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诺看得于心不忍,上前扶她坐在沙发上,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

此时一个警员进门说:“徐队,任蒙蒙已经醒了,吵着要你去审讯,不然什么都不肯说。”

任莹腾地跳起来朝外跑,边跑边喊:“蒙蒙,我的蒙蒙!”

徐诺也急忙跟上,到了审讯室就看见任莹抱着任蒙蒙大哭,任蒙蒙反而不耐烦地说:“妈,你跑来干什么!”

任莹红着眼睛问:“蒙蒙,他们说你杀人了?你告诉妈这不是真的!”

任蒙蒙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徐诺身上,舔舔嘴唇说:“没想到还是让你抢先一步,救出了那个多事的女人。”

任莹的手一僵,摇着她的肩膀问:“你告诉我,难道真的都是你做的?”

徐诺等人好不容易劝走伤心欲绝的任莹,开始了对任蒙蒙的审讯。

说是审讯,其实根本就是任蒙蒙的一言堂,她从见到徐诺开始就处于一种奇怪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兴奋、一下子咬牙切齿。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五月份阳明山的杀人案,我天天都有看报纸,看到报纸上说我市出了个女警探,说你聪明、勇敢,哼!”任蒙蒙冷哼一声。

“然后其余杂志就像闻到腥气的猫,一窝蜂地采访你,甚至还请你去电台做嘉宾。但是我不服气,我知道那些报纸和杂志,会吹嘘的很,一分本事都能让他们吹成十分,所以我想跟你较量一下。”任蒙蒙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徐诺,“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做警察,但是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一定要我继承家业。所以我更嫉妒你。你明明也是独生女,家里也有大笔产业,凭什么你就能做刑警做得风生水起,我只能靠看小说和电视过瘾。”

“我想看看到底是你聪明,还是我厉害。哈哈哈哈哈哈…”任蒙蒙发出一连串恐怖的笑声。

“告诉你,这个计划在我脑子里已经想了很久,每一个案发现场的场景、每一处留下的证据,都在我脑子里过了几百上千遍。就在我忍不住决定动手的时候,网上一个人来跟我诉苦,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就是陶英。”

“她说了她被毁容,但是最后却无法讨还公道,现在连家门都不敢出。她说卖假化妆品的人买通了别人,提供假检验结果、做假证,害她没有办法去打官司。我当时就想,这简直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是个完美的杀人计划,而且还送给我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我费了很大力气取得陶英的信任,她终于答应让我去看她,从她那里我套出了另外三个人的全部信息,也得知陶英买东西都是网购,一年都难得出一次门,所以我就放心大胆地开始实施计划。”

“第一个下手的对象自然就是李沐然,她跟我关系还算不错,很容易被我骗到家里,那晚我跟她说带她去香港散心,她果然很相信我,回家给她的小女友留了张纸条就来找我。我让她吃了安眠药以后,把她抱去宾馆内我已经开好的房间。我怕她提前醒过来,就又给她注射了一只镇静剂。随后我换了衣服迅速离开国内,到了香港后马上用提前办好的假护照赶回来,在宾馆躲了两天,每天都是叫餐服务,没有出门。”

“这期间李沐然都是昏迷的吗?”徐诺问,“你为什么要拘禁她这么多天才动手杀人?”

“啧啧,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任蒙蒙笑着摇摇头,像是老师看着问出傻问题的学生。“我回国后不久,李沐然就醒了,她开始是哭着求我,后来是破口大骂,到最后不吃不喝地已经没有力气,干脆对我不理不睬,我觉得没趣,这才动手杀了她。然后马上赶回香港,在用自己的身份回国。要知道那个屋子可是我精心布置的,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徐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她有钱、有事业,有着很多人羡慕的东西,但是为什么却丝毫不懂得珍惜,甚至一步步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杀死李沐然的时候,邹晨根本没有失踪,你是怎么把她的指纹弄到红酒瓶上的?还有她的头发?”

