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玉白也没说错,傅勉的个性确实有点问题。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宁向朗就看出傅勉藏着不少小心思,比方说在胡光明和胡灵翠面前把自己说成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大赚同情;又比如说后来他第一次到傅家,傅勉就开始在傅麟面前“争宠”。

简单来说就是渴望得到别人全部关注、渴望抓住别人全部关爱。

宁向朗一直觉得这没什么,毕竟这种心理谁都会有,他一个成年人总不至于去计较这点小事。

傅徵天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没想到李玉白会撞破傅勉跟楚应昆的“好事”。

宁向朗叮嘱:“这件事我先跟徵天谈谈,你别往外说。”

李玉白满不在乎地说:“我也就你们几个朋友,往哪儿说去?我也就告诉你一声,好了,我现在去吃点东西。”他缓步走进傅勉和楚应昆在里面“滚到一起”的那辆车。

宁向朗的心莫名一跳,忍不住说道:“你也别上去打招呼——”

李玉白笑嘻嘻:“迟了。”他抬手敲了敲车窗,等里头的人手忙脚乱分开才笑眯眯地问好,“好久不见啊,傅世兄,还有楚世兄,你们在干什么呢?”

宁向朗:“…”

傅勉:“…”

李玉白切断通话、收好手机,淡淡地笑着说:“我认识个搞改装的,可以把车窗换成外头看不见里面的,有需要的话我给你们个电话——”

楚应昆咬牙切齿地怒骂:“李小白,你什么时候来首都了!”

李玉白倚着车朝他微微一笑,信口开河地扯淡:“想你想得紧,特意来见你的。”他伸手拢了拢楚应昆大敞着的衣领,“没想到你居然有了新欢,真是让我伤心极了。”

楚应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相比之下,傅勉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认识李玉白。李玉白是宁向朗的朋友,而且李家跟傅麟也有不错的交情,所以他见到李玉白的机会并不少。

李玉白跟宁向朗他们是一国的,他们生来就比别人多几分天赋、多几分运气,别人努力八辈子也比不上他们半根手指头!

像沉稳早熟如楚应昆,见到李玉白也会流露出许多的情绪——他会愤怒、恼火或者无可奈何,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傅勉警惕地看着李玉白。

李玉白被逗乐了。

像楚应昆这玩意儿,送给他他都嫌脏,偏偏有人就爱当宝贝供着,还觉得别人会跟他抢——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他的本意就是刺激刺激这小子,但真刺激到了,他又觉得实在索然无味。

李玉白挥挥手:“行了,我得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儿。”说完他又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笑眯眯地调侃,“楚应昆,你这车座一看就挺有弹性,果然是会享受的人。傅世兄,你有空也让楚世兄也‘快乐快乐’才行,总不能光你一个人快活。”

楚应昆脸色彻底黑了:“滚!”

李玉白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

李玉白消失以后楚应昆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他看向傅勉:“这家伙跟你‘堂叔’家挺熟的吧,我们今天被他看到了,那边说不定也知道了。”

傅勉脸色一白。

但他只是僵硬片刻,就伸出手用力握住楚应昆的手掌:“你会跟我一起面对的对吗?”

楚应昆当然清楚这时候该说什么,他侧头亲吻傅勉的唇角,微笑着哄人:“当然,我会跟你一起面对。”

傅勉安心下来。

楚应昆的花名在外他当然不是不知道,不过他相信自己对楚应昆而言是不同的,毕竟他可是傅家人——就算楚应昆还没有真正爱上他,也不会在这方面跟他说假话。

只要他还姓傅,楚应昆就不会离开他。

傅勉面色沉静,目光依稀有了傅家人都拥有的锐利。

另一边,宁向朗并没有把李玉白看见的事情瞒着傅徵天。

傅徵天听后沉默了许久。

对傅勉,傅徵天不能说没有感情。因为傅勉从来到傅家的第一天开始就归他管,可以说是他操心最多的人。

但要说傅徵天对傅勉的感情很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即使父母从来没提起过傅勉的身世,傅徵天也不是瞎子聋子,他早就知道傅勉不可能一直跟自己一道。

从年龄看就知道了,傅勉本来就不是他们这一支的人——就算早年养在他们家也不代表傅勉就会跟他们家亲厚。

失去父母时年纪再小,人对自己的父母总归还是会好奇的,傅勉也一样。

傅徵天早就察觉傅勉悄悄跟他父亲那一支的人联系,也直接摆出傅勉父亲当时跟本家的矛盾、摊开当年傅勉双亲遭遇的意外跟傅勉谈过。一切都说开了,傅勉还是看不开的话,傅徵天也不会挽留。

