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孟植笑吟吟的。

门没有关严,里面少女的声音清晰可闻:“以前的事情错的不止他一个,我也有责任。”

孟植拍了拍祁北杨的肩膀,低声说:“你真有福气。”

孟老太爷仍旧是不可思议:“你觉着琼琚不好,咱们就慢慢找,天下的男人这么多,咱们没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琼琚很好,好人很多,可我只喜欢祁北杨呀,”余欢说,“外婆早逝,您不也是一直没有再娶吗?”

孟老太爷苦笑:“你倒是牙尖嘴利。”

“我会保护好自己,”余欢轻声说,“我也相信祁北杨,我信他不会再伤害我,也信他会是那个可以陪伴我一生的人。外公,我先前没求过您什么,只求您这一次,不要再阻拦我和祁北杨了,好吗?”

孟老太爷长叹一声:“儿大不由母,女大不中留啊!”

再无别的言语,余欢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余欢欣喜不已:“谢谢您,外公!”

“别高兴那么早,”孟老太爷哼了一声,“我可没说同意……是人是狗,还得再往后看看。”

余欢说:“我就知道外公心疼我!”

“少拍马屁,”孟老太爷不为所动,“坦白来说,我还是不喜欢那小子。”

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没有一点能叫孟老太爷喜欢的。

可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心肝宝贝喜欢啊!

孟植敲了敲门,扬声:“南桑,你今晚想吃点什么?”

孟老太爷沉着脸看他旁侧的祁北杨。

祁北杨恭恭敬敬:“外公好。”

“哼。”

余欢叫:“外公。”

孟老太爷这才正眼看了祁北杨,皮笑肉不笑:“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又黑了。”

他真是越看越不喜欢。

什么嘛,比南桑大那么多岁,又长了一辈,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

孟老太爷惆怅地想,上次没把这人打废,真是遗憾。

祁北杨脑海里回荡着南桑说的那些话,宛若吃了开心果,对待孟老太爷的任何奚落,都微笑以待:“外公更显精神了。”

孟植见气氛僵硬,打圆场,劝了孟老太爷先去吃饭——自打得知余欢出事,孟老太爷是一口饭也没吃,着急忙慌地就过来。

祁北杨就在这里陪着余欢,中午乔送的饭菜,祁北杨多看了他一眼。

这次算是严重失职,乔估计会受到处罚,也不知道孟老太爷会怎么对待他。

人都走了之后,余欢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北杨:“祁先生,恭喜你,终于转正啦!”

祁北杨一怔。

余欢伸出手,有模有样:“你好,我的男朋友。”

祁北杨笑,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多多指教。”

余欢笑眯了眼睛。

她倒是会苦中作乐,如今因着腿伤,学校是没办法去了,乔替她去学校申请了休学;那天破了头的伊万老师签的字,他的头破了一大块,不得已忍痛割爱剃去了一部分头发,包扎的白色纱布格外惹眼。

余欢申请休学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她休息和养伤。

对于常人而言,骨折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病,可对于舞者来言,是很严重的伤。

余欢还记得,先前的男搭档宋凌,断腿后,就彻底放弃了芭蕾。

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模样。

这样的惶恐她谁也没告诉,怕这些疼爱自己的人担心,她白天时候一直笑嘻嘻的,面色如常地聊天,笑着说这下空余时间多了,可以多去几个地方玩玩,转悠转悠。

他们也似乎都被她给骗住了。

余欢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开朗。

祁北杨起先也被蒙蔽住了。

直到他去而折返,发现余欢半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盯着那条受伤的腿看了好久,神色怔忡,静悄悄的擦了擦眼睛。

病房外的祁北杨想要夺了乔的枪,给那几个人一人一颗子弹。

压制下暴戾的冲动,祁北杨推开门,微笑:“桑桑。”

余欢对他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祁北杨将自己的外衣脱掉,挂在衣架上,走向病床,俯下身体,轻柔地抱了抱她:“我想你了。”

余欢失笑:“你这人怎么和个小孩子一样啊,才出去几分钟就说想我了。祁先生,难道你是还没断奶的孩子吗?”

