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宁向朗想到了花鸟市场那家奇特的古玩店。

直觉告诉他那个能随手卖出永乐瓷的老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重活一次,不好好经营可对不起老天的眷顾。

宁向朗微微一笑,跟苏胖子说悄悄话:“有没有兴趣去见识一下花鸟市场的夜市?”

苏胖子眼睛发亮:“我们两个人偷偷去?”

宁向朗说:“没错!”

苏胖子风风火火地拉着宁向朗出门:“走起!”

说走就走,宁向朗领着苏胖子溜出门往花鸟市场那边跑。

花鸟市场的夜市比早市和午市更热闹,或明或暗的灯火将天际都染上了几分橘色。除了晚上有空的人比较多之外,这里头还有个说不得的原因,那就是灯光的不同能影响人的判断,巧妙地把灯光调一调,再新的东西都可以变成老的——骗子诓人的成功率大大升高!

宁向朗领着苏胖子穿行在夜市的地摊和店铺间,时不时饶有兴味地停下来听卖家绘声绘色地讲故事或者口若悬河地夸自己的东西,有时候宁向朗听得发笑,笑眯眯地跟苏胖子解释其中的门道。

虽说“人艰不拆”,但看到太离谱的骗局他还是忍不住啊!

比如听到卖家在讲述自己祖上怎么下海挖出他手里的宝贝,宁向朗就对苏胖子:“这故事讲得真有趣,不过这东西肯定不是故事里那宝贝!”

苏胖子也是个聪明人,一路走过来都跟在宁向朗身边听得兴致勃勃,听宁向朗这么说就来劲了:“为什么?”

他俩高兴了,卖家可不高兴了:“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

第14章 欠教训

夜市里大多是临时赶过来的人,宁向朗瞅着似乎没有熟悉的面孔,笑眯眯地迎上卖家的目光。

卖家不知怎地就有点心虚。

宁向朗盯着卖家问:“你说这东西是你祖上从海里捞出来的?”

卖家努力让自己硬气起来:“是,就是从海里捞出来的!”

宁向朗中肯地评价:“海捞瓷确实是很常见的藏品。”

卖家挺直腰杆:“当然,要知道早期跟国外搞交易都是通过海路,航海么,难免会碰着点风浪。有时候海浪呼啦一盖,整艘船就嗖嗖嗖地沉了!里头装着的几大百几大千的漂亮瓷器都跟着沉到海底了!正好我爷爷的爷爷——”

眼看卖家又要绘声绘色地把祖上的故事讲一遍,宁向朗打断:“我还是那句话,故事可能是真的,但东西不是真的。”

卖家怒瞪着他:“去去去,小孩子还是回家吃奶去吧,别净知道胡说八道!”

宁向朗说:“海运的瓷器一般都是对外贸易,上面画的东西从国内常见的山川原野、花鸟虫鱼到充满异国风情的订制纹饰都有可能出现,这一点倒是挑不出错。”

其他人听宁向朗侃侃而谈,顿时也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到底哪儿有问题?”

宁向朗往其他摊位扫了一会儿,两眼微亮,走到其中一个摊主前面指着一个细花缠枝莲青花碗问:“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这个摊主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大概只有十七八岁,扎着一根长长的粗辫子,穿着朴素的白衬衫,看起来还是个学生。她见这么多人围过来顿时有点局促,面带羞赧地说:“可以,小弟弟你看吧。”

宁向朗朝女孩笑笑,拿起那个青花碗边看边问:“你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面对充满善意的小娃儿,女孩也放松下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我爸爸去得早,别的都没留下来,就留了这批旧东西。”说着她的面色带上几分黯然,“我奶奶前段时间病倒了,我妈妈为了照顾她身体也越来越差,妈妈让我出来把爸爸留下的东西卖掉,换点钱给奶奶交医药费。”

女孩的表情虽然沉黯,但眼睛充满了坚强的光彩。宁向朗没有露出同情的表情,他伸手抚触着青花碗的内壁,朝等着自己解释的众人说:“这才是海捞瓷,由于长年被海水腐蚀,手感是没那么润滑的。而且刚才那件有明显的做旧痕迹,明显在哪里呢?海捞瓷一般是在运往海外的途中沉到海底的,理应是全新的东西,偏偏刚才那件东西还给人搞出了用过的痕迹,那不是画蛇添足嘛。”

旁观的人追问:“这样就能判断出来?”

宁向朗说:“如果还要证据的话,可以过来摸一摸,浸泡在海水里那么多年,即使洗得再干净,摸上去还是会有盐粒结晶造成的凹凸不平感!”