只要傅勉还有点良心,不至于连傅麟对他的好都忘得一干二净,傅徵天根本就不在乎。

对上宁向朗关心的目光,傅徵天平静地说:“他是一个成年人,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徵天都这么说了,宁向朗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结果事情并没有就这样揭过。

傅徵天没找傅勉,傅勉却回来了。

傅勉以看傅麟的名义回到西北,代表的却不仅仅是自己。

傅勉一进门就把果篮放在病床旁,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说:“叔公,我来看你了,敬城伯公托我向你问好。”

傅勉口里的“敬城伯公”就是傅徵天的堂伯傅敬城,年纪比傅麒还要大,曾经被誉为傅家最有出息的第三代——可惜这个名头被傅麒半路截胡,而病弱的傅麟也紧跟其后,把傅敬城给甩出老远。

傅家的权位之争算不上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即使是傅老爷子这一支掌权了,傅敬城也依然在首都稳稳立足。

不过想都知道,以傅敬城为首的那一支对傅老爷子肯定不可能打心里服气。

傅勉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在向傅麟表明自己已经站好了队。

而且站的不是他们这边。

傅麟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听完傅勉礼貌周全的客套话后脸上的笑都淡了。

傅徵天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傅麟那已经浅淡到极点的笑容。

傅徵天看着傅勉说:“来了?来了也不知道帮忙削个水果,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傅勉下意识地拿起刀给傅麟削苹果。

等他把苹果皮削光、切分成大小一致的小块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回来的目的。

傅勉抬起头说:“小朗跟李家都太托大了,明明有机会跟文森特家族搭上线,结果却都放弃了,现在捡便宜的是楚家人——明年西欧国际展会的‘瓷器长廊’都被他们拿下了。”

傅徵天“哦”地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傅勉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跟敬城伯公准备跟楚家合作,这是我的第一块试刀石,我一定会把它做好。”

傅徵天不咸不淡地说:“不错的想法,加油。”

傅勉挺直腰杆,认真地凝视着傅徵天说:“现在我很多方面都不如你,但我会努力去缩小这种差距。”

傅徵天笑了:“那我拭目以待。”

傅麟的目光停在傅勉身上。

傅勉似乎再也受不了病房里的气氛,站起来道别。

傅麟点了点头,让他走。等傅勉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外,傅麟才看向自己儿子:“徵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傅麟指的当然是傅勉找上傅敬城的事。

傅徵天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我没办法干涉,也不想干涉。”

傅麟有些惆怅:“小勉到底是跟你一起长大的…”

傅徵天说:“您跟他父亲、跟堂伯也是一起长大的,结果怎么样?‘堂伯’这几年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但小动作接连不断地使出来——这次还差点害得你没命了。傅勉跟那边走得那么近,我不信他一点都不知情。明知道内情还带着‘堂伯’的‘问候’过来看你,我不觉得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情分可讲。”

傅麟闭上眼:“徵天,你太理智了,有时候感情是不能这样去分析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没真正把小勉当家里人看——你瞧不上小勉。要是换成小朗,你会那么干脆地把他排除在外,直接当‘外人’看吗?”

傅徵天冷笑:“小朗绝对不会那么蠢。爸,你别想太多,好好养病。”

傅麟想到自家老爷子跟小舅子都跟自己谈起了傅徵天跟宁向朗的事,那还能安心。

对比傅徵天对傅勉的态度和对宁向朗的态度,傅麟越想越觉得不妙。

一直以来他都挺喜欢宁向朗这孩子的,因为宁向朗聪明又开朗,非常讨喜。可仔细一回想,这么多年来能一直当傅徵天朋友、能跟傅徵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的人,除了宁向朗根本数不出第二个!

要是傅徵天跟宁向朗都认定了彼此,觉得这辈子都非对方不可,傅麟当然不会当棒打鸳鸯的封建家长。

可他们这会儿都还小,感情并没有真正往那方向发展,傅麟自然希望他们选一条比较顺畅的路。

傅麟打定了主意,当下就倚着枕头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我希望你能快一点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女孩子——最好她能让你对她就像你对小朗一样,可以全心信赖、可以放心依赖。”他抓起傅徵天的手,“儿子,我希望你再怎么忙都抽点时间出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傅麟艰难到近乎虚浮的笑容让傅徵天心脏一揪。

他只能答应下来:“好,爸,我会好好考虑。”

傅麟叹着气说:“做不到的事可别答应,要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傅徵天认真地说:“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找到,不过我会尽力去找。”