祁北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蹭了蹭她。

男人的体温灼热,余欢怕热,很快就受不了了,推他:“你干嘛呀?出什么事了吗?”

“桑桑,”祁北杨笑着说,“我真有福气。”

真有福气,能遇到你,能得你喜欢。

余欢摸摸他的头发,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无比认真:“我也很有福气。”

晚上祁北杨还是要陪床,护士特意为他在病房中加了一张单人床,条件和家中自然是不能比。

余欢想要赶他,没赶走;孟老太爷临走前不放心,警告了祁北杨一通,被孟植半拖半劝地带走。

余欢白天睡的时间长,晚上倒是不怎么困了。经常吸入低浓度氧气,还有服用的药物,她现在头晕呕吐的状况缓解了不少,同祁北杨聊天:“你知道吗?舅舅很可怜的。”

祁北杨平静地拧开牙膏盖子:“嗯。”

“嗯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薄荷绿的牙膏慢吞吞涂到牙刷上:“如果你觉着他可怜是因为单身的话,那我知道。”

余欢又吞了一粒蓝莓:“一直到来俄罗斯之前,我才知道舅舅喜欢我的妈妈。”

她无意间窥到孟植钱包中的照片,小小的一张,赫然是孟恬清丽的微笑。

余欢并不知当年两人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但那张照片,足以使她震惊不已。

一晃二十多年,孟植始终未婚,膝下无子女,可以说孟老太爷收养了他,他就为孟家献出了这一生。

先前余欢听家中仆人聊天,他们都疑惑孟植对孟老太爷的忠心,猜测是不是孟老太爷给他下了什么蛊——

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情字。

她发着呆,祁北杨已经端了漱口杯和牙刷过来,耐心哄她:“张嘴。”

余欢说:“我会自己刷。”

她夺过牙刷,塞到口中。

她如今行动不便,洗漱多依赖祁北杨帮助。

祁北杨去端了盆子过来,方便她吐出漱口水。等她刷完牙后,又取了湿毛巾来,耐心地给她擦拭着脸。

桌子上摆好了瓶瓶罐罐,祁北杨细心读着说明,先是水,再是精华,然后是霜……

余欢说:“我的胳膊还能用哎。”

“给我个机会呗,”祁北杨拿梳子,把她的长发慢慢梳齐,笨拙地套上发圈,“叫我多疼疼你。”

柔软的发丝在指间萦绕,祁北杨很享受这样给她打理的感觉。

他站起来,去倒掉脏水,洗毛巾。

任谁瞧见凶神恶煞的祁北杨此时在这里端茶送水,都会惊掉大牙。

不过,他端茶送水的对象是桑桑,那就好理解了。

余欢现在还不能洗澡,只能拿湿毛巾给她擦,这是件很考验人意志力的工作。

余欢起先还觉着不好意思:“你把毛巾给我,我自己也可以。”

“算了,”祁北杨看了眼她的腿,无情拒绝,“万一磕碰到腿,就不好了。”

“哦。”

宽大的病号服下面未着寸缕,祁北杨尽量平静地目视前方,不去看她。

余欢羞愧不已,拿手盖住了脸。

不洗澡也不行……太脏了。

细白的手攥着床单,她忍不住拱起腰来,下一刻,就被祁北杨不轻不重拍了下:“别闹。”

余欢咬着手指,模糊不清:“嗯。”

好不容易擦洗完,祁北杨觉着自己全身上下都要冒汗。

特殊部位余欢死活不让他触碰,刚勾到小内内的边缘就被余欢打红了手,还好楚瑶无比贴心地送来了洁阴湿巾,帮了大忙;她趁着祁北杨洗澡的空档中,自己慢慢地清理。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余欢缩进被窝中,仰面想了一阵,忽然开口:“等等,我眼里好像进东西了。”

