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延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黄沙上画起了北部地图。随着山河地理不断呈现,众人渐渐看出朝廷与赛罕王庭的势力在北方是成犬牙状胶状。

“赛罕王庭的手段十分凶残,但他们也懂得收买人心。他们攻城,只要你主动投降交出一定的赎城金,他们便不会再继续攻打你。可如果守城的将士拼死抵抗,就会遭到赛罕猛烈的打击,一旦被赛罕破城,城内百姓定会被屠戮一空。”萧慕延痛惜的叹了口气,“正因如此,很多守城将领宁愿去凑赎城费,也不愿冒着被攻破的风险去殊死一战。”

“赎城金…”公孙昊不由重复念着这三个字,脸上神情很是微妙。他身旁那些公孙府里的侍卫们同样脸色不佳。

萧慕延微楞,突然长长哦了一声,不由道:“公孙兄,我并非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公孙昊摆摆手:“这赎城金之事原本也就是我公孙府做的,天下人早就知道了。”

范大力垂着头,闷闷不乐:“皇上也是的,走就走了呗,还发什么圣旨啊,又不是什么好事。”

公孙昊立刻呵道:“大力,莫要胡言!天家之事,岂是你我能说的!”

“我倒是觉得大力兄说的不错。”萧慕延道,“当年皇室乃是乔装成世家南迁。而高源郡当时已被赛罕围住,当初守城大将正是公孙益,如果我没猜错,公孙兄你应该称他一声堂叔。”

“哎…”公孙昊表情痛苦,那段回忆是他们公孙家每个人的噩梦,但此刻他愿意将这段尘封的往事与萧慕延诉说。

“十年前,朝廷决定南迁。为保宗室,皇上将宗室子弟分散到各个世家府里,随世家一同撤离。而当年,皇上就是于我们公孙家在一起。却不料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引来了赛罕骑兵猛攻高源。我大堂叔公孙益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可就算拼死一战,皇上还在府里啊,不得已,只能与赛罕虚与委蛇,愿奉上二十万两白银以做赎城金,请赛罕暂缓攻势。”

公孙昊顿了顿,用着难以启齿的语气:“我知道,从那以后赛罕便有了赎城金一说。也许他们正是从高源那一战得到的启发吧,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数万的金银。后来皇上下了明旨,赞许公孙氏高义,仗义疏财,忠君爱国,还让我的堂叔位列九卿之一。”

萧慕延听后冷笑道:“南边的那个皇帝可真是圣明啊。这封圣旨与其说是赞许,不如说是讽刺。他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们公孙家向赛罕交了赎城金,是个软弱无用的世家。而你们,背负了这样的名声后还想再南方站稳脚跟,就只能紧紧依附在皇帝身边。”

一番话令公孙家的几个各个垂头丧气。

“但你公孙昊现在回来了!”

一双温热的手拍向公孙昊的肩膀,让公孙昊不由抬起头。

身前的萧慕延用着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身为高源公孙世家的儿郎,不顾路途凶险,千里迢迢回到北地,就冲这一点,软弱二字就与你无关。”说着,又看了一眼众人,“也与诸位无关!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哪怕是天王老子说三道四又有何妨!”

公孙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要是能早几年遇到萧兄就好了。”

萧慕延却道:“我倒是很庆幸自己能在现在遇到诸位,若不是公孙兄出手相救,我大概早就横死荒野了吧,说到底,公孙兄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孙昊摆摆手:“这等小事不必再提,这一路上萧兄对我们照顾颇多,若再说什么救命恩人的话就见外了。”

众人皆是一笑。以前的疏离隔阂已在这大半月的相处中渐渐消失,萧慕延认可了公孙昊的人品,而公孙昊也不再旁敲侧击萧慕延的来历。既然大家已是朋友,他相信等时机成熟时,萧慕延会对大家说出实情的。

“我这就去探路。”范大力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情,“免得咱们也被打了个伏击!”

自从被东望城外匪寇们伏击,以及他们主动伏击赛罕使者后,众人对伏击战都深有体会。听得范大力此言,顿时都打起精神来!

