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瑄每每看到,一个感觉:自如,熟悉,那瞬息的气场跟刘正很是相近!
感觉出,怪异感生,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懂得刑部那一套呢?
怪异感隐下,齐瑄看着仍在思索着什么的容倾开口,“若非是李姨娘,那么极有可能就是春桃了。”
容倾听言,一句疑问随着出口,“若是春桃。那她动机是什么?”
李怜儿杀林婉儿,或是在争宠的路上有过什么过节。可春桃呢?
“林婉儿可是曾为难过她?”
“这个,属下还需查探。”
容倾凝眉,“我总感觉凶手并非是李怜儿和春桃,而是另有其人。”
“为何?”
“既要害人,怎么还会留着把柄等人来查。”
“王妃指的是…?”
“就是药!簪子不好处理,衣服一时难以销毁。可药却绝对可以。若我是李怜儿,我必会把五天的药都喝完,然后把甘青全部放入林婉儿的香炉之中,一点点药末也不会留下。若我是春桃,就算李怜儿不喝了。那么,我即刻会不舒服一个,然后请求李怜儿把药赐给我,把药喝了。舍下甘青用来谋害林姨娘,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
“王妃言之有理…只是,这么一来的话,可就又回到原点了。”
“怎么会是回到原点儿呢?”
“那王妃接下来预备如何?”
容倾眸色沉沉,“既然明面上再难有所发现。那么,只有看看内里了!”
齐瑄听了,一时有些不明。不过,他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
“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我说,你记,点滴都要记上,不要有任何遗漏。”
“是!”
令下,容倾手中刀子落在林婉儿身体上,由胸口处,缓缓划开,向下…
齐瑄看着,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气管黑紫,非正常!”
“心肺完好,无损伤,正常!”
完好,正常!
当这个几个字入耳,齐瑄眉头瞬时皱起。
容倾眸色深远,继续…
“脾胃完好,无损伤,正常!”
“肝肾完好,无损伤,正常!”
“子宫破裂,创口掺差不齐,有挤血…”
“私处撕裂,创面…”
刀子下,数据出,内里情况一清二楚,结论下!
解剖结束,缝合完毕,容倾看着齐瑄,眉头紧皱,“林婉儿并非死于毒药。”
齐瑄点头,“是!若是药致死。那么,她内脏必然受损害。可现在,受损之处只达咽喉。由此可见,她应该是在死后,再被人喂了药。人已死,所有意识消失,吞咽已然不可能。所以,药只能到咽喉,再无法向下。”
“嗯!我本以为,林婉
以为,林婉儿是在昏迷中被人喂了毒,她沉迷之中无意识咽下而后致死。当人死,无论对她做任何事,再大的伤痛也不会再有一丝反应。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是有人用毒在迷惑我们。”
“嗯!”
“那致她死亡的真正原因到底在哪里呢?”
“脸上的伤,下体的伤,也足以令人致死。但是,有一点儿却不成立。就是只凭那点儿迷药,凶徒敢在林婉儿脸上刺划,她必然会醒来。如此,不会没有一丝动静。”
“是!所以,她脸上的伤和下体的伤,必然是在人死后弄出来的。”
“所以,她应该还有一个致命点儿。”容倾说着,视线落在林婉儿的头部。那唯一未解刨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刀子重新拿起,“记录!”
“是!”
刀起,刀落,头颅打开…
动作轻缓,目不转睛,仔细,认真,一点一点,徐徐查看!
“额骨完好,无损伤!”
“顶骨完好,无损伤!”
“枕骨完好…”
“颞骨完好…”
“枕叶完好,无损!”
“脑干完好,无损!”
“额叶…”容倾说着忽而顿住,眼眸微缩。
那一抹异色落入齐瑄眼中,随着抬脚上前,“王妃…”
容倾没说话,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尖一点血色溢出,眸色沉沉,“额叶有异物…”说完,低头,继续,越发细致。
查,看,寻,少时…一物取出!
落入眼中,齐瑄眼眸微缩!
异物,赫然一根足有七八公分长的铁针。
而被刺入的部位,不偏不倚正是头顶致命穴道百会穴。
容倾看着,抬眸看向齐瑄,“这针线,不知齐管家可有记录在册?”
“没记录!”
“是吗?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但凡去领取的的物件,都在上面落了印记。所以,是谁之物,王妃细看便知。”
容倾听言,佩服了,“齐管家大才。”
“王妃亦是!”
容倾听了,扯了扯嘴角,随着垂眸,寻觅那点点印记。当那微小的字落入眼底,容倾神色微动,竟然是她!
银针放下,容倾淡淡开口,“齐管家,你去问吧!”
“是!”
