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睡一觉,等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多年生病让她一直很在意规律的作息。柳淑淑记得自己只是一天睡得稍微晚些,第二天便开始发烧…

这羸弱的身体就像是地震后摇摇欲坠的楼房,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能倒塌。修修补补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什么起色。吴嬷嬷见她醒来,赶紧端来了常喝的药,又伸手试了试柳淑淑的体温,虽然没有发热的症状,还是不敢大意,又请来了方丈诊脉。听到方丈说脉相也是平稳的后,吴嬷嬷这才让柳淑淑离开竹床。

晚膳是精心准备好的,昨晚的白粥是没有的,取而代之的则是搭配好的药膳。这种药膳她已经吃了十多年了,柳淑淑也没有多少抗拒,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

吴嬷嬷与李婶在一旁看着方丈开着药单子。都说久病成医,她们二人在照顾柳淑淑这么多年后,对医药也算得上是十分了解了。柳淑淑身子弱,肠胃也不好。旁人吃的东西能吸收七成,到她这里能有三成就不错了。

吴嬷嬷评估了柳淑淑这次醒来后的状态,见她精神很好,药膳吃后也没有不适感,那颗提着心总算是落了一半。据以前的经验,柳淑淑曾经有过长达十天的昏迷,醒来后也是神情恍惚,连水都不愿意喝。那一次将吴嬷嬷等人吓得够呛,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一个月,柳淑淑才渐渐好转。这次柳淑淑直接昏迷了快两个月,吴嬷嬷不敢大意,柳淑淑恢复的如何还得看后续的反应,这段时间内还是住在灵泉寺为好。毕竟老方丈的医术还是高明的,比鲁王王宫里的御医还要高那么几分。

用完膳,又歇了好一会儿。吴嬷嬷与李婶便陪着柳淑淑在竹林散步。这也是方丈叮嘱的,说柳淑淑在床上躺太久了,需要活动活动筋骨。

二人寸步不离,只要柳淑淑有个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将人背回去。见她们精神紧绷的模样,柳淑淑只好努力找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刚才的药膳味道很好,不知嬷嬷加了什么进去?”

吴嬷嬷语气温和的一一回答,又赶紧叮嘱她注意脚下。

倒是李婶显得有些心事,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吴嬷嬷给她扔了个不赞同的眼神。

——她才醒来,你别问!昨晚上的事可不是什么好回忆,胆子小的怕是要被吓哭!

李婶也看了过去。

——我就是担心啊。万一那个东望得兵回去乱说话怎么办?!

二人打着眉眼官司,以为避开了柳淑淑,却不知柳淑淑揣摩熟人心思的技能早就点满了。

“李婶,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柳淑淑突然发话,惹得正犹豫的二人顿时变了变脸色,又很快恢复到往常那温和慈爱的模样。

李婶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有些犹豫的问道:“昨晚我与大嬷嬷都去了方丈禅房,姑娘是怎么遇到了东望的兵?您不要怪奴婢多嘴,现在的宣城不比以前,怕是危机重重。奴婢也着实不知道那些东望兵的底细,还是小心为好。”

——你虽然不知道,但我熟啊!他们被挑出来的时候,我还都跟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打过招呼呢,那一百的越骑兵的资料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别的不说,燕平与何志两人绝对都是萧慕延铁杆粉丝。我现在很怀疑我爹组建的到底是越骑兵,还是萧慕延的后援粉丝会了…

柳淑淑这丰富多彩的内心活动,李婶与吴嬷嬷一无所知。在她们看来,小郡主始终带着得体的浅笑,专心致志的听着李婶的问题,乖巧的恨不得伸手揉一揉她的头顶。

“姑娘昨晚是在哪儿遇到的那个东望兵?”李婶终于问了出来,心里却有些忐忑。

“昨晚你们离开后我就回了厢房。又担心厢房里也有歹人,便想着回府里找哥哥来帮忙。”

——很好,第一口锅扔给柳阔!

柳淑淑丝毫不知自己现在这张口就来的忽悠本领与萧慕延有个五六分像了。

“当时我也不敢在灵泉寺里待下去。”柳淑淑缴着手里的帕子,微微垂头,眼眶微红,“就大着胆子从厢房后的小门走了出去。看能不能凭着运气找回去,刚刚走出了巷子,就遇到了那位将军。真是幸运啊,一出门就遇到了,可能是那位将军正好巡查到此?”

——对不住了萧慕延,第二口锅你得接住了!