萧慕延道:“我们继续走官道。若我没有猜错,现在孔县令的折子应该已经传到了赵鲁二王手里。不管谁的使者先来,他们肯定也会从官道来搜寻我们的踪迹。公孙兄的目的地是莫兰河,我们还是速速与使者们碰头为好。”

柳淑淑突然问了声:“如果遇到鲁王使者你怎么办?他们肯定会认出你来。”

萧慕延不动声色的回复她:“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而且我认为,来迎接公孙昊的鲁国使者,定然不会是刘昱瑾的亲卫。刘昱瑾继任鲁王王位还不足两年,这点时间还来不及培养那么多亲信卫兵。不到一万的亲卫兵放在郡城护卫王宫都不够,迎接公孙昊这等小事,顶多也就是让丞相马安国挑些人来。”

“哦…”柳淑淑恍然大悟。虽然觉得萧慕延这番话有些奇怪的地方,但一时间又想不明白。

在众人还未等到赵鲁二王的使者时,赛罕王庭却对赵王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击,并对北地六州十二郡公开道:这是对东望城城郊赛罕使者被杀一事的报复!

东望城被赛罕以迅猛之势合围,因地理原因,离东望最近的一支军队乃是鲁王所属,赵王连夜派出七队信使向鲁王刘昱瑾求救。

然,十日后,东望告急!

第25章

“我还是找根白绫自个儿把自个儿吊死吧…”曹师爷满脸素缟,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哭嚎了一场,“只可怜了我那闺女哟,刚嫁出去还没几年,我连小外孙都还没看到呢。爹爹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们娘俩啊!!”

“你嚎丧呢!”王泰悲愤吼道,“不是还没打进来吗!”

曹师爷已心死如灰,也干脆撕破了脸,骂道:“都尉大人都不在城里了,就指望那几个兵,顶个屁用啊!都尉大人啊,你去郡城为什么不把我也带上啊!!!”

早在赛罕突然发起围城攻势之前,黄文瀚接到了赵王使者的传话,随使者一同去赵王王宫就降赛罕一事复命了。不料想到走了没几日,赛罕突然发起了闪电战。如今东望城内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曹师爷一边哭一边拍桌。

“老天爷不长眼啊!放着那么多地盘不打,凭什么非要来打我们!人又不是我们杀得,凭什么我们要背黑锅啊!”曹师爷继续哭嚎,“姓柳的你这个杀天刀丧尽天良的家伙,你要打赛罕,有本事就把他们全打跑啊!凭什么被报复的是我们啊!!”

屋里的几个副将面面相觑,心里也不太舒服。

王泰沉着脸:“够了!大不了我们也交赎城金!”

曹师爷立刻止住了声,抹了把脸:“当真?王大人,现在东望城里可就数你是财神爷了!”

王泰冷笑,看了一眼屋内众人:“你们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么?何必做戏!我王泰是爱钱,但现在生死攸关,难道我会一个人抱着那些金银去阴曹地府吗?!”

“王大人高义!”曹师爷连忙拱手。

几个副将也纷纷附和。

王泰道:“但这个责任不能我一个人担着!这银子是替整个东望里的百姓来买命,你们得给我做个鉴证。不然我王某人动了库银,回头都尉大人,王上过问起来,我就算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是自然!”众人齐声道。

曹师爷心中一动,干脆道:“咱们现在可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动库银的责任自然不能让王大人一人扛着,我建议,干脆咱们联名写个呈条,在各自盖上手印。到时候就算王上亲自来问,我们也能说这是为保全城迫不得才已出此下策。”

屋内一副将道:“王大人曹师爷,还有在场的诸位们都不用担心。放眼六州十二郡,凡是还能支撑住,哪个没有缴赎城金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交了赎城金,还能保住命。不交,一旦城破定然是要被赛罕屠城,我们这也是为了百姓!”

