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子滔赶忙认真地心算了一下,这才回道:“应该是打赢了,对方七个人,我和刘澈俩人,其他全是拉架的,还有新生想上不敢真上的,只是帮忙抽冷子来一下两下。”

  江男发的是:“好棒好棒。”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打架?”

  “那为什么。”

  “不知道。”

  江男握着手机…子滔哥不知道,她知道啊,是她和刘澈的妈妈,合伙给澈哥惹毛了,正好肚里有气没地儿撒,借机谁惹到他,一言不合就开打呗。

  手里的电话又震动了,任子滔像个乖宝宝似的汇报道:“杨彬又叫我出去玩,去布兰卡,我要是去的话,再等一会儿就关寝了,刘澈还打架了。”

  江男懂,或许也只有她能看懂话里意思,毕竟这两件事不挨着,子滔哥却一起发了过来。

  这是在纠结呢。

  不用问,一准儿是澈哥让子滔哥赶紧离开,子滔哥有想磨叨和闹心的情绪,爱想得多。

  “去玩吧,从开学到现在,你也没离开过校园,和同学一起出去开开眼界也好,澈哥那,有事也会没事,你玩完晚点再给他打电话。”

  江男这一个短信过来,任子滔心踏实了,所以他在走进卡萨布兰卡的时候,脚步略显轻松了起来。

  杨彬打了个响指迎了过来:“子滔。”

  “坐哪桌啊?”

  “坐什么桌,在上面包间。”

  任子滔稀奇地看着服务生在吧台里扔着花花绿绿的酒瓶子,台上有一个大美女,穿得挺少在唱歌,他建议道:“大厅多好啊,坐上面能看见吗?你不是说这里演节目。”

  杨彬搂着任子滔的肩膀,侧眸看了一眼哥们,又无语地看了一眼,给任子滔带上楼推开包间门,进屋后,什么话都没着急说,他先拉开了幕布:“看到没?想看这里一样看,还不耽误咱们玩。”

  随后,杨彬指着沙发上的几个人挨排介绍道:“严钰浩,我老家那面的,家里也是军区的,你叫他耗子,王紫阳,这位你叫声二哥,就是这四九城的,秦显东,家是深圳开公司的,石玉凯,这是跟东子哥来的。”

  说到这,杨彬一顿,问石玉凯道:“哥们家里做什么的?”

  “电子,也是深圳的,跟东子哥混。”

  杨彬点点头,指向正点歌的娃娃脸男生说:“这是赵米乐,你应该见过。”

  最后杨彬才说:“这位任子滔,我大学新认识的好哥们。”

  秦显东说:“那不能就这样认识啊,喝几个吧。”

  任子滔对这几个二十多岁的新朋友摆手:“我不太能喝酒。”

  秦显东一笑,将酒杯放下。

  至此,由于杨彬在场,任子滔也喝了不少,别人呢,虽然觉得这小子有点儿小家子气,但是都得给杨彬面子,大家玩的也挺好,中间还来了六个姑娘,说是北影的。

  姑娘们特别能喝,姑娘们长的也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姑娘们什么歌都会唱,姑娘们很放得开,任子滔不太会拒绝姑娘们递过来的酒杯。

  只看这纸醉金迷的包厢里,男男女女间,小伙子被姑娘们围绕了起来,他们放着嗨曲在摇头晃脑,他们明明看起来是双方能谈恋爱的年纪,但是实际上他们只玩这一场,哪个都不会来真的。

  他们在学校里只是像刘澈那样有名的学生而已,到了这里,手把着姑娘们的腰,聊的是家里的一切。

  任子滔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喝的真迷糊了,他将幕布一把拉开,下面正好也到了最嗨的时刻,跳着钢管舞穿的很少的女孩,从钢管底端眨眼就蹿到了顶端。

  在任子滔眼里,那女孩只是穿了一套很少的内衣,黑皮面料的魅,红色性感的唇,还有那带着猫头面具的尖下巴,让他很想一探究竟卸了妆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这正眯眼看着呢,王紫阳递过来一杯酒,任子滔接过没废话,直接干了这一杯,王紫阳一看,又递过来一杯,任子滔又干了,一副甭管多少杯也奉陪。

  秦显东看了眼楼下,立刻打了声口哨:“跳舞这妞谁啊?给叫上来陪哥几个喝几杯。”

  …

  “你最好别管闲事,从哪来,滚哪去。”

  任子滔望着黑乎乎的后巷,整个记忆就像喝断片了一样。

  只记得杨彬说,要去叫那跳钢管舞的女孩,让上来陪哥几个喝一杯,然后他也可能是太想见了,跟着杨彬一起。

  再?再之后,下面的灯光还有音响好像很吵,他想吐,找厕所就走丢了。

  怎么就?

  任子滔回眸看向这位终于得见的钢管舞女孩,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让开。”

  任子滔往前一站:“不让,给这女孩子拽到这,你们要干嘛?”