“他当时呵斥了我,说现在宵禁时分所有百姓都不许出门。我很害怕,见他的穿着打扮好像是官府的里的人,就赶紧将寺里的情况对他说了。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东望来宣城的将军…”柳淑淑顿了下,“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他还是带了人来寺里。灵泉寺很大,他们找不到方丈的禅房,这才让我带的路。”

柳淑淑双手捂着胸口,一脸庆幸:“李婶,我是不是很勇敢。真是太好了,你们没有出事!”

见她露出这副女儿家天真的模样,李婶也找不出什么异样来。吴嬷嬷早就被萌的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说姑娘不容易,姑娘太厉害了。

柳淑淑话锋一转,似关切问道:“哥哥呢?他不来看我吗?”

李婶略有些迟疑。柳阔与萧慕延在灵泉寺的对峙很不寻常,李婶隐隐觉得柳阔与这位从东望来的将领是认识的。他现在既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起住到寺里来,说不定便是与那东望的将领有关。但这些,李婶不打算告诉柳淑淑,不愿意让她为这些事情分神。

“城里乱的厉害,公子还有些事要办,一时脱不开身。”李婶道,“姑娘若是想公子了,老奴可以帮姑娘带个口信出去。”

本来还打算侧面了解一下柳阔与萧慕延之间的关系,可李婶不愧是刑罚司的女官,嘴就是严。柳淑淑心里有些失望,吴嬷嬷虽然对她慈爱,但也不会对她透露一字。

柳淑淑没有放弃,又道:“我们要住在寺里多久?”

吴嬷嬷道:“姑娘身子刚刚好,还是要在寺里多调养几日…”

“我知道。”柳淑淑闷闷地截过话,“可我更想回到府里。寺里不安全,我害怕还会有人闯进来。”

吴嬷嬷没辙了。小郡主虽然脾气好,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况且灵泉寺刚遭到歹人夜袭,郡主想要离开也是情理之中。

“姑娘莫要心急,明儿我就去问问公子。”李婶岔开了话题,浅笑道,“现在外面风大,还是回屋歇息吧。”

谈判无果。

柳淑淑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迫,只好答应了这个折中的条件。

李婶倒也没有骗他,第二天晌午,便悄悄去了一趟柳宅。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柳阔让他们继续住在灵泉寺,直到东望兵离开为止。

“奇怪,公子怎么会这么说?”吴嬷嬷好奇问道。

李婶道:“我一出门,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吴嬷嬷吓得一个激灵:“谁?!”

李婶示意她稍安勿躁:“都是衙门的人。我没有直接回去,依着以前与公子约定的那样去了别院。”

吴嬷嬷彻底坐不住了。

这种接头方式只会出现在柳阔也被人盯上的情况里,双方不能直接见面,柳阔将要传达的信息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别院,而他本人则不会出现,以免被人跟踪。当年离开王宫后,为以防万一,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定下新的接头方式。

一旦启用了这种方式,就意味着危险。李婶与吴嬷嬷二人脸上已没了笑意,心里沉甸甸的,似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柳宅

柳阔又送走了那位不速之客。

萧慕延的确很有毅力,明知道柳阔的态度,还是坚持每天都要来刷一遍存在感。

柳阔一阵头疼,喃喃自语:“让我告诉你王嗣在哪儿?说什么要让王嗣恢复身份,坐拥权利与地位。呵,难道你要拥立淑淑成为新的鲁王不成!”

第58章

柳阔觉得事情变麻烦了。

过年时他写信给萧慕延, 让他来宣城一叙。那时萧慕延还是名正言顺的越骑将军,手握重兵, 身居鲁国高位, 又对老鲁王忠心耿耿。那时告诉他王嗣下落,自然会让王嗣更加安全。

而现在的萧慕延…

柳阔虽不知鲁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经过这几天的言谈和旁敲侧击, 可知他对新鲁王刘昱瑾颇为不满,刘昱瑾也撤了他越骑将军一职。

萧慕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不是那种遵守刻板君臣礼教之人。他虽然被撤职了, 但越骑兵可不认那个干巴巴的职位, 他们只认萧慕延这个人!

远的不说, 那薛景之还在靖平守着呢!

如今萧慕延又领着东望的兵来宣城, 可见甘州重镇东望八成也被他拿到手里了。

坐拥甘州两个重镇, 手中至少有一万战兵三万辅兵。刘昱瑾对萧慕延没有君之恩,萧慕延自然也不会对刘昱瑾留多少臣之情。若让现在他知道王嗣下落, 岂不是活活送一个完美的傀儡到他手上,正好与刘昱瑾分庭对抗吗?