“行!”王泰咬牙忍痛说道,“依着以往赛罕人的性子,要赎东望没有五十万两的白银怕是赎不成的。只是…库里现在一共也不过是四十万两白银,就算把我王某人的身价全填了进去,也不过是凑个一万之数,你们看这剩下的…”

刚才还附和的副将们以及曹师爷顿时不说话了。

王泰气的恨不得抽人,恨铁不成钢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守着那些银子是要给阎王爷吗!!!”

曹师爷面露为难之色:“我那点米粮仅够平日里的开销,哪里有余粮留下。也罢,我回去找找。其实好好与赛罕人谈一谈,只要我们是诚心交赎城金,他们倒也不会逼得太紧。”

“行!反正我把话撂这了。剩下的九万两白银,曹师爷若是凑不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王泰甩袖离去,走到院子里传来一道骂声,“反正黄泉路上不寂寞!”

屋里众人相顾失色。

曹师爷有些尴尬:“那就…大家先回吧,赶紧去凑凑银子。”

几个副将点点头,他们除了要凑银子,还要去城头看守。黄文瀚在东望城是军-政一把手。如今他不在,文官里以王泰官职最高,倒还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但武将里几个副将都是平级,只好聚在一起商议了个班次,一人镇守东望的一处城门。

这场围攻以东望为震中,逐渐开始波及到东望周围村镇。不少村民纷纷逃入深山,躲避战事,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村民想要跑到更为安全的后方,便顺着荒废的官道往清河镇方向去。

萧慕延见到慌张逃窜的村民,便知前方定有战事起。可公孙昊等人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好不容易拦下了一个衣衫破烂之人,对方也只是匆匆忙忙说赛罕人又打了过来,便甩开公孙昊他们继续向南跑去。

反倒是柳淑淑抓住时机问清楚了,她低声道:“赛罕围攻了东望城。”

萧慕延甩了甩手中的马鞭:“想也是这样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赛罕王庭的性格,他们凶悍无比,但又善待俘虏。正是因为这一强一柔的策略,使得不少北方守将心生投降之意。——只要投降成了俘虏就不会死,拼死抵抗就会遭到赛罕无比惨烈的报复!

“现在怎么办?”公孙昊琢磨了一会儿也猜测到是东望出了事,“我们现在再回东望吗?!”

“东望…”萧慕延沉思片刻,“不,我们不去那里。赛罕已将东望围住,就算我们去了,东望城外现在全部都是赛罕兵,我们七个人过去无疑是飞蛾扑火。”

范大力急地跳脚:“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煜倒是比他沉稳,想到一条计策:“我们可以充当东望的信使,将这个消息传给其他郡城守将,让他们赶紧出兵解东望之急。”

萧慕延赞许的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之好。”

公孙昊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必。”萧慕延摆摆手,竟没有露出丝毫担忧之色,“以东望城内的储备,守上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公孙府的几个人都急了:“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萧慕延道:“离东望最近的一支军队,乃是鲁王所属。与东望同属甘州,乃是靖平镇,那里常备有三千的人马。”

公孙昊一愣,随后一喜:“鲁王?对啊,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去其他郡城,直接去那里就好了!萧兄你正是鲁王军帐中人,我们去靖平镇求援,定会事半功倍!!”

众人一阵欢喜,萧慕延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柳淑淑担忧道:“去鲁王的军队,真的没关系吗?”

“东望、靖平、宣城,甘州的这三座城池一旦一座失守,其他两座都要受到牵连。”萧慕延默默回她,“原本不想去靖平的,但为了宣城…罢了,虽千万人,吾往矣!”

“宣城…”柳淑淑心头一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身体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意识要将她冲破,“宣城?!宣城!!!”

察觉到柳淑淑声音的变化,萧慕延不由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柳淑淑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我想,那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萧慕延语气坚定的回道:“那是一个不容有任何闪失的地方!”