大伙正听得兴味盎然,有人却发现不对劲:“咦,刚才那个编故事的家伙呢?”

其他人纷纷在周围搜寻起来,很快就发现那家伙已经收拾好摊位,正偷偷摸摸地往外钻!

苏胖子得意洋洋:“小朗,那家伙被你说跑啦!”

宁向朗朝摆摊的女孩说道:“姐姐你这些东西是真品,很值钱哪!还是不要在这里摆摊了,这里人多手杂,姐姐你顾不来的,还是去找家信誉比较好的店看看他们收不收吧!”

旁观的人忍不住说:“哪里人多手杂!我们都看着呢!小姑娘你别听他的,今晚我们帮你在一边把关,包你能卖出好价钱!”

旁边的人应和:“是啊是啊,人家小姑娘正需要钱,那些黑心店肯定不会出高价,还不如我们来买!来,我们现在就出价,谁都不许亏心压低价格!”

人群里顿时就开始出现了一个比一个高的竞价声。

义务当了回托儿,宁向朗朝被价钱震惊的女孩眨了眨眼,仗着自己个儿小拖着苏胖子钻出人群溜走了。

如果说今天之前苏胖子还特别痛恨宁向朗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的话,现在他算是宁向朗的崇拜者了:“小朗你真厉害!”

宁向朗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谦虚,相当愉快地接受了苏胖子的夸赞:“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家外孙!”

苏胖子羡慕妒忌恨。

宁向朗目标明确地带着苏胖子跑去那家门口挂着烟草串的店。

店里的灯光还是略微昏暗,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似乎都是这个亮度。这次老头儿把烟杆放在一边,坐在灯下小心地雕刻着什么。

宁向朗仔细一瞧,原来老头儿手里拿着的是块小孩手掌大小的绿松石,色泽几近天蓝色,色泽柔和而均匀,漂亮无比。

一进店就看到这样的宝贝,宁向朗根本移不开眼,拉着苏胖子跑过去蹲在一边看老头儿怎么在绿松石上动刀子。

不说材料,就说旁边摆着的雕刻工具就让宁向朗大开眼界。

光是磨头就有钉子形的、枣核形的、橄榄形的、尖针形的…每种形状又按照直径大小排成一列,粗略一算,真了不得,少说也有也有百来种!

真够专业!

宁向朗盯着老头儿的手,视线跟着他手部的动作移动。

作为高手中的高手,老头儿的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要多自如就有多自如。没一会儿,老头儿手上的绿松石就出现了基本胚型。

宁向朗微讶,因为他发现老头儿居然准备雕人物!

老头儿早就注意到宁向朗两个小娃儿的到来,见宁向朗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绿松石,他抬起头问宁向朗:“你知道我准备雕什么?”

老头儿手上的绿松石只简单地去掉了一点儿边角,不是内行很难看出门道。

宁向朗也反应过来,马上就摇头否认:“不知道!”

老头儿瞅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地在绿松石上下功夫。

老头儿的手法太过精妙,那双灵巧之极的手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即使是苏胖子这种实打实的门外汉也看得目不转睛,根本舍不得挪开眼!宁向朗就不用说了,能亲眼看到这么一场精彩表演,他觉得太值了!

两个小娃儿眼巴巴地蹲在一边看着老头儿一刀一刀地让绿松石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

即使雕像还不及手掌大,整个过程却花了两个多小时。等衣袂飘飘的道人雕像出现在他们面前,宁向朗和苏胖子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麻得不得了!

老人见他俩颤巍巍地站起来,小脸皱成了苦瓜状,顿时难得地露出几分笑意:“你们倒是挺有耐心的。”

苏胖子很直接:“老爷爷你真厉害!”

宁向朗也说:“没错,老爷爷您真是特别厉害!!”

老头儿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不用回家?”

宁向朗:“…”

苏胖子:“…”

已经快十二点了怎!么!办!

老头儿想到两个小孩走夜路不安全,叫来个店里的员工交待:“哑子,你帮忙送他们回家。”他转向宁向朗两人,“你们刚才在外头倒是过足了瘾,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也不看看你们这小胳膊小腿能扛多少事儿!哑子是个哑巴,不过护着你们还是没问题的,你们跟着他回去吧。”

宁向朗一愣。

原来自己跟苏胖子在街上闹出的动静老头儿都瞧见了!

老头儿的提醒让宁向朗心惊肉跳,他以前出惯了风头,差点就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人人追着捧着、什么话都能直说的“祁天骄”!

这么轻轻巧巧就得罪了那几个骗子,要是他们瞅准他跟苏胖子来报复可就糟糕了!