  干嘛?为首的一位立刻掐住女孩的尖下巴,对着女孩嘴就咬了上去。

  任子滔急了,他用仅存的意识,上前一把将男人推倒。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让他一直好奇的女孩,眼露惊恐、担心、似有千言万语,那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指向他的后面。

  任子滔后脑勺一痛,身后是个小青年手中攥着棍棒。

  他趴在地上,听到有人喊:“子滔!!”

  听到女孩蹲在他的身边好像在哭着说:“我叫曾甜,我叫曾甜,你怎么样了,别吓我。”

  曾甜?

  呼,呼,呼…

  任子滔眼前发黑,他急速地喘息,他很想摇摇脑袋,大脑却一片空白。

  等他踉跄地爬了起来,真的瞪眼睛看向曾甜时,却不可置信了。

  他问自己: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多年前的往事还能想起来,这不是自己上大一那年的场景吗?他这是在做梦?不应该啊,早就放下了。

  这是?

  任子滔任由头上流血,张开双臂原地绕了一圈。

  他明明悔婚为躲开父母飞往瑞士,在Verzasca水坝蹦极啊,在跳下去那一刻,耳朵里还听着歌:

  那歌名是:一如年少模样。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不过神

  任子滔从来不信命,不信轮回。

  现实的世界太残酷,多年的经验只教会他,信自己。

  所以在江男突然离世后,老态的江叔叔找到他,提出要给他一大笔钱,只为让他跟着回趟小镇的老家,让一个叫张瞎子按照他的模样扎个纸人给江男烧过去时,what?

  一个瞎子能看到他的模样吗?

  二,他并不在意江叔叔那点儿小钱。

  三,为什么,这个荒唐的理由完全不能说服他。

  不过,还是同意了。

  在他回国背着父母和何惜悔婚时,知道了江叔叔突发脑溢血住院,他去探望,收到一个女孩的日记本。

  那日记是从十三岁开始,一年又一年,女孩写了他的白球鞋,写了对他好人缘的羡慕,写她上学时期好喜欢林志颖,非说他长的就很像林志颖,写她偷偷看他的每个背影。

  他足足看了一个星期,每晚在台灯下,是女孩的字迹伴着他入眠,让他也回想起很多青葱往事。

  他也才弄明白,江叔叔为什么提出这个荒唐的请求,又为什么连他父母都没敢告诉,是直接联系的他。

  恐怕江叔叔是看了女儿的日记,在给江男找个喜欢的伴,希望自己的女儿在那个世界并不孤单吧,想烧个纸人替代。

  他在江叔叔的病床前答应了,驱车去了那个小镇,干了一件让自己过后都很法想象的事,让一个瞎子摸着他的脸摸了半个钟头。

  还记得那瞎子问他:“要让我帮你看看命吗?”

  他笑着说不。

  他来,不是信命运,不是信轮回,不是信还有另一个世界。

  是信爱。

  信父亲对女儿的爱。

  以及在最懵懂最美好的时光里,女孩对男孩的真心喜欢。

  可他此刻,这是在哪里,还能说不信吗?这身上粉色的T恤是什么鬼。

  还有另一个鬼。

  任子滔微眯着双眸,看向面前战战兢兢冻的发抖的曾甜。

  曾甜只觉得此刻这大男孩眼神很不对,看的她心惊:“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的同伴都去抓吴宗涛他们了,我是说,那个叫吴宗涛的总骚扰我,你自己?”

  任子滔在曾甜没说完就转头走了。

  “站住,你叫什么啊?我很谢谢你,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叫什么。”

  任子滔脚步一顿,他微侧着头,小巷里清冽的声音不像是回答,倒更像是警告:“你不需要知道。”

  …

  站在后海边的任子滔,叼着烟,脑子乱乱的。

  他眯眼看着远方。

  嗯,还是从曾甜这重来的。

  曾甜,不是再见,是我们再也不见,多说一句话都没有意义。

  虽然上一世,有一个十九岁的男孩,他像山炮进城一样,单蠢到一定程度了,被你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和手指就能攥住的小下巴迷的神魂颠倒,迷的为你差点儿被学校开除,不停地旷课,只因得为你打工挣钱。

  那个男孩还将一腔痴情、青春、最单纯的时光,包括钱,他的生活费通通给你。

  又如何?

  你是他的第一堂社会课,告诉了他:

  女人很现实,女人爱撒谎。

  要不是有哥们认识你那个凯子,那个傻男孩还在出租屋里,系着围裙给你继续洗手做面汤,继续相信你只是为救肾有病的弟弟才被迫跳舞唱歌,没空好好读书。

  而他为了给你分担,一边愧对父母,一边不停对父母两手冲上。

  当一年后,他妈妈来看他心疼的哭了,问他生活费呢?放寒暑假不愿意回家,还弄的这么瘦,没给自己添件衣服吗?

  而那时,那傻小子想的是什么?

  快过年了,曾甜回老家花销大,最好二十八九再返回家,这样在京都西餐店端盘子,给的加班费能不少。

  当你和今天动手打人的吴宗涛搂搂抱抱的照片拍在那傻小子面前时,你听到他的心碎了吗?