“其实很简单,她是公司文秘,我跟那个公司素来有业务,跟她也算是认识,我去他们公司的时候,故意捏着酒瓶的瓶口,把已经擦干净的红酒瓶递给她,说等下我出来的时候拿,她自然起身接过酒瓶,放在桌上,还冲我笑笑。我出来的时候,走到她身后说你别动,头发上有东西,然后用力拔下两根放在兜里,跟她说发现一根白头发,她就算是不高兴,也拿我没办法。”

“我回国后的第二天,在S2酒吧找到邹晨,塞给她一张字条说让她陪我玩儿两天,她没有拒绝就从后门出来上了我的车。随后我把她关在我家的地下室内,折磨了几天也觉得没意思了,就带到浴室杀掉,随后把尸体运去那间空房子内,不过说实话,那些荷花可是费了我好大力气,用假身份证从网上订购的,相信你也去查过吧。”

徐诺低头冷冷地说;“知道不会有线索,所以根本没去查。”其实他们何止是查了,甚至还专门排了警员去询问了卖家,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徐诺就是不想看着任蒙蒙那得意的样子。

任蒙蒙果然被她打击到,抬头愤恨地看着徐诺说;“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我最后没有忍住,抓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心理学家,你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找到我。”

徐诺直接扔出两份文件到她面前;“你自己看吧,一份是医院案发现场的血迹鉴定,一份是你和陶英在网上的聊天记录以及我们查出的你的登录身份。即使你不挟持郑冰,我们也马上就要抓到你的尾巴了。”

任蒙蒙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能,我不信,你这是事后弄出来骗我的,我的计划是完美的,你不可能找到漏洞。”

“你的计划的确很恶毒,你甚至在我找到你的时候,还镇静自如地跟我说话,假惺惺地为李沐然的死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故意把我们的侦察目标引向S2酒吧和地下聚会。但是很遗憾,你为什么没有用假身份注册网站呢?因为你注册网站的时候还没打算杀人。你为什么不对家里进行彻底的清理?为什么不丢掉衣物、凶器?因为你太自负,你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怀疑到你身上。然后你在陶英家丢下微型窃听器,想要了解我们的侦查动态,所以我们才将计就计,让你觉得我们已经认定了陶英是凶手,准备结案,这样你就觉得安枕无忧、得意忘形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郑冰之所以独自一人被你抓到,不是因为我们的安排设计呢?如果不是我们预先安排好的,你以为我们能这么容易就找到郑冰的藏身之处?告诉你,你的结局早就注定了是会被我们抓捕归案。”

徐诺只不过不想看着任蒙蒙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其实她的话根本不是实情,而且里漏洞极多,但是任蒙蒙现在已经没有理智去分辨这话里的真假,她的脑中一下子被“将计就计”四个字搅得乱了套,她抓狂一般地喊:“我不信,我不信。我的计划是没有漏洞的,你们是没有可能抓到我的,如果不是我最后没有沉住气,你们永远都抓不到我。”

她忽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憋得通红,伸手抓向前方道:“我的包,给我包,包里有药。”

徐诺出去找到任蒙蒙的拎包给她,见她用包里的饮料喝下一片不知是什么的药片,呼吸慢慢平稳,脸色也正常起来。

吕聪起身合上记录本说:“已经中午了,你休息一下,等下有人送盒饭给你,我们下午再继续审讯。”

第五卷 520是我爱你 第二十四章 逃脱还是解脱

第五卷 520是我爱你 第二十四章 逃脱还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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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审讯室。徐诺就抓着吕聪问:“那照片怎么回事?”

“当然是拍的。”吕聪头也不回地朝办公室走。

徐诺快走几步跟上他问:“我是问,你们什么时候去补拍的啊?”

吕聪斜眼看她:“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你收拾烂摊子。”

“哎哎哎!”徐诺一听这话可不干了,“现在这儿可就咱们两个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当初你不是毫无对策、并且看准于副肯定保我,你会那么轻易地同意我的计划,并且暗中替我打掩护?”

“额…”吕聪停顿片刻正色道,“徐诺同志,我请你吃饭吧。”

徐诺“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好啊,原来你想贿赂我,那我可要吃大餐。”

两个人说着话,此时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刘赫耳朵尖,嚷着问:“什么大餐?是不是听者有份啊?”

“是,吕队要请客,听者有份!”徐诺毫不客气地提吕聪承诺。

吕聪看着一屋子欢呼的队员,笑着说:“把案子漂亮地办完以后,我请大家吃饭,至于今天中午嘛。我们只有继续啃盒饭了!”

