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一夜钟情了。那晚上，在泰晤士河边遇到她的时候，她长发飘飘，宛如一个不巧落到人世间的精灵。我当时在外，其实自己还没有开公司，是在帮老板做事情跑业务。所以，看到那样的美女，其实心里从没有想过，以我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能和对方在一起。因为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富贵家的小姐。”
“她是富人小姐？”
“是，看起来是这样的。虽然她自己没有承认过，我怀疑她是离家出走。”
“她在泰晤士河边？”
“我不知道她站在河边想干什么。但是但凡是男性，有血性的男人，在看到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当然是要飞身而出，把人救下来再说。”
英雄救美女，接下来是干柴烈火，铸就了一段看似非常完美的爱情。但是，这个美女是谁，李康君不知道。
乔峰道：“她没有给爸留下照片什么吗？然后，她和爸怎么分开的？”
“她突然不说一声就走了。就好像那时候不吭一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都觉得像是一场梦。”李康君说，“导致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人，或许只是一股幽魂。那以后，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找她。但是问谁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再有后来我结婚了，肯定不能再提这件事情。”
乔峰思索了下，道：“我们这里有个人可以根据他人的描述绘画出人的画像。爸能否提供相关的人像回忆，让我们的画家帮爸画出这个人。”
对于这事，李康君心里是很复杂的。画吧，难免勾起那些曾经的往事，对太太对女儿貌似不公平。不画吧，只感觉女婿的话里有话，貌似这件事很重大。
到最后，李康君点头同意。
乔峰联系队友，很快的，段安亲自把队里的技术人像画家带了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记忆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李康君记得肯定不是很清楚了。好在，那个女人是他一辈子心中最美好的一段过去，因此，断断续续的，根据他人的提醒，李康君脑海里回忆起了那个清晰的轮廓。
技术画家根据李康君的讲述一遍遍修改画过后，女人的画像呈现在几个人面前。
139.激烈的厮杀
“是——”段安看着眼前的画像，感觉有丁点儿熟悉，又感觉完全陌生。
不管怎样的是，眼前这张画像里的女人，犹如李康君所说的那样，真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应该说所有见过的人理应印象深刻难以忘记。
“就是这样。”李康君望着画像里与自己记忆吻合的女人的脸，目光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李康君都说没有错了。现场几个人，都认不出这个女人是自己在哪里见过的。
段安对眼前的画像那种似曾相识又无从下手的感觉，乔峰也有。
再看李康君，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在里面。
眼看为了这幅画出来已经折腾了一晚上，天色都蒙蒙亮了。乔峰对岳丈大人说：“爸，我把画带回去。”
“好。”李康君喃喃地说着。
“爸想留一张吗？”
“不用。”李康君仿佛梦醒，急忙摆手，随之告诉女婿，“虽然我不知道你问这些事情是想干什么，但是，我希望此事你不能告诉薇薇。”
这点不用岳丈说，他也会照做的，乔峰点头承诺。
李康君回头，才发现自己手机早关机了，不知道自己太太有没有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家。或许有，或许没有。他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幸好关机了。