第26章

自赛罕围攻东望后,靖平已全城戒严。这个地盘大小还不如清河镇的边陲小镇, 经过数年不休的战火后, 城里已没有任何百姓居住, 除了守城的三千战兵外, 剩下的全是征来的民夫与辅兵。

三年前的靖平还在赛罕手里, 经过几番争夺后,这才重新又被朝廷官兵把守。

公孙昊第一次来北方, 虽对北方的地理派系不甚明白, 但北方有名的战役,凡是能传到南方去的, 公孙昊也都尽量去打听了解过。见此刻大家要去靖平,公孙昊也对回忆起了关于此地的一些往事。

“承平十五年冬,靖平之战。鲁王率领二十万大军, 与赛罕十五万大军在靖平城外对战, 最终光复靖平!”公孙昊若有所思道,“这也近几年来, 朝廷收到的最近的一次大捷了。靖平之战后,鲁王也无力继续发动几十万大军的战役。但靖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它乃鲁王藩国郡城的前哨, 所以拿下靖平后, 鲁王原本的打算就是稳扎稳打。据说鲁王给皇上的折子里写过关于靖平的构想,首先要保障靖平的安全, 便派了三千战兵驻守, 然后以民夫、辅兵作为劳力, 以屯田之策供养驻军。这样一来,靖平的生产也能慢慢恢复,可以不用完全依靠鲁国的粮草补给…”

公孙昊说的这些,沈煜等人全然不知,现在他们都听得入神了。唯有柳淑淑发现萧慕延的神色有些黯然,或许旁人还不能察觉,但她与他朝夕相处,自然能感受到彼此那些细微的情绪变化。

“只要我们夺回靖平,鲁国就不用担心遭遇赛罕王庭的突然袭击。靖平充当了前哨作用,一旦赛罕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立刻知道!拿下靖平,刻不容缓!”年轻的将军坚定地说道。

而在他面前的老者,目光睿智,周身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那你可只这场战役要调动我鲁国多少士兵,你又有几层把握能赢?”

“末将愿为先锋,带领越骑军正面冲击赛罕!只要冲散他们的骑兵阵营,赛罕不足为惧!”

“先锋啊…”那老者笑道,“慕延啊,本王的这点子骑兵家底可都交给你了,你别拼光了。”

呈给南方朝廷的奏折里,对这场战役的描写不过八字:靖平之战,鲁王大胜。

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五千越骑兵,最后只活下来的还不到三千人。可正是这支先锋营,彻底扰乱了赛罕的骑兵阵营,冲垮了他们的士气,在两军几十万人马的堂堂对阵中,彻底打破了赛罕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最大程度上减少了鲁王主力大军的损失!

风云往事已随时间散去,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战斗下去,为了那些牺牲的同袍,也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

眼前高耸的城墙,将萧慕延从往事里拽了回来。公孙昊抬头叹道:“这便是靖平了吗?”

“真没想到,靖平的城墙这么牢靠。”范大力挠着头,“好家伙,竟然修得比东望城的还好。公子,你不是说靖平连清河镇都比不上吗?”

公孙昊想了想,回道:“看来鲁王对此地很重视啊,毕竟此处是鲁国的哨所。”

此刻靖平城墙上的士卒早已发现了他们。公孙昊高声道:“我们是高源公孙世家的,在下公孙昊,特地来拜会靖平守将!麻烦开城门!”

城墙士卒愣了一会儿,同样大声回道:“你可有凭证?!”

沈煜与范大力商量了一会儿,范大力拉起弓,将路引朝着城墙头射去。城墙上的士卒拿起一看,路引是真的,但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可就不好说了。

公孙昊见他们没有开城门的意思,又喊道:“东望告急!东望城外的那几个赛罕使者是我们杀得,麻烦你将此事告知守将,他们听后,肯定能明白!”

那士卒还要犹豫,突然看见城下的那群人中一个略感熟悉的身影策马走到众人身前。只听他平静道:“我,萧慕延,开城门。”

“将军?!!!!!”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突然从城墙上的那些士卒身后窜了出来,扒开了两边的守兵,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墙头,一个劲地往下望:“将军,真的是你吗?!!!”