“那我们就向着大餐努力吧!看任蒙蒙交代的痛快程度,这结案就是今天下午的事儿了,这案子证据确凿,随便拎出几件都够判她个枪决了。”刘赫夹起鸡腿当做大餐猛啃。

“我每次遇到这样的凶手,都恨不得国家能恢复古代的凌迟处死,让那些人好好地为他们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枪毙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李可昕用筷子戳着盒饭里的大排恶狠狠地说。

“李大小姐,大家吃饭你能不能别讲那么恶心的东西。”刘赫皱着眉头说。

“我说什么了,我的话根本不恶心,是你自己想象的恶心而已。”李可昕一边回嘴,手里还继续无意识地戳着大排。

刘赫看不下去了,直接伸过去筷子,从她手下抢救出大排先塞进嘴里咬一大口,然后唔噜唔噜地说:“你不想吃也不用这么折腾这大排,正好给我吃了。”

李可昕眼见抢不回来,只好认命地低头扒饭,嘟囔道:“正好我减肥,不想吃。”

“嘿!警局里说起自我安慰,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刘赫忽然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抬头发现队里的人都盯着他俩,一脸若有所思的笑容,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干嘛一个个笑得那么猥琐。”

“没什么,我们什么都没笑。”

“恩,什么打情骂俏、情投意合的,我都没看到。”

众人打着哈哈。把刘赫和李可昕笑得满脸通红,这才罢休。

饭后吕聪和徐诺再次来到审讯室。

“任蒙蒙,你上午表现的很好,问题交代的很痛快,希望你下午能够继续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任蒙蒙忽然诡异地一笑,低声说:“宽大处理?谁也没有资格处理我,只有我能处理我自己。”

吕聪和徐诺根本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再问她又不肯说,只好继续询问案子:“接下来说你怎么杀的第三个死者。”

“很简单。”任蒙蒙似乎觉得杀死任何人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简单到她都不肯拿出半分认真的口气去讲述,“她既然当初会收李沐然的钱去做伪证,肯定是很急需用钱,所以我打电话找到她,说是经朋友介绍,想找她帮我分析家里的一些装饰材料什么之类的化学隐患。我说我不想经过她们公司,问她能不能下班后来一趟我的别墅,工钱我跟她私下结算。”

“就这样?”吕聪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要不就对所有人持怀疑态度,心里总是防备着什么一样;要不就像鲁书雯一样。心思单纯,对人过度信任。

“恩,就这样,她那人倒是单纯的很,眼睛像是小鹿一样善良和惊慌,好久没见过这么纯的女孩子儿了。”任蒙蒙笑嘻嘻地说,“要不是为了完成计划,我倒是想跟她发展一下。”

吕聪一下子没搞懂,问:“发展什么?”

“咳咳。”徐诺清清嗓子,在记事本上写下两个字推到吕聪面前。

吕聪低头一看,上面写着“情人”两个大字,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摸摸鼻子道:“呃,你继续说。”

“我爷爷和奶奶以前都是医生,我对医院非常熟悉,而那个老旧的楼中楼,更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我把那间办公室稍加布置,然后每天抽取鲁书雯的血几百毫升,然后去滴在地上。直到最后一天,我用轮椅推着已经昏迷的鲁书雯悄悄来到老楼区,把她弄到早就搬好的床上,插上输液器,把最后剩下的血抽出来滴在地上,我坐在一旁等着她的血慢慢流干的时候,忽然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想见见你。于是我跑出旧楼,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你。”任蒙蒙盯着徐诺的目光充满扭曲的满足感,“然后我悄悄打开偷来的花维的手机,慢慢朝医院走去,果然听到你那边急切地想要挂断电话。我知道你们肯定在监控她的手机,发现了医院楼中楼的秘密,我就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你一瘸一拐地跑进医院,然后又满身是血地从楼中楼里出来,你当时的眼神惊惶不定,脸色青白,嘴唇毫无血色,不知道你又没有察觉到,当时你的身子一直在抖,看得我真想上去抱住你。”

“哈哈哈哈哈哈!”任蒙蒙放声大笑,“还有什么比把猎物玩弄于鼓掌之中更能够让人满足的事情。”

徐诺压下心底的火气,不再纠结于第三个案子,问她:“那陶英呢,你是怎么制造的自杀假象?”

“陶英有个毛病,一沾酒就醉,所以我那晚带着葡萄酒,拉着她陪我喝酒,其实说实话,陶英那个人,除了比较自闭,心底真的很善良。她明明不会喝酒,但是见我说。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我爱的人不爱我什么编出来的鬼话,居然舍命陪君子,端起红酒一饮而尽。没过10分钟就醉倒在沙发上,我掏出针灸针,在她几个穴位上清扎,都是中医针灸麻醉中常用到的穴位。”

“我把她抱进浴缸,放满水以后,用刀割破她的手腕,轻轻打在浴缸边沿,然后在她家打印她的‘遗书’。”任蒙蒙说到这里。似乎觉得非常好笑,自己咯咯地笑出声来,“其实也可以说是我的遗书呢!”