祁北杨刚闭上眼睛,闻言,立刻翻身下床,打开灯,凑上去,仔细看她的眼睛:“哪一只——”

话没有说完,余欢勾住他的脖子,仰起脸来,重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仍有薄荷的香气。

祁北杨愣住。

偷到腥的小姑娘笑的开心无比:“你上当啦。”

第62章 第十三点欢沁

“你啊, ”祁北杨无可奈何,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没敢使劲, 就轻轻地捏了捏,“乖, 别乱动。”

这小姑娘越来越放肆了。

祁北杨莫可奈何,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 笑眯了眼睛看他,祁北杨忍不住低头又亲亲她的脸颊, 柔软如花瓣。

余欢仰着脸, 努力抱着他。

“听话, ”祁北杨哑声说,“别撩我了,晚上我就在这里陪着,半夜有什么不舒服, 就告诉我。”

余欢仍是舍不得松开他。

深深吸一口气,她才极小声地说:“祁北杨, 你真好。”

有这么一句话,祁北杨觉着这些天来的隐忍全部都值了。

晚上她睡的倒乖巧, 安安静静地躺着。祁北杨睡不着, 隔一阵子就要去看看她。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惯常喜欢缩成一团睡, 现在右腿受伤, 缩不成了, 仍习惯性地微微侧着脸,手指贴在脸颊旁,呼吸均匀。

余欢全然不知祁北杨守着她,她睡的和个小猫似的,醒来的时候晕眩感还有,依旧是压制不住的反胃和想吐。

孟老太爷早晨过来探望,她忍着恶心,小口喝完了一碗糯糯的粥。

维克多先生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终于造访。

他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浅金发,淡褐色的眼珠,身材高大;宋悠悠一直以为这传说中的维克多先生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想到他不过四十岁的模样,精神奕奕,一进病房就充满担忧地去看余欢。

探望完余欢,他这才去找孟老太爷“负荆请罪”,两人避开众人说话;祁北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关注余欢的病情。

每次护士量血压测体温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在,盯的严严实实,护士那边私下里给祁北杨起了个外号,叫做“监控器先生”。

余欢始终没有问,那三个男人是怎么处置的。她心里面明白,要是落到祁北杨和维克多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楚瑶和楚琼琚姐弟两人也总算是和维克多先生搭上了话,因着余欢这一伤,维克多心里歉疚,这番谈话也十分顺利。维克多表明,会十分欢迎他们在这个国家注入新鲜的血脉。

接受吸氧和药物治疗的第七天,她终于不再呕吐,大脑的眩晕感也逐渐消失;楚瑶和楚琼琚走的那天,楚瑶抱着她亲脸颊亲了好久,最终在祁北杨要吃人的目光中,志得意满离开。孟老太爷无比惆怅,倘若楚琼琚有楚瑶这份气魄,说不定早就成事了!

余欢也从医院搬回了小别墅。

余欢长时间卧床也不行,不仅无聊,她也会觉着烦闷委屈,在征求得医生的建议之后,祁北杨给她买了一个轮椅;早午饭后,祁北杨会推着她去花园中散步,晒晒太阳;有时候也会陪她去逛街,去买一些俄罗斯当地特色的小吃,去颇具神秘感的小店中挑选小东西。

白头发伛偻着身体的婆婆,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塔罗牌,半眯着眼睛,仿佛快要睡着;余欢挑上了一只毛线织的兔子,抱在怀中,祁北杨推着轮椅去付钱的时候,婆婆睁开眼睛,看着爱不释手抱着兔子的余欢,随手从柜台的玻璃罐子中抓出一把糖果塞给她。

