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绍州时,臻璇去给季老爷报了平安,季老爷和金氏抱着臻璇和两个孩子又是哭又是笑。

臻璇见到了表嫂和外甥女,却不见季郁均身影,一问之下才晓得,他早就离开了绍州,帮着夏颐卿收军备收粮草,就跟从前他们季家帮着收棉花一样。

在绍州住了一晚,又急急往甬州走,总算是在腊月前进了城。

近乡情怯,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一行人盼着盼着,等看到城门的时候,一个个都哭了出来。

臻德送臻璇回到夏家,才回裴家去报信。

马车到了二门处,家里刚刚得了消息,郑氏匆匆赶来,一见她们,三步并两步把曦姐儿和昀哥儿搂到了怀里。

天一院里,留守的淮香和陈妈妈打理得很好,臻璇梳洗了一番,带着两个孩子去听风苑。

玉砌站在外头等着,见臻璇来了,急忙迎了上来:“奶奶可算是回来了。”

等入了正屋,瞧见了端坐着了郑老太太,再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大老爷和郑氏,臻璇才有了回到家里的实感。

不等玉砌放蒲团,臻璇跪下磕了三个头:“祖母,孙媳回来了,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

曦姐儿规矩得跟着母亲下跪,昀哥儿眨巴眨巴眼睛,在奶娘的示意下也跪下了。

“回来了就好。”郑老太太的精神大不如前,声音越发苍老,只是其中慈爱和关切让人动容,“快些起来,过来让祖母看看。”

玉砌扶了臻璇起身,臻璇把昀哥儿抱到郑老太太身边,郑氏把曦姐儿抱到膝盖上。

“吃苦了没有?”郑氏问曦姐儿道。

曦姐儿歪着脑袋,嘿嘿笑了:“什么是苦?我吃了很多饭、菜、蛋!”

郑氏紧紧搂着曦姐儿,亲了又亲。

郑老太太问了些路上情况,末了长叹了一口气:“意料之中。九月里颐卿送过信来,一切安康,你也放心。”

臻璇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女子。

妇人打扮,刚及笄年纪,察觉到臻璇目光,她起身行礼:“二嫂嫂。”

臻璇一怔,复又明白过来,这位恐怕是夏景卿新入门的媳妇了。

391章 静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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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想400章凑个整数完结,但数来数去好像会不够,好纠结><-------------------------------

夏景卿的媳妇姚氏衣着打扮都很素净,却不失大方气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好姿态,看得出是大家出身。

为了这个庶子媳妇,郑氏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挑出来的几个姑娘各有特色。

而最终选出来的这个姚氏,当真是让人喜欢的。

臻璇歇了一日,第二日就依着规矩去各房走动。

屏翠园里,响哥儿见了许久不见的弟弟妹妹高兴不已,凝姐儿年纪小,对他们没多少印象,嘟着嘴不说话。

沈妈妈到底是年纪大了,精神跟不上,添了几个小丫鬟一块照顾兄妹两个。

云氏背着人悄悄与臻璇道:“想想都心疼,这么小没了娘,爹又不亲,等添了继母,可别跟四弟妹一样。”

臻璇一愣,她昨日才归家,又只在听风苑里处了那么会儿,对姚氏的事情实在不清楚。

云氏见臻璇吃惊,这才明白她大抵还没有听说,一下子脸上有些讪讪,道:“不是我背后要嚼舌根,四弟妹那个人,我是很喜欢的,就是她娘家那里,她实在是苦了些。”

等云氏细细讲了,臻璇才知道,原本这位姚氏并不在郑氏最初选定的人之中。

郑氏起初看上的姚氏族中另一位嫡出的小姐,听说是一副好容貌,又素来得宠。性子活泼。是如今进门的这一位姚氏的继妹。

郑氏依着老祖宗的意思。在进香时与姚家人打了个照面,随行的夏景卿没瞧中妹妹,反倒是偶遇了姐姐。

姚家太太话里话外都是姐姐不识趣使心眼要坏妹妹的姻缘,郑氏听了这话也不太满意,一来姐姐的性子人品落了下乘,二来姚家太太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落原配女儿的脸面,可见也不是个会做人、会教养孩子的。