“让陶英‘自杀’后,我本来打算不再有所动作,就在一旁看着你们着急、碰壁、毫无进展,但是郑冰的话让我很不高兴,我不喜欢有人对我评头论足,她以为她是谁,就可以坐在那里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哼!”

“所以你就决定绑架她?”

“恩,我一直把车停在公安局旁边,能够看到大门的人员进出,傍晚我看着她从院里出来,自己朝东走去,似乎就是在闲逛,我找人少的地方停车跟她打招呼,叫她上车说我送她回家,然后朝她喷了**,把她带回了我家。那罐药是我上网买的,以前都是在酒吧,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小猫的。”

任蒙蒙越说越轻松自如,倚在椅子靠背上,笑着说:“不得不说,郑冰是这五个女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想到陶英不是凶手,但是这也没有用,她已经不能动弹了。”

徐诺尝试着让自己不再理睬任蒙蒙那挑衅的态度,拿着记录本走上前说:“你看看笔录如果无误,就在最后签上你的名字,并且按下手印。”

“还要按手印,弄得好像要把自己卖给你一样。”任蒙蒙还笑着说话,但是徐诺忽然发现她有些不对,脸色惨白,连化妆品都掩盖不出的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能看出她紧咬牙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徐诺忙放下手中的记录本扶住她问:“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这一扶马上察觉出不对,任蒙蒙轻薄的夏装,早已经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自己一直低头记录,离得又有些远,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任蒙蒙费力地抓住徐诺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还是没能阻止我…”而后两眼一翻,四肢开始剧烈地抽搐,口中也吐出白沫。

吕聪冲上来按住任蒙蒙的双手,冲徐诺喊:“快点儿打开手铐,不然会骨折的。”

任蒙蒙抽搐的力气极大,吕聪尽全力都没办法压制住她一动不动,徐诺对了几次才打开手铐,吕聪刚一松手,任蒙蒙就跌落在地上,四肢抽搐,像是癫痫发作一般。但是随即口中呕出血水,让吕聪和徐诺意识到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徐诺掏出手机拨打过120,又打电话叫了王法医赶紧过来,不管怎么说也是学医的,好歹比他们两个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有用。

王法医来后,翻开任蒙蒙的眼皮,沾取了一些口边分泌物和呕吐物闻闻,不太确定地说:“不是癫痫,有些像是中毒。”

“中毒?!”吕聪和徐诺异口同声地叫出来,“不可能,我们一直在审讯,她连口水都没喝。”

此时任蒙蒙的抽搐已经渐渐缓解,血水也不再呕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王法医上前一摸,四肢已经冰冷,翻开眼皮,瞳孔已经开始放大。

吕聪果断地说:“封锁现场,找出今天任蒙蒙所吃过、喝过的所有东西,以及外包装,全部送去法医科检验。”

两天后,徐诺躺在阳明山山顶的草地上,觉得在树荫下清凉凉的,扑鼻的青草香气,让自己昏昏欲睡。但是耳边有个不识趣的声音不住搅醒她:“小诺,你继续说啊,任蒙蒙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徐诺闭着眼睛挥挥手,拨开耳边一直不安分的狗尾巴草,对拿着草的人说:“你不是学法医的嘛,你来说说看!”

“浑身冒汗、牙关紧咬、抽搐、呕出血水,如果是中毒,一定是慢性毒药,有潜伏期发作的,听你的讲述,任蒙蒙就上午吃了一次药,中午胡乱吃了几口饭,那么毒素肯定就是藏在饮料、药瓶或者盒饭里的。”时文轩也学着徐诺躺在树荫下,手里转着狗尾巴草说。

“这还用你说,我是问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毒药。”

“这个还真是难住我了,还是你告诉我吧。”

“不告诉你,我要睡觉了。”徐诺闭着眼睛翻身,背对着时文轩,把头枕在手臂上,像是真的准备在这里小憩。

“你敢睡觉。”时文轩被这个未解之谜弄得心痒难耐,一骨碌翻坐起来,见徐诺背对着自己,扔掉狗尾巴草,悄悄把手伸向她的腋下,轻轻搔挠。徐诺怕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翻了几次身都没能躲开攻击,浑身无力,只得举手投降。