  就你曾甜这样,坑的那傻小子不轻,这一世都重新来过了,你知道有个叫任子滔的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他此时此刻只觉得老天在开玩笑,造化弄人让他重生不是这么来的,能不能再早点儿?

  见到你,连心跳都稳定,这说明遇见毫无意义,只会起到让他想起自己黑历史的蠢。

  “子滔?你在这呢。”

  任子滔回头:“杨彬。”

  他看见杨彬时,不自禁的摸了下自己的脸。

  这位老兄,在他悔婚之前还陪他喝酒,糟践他情场实在是太沟沟坎坎,糟践完他,就从手机里扒拉出一张照片:“我小儿子,怎么样?一子一女凑个好,羡慕吗?”

  这现在,杨彬那是什么发型,他肯定不知道以后会成妻奴,还会有一个“好。”

  杨彬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子滔,逮住了,报案吧,然后你去医院验伤,来,给我看看你头。”

  任子滔一躲,不太习惯别人碰他脑袋:“没事,放了吧。”

  “什么?”

  “放了,抓进去咱转头走,他转头出,收拾那姓吴的,不是这么个收拾法。”

  杨彬愣了:“你怎么知道他姓吴?要不是王紫阳刚才说认识他,小爷真想废了他,怎么着,家是这的,小爷也照样。”

  任子滔微扯了下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人姓什么,上一世他记仇,后来给那姓吴的公司吞并了。

  “杨彬,回头见。”

  “你干嘛去?回学校?不行,得去医院。”

  任子滔边闲庭信步般往远处走,边头也没回的挥了下手。

  他得找个地方静静去。

第三百九十章 大雄你好,我叫哆啦A梦

  任子滔双手环胸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

  车外的景象,霓虹灯照亮的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四九城,也在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他回来了。

  掐了掐睛明穴:父母怎么办。

  师傅回头说:“到了。”

  “谢谢。”

  任子滔付了钱关上车门,抬头看向北航的门脸。

  他现在身上只有一串钥匙和二百多块钱,连个手机都没有,这让他很不习惯,也很不安。

  虽然有些疑惑,他应该是有电话的,假如记忆没出错,高三的时候,父母就给买了,是爱立信的,那是他的第一款手机。

  但是翻遍了兜也没找到,至于号码,他连自己的号码都想不起来了,换了太多太多,年代太久远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在刘澈身上,如果刘澈还念北航,还住那个拐角宿舍的话…

  任子滔看着紧闭的校门,四周观察了一番。

  十五分钟后,望着两米多高的墙,卷了卷衣袖退后,不停退后,随后,加快速度助跑,踩着他临时搭的砖块蹬上了墙。

  当男孩子从墙上一跃而下时,他扯了扯嘴角,似是被这简单的事情取悦到了。

  “刘澈。”当当两声,任子滔敲了敲窗。

  没一会儿,一楼某个窗户被人打开了,光着膀子的小伙子,身上围着棉被打了个哈欠探头说道:“刘澈没在寝室。“嗳?哥们,你是不是下午帮他打架那个?他说回家码人,明天接着干。”

  下午…难道下午他也打架了?

  任子滔直接说下一话题:“你有他手机号吗?”

  披着棉被的刘澈同学瞪眼,都帮着出头干架了,居然没有电话号:“难道你没有?!”

  “我电话丢了,记不住。”

  刘澈的同学恍然大悟,他虽然跟刘澈关系不错,但却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也就没记,而且澈哥号码是不外流的。嗳?你等一下,我记得他有个号码本扔抽屉了,我给你翻翻,你看看你能不能联系到你们共同的朋友吧。”

  任子滔在路灯下,翻阅着号码本,看到了“北理工六子”,他微拧了下眉:六子上一世没念北理工啊。

  …

  刘柳捂着肚子哐哐敲宿管老师的门:“老师,我肚子疼。”

  “少来这套。”

  “老师,真的,我怀疑阑尾炎,快放我出去吧,整大劲儿了会没命啊。”死活要握老师的手,一握一扯间,一百元就递了过去。

  “子滔?”

  “六子。”任子滔心一松,紧接着眼里就流露出了激动。

  六子,你还没吃成胖子,你还没变成猥琐大叔,你这模样真他奶奶的青春年少啊。

  不是那个在聊起小菇凉皮肤真嫩时,会跟哥们边形容边流哈喇子感慨,也不是那个放下键盘,摇身一变,成了猎头公司的刘经理。

  任子滔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刘柳。

  和杨彬不同,杨彬碰他头都不行,虽然和杨彬关系也不错,每次回国杨彬都会单独约他聚聚。

  这位,六子,他的好兄弟,是他初入华尔街一败涂地时,特意飞过去陪他一醉方休的人,是他小有成就,六子会在电脑的另一端举杯遥祝的人。

  是他人不在国内,父亲被人酒驾追尾出了车祸,第一时间从京都赶回老家,揪住肇事者的衣服领子说:“你他妈的赔得起吗?“

  是很多。

  六子一个,还有刘澈。

  即便后期刘澈家里由于站错了队伍很动荡不安,他们几个见面也仍然是当年高二高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