在b市。
李薇薇清晨起来，按照以往的习惯站在阳台上练嗓子。然后，做做瑜伽。
到了七点钟，所有人都醒了过来。一块吃完早饭。朱孝贤来了电话。一行人出发，先去国家博物馆。
参观完博物馆，到下午了，一行人随之来到朱孝贤工作的国家大剧院。而且，整个国际文化交流节的主会场都是设置在这里面的。
对于这个象征国内最高艺术水平舞台的场所，无论是朱孝贤，或是李薇薇等人，都是带着十分崇敬敬仰的心情走进里面。哪怕朱孝贤这样十年如一日在这里工作的人，都一直保持着尊重和热情。只因为这里面上演过的无数艺术都是人类最高文化的结晶，每次都能让人深受感动。
“在这里工作了十年，我妈曾经在这里的工作时间更长。”朱孝贤感慨道。他有这个感慨，也会对李薇薇说出这番感慨，全因为昨晚自己母亲奇怪的表现。有一种感觉，他身边的年轻女人，或许会在这个地方带出一阵风。
只有站在顶端的艺术家，有天赋的表演艺术家，能在最高境界的舞台上带出新风。
“简老师她，有几个孩子？”李薇薇发出如此疑问，在于朱孝贤看起来至多三十出头，而简辛看来快七十几了。
朱孝贤一听，知道她所疑惑的，并不介意回答道：“我妈也算是苦尽甘来的人。以前我有个兄弟，大哥吧，去世的早。我是我大哥去世后我妈生下来的，那时候我妈是高龄产妇了，四十岁出头，能把我怀上生下来都是一个奇迹。至少医生是这么说的。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这件事给我妈最大的感悟是，人无完人，世间永远无完美，不要苛求，知足常乐。所以对于我学习不从事表演事业，中途又改行等等做法，心里焦急但是却绝不插手干预。”
“感觉得出，简老师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因此她的作品，定是璀璨而影响深远。”李薇薇说。
在进入剧院后，他们先是走到了剧院里面的艺术长廊，里面正好悬挂了许多老艺术家的演出照片做展示活动。
李薇薇他们一路往前走，边走边看，对于照片里的每个前辈怀着一份敬意。然后顺其自然的，他们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看到了简辛的身影。
这张照片的简辛应该不年轻了，在照片上的舞台上饰演的是一位老母亲。
李薇薇想着简辛的主业是戏剧，为何找无限老板要梅兰芳。
对此朱孝贤作答：“我妈很久以前听说是一开始唱戏曲的，问题是，她唱腔不行，只能沦为爱好了，因此她总说是命。那会儿的艺术团团长独具慧眼，把她从戏曲组弄去了话剧组，成就了她现在的事业，但是，说到真正喜欢，她还是喜欢唱不喜欢念字。所以，她昨晚对于你感兴趣都是因为一直都喜欢会唱歌的人。听到你竟然会唱歌剧，大概心里在想着你是否会唱戏曲了。你会吗？”
李薇薇肯定不敢当着这些老艺术家老前辈的照片班门弄斧，答道：“一丁点，上不了台面。”
后面跟着的唐淑琴和小助理却是十分惊讶了，都不知道李薇薇原来不止会唱西方的歌剧，连与西方悲剧喜剧并称古代戏剧三大元老之一的戏曲也会。
“会唱什么？”听了她这个回答，朱孝贤却明显点燃了兴趣兴致勃勃问她。
李薇薇答：“会唱点黄梅戏，一点点其它的。”反正，能少说就少说。说多了只怕人家又疑神疑鬼她从哪里学来的。而说起来，她之所以会涉猎这些，本身是对国内传统艺术有很高的兴趣，以至于在她很多未来创作的流行歌曲版本里面，糅合了很多国内外传统艺术，让世人大开眼界。
只有继承，才有发扬和创新。李薇薇深懂这点。
“黄梅戏的话。”然而，朱孝贤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源源不断地揪着这个话题往下和李薇薇谈论，“是戏曲的五大种类之一。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想要唱好黄梅戏也不简单。”
李薇薇清楚朱孝贤在这里呆着，母亲又是老艺术家见多识广，自己所唱的，真不一定人家能看得上。所以也不知怎的了，她都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唱过黄梅戏，这个朱孝贤怎么一副未听先把她赞美了的样子。
真叫她感觉心虚又奇怪。