时文轩看着身下的徐诺笑得涨红着脸,鼻尖渗出汗珠,笑出的泪水让眼睛看起来更加水灵,闻着她身上与青草气息混合起来的香气,把什么案子、毒药全都抛诸脑后,只想着怎么一尝芳泽。他绝对是个行动主义者,刚想到马上身体就下意识地配合行动,屈臂把徐诺揽进怀里,对着那红润的双唇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徐诺刚笑得喘不上气,马上嘴唇又被覆住,只能用鼻子呼吸,只见她鼻翼煽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手也回抱住他。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轻薄,时文轩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子,渐渐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吻,朝徐诺的唇齿间发起进攻,一路顺畅地与她的舌缠斗在一起。而他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滑入徐诺的衣衫内,抚过她纤细而充满韧性的腰肢,抚上她笔挺光滑的背,再向上一探,手指微微一错勾开了背后的搭扣。

徐诺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热得融化掉了一样,时文轩的手抚到哪里,就在哪里激起一片热浪,忽然觉得胸前一松,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抚上自己胸前的柔软,掌心的温度高的烫人,感觉一直热到心底去。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身子不自觉地在时文轩怀里扭动了几下。

时文轩现在才是叫苦不迭,从在齐家的那个吻,他就察觉出徐诺的青涩,后来私下询问,才知道徐诺读刑侦的这7年,竟然是一心埋头苦读,根本没有过亲密的男友。所以之后的每次亲热,自己都是主导者,而徐诺只是被动地根据本能来迎合,而自己也都会很好的掌握程度。但是今天一时失控,惹火上身,徐诺现在还不自觉,自己却知道再这样亲热下去,事情说不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急忙抽出还在徐诺衣襟内流连的手,也放开徐诺已经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轻轻调整姿让她背对着自己,把她圈在怀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和欲望。

徐诺虽然以前没什么与人亲热的经验,但毕竟不是不懂事的青涩女生,自己也察觉出有些失控,身子有些僵硬地躺在时文轩身侧,不敢乱动。

时文轩从身后圈住她的腰,第一句话说得居然是:“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徐诺一愣:“想不出来什么?”

“毒药啊?那毒药到底是什么?”时文轩一副在正常不过的口吻。

徐诺这才想起来亲热前的话题,知道时文轩是想转移话题,让两个人之间的温度降低一些,忙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是蓖麻毒素。”

“啊!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以前学过的内容,但是我从没讲过蓖麻毒素中毒的患者,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呢。”

“恩,听王法医说,用这种毒素杀人并不是很常见,因为很多人对其并不了解,刚开始他也压根儿没有怀疑蓖麻毒素,做了好多其他毒理试验都是阴性以后,才怀疑到这个上面。”

“蓖麻毒素的症状,可能在中毒6-12小时以后才出现,这岂不是很难抓到凶手?”时文轩问。

“其实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凶手。”徐诺现在想起这件事还觉得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是谁?”时文轩问。

“是任蒙蒙自己,她早就在包内藏了装有蓖麻毒素的胶囊,然后在审讯过程中假装呼吸困难需要服药,当着我们的面服下了致命的毒药,也许她一直在希望我能够察觉,能够救她,但是…不知道她这样算是逃脱还是解脱。”徐诺神色有些黯然,尤其是想到任蒙蒙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你还是没能阻止我…”到底是因为她赢了徐诺而满足,还是因为徐诺没有救自己的怨恨,现在早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她赔上的都是自己的生命。

时文轩从身后轻轻吻着徐诺的耳垂,说:“你又胡思乱想了,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抗,你这么瘦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你这么一个重担又一个重担地压下来呢。”

时文轩的呼气热热地喷在耳边,让徐诺从耳朵根儿红到脖子,哪里还顾得上感慨,急忙不好意思地偏偏头,嘟着嘴抱怨道:“说起来,我现在还是在停职期间啊!怎么被你天天带的这么悠闲,这哪里是在家反省,简直是在度假。”

“悠闲些不好么?你那个停职反正是内部的,于副什么时候叫你回去,马上不就能回去了嘛!再说你会反省?说出来恐怕你自己都不信,我敢肯定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儿,你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冲进去的,所以还反省什么,就当做假期好了。好不容易你也放假、我也放假,天气晴朗、没有命案,多么美好的生活啊!”时文轩拖长声音感慨道。