宁向朗认真地说:“谢谢您,我们下次绝对不会了!”

苏胖子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麻溜地跟着道谢。

老头儿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哑子招呼宁向朗和苏胖子跟在他身后,一语不发地在前面引路。

苏胖子小声跟宁向朗说悄悄话:“小朗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老爷爷左手多了一个小指!”

宁向朗听到这话后心头一跳,六指?

他刚刚光顾着看工具和手法,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宁向朗立刻就想到了业内很有名的“骈指七”,“骈指七”以精妙的文物修复技术闻名,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他“回来”前跟不少业内高人往来过,很多人一直遗憾“骈指七”的消失!

后来宁向朗才知道“骈指七”起初并不是个好词,是“骈指七”的族人嘲笑他多了个手指!

结果呢,被嘲笑的“骈指七”名盛一时,这个称呼的嘲讽对象换了,换成了当年讥笑“骈指七”的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骈指七”来自首都朱家,他的消失或多或少也跟首都朱家有关!

想到自己见到的有可能是那个传奇人物,宁向朗心里有点小激动。他面上极力维持冷静,向苏胖子确认:“我还真没注意,你瞧清楚了吗?”

苏胖子用力点点头:“那当然!我眼睛最好了!”

宁向朗瞄了眼哑子宽阔的背脊,不动声色地夸人:“那刚才那个老爷爷可真了不起,多了个手指还那么厉害!”

苏胖子一脸兴奋地应和:“就是啊!”

宁向朗见苏胖子高兴起来就忘了担心,不动声色地提醒:“这么晚回家,你想好怎么跟你爸解释了吗?”

苏胖子的脸迅速垮了下去。

宁向朗平衡了。

反正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纠结!

哑子面无表情地将他们送到厂房宿舍门口,静静地杵在门卫那儿目送他们进去。

宁向朗跟苏胖子家不在一个方向,两个人在分岔路口惴惴不安地分头回家。

宁向朗想到自己这会儿才六岁,掏出钥匙开门的动作都异常小心。他蹑手蹑足地往屋里走,心存侥幸地希望宁安国和胡灵翠都睡了,而且不会被他吵醒!

可一看到客厅明晃晃的灯光和黑着脸坐在那儿的宁安国,宁向朗就知道这次逃不过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喊人:“爸…”

宁安国早就看到他那鬼鬼祟祟的动作,听到他那心虚至极的小嗓儿就更来气了。

这小子不教训不行啊,小小年纪就敢到外面玩得这么晚,以后还得了!

宁安国板着脸说:“过来。”

第15章 宁父教子

宁向朗头皮发麻。

宁安国不是易怒的人,但不代表宁安国不会生气!

他乖乖走到宁安国面前。

宁安国语气很平静:“先坐下。”

父子俩相对而坐。

宁安国说:“先说说你去干什么了。”

宁向朗知道苏胖子那边肯定不会撒谎,所以自己进行简单的“艺术加工”之后就把大部分事情坦白。

宁安国一语不发地听着,可他越是不说话,宁向朗心里头就越忐忑。这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让宁向朗浑身不对劲,语气也渐渐发虚!

宁安国看着耷拉着小脑袋的宁向朗,怒气虽然还没平复,对这态度却也满意了。

宁安国说:“抬起头来,别用脑瓜对着我。”

宁向朗乖乖认错:“爸,我错了!”

宁安国语气更加平和:“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说说错在哪个地方好了。首先,你出门的时候应该做到什么?”

宁向朗说:“出门前我应该先跟爸爸妈妈你们说一声。”

宁安国继续说:“还有呢?”

宁向朗说:“我不该带上胖…苏昇一起溜出去。”

宁安国说:“继续。”

宁向朗说:“我不该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仗着跟姥爷学了点东西就跑出去瞎得瑟。”

宁安国淡道:“哟,反省得还挺深刻,继续。”

宁向朗泪流满面。

这种自己给自己定罪的感觉好!虐!心!

在宁安国的注视之下,宁向朗硬着头皮列出自己一项项做得不对的地方。

被宁安国这么一逼,宁向朗整个人都清醒了。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他做得那么不周全,别说作为一个成年人了,就算是小孩子也没这样的!

宁向朗沉默下来。

宁安国说:“明白了?”

宁向朗点点头。

宁安国说:“那你自己去把长尺拿出来。”

宁向朗跑进宁安国的书房,把宁安国放在书稿边的长尺拿到客厅。

宁安国接过长尺:“既然你自己也数出了十个不对的地方,我就打你手心十下,没冤枉你吧?”