朱孝贤其实心里想的都是，他母亲那点脾气他一清二楚，除非是他母亲看中的人，具有独特的才华，否则他母亲才懒得理睬。由此可见，李薇薇肯定具有独特的潜能。他这不叫做拍马屁，只是高瞻远瞩。
后面跟着的唐淑琴和小助理，一路只听他们前面两人的专业谈话，什么都插不上，还被吓得一口气都不敢吭，生怕一吭被人笑话。
这样一路走完艺术长廊，经过艺术商店，到了大厅，准备前往专业演出厅。国家大剧院里一共只有四个表演厅。分为歌剧院，音乐厅，戏剧场和小剧场。其中，前三者都是装潢十分豪华的专业艺术表演舞台，在全世界都很有名气。小剧场则是后来大剧院扩建的场所，主要是供给一些小演出，场地比较简单。
文化交流节的初选，在小剧场进行着。听朱孝贤透露的内部消息，全国推荐过来表演的艺术团体以及个人共一百七十八支，绝对是竞争激烈。由于没有地方筛选，推荐来的团队个人全部都是在这里进行初选，初选的日期其实已经在半个月前开始了。
现在的初选进程，应该是到了后半段。
李薇薇问：“大概是有多少团队个人能进入复选？”
“初选后，应该有八支队伍出来。特邀嘉宾，好像是几个吧。反正加起来不超过十几。”朱孝贤回忆着数字数据。
“全部参加国际活动吧？”
“不不不。这个不可能。最终是，每个国家推荐不超过三支团队或个人参与国际赛事。说是比赛，但是官方说法更倾向于交流。应该不会决出冠亚军，但有可能颁发一些大奖。比如说最佳个人，最佳团队，最佳创意等。”
“朱先生应该是负责此次活动的宣传部分吧。”
“负责说不上。我不是部门领导，最多只是在下面负责跑跑腿。”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一路走去小剧场厅时，可以沿路看见不少观众在大剧院里走来走去。今日是周末，各大专业演出厅都有节目上演。因此，观众们并不知道现在在小剧场有一群表演者正在进行激烈的比拼，可谓是近乎相杀的热血程度。
没有特别宣传。李薇薇发现。
“初选肯定没有宣传。”这点朱孝贤承认，“首先，初选的选手本来就不是最出色的。而且评委在，观众太多会影响专业评委的评判。”
“到了复选呢？”李薇薇问。
“复选应该也不会有。至于到了决赛，具体播不播放决赛过程，组织不组织给观众看，大家内部还有商议。”
说白了，普通观众也看不懂高雅传统艺术的精髓。对于这点专业评委们和组织这次活动的资深艺术家们已经断定了。这次交流活动的宗旨是为了扶持传统文化，而不是让喜欢听流行音乐的观众来诟病是非，打击年轻的继承传统的艺术家们。
当然，搞传统艺术不可能说是闭门造车，所以，到最终，肯定有一场对外盛大演出。而能在这场演出中拥有席位，并且被全世界媒体隆重包装的表演者，必然是赛事的最高获奖者们，数量必定是千里挑一寥寥无几。
现在所有比赛参与者搏命的，正是这点，站在全世界媒体隆重介绍的舞台上，打着未来王者的旗号，身披荣誉锦旗，没有人敢质疑一句不是。
走到了小剧场，门果然是关着的，基本只留了一条门缝，这使得那些在外面想进去的人都得想好了是不是要打退堂鼓。
李薇薇他们接近门口。朱孝贤在前面推开门缝，先钻了进去。李薇薇和唐淑琴他们先从门缝外面往里边偷窥一眼，发现在外面哪怕对着门缝看真的都看不到什么。
只因为小剧场不是专业舞台，座位不是阶梯设置，为平面设置。前面只要有稍微阻挡的东西，完全别想看见前面的舞台。而刚好，最后一排座位后面已经站满了人，把门外想看的人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说是没有宣传不会有观众知道，所以，来看的人，肯定都不是普通观众而是行内人士。
朱孝贤向李薇薇他们招招手。李薇薇他们接着闪进门缝里。
前面的人都在关注着舞台，没有人察觉到他们李薇薇进来，也或许是察觉到了，但是绝没有放在心上。
李薇薇清楚，自己或许在普通观众心里面算是有点儿明星的样子了，可是放到这些专业人士心里，你李薇薇不就那个样。对于一个传统艺术家来说，如果一个传统艺术大奖都没有拿到手，那是绝对不会被认可其专业性的，顶多是靠颜值靠炒作起来的明星，不值得崇拜。
因此，天后当时能得到专业音乐界的认可，与其出道之前已经在专业音乐界里拿过奖项不无关系。
站在后面确实是很难看到舞台上现在发生的情况，李薇薇和朱孝贤等人努力往前走。结果，人太多，不会儿，小小的空间里，他们几个都被挤散了。
