如子,是百姓之福啊,也好,记得多派些御林军扫清道理,免得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小皇帝一脸感激地道:“多谢母后警示。”
母子俩又聊了会子,小皇帝摆驾去了御书房。吕公公是自小服侍小皇帝的总管太监,算是小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他跟进御书房之后,忙将匣子呈给陛下,然后垂手退至一边。
小皇帝吩咐了一句,“请翰林院韩大人。”
韩世昭自上届恩科高中进士之后,便进入了翰林院,担当了一名从五品的侍讲学士。举凡内阁必出翰林,翰林院的职务虽然不高,但却是最接近皇帝和朝廷的权力核心之处,也给了小皇帝随时招他来商议政事的便利。
韩世昭很快便到了,小皇帝将匣子打开,展开里面那张鹅黄色的簪花素笺,飞速地扫了几眼,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嘲讽的浅笑,漫不经心地抛给韩世昭,“你瞧瞧。”
韩世昭也飞速地扫了几眼,含笑道:“不是兰家的孙辈、就是旁支,或是兰家的亲信弟子,亦或者是太后的外家曾家的人。果然既是太后的心腹,又不违背当初老定国公的誓言。”
当初定国公府出了一位皇后两位王妃,荣宠一时,老定国公为表自己绝无外戚坐大之心,便上表请辞,言道定国公府嫡系三代不再入朝为官。从老定国公算起的话,到了太后的孙辈,已经出了嫡系三代,可以入朝为官了。
小皇帝摸着没长毛的下巴,哼道:“不知这些人,在朕亲政之后,能帮得上朕多少。”
韩世昭却是温和地一笑,“古往今来,多少明君,令天下归心,纵使是敌方的心腹,也拉拢过来为其效力,何况是这些贪慕荣华的贵族子弟?想必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再过得几年,这些人中,愿听太后之命的,谁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这马屁拍得舒服,小皇帝淡淡一笑,“你说的这都是明君,朕可不知办不办得到。”
韩世昭拱手作钦佩状,“陛下何须担忧,用人讲究的是攻心之术,陛下却是最擅此道,小小年纪就能哄得臣等为陛下效力,收服他们几个算得什么
小皇帝笑啐了他一口,“你少奉承朕。”随即想到一事,又敛容道:“母后似乎已经怀疑逸之了。”
听罢太后要抬举逸之之事,韩世昭只是淡笑道:“既已怀疑,不用逸之只怕太后更疑,而且摄政王也会起疑,不如就依言,给逸之一个闲职好了。
“朕也是这么想,你去告诉逸之,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别想成天在家抱娘子了。”小皇帝笑了笑,将素笺亲手誊抄了一份,交与吕公公道:“速递至内阁,请皇兄和阁老们斟酌采纳。”
吕公公领了命,忙躬身退出去,快步去了内阁。
内阁的从事官垂手听了陛下口谕,恭敬地接过裹着明黄色绸缎的小折子,吕公公这才转身回御书房服侍皇上。而那名从事官却先悄悄将折子又誊抄了一份,才将皇帝亲手所写的那份递给摄政王处置。
誊抄的那份名单,很快到了太后手中,太后仔细地看完,这才凝起了眉目,交给了正陪坐在一旁的兄长,如今的定国公兰永康。
兰永康拿着纸张细细看了一遍,便陪着笑道:“与我们商议的是一样的,看来陛下还是十分依赖太后您呐。”
太后却不是这么认为,“大哥莫不是糊涂了?选秀的事皇儿便多次阻挠,为的还不就是日后自己能亲自挑选皇后?你也曾说,皇帝,越来越有主见了。这回官员调动之事,怎么这么快就应允了?若是他改了一个两个,或是勾了一个两个,哀家还宽心一点,可是他全盘接受!…只能说他现在越来越有城府、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太后不免忧愁,皇帝虽然现在还听自己的,可是再过三五年呢?再过个十年呢?不,不用十年这样长,只需再过几年,皇帝册立了皇后、分封了后妃,这后宫之中的格局就会大变了。外戚能在朝中占据的职位本就不多,若是再多来几方的外戚,兰家和曾家的容身之地就更加狭小。所以,皇后必定要出自兰家!
一想到兰家的女孩儿,太后就不由得想起了兰淑云,心中又是一阵烦躁,吩咐魏公公道:“去佛堂把兰小姐带过来,让定国公领回去好好调教!没羞没臊,哪里象个大家闺秀?”
兰淑云的事儿,兰永康已经听说了,心中也是极为不满,这个兰淑云是他庶弟的孙女,自幼养在庵里,怎么学会了青楼女子的作派?