萧慕延:“…嗯。”

“快快快,开城门!!!”那人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只恨不得生出双翅膀直接飞到萧慕延身边。

公孙昊等人都看傻眼了,这、这就开城门了?你们都不用仔细看看萧慕延的脸吗?万一也是冒充的怎么办?!!

只见那坚固的城门刚打开了一个缝,一骑快马绝尘而出,正是刚才还在城头的年轻人!从他的穿戴来看,应该也是一位将领。

“将军,你…你还活着!!!”薛景之冲到萧慕延跟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喜讯一样,不住的咧嘴笑着,可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他们都说你战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别墨迹了,先进城再说。”萧慕延不耐烦的看了他两眼,也不管公孙昊等人,自顾自的打马入城。

柳淑淑敏锐的察觉到,萧慕延这样的反应其实是在…不好意思?!

以这家伙的脸皮厚度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过她又看了眼紧跟在萧慕延身边的那位激动谢迷弟。见他哭的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薛景之小朋友是被丢了许久此刻终于找到了亲妈一样…

公孙昊等人没有说什么,不过心底却隐约有些疑惑。此前萧慕延一直宣称他是鲁王军帐里的一个普通骑兵,虽然众人猜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但实在没有料到,他竟然就靠一个名字,打开了一座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城池大门!可如果萧慕延当真这么出名,为什么他们在南方朝廷里却从来没有听过呢?连黄文瀚这样的人,都曾在送往南方朝廷的捷报里提及过。

进入靖平镇后,公孙昊更是惊奇的发现,萧慕延对这里简直就是轻车熟路。这并不是萧慕延有意显摆,而是他仿佛很久以前就知道城里的构造,走在靖平镇内,跟回家一样。紧跟在他身边那名年轻守将,很明显有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萧慕延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老老实实跟在众人身旁,一声不吭。

沉默,在众人当中扩散,但这不包括柳淑淑…

自来熟技能点满的柳淑淑,看了看薛景之穿着的护心甲,摆了摆手:“嗨,旁边的朋友,出来聊会儿呗。”

护心甲:Σ(っ°Д °;)っ什么情况?!!!

“看到我有没有很开心呀?”柳淑淑无比自恋的说道,“你们的萧将军还没死,可多亏了本大人呢。”

护心甲沉默了一会儿,抖着声音问:“你…哦不不,您、您是在与小生说话吗?”

“不然呢。”柳淑淑挑挑眉。

对面的护心甲突然爆发:“前辈!!您终于会说话了呀!小生以前找您聊天的时候,您都不搭理小生的。嘤嘤嘤,小生有生之年可算是等到您了啊!!”

原来萧慕延的盔甲都是这么高冷的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性格随主人?柳淑淑的表情颇为微妙:“嗯…本大人最近经历了一些事,想了想,决定对你们这样的小辈好些。”

护心甲继续嘤嘤嘤:“我们都以为您随着将军一起战死在莫兰河了呢!”

“谁这么乌鸦嘴!”

“林将军啊。”护心甲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前辈,一股脑地将这段时间以来它所知道的鲁王军中变动都说了。

“林将军传信给我们将军,哎,当天我们将军就哭了好几场,要不是其他人拦着,他真的就要冲回王城去找林将军对峙了。”护心甲道,“大家虽然还守着靖平镇,但这这一个多月一来一直人心不稳,王城那边的粮草也断了,好在镇内早早就储备好了粮食,加上从去年就一直在开辟军屯,倒也能够支撑。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将军他在莫兰河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靖平镇每个将士心中。

薛景之一路想问又不敢问,默默护送着萧慕延回到他原来的住处,还不肯走,没话找话的对公孙昊等人干笑道:“这位就是…”

“在下高源公孙氏。”公孙昊干脆报出名讳,“公孙昊。”

在他身边的五个侍卫也纷纷报出姓名。

薛景之微楞,顿时抬手指着众人道:“你们就是剿灭了狮子山匪寇的人?!等等…不是还有一个叫柳什么淑淑什么的吗?”

萧慕延看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那是我。”

薛景之:Σ(っ°Д °;)っ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