宁向朗说:“没…”

宁安国说:“手伸出来。”

宁向朗依言把手伸到宁安国面前。

宁安国也没疼着他,一下一下地打在他掌心嫩嫩的粉肉上,很快宁向朗的手心就被打得发红。

宁向朗的眼睛不知不觉也红了。

宁安国打着也心疼,下手慢慢变轻了,到第十下简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宁向朗却在宁安国搁下长尺以后扑进了宁安国怀里。

即使是在病中,宁安国也一直指引着他往前走。要是他走偏了,宁安国总是能轻轻松松地把他拉回来。

他一直活得肆无忌惮,根本就是仗着自己有那么多坚实的后盾。

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应该尽快成熟起来、尽快将那种因为退无可退而变得尖锐无比的偏激从自己身上剔除。

因为他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人了。

手心火辣辣地疼,宁向朗的心脏却难以抑止地狂跳起来。

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鲜活的活着的感觉。

他活着,宁安国活着,胡灵翠活着,没有那看不见尽头的睁着眼等天亮的长夜,没有那永远等不到灯光亮起的只剩下自己的“家”,他们一家人还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宁向朗的眼泪流了下来。

宁安国感觉自己的前襟被眼泪弄湿了,他抬手揉了揉伏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真疼了?疼了才好,不疼你肯定记不住这教训。”

宁向朗伸手环紧宁安国,手掌被折腾得更疼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早就听到动静的胡灵翠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在宁向朗看不见的角度嗔怪地看了宁安国一眼。

宁向朗听到胡灵翠的脚步声,赶紧在宁安国衣服上可着劲擦干眼泪,松开宁安国扑进胡灵翠怀里。

眼看宁向朗似乎又想撒娇,宁安国虎着脸说:“快去睡觉,你才几岁?这么晚睡还得了!”

见宁安国脸色发黑,宁向朗赶在宁安国再度发飙前脚底抹油溜回房间,为求保险还利落地锁上了门!

宁安国跟胡灵翠都被他那小狐狸似的动作逗笑了。

宁安国笑完就说:“不是叫你别出来吗?你一出来这小子肯定就能反了天去!”

胡灵翠说:“你一大老爷们,下手肯定没轻没重,我哪放心得下?”

宁安国说:“怎么可能没轻没重?难道就你心疼儿子,我不心疼?但这小子不给点教训不行,这可是原则问题,不能让他再犯。”

胡灵翠也赞同,要想小孩学好就该从小时候抓起,要是小时候没教好以后就更别想教了!

她转为关心宁安国:“你今晚为了找小朗都没工作,不是又要熬夜吧?”

被胡灵翠盯着直看,本来正有这个打算的宁安国哈哈一笑,搂着胡灵翠的肩膀说:“有翠翠你监督我,我怎么敢熬夜?走吧,我们也睡了!”

第二天三四点的时候宁安国就起来了,胡灵翠听到动静也醒了,宁安国见状笑呵呵地打哈哈:“早睡当然早起。”胡灵翠拿他没辙,只好跟着起来给他们做早饭。

宁向朗也醒得早,一家人吃饱后才七点多,宁安国看了看表,招呼宁向朗出门去。

宁向朗乖乖跟上。

看到宁安国似乎领着自己往花鸟市场那边走,宁向朗忍不住问:“爸,这是去哪儿?”

宁安国说:“昨晚你去打扰人家那么久,还让人送你回来,难道不该上门道谢?”

宁向朗“哦”地一声,目光却定在宁安国胳膊底下夹着的文件夹上。他问:“那爸你带的是什么…”

宁安国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你别的事儿不行,眼光却够贼。你说那位老人家那么厉害,我想去找他问问我们厂前段时间接的一桩单子,说不定那位老先生能给我点意见。”

宁向朗不太清楚制造厂的事,他追问:“什么单子?跟古玩有关?”

宁安国一向很注重对宁向朗的培养和引导,听到宁向朗问起也不隐瞒:“差不多,就是西北博物馆要的文物鉴定用的仪器。现在花样太多,很多东西我都搞不太清楚,得多听听内行人的说法才行。”

仪器鉴定在国内还很不普及,原因就在于搞仪器的人不懂文物,搞文物的人不懂仪器,要搞明白数据和文物之间的关系就得“双管齐下”,两边都要找人。

博物馆倒是一直都在用,只不过操作起来也觉得不够灵便,于是就想让宁安国在原有仪器的基础上改进一番。这个单子不算多赚钱,但能加深跟考古、历史协会那边的关系,对于第一制造厂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