徐诺也学他的语气道:“是啊,多么美好的生活…”

话音未落,身边的手机音乐欢快地响起,徐诺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吕聪的声音:“临江阜南路路口的江边发现无名女尸,于副要你立刻结束停职,回队报道。”徐诺挂断电话无奈地望着时文轩。

时文轩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拉起徐诺替她理理头发说:“忙工作的生活同样是美好的生活。”

第六卷 画心 第一章 江边女尸

第一章 江边女尸

周日的街头车辆拥挤不堪。徐诺拉着警笛却也还是无法加快速度,只得见缝插针地不断超车,算起来在家停职已经一周多的时间,她觉得自己人都懒散地不行了,今天一听到有案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赶到江边的时候,整个丁字路口处已经围满了人和车,路已经完全堵死住,徐诺只好把车停在路边,步行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才走到警戒线前,她出示了警官证进去,看到四队的队员已经在各司其职地忙碌着,大家看见徐诺都笑着点点头,依旧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尸体已经被从水里捞出,被泡的青白肿胀,衣服死死地箍在身上,在边缘处留下深深的勒痕。死者的颜面已经肿胀的难以辨认,但衣物满是泥沙但还算清晰可辨,一条粉色吊带裙,外披针织勾花的短小披肩。长发上挂了几根水草。湿漉漉地缠绕在一起,衬得皮肤更显惨白。死者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金属项链,耳环只剩下一只,手上没有任何饰物,鞋子也只剩下一只,死死地卡住肿胀的脚背。

王法医小心翼翼地剪开衣物,把体温计插入尸体体内,然后观察体表的外观说:“死者女,20岁左右,后经处有一元硬币大小的圆形褐色胎记,小臂处有环形瘀痕,胸前有多处瘀痕,四肢均分布有擦伤,口鼻处有分泌物残留,初步估计是溺死。根据尸温以及尸体的浸泡程度,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昨晚八点至十二点。”

张欣悦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来,徐诺四下看看也没见她人影,便扯住吕聪问:“小张人呢?怎么没见到。”

吕聪却眼神闪烁地说:“她去哪里了问什么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干嘛告诉我。”

徐诺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看得他有些局促不安了才说:“我就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我,谁紧张了,我…”

徐诺才没耐心听他支支吾吾,直接转身去帮王法医装尸体,剩下吕聪懊恼地站在原地挠头。

刘赫从护堤下爬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周围没发现任何有可能属于死者的私人物品,尸体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刘子玉也过来说:“没发现任何能确认死者身份的物品。”

“恩,回去先核对失踪记录,死者后颈部有胎记,应该比较好确认身份。然后安排人手沿着河岸向上游搜寻,看能不能发现抛尸地点。”

李可昕领着两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走过来说:“吕队,这两个就是发现尸体的孩子。”

吕聪蹲下身子,平视着两个还有些瑟瑟发抖的孩子,没急着问案情,而是先问李可昕:“打电话通知孩子家长了吗?”见李可昕点头,他才放温和声音问:“能跟叔叔说一下,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吗?”

看上去年纪稍大的孩子,咽了口口水,然后说:“我俩在河堤那里坐着钓鱼,然后觉得鱼钩扯到什么东西,我俩一起拉都拉不动,我怕把鱼竿弄坏了,就说爬下去看看。结果,结果就发现鱼钩勾在那个,那个死人上面,我俩吓得鱼竿儿都扔了。赶紧往上爬,然后喊‘死人了,死人了!’路过有人就拿手机报警了。”

“你们下去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尸体旁边有什么东西?”

两个小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一同摇头说:“没有!”

“那好,你们跟李警官呆在一起,等你们的父母来接你们好吗?”

“好。”

“收工会警局!”吕聪起身朝河堤上的众人喊。

徐诺坐进车里,没有发动车子,等了半天,刘赫开车经过她车窗边的时候放慢速度问:“徐队,你怎么还不走?后面都没人了!”

徐诺这才恍然,郑冰已经离开了,而自己还在下意识地等她上车。习惯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建立需要过程,戒断更需要过程。

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埋头吃饭,只有刘赫对着电脑不住哀叹:“唉,我本以为死者的身份不难查,失踪人口内一对比,马上就出来符合的,结果我都对比到几个月前的失踪案了,没一个符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