余欢很喜欢那种糖果的味道,透明的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糖果酸酸甜甜的,外面的糖衣化掉之后,就能吃到里面包裹着的话梅。第一次吃到的时候,余欢惊奇不已,告诉祁北杨这糖里面藏着的小秘密。

彼时她口中含着糖果,鼓鼓的,把腮撑起来一大块;祁北杨一边轻描淡写地问着是吗?一边俯下身,吻上她的唇,温柔而强迫地把她口中的话梅卷走。

还在大街上,初初入夏的林荫街道没有蝉鸣,只有步履悠闲的行人,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割成了细碎而干净澄澈的光芒,像是揉碎了金子;余欢连呼吸都止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祁北杨。

有对老夫妻从他们身边经过,白发苍苍的妻子笑着告诉丈夫:“瞧这对多么恩爱啊。”

刚刚说完,老先生一本正经地亲了下她的脸颊:“我们也一样。”

那袋话梅糖被余欢一个下午全吃掉了,晚上吃完的时候委屈极了——酸的东西吃多,牙齿都软倒,几乎什么都咬不动,一咬就捂着腮,痛。

祁北杨起身,去了厨房,给她蒸了鸡蛋羹,做了姜汁撞奶,这些不费牙口,拿小勺子喂给她吃。

孟植先一步离开,孟老太爷这些天冷眼看着祁北杨忙前忙后,一点儿好脸色也没给他。

直到今天瞧见他饭都没吃几口就忙着给余欢做东西吃,对他的观感这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也仅仅是一点点。

在照顾余欢之余,祁北杨也没忘记科罗拉多州的新项目;只是这么日夜轮转下来,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他甘之如饴。

这周末原本说好了带余欢去附近的森林公园玩,可惜早晨下了雨,只好临时改成了看电影。

也不用出去,别墅中有专门的观影室,铺着厚厚的毛毯,沙发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偶;孟老太爷不许余欢多吃零食,爆米花是央着厨娘私下里偷偷做的,最基础的奶油口味和巧克力口味,再配上冰可乐,完美。

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把这些东西带到观影室;孟老太爷上午有定时读报的习惯,也没阻止这对小情侣恋爱——只要祁北杨不做什么妖,他也就由着外孙女去了。

余欢不喜欢那些那些打斗类的电影,比起来满屏的大特效大制作,她更爱那种细腻干净的恋爱日常。祁北杨先前没有同余欢一起看过电影,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小姑娘的偏爱。

起先看的是《言叶之庭》,余欢早就看过一遍,但想和祁北杨一起看。她半躺在沙发上,倚着祁北杨的胸膛,说:“你知道吗?这电影是最适合夏天下雨时候看的。”

祁北杨不知道,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看着荧幕上满屏的翠色。

电影并不长,快结局的时候,大雨暴降,秋月淋着雨同雪野吼着违心的话,雪野哭着扑过去,拥抱住少年单薄的身体。

祁北杨发现怀里的小姑娘在哭。

把祁北杨吓坏了:“你怎么了?”

余欢没说话,晃啊晃的转过身,抱住了祁北杨的腰:“太感人了。”

说真的,其实祁北杨并没能体会到这部电影在讲什么。

他天生的不够细腻,男人在这方面极少能够如女孩子一般敏锐。

那种纤细脆弱的感情,温婉而含蓄,到了祁北杨眼中,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无花无果的师生恋情。

他不能体会到余欢的心情,也无处下手开始安慰,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肩膀:“乖哦,不哭不哭……”

余欢眼睛都红了,吸了一口气。

祁北杨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给她擦着脸。

擦了一会,他笨拙地说:“要不,咱们换个开心点的电影看?”

“不要。”

余欢这些天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自己的伤腿,要开开心心的;憋的时间也久了,这时候看着电影,忍不住,把脸埋在祁北杨胸膛中,哭的一塌糊涂。

祁北杨要被她给吓坏了,温和地给她顺着气,拍着背:“乖乖,你怎么了?”