李薇薇想，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各自都有手机，到时候联系就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刺探军情，因此她继续一个人往前挤。没想到被一只脚绊了一下，她差点摔倒。
同时，有只手及时伸出来把她扶住。李薇薇没有抬头先道了声：“谢谢。”
对方没有回答，是想着一点小事不值一提，或是？李薇薇心里一个咯噔，是感觉到那只手没有很快放开她。回头见的是张子聪的脸。
他怎么会来这里？李薇薇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想着之前他到她学校去，好像也不是巧遇。
李薇薇猜的没有错。张子聪是知道那天她要回学校，至于这个消息从哪里来，并不难获知，因为他和严彬以及其他学校领导本来关系都很好，他在哪儿都有名气都有人缘。
至于他现在在这里的话——对，他早说了，会和她再见面的。
李薇薇皱着眉头，另一手拿开他握着她的那只手。
只听他的声音说：“自己的身体自己要保重。怎么，你老公没有对你说吗？对，他不知道你其实有时候冒冒失失的，只顾着看前面。”
李薇薇当场嗤笑：“这些话什么时候用得着你说了。不要再假装再给自己脸上添仁慈了，反正那绝对不是对着我。”
对于她这句话，张子聪浑身迸发出一股冷气。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似乎更用了一丝力气。
李薇薇用力挣不开，怒道：“你再不放手我喊了。张大文豪，这张脸你能丢得起吗？”
“我带你去前面看，要不要？”
“你有这本事？你认识这里的人？”李薇薇故意这样问。想着这人在这里肯定怀着什么阴谋诡计得防着。
张子聪却似是冷淡地扫过她脸上那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在他往前走的时候，有人给他在面前开路。
于是，他们最终站在了舞台的前面。
李薇薇却也没有想到，现在舞台上在演出的是自己学校的艺术团。当场真叫她对着严彬和团员们有一阵意外。好在，人家都在舞台上专注演出，完全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严彬指挥着自己的团队在演奏国内经典交响乐曲目《孔雀东南飞》。
李薇薇感到更意外的是，之前严彬说过将有新指挥来代替他，为什么现在是严彬自己在演出。
放观现场环境，李薇薇很快得出了结论，那就是，严彬别无选择。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的。李薇薇可以看见和交响乐团配合弹古筝的那位学姐，额头已经泌出了层密汗。要知道这里只是初选，不是正式演出，都能有如此巨大的压力，让人震惊。
舞台正前方，坐的当然是一排资深评委了，然后四面八方，站的还不是观众，而是媒体记者的长枪短炮。是初选而已，都来了这么多记者，真叫人吃惊。而且不是只有国内的记者，记者群中居然能看到一半以上的洋人。
这种场面，连在海外演出过数次的严彬，都可以说是极为少见的情形，难怪是压力到了极致，根本不敢让年轻的后辈来顶替总指挥这么个重要的位置。
交响乐团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相对狭窄的小剧场空间，记者们率先在旁边议论纷纷起来。
140.还有人要来
演奏结束，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李薇薇看着那些记者，几乎都没有什么拍掌。
对观众表达谢意的严彬表情很是严肃。前排的一排评委表情不一，但统一的不发一声。李薇薇在其中看到了昨晚见过的简辛。简辛的表情更是没有任何表态的表现。
是好是坏的结果，好像现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无论是采访的记者，或是现场观众，先不论评委，其评分标准皆是要远远高出一般的比赛，超乎常人的想象。
李薇薇的眼睛冷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分析着现场的状况。提前过来这边刺探军情，俨然是正确的。
“找个地方坐吧。后面还有几组。人太多，应该中午只是休息个吃饭。”
听见旁边张子聪的声音，李薇薇头都不准备转过去。