这门亲事原本是要黄了的,偏偏夏景卿喜欢。厚着脸皮央了郑老太太几句。

郑氏耐着心思打探了些事情,越发看出那姚家太太不是个靠谱的人,更是不愿意来往了。

而姚氏族里来了个能说话的女眷,腆着脸为那姐姐说了番好话。

那日姐姐会偶遇夏景卿全是她从中设计,她看不过好好一个孩子被继母和继妹压得喘不过气,晓得两家相看,想给她寻个机会。

若看不对眼,这事也不提了,若看中意了,她去求了族中几位老太太来做主。她拍着胸脯保证那真是个好孩子。要是过了门有半点不合规矩的地方,夏家要管教。姚家一句话都不会说。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郑氏实在是不好一口回绝。

后来郑氏又见了那姚氏两面,一番接触过后,倒是越来越满意了。

夏景卿性子太野,姚氏这般得体稳重的反倒是能拘着他一些。

这门亲事搬上了日程,那姚家太太各种使绊子,想让亲生女儿入夏家门。直到起了战事,夏家牵扯其中,哪里再顾得上其他,巴不得不要沾上夏家这门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族里把姚氏嫁了过来。

这婚后日子倒是和睦,郑老太太和郑氏都不是难伺候的人,生活得也算舒心。

继母和原配孩子不合,不是什么新鲜事,只看臻瑛和尤氏的关系就可窥一斑。

响哥儿是男孩,又是嫡长子,还稍微好一些,凝姐儿这个不受夏黎卿喜欢的女儿可就不好说了。

“大伯要续弦?”臻璇低声问云氏。

云氏迅速摇了摇头:“听说是祖父要让大伯续弦,说总要有个女人打理内院,大伯不肯,二伯父与二伯母夹在中间,干脆装糊涂。”

臻璇颔首。

二老太爷会这么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夏黎卿毕竟是有儿有女的,而且孩子还很年幼,被逼着续弦也是寻常。

臻璇看了几个孩子一眼,见凝姐儿一直粘着沈妈妈,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老祖宗留给她的话,若将来继母欺压响哥儿和凝姐儿,她作为族宗的嫡长媳,要收拾了那位填房。

可这些事情,哪里是收拾个填房就能解决了的,要臻璇说,什么也比不过夏黎卿对凝姐儿上心。

“大伯对凝姐儿…”臻璇试探着开口。

云氏晶亮眸子暗了暗,没有说话。

妯娌两人又一道说了会儿其他事情,原本三房、四房在开春后出了孝期就会离开,但看现在这情形,这仗不打完,就会一直在甬州住着。

一道住着也好,免得天各一方,彼此担心。

而一心想分家的何老太太再没提过一句两句分家的事体,这倒是让云氏意外了。

臻璇想了一想,倒是明白过来其中道道。

分家有分家的好处,这皇位正统之争牵扯太多,郑老太太和长房完全就是牵扯其中,要是败了,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若是分了家,也许能少受些牵连。

但分家也有坏处,战争时期,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和钱了,分家拿到手里的那些银子在这乱世里能够吃喝多久?二房的几个铺子这段日子都没什么收入,入不敷出,到时候怎么办?

再者,二老太爷也不会同意在这个当口分家出去。

何老太太起初还纠结过不分家受牵连,到了如今也不想了。坐大位的人那都是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人的,处置起夏家来,难道会因为分家了就手下留情?何老太太不信。

这么一想,还不如继续吃喝公中。

三房、四房也都添了人口。

三房的二姑太太岚辞嫁在潜州,战事一起。潜州就乱成了一片。二姑太太瞧着时局不对。说服了丈夫儿女,来甬州避难。

二姑太太的公婆早些年已经没了,丈夫又是偏支与族中不亲,这出行倒也便宜。他们一家如今跟着三房一道住着,平日里很少与其他几房的亲戚走动。只二姑太太的小孙女巧姐儿和凝姐儿、歆姐儿年纪相仿,由她母亲纪氏带着和姐妹们玩耍。