这是要将老鲁王的基业活活撕裂成两半啊!

“孤这一生杀孽太重, 皆报应在了子嗣身上。孤不怨,也不恨,若再活一次, 孤依旧会拿起刀,举起盾将那赛罕贼人杀的片甲不留。如今孤二子三女, 长子次子皆战死沙场, 长女次女也早早去了。唯有这一幺女活了下来。孤不希望她大富大贵, 只求她平安终老。这偌大王宫,看似如天家富贵,实则杀机四起。尔随郡主留在宫外,隐姓埋名,不问家事,不问国事,做一闲散之人即可。”

当年老鲁王的话历历在耳。柳阔不禁陷入了沉思。

柳淑淑三岁时被抱出宫,吴嬷嬷与李女官皆随其左右。又过两年,萧慕延被带入鲁王王宫,他不曾见过也不曾知道鲁王还有一个幺女。

又过两年,萧慕延去了军营,柳阔则按照老鲁王的安排见到了宫外的柳淑淑。柳阔不能忘记,当时那个小小的女孩儿惊喜的说:“你就是我哥哥?”

而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真是个天真的小孩子,为什么他来带一个小孩,真是头疼啊。

他虽姓刘,但不被宗室承认,被迫改了姓。十五岁的半大少年也看得懂人情世故了,他知道老鲁王为什么选择他,因为他柳阔跟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一样,都是不能活在宗室里的人。皇室宗亲,多么尊贵的地位,偏偏他们两个不能有,也不敢有。

不知不觉,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他按照老鲁王的吩咐,将柳淑淑藏得很好。直到去年老鲁王重病不起,他与王宫的联系彻底断了。柳阔很是不安,他下意识里想到了手握兵权的萧慕延,便有了过年时的那一封信。

那时他找萧慕延来宣城,也是打算先试探一番再来定夺。现在好了,与刘昱瑾闹翻后的萧慕延已经不用试探了,柳阔已坚定不会告诉他王嗣下落的心了。

萧慕延不是老鲁王。他不会像老鲁王那样一心一意为柳淑淑考虑。

萧慕延…呵,柳阔冷笑,——他是个标准的政客。

柳淑淑落在他手里,只会成为棋子。柳阔不禁摇头,他那妹子这十年来活的磕磕绊绊,稍不留神就一病呜呼,小命西去,哪里经得起萧慕延的那些阴谋阳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萧慕延并非登徒子,柳淑淑身边站着吴嬷嬷与李女官,又住在寺里,以萧慕延的品性他不会去硬闯。

“现在只能继续拖着了。”柳阔暗暗道,“反正他也不能在宣城久留,过不了几日便会离开。原本也打算带着淑淑去南边,这次不能再耽搁了!”

回到府衙后,萧慕延连轴转,连觉都不睡,直接去了地牢。杨参军已经审了一个时辰了,此刻哈欠连天,手边的浓茶都喝了两盏还不解乏。

“柳将军来了啊…”杨参军使劲揉着眼,刚要从椅子上站起,头晕眼花,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杨大人辛苦了。”萧慕延道,“你还是先回去躺一会儿吧,这里换我来便是。”

从昨天夜里一直忙到今天晌午,杨参军也的确是熬不住了。被身边的小卒扶起,脚步虚浮。

“那我也不与柳将军客气了。我去补个觉,晚上来换你便是。”

萧慕延点点头,随后就这着杨参军的椅子坐下,对面的牢房里关押着那三个御林军中的一人。

牢房十分阴暗,高高的墙壁上凿有半个手掌大的洞隐约透着几缕阳光,反而更显阴森。

那个御林军垂着头,半昏迷着。双手被锁链高高吊起,双脚也都带上锁,身上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但这都是皮外伤,不会致命。施刑的人手里都有数,上峰们只想让这人吃苦头,但可不能让他真死了。

至于还需要一个人站在旁边,防着对方会不会咬舌自尽?

别逗了,这种操作在实际上是不可能成功的。舌头上又没有大动脉,咬出来的那点血量,不等流干就自动凝固了…

若是非要咬舌自尽的话,那估计也是疼死了。而这个过程很漫长,漫长到萧慕延喝口茶还能有时间去救他。

所以这位御林军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萧慕延坐下后,这间牢房便直接由越骑兵接管了,牢头和施刑的人都被客气的请了出去。

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泼了过去,那人打了个激灵,醒了。挣扎的抬起头,见到眼前审讯的人换了一个,不由眼神一凌。

“你也别撑了。”萧慕延道,“你不是御林军,那三个御林军的尸体已经在城里找到了。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御林军?”