张子聪见说她不动，再看她此刻脸上这幅表情，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此严肃，如此端正，完全不见他认识的那个李薇薇，那个单纯无暇能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如花少女的那种青涩。
之前，他确实有些在心里看不起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李薇薇，认定对方就是个可以糊弄的傻逼。现在的李薇薇脸上这种专注的表情，散发着一种璀璨的光芒，让人不禁被牢牢地吸引住目光。
他，欣赏她这种专注。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刹那，张子聪眯起了双眼。
李薇薇此时见严彬带着自己学校的艺术团其他团员退场，于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直到从侧门退到后台，严彬才听见李薇薇轻微的呼唤声。
“学长。”
严彬回头，乍看到她愣了下：“你什么时候到的？”
“只来得及看了你们演出的最后部分。”李薇薇诚实地答道，之前自己学校艺术团的演出发生什么状况她确实一无所知。
严彬露出一抹苦笑：“是吗？其实也就那样了。”
其实就那样？李薇薇疑问：“之前没有其它突发状况发生吗？”
“怎么可能有？”
说的也是，这次活动如此重要，严彬和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以严彬向来谨慎细微的性格，意外的状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没有突发状况，自己学校艺术团的表演属于正常发挥。想着自己学校的交响乐队曾经在海内外获得过的嘉奖，显然是，今日观众和评委的评判标准有了巨大的改变。
是什么？李薇薇脑子里转了转，想着简辛去找梅兰芳不公开的传世唱片。如果只是单纯的戏曲爱好者，为什么不在之前找而是在这时候来找这张唱片。
李薇薇和严彬对了一眼。后者俨然在开始逃避她的目光，把头转了回去。
“团长。”眼见其他人在喊着自己，严彬急匆匆跟上自己学校的大部队。这个时候，他似乎也顾不上是否该和李薇薇再说两句话了。因为他都自顾不暇。
再有他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失败？安慰李薇薇，让李薇薇加油？这种客套话少说吧。对于他们这些靠实力说话的人，是不会说这些客套话的。失败就是失败，努力就是努力，不需要其他人多费一句口舌，那是矫情。
李薇薇目送严彬远去的身影，眉头深深皱起。
张子聪走到了她后面，俨然听见她刚才和严彬的对话，道：“自己学校的团队失败，不能出线，难过很正常。”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能出线？”李薇薇说。
“这不是很明显吗？”张子聪道。
现场观众的反应，评委不能不做一定的参考。现在去问哪个人都好，肯定都认为这个艺术团的表演失败了。
“中规中矩。”张子聪的手指扯了下领子，“哪怕是传统音乐里的佼佼者，不与时俱进只能被淘汰。维也纳爱乐乐团之所以能到至今都广受欢迎，原因你都亲自接触过了能不清楚？反观国内，鼠目寸光，闭门造车，只谈规矩不成方圆，能行吗？别告诉你会不知道原因。你根本不是他们那种人。”
或许张子聪这话里有部分道理，但是李薇薇忍不住冷哼：“不了解的人，当然有资格在旁边冷嘲热讽，反正不关己事可以高高挂起。”
“我不了解？你在你学校的艺术团里又呆过多少时间？”
李薇薇不想和这个人浪费口舌，只知道，如果严彬真的是那种守旧的老头子，又怎么可能当时极力地推荐她出线去参加比赛。
严彬的目光绝对是有的。
她也不信，像简辛这样的评委，会对所有的东西都看不见。做评委应该是全方面考虑，尤其这样推荐出去的选手要代表自己国家的艺术更得慎重，而不能只凭对方一时的表现。
当然，不排除，今天自己学校艺术团的表演是为了不发生意外而不敢大胆地创新，太过中规中矩的演绎方式无法满足现场的观众和评委。而这里面的责任，肯定不能单纯归咎于严彬，而是应该现场其他选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薇薇的推测是正确的。