四房那儿夏恒卿娶了媳妇,袁氏挑了几个月,最后还是从姚氏族里选了个嫡出小姐。比起四奶奶姚氏。小姚氏更加内敛,笑容亲切话却极少,却很得姚家族中喜欢。

袁氏选她,考量得也很简单,姚家两姐妹听说私底下关系不错,成了妯娌也能经常走动,能拉进他们和长房的关系,而姚氏一族在甬州说不得名望大族,也是有些根基的人家,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臻璇带着两个孩子各房走了一圈。歇息了一天,又往裴家去。

甬州比起其他地方。实在是平静了很多,不仔细看,甚至察觉不到朝廷战事的影响。

马车到了庆安堂外,季氏带着臻衡翘首以盼,待见了臻璇,季氏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李老太太搂着臻璇问了玫州的生活,末了长叹了一口气:“儿大不由娘,你这孩子啊,一心就是你那丈夫,心一横就往玫州去了,也不想想我们这些老身子骨,在甬州盼你盼得脖子都长了。”

臻璇闻言,垂眼低下了头。

对于等在甬州的亲人来说,她确实让他们操透了心。

郑老太太和郑氏虽然没有明说,但臻璇感觉得到,她们也有些埋怨。

那一刻,到底是带着孩子回甬州,让其他人去给夏颐卿报信得好,还是她亲自去一趟好,臻璇没有答案,但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夏颐卿。

季氏见她难受,不由安慰了一句:“平安回来了就好,总归都是好好的。”

李老太太叹息了一句,缓缓道:“命中自有定数,要不然怎么就让你遇见三殿下,把这么多人都送出了京城?也就老大还在京里,哎,看命数了。”

臻衡送臻璇去庆荣堂,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声音熟悉,一如年幼时。

入了庆荣堂,里头静悄悄的。

臻璇先去了马老太太磕了头,马老太太躺在病榻上,尽显老态,她握紧了臻璇的手,道:“七丫头,亏得有你,不然老太婆这会儿已经熬不住了。”

臻璇闻言,心头一痛,在她的记忆里,马老太太强势、坚毅,却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的。

想劝慰,又无从开口。

要怎么说?说困在天牢里的裴大老爷也许有救?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添痛楚。

曹氏由柳十娘扶着进来,一看到臻璇,快步过来抱住了她:“七丫头,有你六哥哥消息没有?臻德说,臻律在北方,有准信了没有?你跟伯母说实话,伯母撑得住的,可千万别骗我,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臻璇被抱得紧紧的,她甚至感受到了曹氏的身子在发抖,臻德带回来的消息是她绝望后唯一的希望,是她的救命稻草。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五伯母,二爷使人去打听了,您也晓得,如今南北联系不便,有消息也来得慢。那俘虏既然说了这回事,定然不会是假的。五伯母,您问过五姐姐没有?傅家那儿有收到北面的信儿吗?”

曹氏面上有些失望,叹息道:“傅家那里也没有北面的消息。”

臻璇扶着曹氏坐下,道:“等那边消息来了,就晓得了。”

曹氏点点头,她如今只有耐心等着,等南北连成一气,等把京师围在了正中,大约就能有消息了。

她的臻律是个孝顺儿子,怎么会扔下她不管了呢。

392章 静候(二)

臻璇缓缓往臻琳住的小院走。

与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守在门口那个小丫鬟格外脸生,她规矩福了福身,挑了帘子请臻璇进去。

臻琳坐在软榻上,哥儿坐在她怀里,认真听母亲念着三字经。

“这么早就开蒙了?”臻璇笑着问。

臻琳闻声抬头,也是笑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先念起来,他能听进去几句就算几句,其他的也不着急。”说罢,把哥儿交给了奶娘,又让臻璇落座。

臻琳从京里匆匆回来,身边没带什么人,臻璇扫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只认得花霁一个。

“花露呢…”心里泛起一股念头,臻璇喃喃问了一声。

臻琳眸子一暗,笑容清浅,隐有苦涩,摇了摇头。

臻璇一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垂眼一时无语。

那个当口,为了让臻琳和哥儿离开七皇子府又不让人察觉,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花露选择了留下。她还在那里,会给别人一种一切如常的错觉。