“太感人了,”余欢抹了把眼泪,觉着这么哭出来实在爽快,纸巾哭湿好几包,她连声音都哑了,“我就喜欢这样感人的电影。”

祁北杨只好继续给她找,《泰坦尼克号》《梁祝》……

都是大剂量的催泪神器。

余欢抱着他的胳膊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祁北杨趁她哭累了,把爆米花喂给她,哄着:“先吃点。”

余欢吞下爆米花,也咬住了他的手指,柔嫩嫩的小舌头一卷,含住他的手指就不肯松开。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祁北杨额头上青筋一跳,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耐性子哄她:“桑桑,松开。”

他已经素了这么久,这么多天来,耳鬓厮磨,亲力亲为的照顾她,好多次,都是硬生生把蠢蠢欲动给压制下去。

他不想伤了桑桑。

她的身体还未好完全,如今右腿上仍旧打着石膏,他就算是再怎么畜生,也不能对病人下手啊。

余欢不放,拿她那一排细细小小的牙齿,费力地咬着他的手指。

不疼,却要命。

祁北杨真的要被她给激起来了,把手往外抽,哑声叫她:“桑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余欢这才松开。

手指刚刚得到解救,余欢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勾着他的脖颈,非要探头去亲他的脖子。

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祁北杨真的要被她逼疯了,好不容易把这么个黏人的小东西手给拽下来,祁北杨皱眉看她,严厉斥责:“余欢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余欢不怕他板着脸,厮混了这么久,她早知道祁北杨对她硬气不起来,他舍不得朝她生气,舍不得朝她发火。

余欢仍旧张开胳膊环抱着他,撒娇:“我想要。”

祁北杨险些爆粗口,无奈地摸着她的小脑袋:“要什么要?老老实实的,乖啊。”

腿上的石膏还在呢。

余欢不说话,仍旧缠着他。

小姑娘闹起来可不得了,抱着他的胳膊,右腿打着石膏,动弹不得,可不妨碍她左腿和胳膊,慢慢悠悠地搭在了祁北杨的身上,蛮横地抱着他,生涩地蹭,蹭了半天,祁北杨无可奈何,牢牢地把她的手腕控在一起,按住:“乖,等你腿好了,咱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成么?”

余欢被他说的红了眼眶。

哼了一声,她说:“不做就不做。”

小姑娘这脾气来的突然,祁北杨也不知是哪里又捅了马蜂窝。看着余欢抱着爆米花桶继续吃,只是吃了一会,伸手擦了擦泪花儿。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祁北杨柔声哄她:“你要是想要,我帮你解决怎么样?”

“不要,”余欢很干脆地拒绝,“我不过是逗逗你而已。”

一连看了几场催泪的电影,吃饭的时候,余欢的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根本瞒不住人;孟老太爷看在眼中,心疼的不行,重重放下筷子,他问祁北杨:“怎么回事?”

怎么他的南桑哭成了这个模样?

“外公,是看的电影太感人了,”余欢笑着说,“把我感动哭了好几次呢。”

孟老太爷狐疑地看着她。

余欢平静地给他夹菜:“您尝尝,今天这道笋不错。”

下午的时候,余欢自己在书房中看书,还是和以前一样,乖乖巧巧的模样。

祁北杨在另一个房间开视频会议,中途离开看了余欢一眼,她还是在安静地看书。

心里面的那点不安散去。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淅淅沥沥地下着;余欢有换季就皮肤敏感的毛病,今天又犯了,胳膊上不能挠,轻轻一挠,就是一长道红痕。

抗过敏的药也在吃,厨娘晚上特意给她煮了姜糖小圆子,余欢很喜欢,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受伤的那个石膏腿仔细地裹上保鲜膜,她不能长时间站立,仍旧是坐着,由祁北杨给她仔细地清洗身体;每次他都忍的很痛苦,却也不想把这件事交给别人。

无关占有欲,只因余欢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