在严彬下场以后，紧接上来的另一支队伍，是另一间学校的小型乐队，玩的却不再是传统乐器如此简单。他们拿出了一些可能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乐器，演奏出来的独特声音自然也是在大家从没听过的范围之外。
旁边的记者们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肯定不比听严彬他们刚才表演时的表情，最少不是兴致缺缺，而是表现出了一丝听的兴趣。
李薇薇的目光，尖锐地扫射到评委那一排。
评委脸上的表情却也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现，非常的沉着。毕竟这些人都是国家艺术舞台上十分受人尊敬的老艺术家，波澜群书，纵观世界文化，可以说什么世面能没有见过。他人觉得奇异的地方，在他们眼里不一定就是稀奇。
简辛的双目一直是直射前方舞台上的每个表演者，嘴唇紧抿甚至是嘴角边上挂着一抹身为审判者的冰冷锋芒。只有在那其他人都没有留意到的一瞬间，她眼角射出来的目光，似乎是有意浏览到来到这里的李薇薇。
李薇薇转身，离开舞台附近，走向小剧场出去的门。
唐淑琴他们此时发现了她在哪里，见她要走自然赶紧跟上来。
“薇薇，怎样？”唐淑琴他们跟到小剧场门外，问李薇薇情况，又看到了跟来的张子聪脸上不由显出一些疑问，“张老师也来看比赛了吗？”
确实是很值得让普通人疑心，张子聪搞文学创作的，写小说的，怎么会专程到这边看人家的舞台表演。说一点没有相关性，也不是，文学创作和舞台表演有一定的关联性。只是，这种关联性不意味着张子聪能从文学家立马转身成为表演艺术专家。而且这次比赛看起来真的和文学创作什么关系。
除非，张子聪又受到主办方的特别邀请了？
对于这点，无论是唐淑琴或是其他人，只知道张子聪现在是很红没有错，可是在文学界和艺术家一样，都是谈资格的。张子聪的年轻和成就，比起老文学家们，还是差一大截的。这种文化部组织的活动，真轮不上张子聪。
看主办方请的评委都是简辛这类老艺术家都知道了，这是一场很严肃的活动，只谈专业性学术性，不谈你在市场上有多少销量是否是明星红不红。
如此推来推去，张子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张子聪本人貌似也不想为自己做任何一点解释。
李薇薇只知道，他刚才在场内可以自由活动，有熟人牵引带路。比起包维介绍她认识的朱孝贤，明显他认识的人在这里的话语权更大。
素来知道她这个重生前的前夫很有手段有很多人脉，但是这些人脉他年纪轻轻怎么积累下来的，确实是一个谜。俨然，现在这个谜似乎已经揭开了一角了。
此时再追问下去反而让这个男人有警戒心了。于是，李薇薇对问他问题的唐淑琴说：“不用问了。张老师哪有可能告诉你秘密，要是说了的话，他那些小说怎么写下去，读者都知道结局还会看他？”
唐淑琴愣的功夫，旁边小助理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被李薇薇彻底调侃冷嘲了一番的张子聪，两眼眯着看着李薇薇刘海下那双活灵活现的双眼皮大眼睛，一时却仿佛像看痴迷了一般，完全忘了自己该生气愤怒抱怨。
朱孝贤这时走了出来，道：“你们在这？说你们走了我还不太相信。”
“你去了哪里，朱先生？”唐淑琴问，只知道他们几个被人群挤散以后，他们能看到李薇薇，却始终看不到朱孝贤。
朱孝贤不好意思地答：“刚好碰到个同事，说是摄影的光怎么都调不好，让我帮着看看。回来再找你们，没有想到你们这么快退出来了。是因为看不到前面吗？我找找同事——”
“不用麻烦了，朱先生。”李薇薇道。
从李薇薇这个回答，朱孝贤立马意识到是他们自己先要退出来的，不是看不见舞台。
“看完了，感觉怎么样？”朱孝贤问。
在李薇薇没有回答的时候，略知一二的唐淑琴小声对朱孝贤解释：“刚好碰到她学校的交响乐队表演，好像结果差强人意。具体是不是你可以帮着问一下简老师，不知道有没有出线的可能。”
“这个——”朱孝贤一边诧异如此巧合，一边面犯难色，“我妈那是个太有原则的人了，我说也没有用。”
“找个地方吃午饭吧。”李薇薇说，带头往前走，“中午终于有机会可以请朱先生吃饭了。朱先生负责点菜，我们负责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