第40章 悸动

宁向朗跟苏胖子在和朋友们聚会,傅勉中途过来了。

宁向朗没有半点意外,笑着邀请傅勉坐下聊天。老朋友们见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喝喝酒说说话。眼瞅着傅勉快毕业了,一堆人拉着傅勉挤眉弄眼,问傅勉的大学生涯精不精彩。

傅勉一直很羡慕宁向朗交朋友的能力,像宁向朗这样的人,无论跟谁坐到一块都能在五分钟内聊成知交。傅勉一开始很不解,后来悄悄学着宁向朗的一些做法去跟别人结交,慢慢地也就有所明悟。

原来所谓的人缘好、朋友多,不过是用的技巧比较巧妙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

看起来跟谁都聊得开怀的宁向朗,也不过是个带着假面的、早熟过人的家伙。

傅勉在其他人的起哄下喝了好几杯,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了点醉意,最后只能叫了车过来分批把人送回家。

苏胖子喝得豪迈,横着回去的人里头他可是第一位。宁向朗倒是很清醒,理所当然地成了处理“醉鬼”和付账的人。

傅勉在一边瞅着宁向朗送走最后一批人,拿出一根烟点着,慢慢地吞云吐雾。

即将迈入二十三岁的傅勉已经有了点属于男人的俊逸,再加上夹在手指之间的烟,整个跟刚见面时一比早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傅麟面前走了一遭,傅勉感觉自己的心肠已经完全硬了起来,这个最可能击垮他的弱点都不存在了,他有把握走向自己规划好的未来。

傅勉一直凝视着宁向朗。

宁向朗回过头的时候就对上了傅勉的目光,冷静,沉着,而且带着几分决然。

宁向朗喊:“勉哥。”

傅勉说:“你一定觉得我傻透了。”他吸了口烟,吐出淡淡的烟气,“楚应昆那个人在你们看来就是块垃圾,握个手你们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没谁愿意沾。”

宁向朗不说话。

傅勉说:“但是我喜欢。我比谁都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比谁都清楚他在背后有多花——在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这个人是收不了心的。”

宁向朗没有追问傅勉为什么会喜欢上楚应昆。

有时候感情是毫无道理的,尤其是傅勉这种心思非常敏感的人——也许对方只是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他就为之心动。

傅勉太希望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了。

宁向朗理解这种心情——这种感觉世界已经与自己断绝了联系,拼了命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的心情。

宁向朗上前给了傅勉一个拥抱。

傅勉一怔。

宁向朗只是轻轻一抱就放开了傅勉。他看着傅勉的眼睛说:“不管怎么样,不要让自己受伤,无论是身体也好,心也好,自己要护好。”

傅勉说:“你总是这样,对谁都好,什么事都看得清楚。你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你不像徵天一样不屑于跟我交流——你手把手地教会我很多东西,带我交上了很多朋友。但是,小朗,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怕——你跟徵天都很可怕,你们明明那么小,身体里却像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似的。像现在这样,我等着你们骂我、等着你们愤怒、等着你们跟我划清界限,你们却根本没有那种反应——你们让我觉得我像个跳梁小丑,怎么看都可笑至极。”

宁向朗心头一跳。

傅勉说:“楚应昆是蠢了点,但是我可以把握住他的所有心思,不管是龌龊的也好、无耻的也好,我一目了然。”他看向宁向朗,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得说这让我很安心——至少这是我可以抓住的东西——靠我自己抓住的东西。”

这时宁向朗的目光转到了傅勉身后。

傅徵天正站在那,也不知听了多久。

傅勉若有所察,转身看向身后。

傅徵天说:“就为了这种原因,你拿着刀子去戳我爸的心窝?”

傅勉脸色一顿,抬起头说:“我必须下定决心。”他的指甲都快陷入了掌心,语气却还是很镇定,“要我这样的人下定决心有多难,你肯定不会懂——只要留着任何退路,我都会退回原位。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我不想一直活在妒忌和仰望里,我也希望做点什么——证明我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他又一次重复,“我需要下定决心。”

傅徵天隐怒在心,却又无可奈何。

傅徵天知道傅勉走到这一步是有自己的责任在的,他引导傅勉的方法跟宁向朗不一样,他最常用的方法是“激将”,长久下来,傅勉心里肯定压抑着许多的怨气,觉得他句句都在刺他。

可他“接手”傅勉时只有七八岁!面对比自己还大两三岁却懦弱又爱哭的“侄儿”,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可以把他掰回来,只好处处都压着傅勉一头,逼得傅勉不得不向自己看齐。