那人沉默不语。

之前杨参军审了他一个时辰也是这样,就算吃了几十鞭又上了数个重刑,此人竟然依旧一言不发。

“不说话?”萧慕延到不急,也不像杨参军那样急吼吼的用重刑。“那我就来猜一猜吧。”

这句话是突然用的赛罕语说的。

一般人猛地听到熟悉的语言后都会有所反应,但那人没反应。

“看来你听不懂。”萧慕延打量了那人一眼,“长得倒是壮实,平日里不缺粮食。”

话音刚落,站在那人身边的越骑兵猛地掰开了他的口。

“回将军,他的牙齿整齐完好。”越骑兵肃然道。

萧慕延笑了笑:“还是个经常能吃到细粮的人,家养的曲部吧。你的主家倒是富裕,来头不小,至少不怕得罪御林军。”普通小民吃不起细粮,哪怕是太平年岁,也都是粗粮为主,这样的粮食吃多了,牙齿自然不会好看,更不会整齐。与现代社会不同,在食物匮乏,营养不全的古代,通过一个人的外貌是真的可以推断出他到底是来自贫民还是贵族。

“昨夜你说话的时候,我正好听到了。”萧慕延道,“虽然说得是官话,可依旧带着北地口音,让我想想,这口音偏向北方哪里呢…”

那人依旧沉默,可眼里早已不再平静。

他一句话没说,可对面那人已经推断出他是曲部出身,主家颇有背景,而在现在的北方,经过连连战火硝烟和朝廷大举南迁后,不怕御林军的家族已不剩几个!再加之口音的关系,那人脸色惨白,冷汗布满了额头,喉咙不住哽咽,浑身发抖。

萧慕延却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别的事:“你猜,你的那两个同伴是不是已经招了呢?”

“你休想离间我们!”那人冷冷开口道。

“离间?我可没这么做。我很佩服你们这样的死士,这世上不怕死的人很多,可当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谁知道他会说什么呢?”萧慕延道,“继续说你的来历吧。让我们先从世家开始数,接着聊一聊藩王。”

那人眼中透着凶光,却没有丝毫震慑力,只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举动让自己能继续坚持。

在萧慕延开始提到贵族的名字后,那人终于忍不住吼道:“有种你就杀了我啊!老子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本来就没有告诉我什么,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萧慕延毫不留情的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人在这里,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最终都能找到你的身份。刚才我是不是忘记说了,你的口音我想起来了,有点像高源郡那附近的人。”

那人不断拉扯着铁链,似找到了希望一般,不管不顾道:“对!老子就是高源公孙氏派来的!”

“啧,现在一听又不像了。反而有点像关州口音。”

“你——!!”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那人大吼大叫起来。整个地牢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可萧慕延面色如常,甚至还端起了茶水喝了起来。不急不躁,仿佛这吼叫是什么动听的乐曲般,就那样任凭他吼到天荒地老。

这种态度越发刺激了他。

“我不是御林军,我也不是公孙氏家的。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杀了我吧!”

萧慕延身后的越骑兵眼神复杂望着对面——这人彻底崩溃了。

另有一队越骑兵押着另外一个“御林军”过来,特地让他看到了这这一幕,那人嘴被捂住,瞳孔被这景象刺激的不断放大。

他们都不怕死,可的确怕生不如死。当一个人彻底崩溃还死不成的时候,那种滋味,比炼狱还要可怕。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身后之人还在不断地嘶喊,萧慕延置之不理,将那个来“参观”的御林军带到了另一间牢房。

刚拿出他口中的破布,那人连忙道:“我说,我都说!我们去灵泉寺是奉颜府之命来取一个紫檀木匣,里面有一方鲁王私印!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59章

颜府?!

萧慕延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 远不如他面上来的淡定。

偌大北方颜姓不少,可这个颜府…

萧慕延立刻道:“你说清楚, 是哪个颜府, 他们又为什么要来拿鲁王私印?!当今鲁王的私印?”

“就是关州颜氏的二公子吩咐的。小人只是奉命办事,私印是老鲁王的。他们要拿私印做什么小的真的不知道了!”

“私印在灵泉寺?”萧慕延问道。

“颜府是这样对小人说的。老鲁王与灵泉寺方丈私交甚好,便将自己的一方私印交予他来保管。”

“你所说的那位二公子, 可是颜淮?”

“是是是,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萧慕延命人将此人待下去,不必用刑了。随后又见了那第三个冒充御林军的人, 从他那里验证了此三人的确是颜家养的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