他却是不知,自从太后盘算着往楚王府送个美人,把主意打到兰淑云的头上之后,就刻意派了两位教养嬷嬷悄悄去庵中教养兰淑云,所学的内容,不光是礼仪规矩持家理事,还包括如何相夫,如何抓住夫君的心宫中嬷嬷教的有些法子,并不比花楼里的老鸨子差。
那晚兰淑云倾情一舞,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偏偏只她在意的君逸之,只顾忙着给娇妻打扇,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她知道自己此番到楚王府,是去争世子妃的宝座,也打算好了将幼时的一片情意埋藏在心底,可是见到了君逸之本人之后,才发现她真的做不到…
兰淑云跪在佛堂凄凄惨惨戚戚,惟芳要去给太后请安,走到一半,忽然想去佛堂拜一拜,求太后不要这么急着给自己挑夫婿,她还想再逍遥几年呢
推开佛堂的楠木雕祥云纹大门,惟芳一眼瞧见了兰淑云,不由得奇道:“你是谁?怎么会跪在这里?”
兰淑云吃了一惊,她虽是奉太后之命接近楚王府,却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尤其是长公主,听说与宝郡王妃十分交好,若是传入楚太妃的耳中,会引起楚太妃对太后的不满,到那时自己的处境就更艰难了。她忙磕了个头,小声道:“回殿下的话,奴婢是新来的宫女,奉太后之命在此长跪,为百姓祈福。”
她进宫之时,为掩人耳目,的确是换了宫女的服饰,可是惟芳总觉得有些诡异,母后每日清晨都会礼佛,就算要为百姓祈福,也应当交给女官来跪拜,方显出诚意,怎么会派个新入宫的宫女?但因为自己心里有事,她也没往深了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本宫要礼佛。”
兰淑云忙退到殿外,正遇上魏公公过来领人,见她站在外面,顿时怒道:“兰小姐,太后可是要你…”后面的话被兰淑云焦急的噤声手势给堵了回去,他忙走近小声问道:“里面是…”
兰淑云耳语道:“长公主殿下。”
魏公公心中一凛,忙示意兰淑云跟自己走。回到慈宁宫的大殿内,正听得太后交待定国公,“想办法多撺掇些人去,人一多,她也分不清了,这京城只有这么大,能担当世子妃的,人选也只有这么多,实在是不行,侧室也可以。”
定国公喏喏地应了,兰淑云进了殿,忙跪下给叔祖父磕头,送走了定国公和兰淑云,魏公公才将长公主在佛堂里撞见兰淑云一事告知太后,太后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魏公公沉默地侍立在一旁,如同雕塑一般,直到太后轻喃一声,“惟芳也快十七了,得早些嫁了”,魏公公才敢接话道:“太后心中必定已经有了人选,奴才恭喜太后。”
太后轻轻一笑,惬意地往引枕上一靠,“惟芳一定会喜欢驸马的。”
因为俞筱晚怨君逸之黑灯瞎火的还跟兰淑云到花园里闲谈,对他就不冷不热的,君逸之花了一个晚上才哄好了娇妻,白天里母妃心情不佳,避而不见,他就和俞筱晚腻了一整天,到傍晚时分,才听说府中又住进了六位娇客
蔡嬷嬷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仍有一位定国公府的兰小姐,是庶支的嫡女,身份上不算高贵,因此性子温婉娴静;一位是忠勇公府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即楚王妃的外祖父家,姓邓;一位秦小姐,仁郡王妃的侄女;一位周小姐,周侧妃府上的;一位王小姐,是大姑爷夫家的独女;一位曹小姐…
俞筱晚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瞪大眼睛问道:“最后那位,姓什么?”
蔡嬷嬷扬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一字一顿地回道:“最后这位是曹小姐,闺名中妍,是您的四舅父的嫡女。”
俞筱晚一怔,前世的时候,她就没见过这位四舅父。四舅父是庶出的,不是曹老太太生的,他一直在外任上,大舅父曹清儒从来没有想过,要帮这位四弟调回京城来,四舅父也似乎从来没想过要回京来,想必感情不会有多深,…可是他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入京的?
俞筱晚简直觉得无奈了,曹家这样做,多少会对她有影响,楚太妃可能不会在意,但是别人呢?别人一定会猜想,她之所以能嫁给逸之,也是这样死乞白赖求来的吧?况且,曹家的身份远比不上楚王府,曹家让曹中妍过来,多半是冲着日后的侧妃庶妃来的至于是哪个的侧妃庶妃,只怕各人有各人的盘算呢。
俞筱晚忍不住申吟一声,拿手捂住小脸。
君逸之一个大男人,自然想不到这么细腻的地方,忽然见娇妻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不禁打鼓,难道我又说错话了。仔细回忆一番,刚才介绍六位娇客之时,自己虽然表现出了几分兴趣,但那是因为有大哥的热闹好看啊,他可没对那些女人有任何想法啊,他忙讨好地问道:“那曹小姐就是晚儿你的表妹啦,或许哪天还真能成妯娌呢,你想不想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