时间紧急到来不及说些告别的话,便是生死永隔。

花露跟了臻琳那么多年,臻琳彼时心痛,臻璇一想便知。

花霁背过身去,悄悄抹着眼泪,臻琳抬了抬下巴,让屋里人都退出去,只留她们姐妹两人。

臻琳扯了扯唇角,目光晶莹:“起码,我们顺利回来了,没有让她失望。”

抬手握住臻琳的手,臻璇挤出笑容。道:“四姐姐。往前看吧。”

听了太多感谢。见了太多泪水,在思念和牵挂里惶恐度日,用最后那一点希望支撑,却不知道哪一天会撑不住。

人之常情。

但此刻的她们只有继续往前看一条路。

两姐妹默不作声,静静坐了许久,才算是平复了彼此心境。

准备离开的时候,臻璇笑着与臻琳道:“我还以为,这一次见了四姐姐。我会哭出来。”

臻琳闻言,眉梢舒展,亦是笑了:“我也这么想的。”

庆安堂外,停了一辆马车。

臻璇问了一声,才晓得是姜老太太来寻李老太太说话。

进了院子,却见一人站在她从前的闺房门口,靠着红漆柱子,一动不动,直到听见脚步声,那人才慢慢转过了头。

是臻珧。

即便心里有疙瘩。两人并没有撕破脸皮,臻璇走过去几步。唤了一声:“九妹妹。”

臻珧歪着头,半响才冷冷应了一声。

这倒是出乎了臻璇的意料之外,从小到大,无论什么时候,臻珧都是笑脸对人的。臻珧的模样算不得好看,只一双眼睛在笑起来的时候跟月牙一样,很讨人喜欢。

而现在,臻珧竟然不笑了。

与臻珧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既然对方这么一副姿态,臻璇已经尽了礼数,也不愿意多留,转身就走。

臻珧此时才开口,语调平和:“我刚才在想小时候的事情。刚回来甬州的时候,我们还一道住过呢。七姐姐,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那些丑陋的往事被尘封在心底,吃亏也好,上当也罢,在这家中都不是应该放在台面上说的事情。

臻璇转头笑着道:“是呀,一道住过几个月。”

臻珧皱眉,臻璇的避重就轻虽然是情理之中,但还是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忘记了,往事就是往事,七姐姐曾经与三姐姐不相往来,到最后还是握手言和。那么大的事情都能咽得下去,何况其他小打小闹,七姐姐肯定不会放在心里。”

所有人都知道臻璇去找过臻瑛,而在那之后,臻瑛的生活出现了转机,也有很多人知道臻瑛怀孕、生子时,身边最得力的陈嬷嬷是直接去了夏府报信的,在别人看来,两姐妹是放下心结了,但臻璇自己清楚,她和臻瑛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能说明白的。

也不需要和臻珧说明白。

“比如说?”臻璇挑眉,反问臻珧。

臻珧一愣,缓步走到院子中间,眯着眼睛看天空:“今儿个日头真的不错,是个曝晒东西的好日子。”

话中有话,臻璇也不是愚的,怎么听不出来:“原来如此。”

原来从那时,臻珧心中就有疑问了,明明是这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她却是信了的。

那年臻瑛和臻璇从庆荣堂回到庆安堂时,桃绫正在晒东西,其中有不少小臻璇手绣的帕子,臻珧就站在一旁,看了很久。

只那一次疏忽,臻珧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即便臻璇后来努力模仿了小臻璇的针脚,还是有了蛛丝马迹。

直到有一日,臻珧意外地看到了庆福堂里莫妍留下来的一些东西,那一刻的震惊害怕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她看了好多异志、梦语,花了好久才渐渐接受了,甚至是好奇着期待着。

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一旦说出来会被当成疯子的那个是她,臻珧也不跟臻璇求证,便是问了,臻璇难道会承认吗?