后来隐隐察觉这种方法不是很好,却也改不过来了。

试想一下,一个老是对你冷嘲热讽、天天打压你的家伙突然对你和颜悦色,你恐怕不会觉得惊喜!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傅徵天平静地说:“那我等着看你能证明出什么来。”

傅勉挺直腰杆,几乎是第一次直视傅徵天的眼睛。

他对傅徵天说:“我自己选的路,怎么都会好好走完。”

傅勉转头看着始终没有插话的宁向朗,不知怎地就想起当初四个人高高兴兴布置分厂那个“秘密基地”的日子。那时候大家都还小,对“未来”这么遥远的东西一无所知,脱光鞋子在林子到处跑的事都干过,爬山、烤肉、放灯、雪里玩耍、月下谈天说地、每逢假日结伴旅行…

那样的时光,想起来都觉得快活到不得了。可是那样的好时光已经不是他能拥有的了,他必须要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才能勉强最上他们已经走得很远的背影。

傅勉上前一步紧紧拥住宁向朗。

即使他再怎么说服自己去贬低宁向朗,真正要分道扬镳时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傅勉搂了好一会儿,才绷起脸对宁向朗说:“这是把刚才你抱我的一下还给你。”

宁向朗:“…你超时了。”

傅勉笑了,这些天以来第一次有了笑意。他瞅着宁向朗说:“你再抱回来?”

宁向朗:“…”

难道决心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连脸皮都能噌噌噌地瞬间加固?

傅勉当晚就告别西北回了首都。

宁向朗又被傅徵天拉到家里睡觉。

宁向朗知道傅徵天这段时间累得慌,没有拒绝,打了个电话回家之后就跟着傅徵天回傅家。

两个人洗完澡躺上床,傅徵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宁向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傅徵天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面上什么都不表露出来,实际上比谁都在意家里人。

傅勉的选择对于傅徵天而言无疑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

即使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宁向朗睁着眼睛盯住天花板,傅勉的话又响在耳边。

“你们身体里却像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似的。”

傅勉向来敏感,敏感到惊人的程度。有时候连宁向朗都怀疑傅徵天跟自己一样,也“重活”了一世!

也只有在现在这种时刻,宁向朗才能否定自己的猜测:躺在自己身边的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也有无法处理的事情,比如没办法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没办法很好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只能闷不吭声地找上朋友作陪,以舒缓内心的压抑。

宁向朗沉默许久,伸手搂住傅徵天。这样的轻拥跟给傅勉的拥抱不一样,在被褥下贴近的身躯显得更加亲密,也更加温柔,抚慰傅徵天的意图非常明显。

胸膛贴着胸膛,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傅徵天蓦然睁开眼,跟宁向朗四目相对。

宁向朗回视。

傅徵天终于开了口:“我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不想骂傅勉,”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但是我知道那没有用,所以我忍住了。爸说我瞧不上傅勉的时候,我更生气了,从小到大爸都疼他比较多,缠着爸的时间也是他比较多——就这样他还能站在爸面前说他站到了差点害死爸的人那边,这样的白眼狼儿我是真的瞧不上了。”

宁向朗说:“但是刚才听完傅勉的话,你又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对吧?”

傅徵天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宁向朗的说法。

宁向朗说:“换个角度来看,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傅徵天看着宁向朗。

宁向朗说:“温室里的花永远经不得风雨,勉哥想要离开‘温室’,对他来说相当于迈出了成长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步——还有,你跟你堂伯总会对上的,勉哥能成长起来、能尽快在你堂伯那一支占据一席之地,也许能缓和一下你们两支之间的矛盾。退一步来说,就算起不了这个作用,至少你也了解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宁向朗最后这个“对手”指的是成长起来的傅勉。

宁向朗这番话是把最好的可能性和最糟糕的可能性都剖开在傅徵天眼前。

傅徵天本来就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跟宁向朗这么一聊也就宽心了。

他说:“谢谢。”

宁向朗笑了:“谢什么,睡吧。”

傅徵天“嗯”地一声,手却伸到宁向朗腰侧回抱宁向朗。

他觉得宁向朗笑起来顺眼得很,忍不住低下头想把宁向朗带笑的脸蛋儿瞅清楚一点。

没想到宁向朗正好抬起头。

两个人贴得很近,一低头一抬头之间正好就轻轻碰上了对方的唇。

傅徵天和宁向朗都一愣。

最后是宁向朗先回神:“快睡。”

傅徵天点点头,脑海却一直停留刚才碰上宁向朗的唇的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