到了这一刻,臻珧反倒是敢问了:“我只是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有这样的机会。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

出身不是她能选择的,她也不想要一个这么难堪、尴尬的出身,她存在的本身就是父亲年幼荒唐的证据,是家中丑闻,比臻环那样的庶出姐妹更抬不起头来。

从小到大,除了努力讨人喜欢,臻珧想不出其他办法,她费心伺候姜老太太,得了她怜悯疼爱,却依旧是张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她的祖母小事上帮她周旋,大事上一直顺着张氏。

小小的她太不起眼了,为了让长辈们留意到她,让下人们觉得她好相处,臻珧必须要做很多事情。

最初是十六老爷夜归一不小心叫树枝划破了衣袖,臻珧亲自替父亲缝补,针脚算不上缜密,也得了姜老太太几句“有孝心”的夸赞;后来是院子里司花丫鬟做错了事,她正巧经过,忙着说了几句好话,那丫鬟便感恩戴德,逢人就说九小姐菩萨心肠;她习惯了去做“好人”,做“好事”,可那哪里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渐渐的,她学会了自己创造机会,甚至到了最后,在这样的机会里,她竟然找到了一丝乐趣。

看别人着急,看别人焦虑,让那些人跟小小的臻珧一样无措、惶恐,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平日里冠冕堂皇的一个个,私底下一样有告不得人的秘密,那些事情远比她那爬了床的姨娘更龌龊、更丢人,但那些被深深埋在了土里,而她,却被永远曝露在日光下,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知道她见不得人的出身。

臻珧喜欢去挖掘秘密,即便不能说出去,也能让她感觉到一些公平。

只要对自身无害,臻珧不介意多一些乐子来让她压抑枯燥的生活丰富起来。

臻珧在长辈面前隐藏得很好,可再好,也换不来一个好的将来,原本还能寄希望于永凉王府,却被臻璇和臻瑛联手堵上了路子。

姜老太太说,张氏不管她的婚事,做祖母的肯定会管,族中也有些了想法,要替她说一门亲事。

臻珧听完只是沉默,比起那样一门亲事,她更想知道怎么还能重头再来一次。

没有见不得光的出身,不用费心机不用瞎折腾,甚至是没心没肺的就能换来全家人的喜欢,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臻璇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从臻珧的面上清清楚楚看到了“逃避”。

人生之事,逃避何用?逃避了这次人生,寄希望于重来一次,真的能够改变吗?

臻璇经历过一次,她知道其实真正需要改变的不是出身、而是自己。

直面一切,而不是随波逐流。

如果在她还是莫妍的时候,她就能懂得这一些,即便是在邵家日子辛苦,即便是新婚夜臻彻转身离开,在之后的两年里,她也不会把日子过成那样,走入一个死局。

而在重生成臻璇之后,要是她还如从前那般,别说什么永凉王府,也别说什么皇商之家,她连在自家姐妹之中都寻不到一个立足之地。

臻珧努力过,却是用错了方法,到现在她心灰意冷。

“你怎么知道,重来一次的日子肯定比现在等着你的日子强?”臻璇说完,瞥见秦嬷嬷笑着来寻她,她便不再与臻珧多说,快步迎了过去。

臻珧依旧抬头望着天空,喃喃道:“总比现在有盼头。”

姜老太太一脸疲累,与李老太太告了辞,带着臻珧走了。

李老太太皱着眉头,与季氏道:“我晓得四嫂心急,九丫头毕竟年纪不小了,但要我说,大嫂给挑的那个也不算差,她偏生不喜欢。”

季氏不好直说长辈闲话,只应了一句:“四伯母就九丫头一个孙女,自然仔细些。”

臻璇听了,这才晓得其中情况。

马老太太给臻珧选过几个,让姜老太太那个主意,再去探探口风。

偏偏姜老太太很是犹豫,时间拖得一久,人家就已经说好了亲事了。这么一来一往,一直拖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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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的更。

今天的更新晚上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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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年纪,还未说亲,实在是拖得太久了。

原本还能推说是上头有个哑巴姐姐,可等臻玟一嫁,臻珧越发尴尬了。

可既然已经拖到了这个时候,二房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也不肯将就,偏要选一个合心意的。

但如今战事未定,裴家牵扯其中,哪家愿意在这个时候娶一个裴家的庶女?

姜老太太着急,无奈庆荣堂里那么一个气氛,她实在是不好再因为这等事情去给马老太太添烦心事,只能来和李老太太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