沉香院
香姨娘坐在窗前,娴静的绣着手中的帕子,认真,仔细。让人看了不忍打搅。
秋菊却是欣赏不了太多,疾步走进屋,快步走到香姨娘跟前,紧声道,“姨娘,齐管家来了!”
秋菊话出,香姨娘刺绣的动作随着停下,睫毛微颤,缓缓抬眸,而后起身…
“婢妾见过齐管家!”
看着在后院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直到此刻还是一脸温善的香姨娘。齐瑄眸色沉暗!
都说不叫的狗才是最凶的,看来并非没有道理。
抬手,一物送于她眼前,齐瑄淡淡道,“这个,香姨娘可认得?”
看着齐瑄手中物件,香姨娘静默,少顷,忽而笑了,几分苦涩,几分淡然,声音亦然,“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第132章 因由
齐瑄听了,眼睛微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这是承认了?倒是更利索的。
“说说吧!杀害林姨娘的原因是什么?”
齐瑄不以为是为争宠。因为,后院之中没有那个是受宠的,均是半斤对八两,处境都是差不多!更何况林婉儿从入府至今,还未被宠幸过。如此,说香姨娘嫉恨她有些站不住脚。
所以,香姨娘杀林婉儿,必有他因。
香姨娘抬头,看着齐瑄,平静道,“我能见见王妃吗?”
齐瑄没说话。
香姨娘淡淡一笑,“这其中很多事跟王妃有关。我想王妃知道或许会更好!”
齐瑄听了,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抬脚,转身往外走去。
“姨…姨娘!”
看着秋菊怔忪,紧绷的面色,香姨娘柔和道,“你不用害怕,这件事跟你无关。”说完,抬脚走出。
秋菊看着香姨娘的背影,惶然怔怔,飘忽不定,齐管家和姨娘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齐管家怀疑林姨娘是香姨娘杀的?
想法出,秋菊脸色陡然大变,瞬时一身冷汗,全身虚软。
正院
“婢妾叩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面色平静,恭敬叩首的香姨娘,容倾眸色深远。
这个时候,这一种平静,一种反常。不是认命,就是胸有成竹,有底牌绝不认输!
“起来吧!”
“谢王妃!”
“坐吧!”
香姨娘听言,抬眸,看着容倾,嘴角扬起一抹无意识的弧度。没推脱,缓缓坐下。
容倾伸手倒一杯水,放在香姨娘面前,态度平和,语气清淡,“你说,我听!”
香姨娘听了,看着容倾,却是转而问道,“王妃,林姨娘死了,您可心喜吗?”
香姨娘话出,容倾抬眸,看着她,静默少顷,摇头,清淡道,“不觉高兴,也没有难过。”
“为何?”
“因为她于我只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可是她死了,王爷的后院就少了一个人,这于王妃可说是好事儿。”少了一个分宠的人。
容倾听了,扯了扯嘴角,“王爷的后院,王爷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香姨娘听了,眼帘微动。
齐瑄眉头微扬!
容倾淡淡道,“后院女人的多少,取决于王爷的心情,而非我的谋算。他喜欢,后院人会再多,他厌了,后院人会越少。”
后院的女人,不是你干掉一个就会少一个。相反,你除掉一个,湛王或许会再找来十个。反之,只有他厌了,才是遣一个少一个。这是古代男人的权利,亦是古代女人的悲哀。
看着容倾悠远,平和,清澈的眼眸,香姨娘神色几分复杂,眼底溢出一抹怅然,“王妃看的通透。但,却不是所有人都有王妃这份觉悟。”
齐瑄无声认同,看的确实透彻。
“为何要杀林婉儿?”容倾开口,接入正题。
“因为,她威逼我杀一个人。”
“杀谁?”
“不是别人,就是王妃。”
容倾闻言,挑眉,“我吗?”
香姨娘点头,直视容倾的眼眸,眼底一片坦然,“王妃还记得您第一次入府,就刚好碰到婢妾的事吗?”
容倾点头,“记得!”
“我故意撞了王妃一下。而我身边的丫头却倒打一耙,对王妃一通训斥。而后,王妃一不小心跌倒,撞到婢妾,又顺手偷走了婢妾的荷包!”
“嗯!”
“那次巧遇不是碰巧,而是有意。是林婉儿指使婢妾去给王妃难堪的。原因,因王爷让庙堂宠幸了您。这让林婉儿心里很不高兴。”
“原来是这样!”原来,在她还不是湛王妃的时候,就被人厌上了。
香姨娘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嘲弄,几分冷漠道,“因为,林婉儿从入府至今,都不曾得到王爷的宠幸。她用尽心力都没得到的,王妃却轻易的就得到了,并且还连番被王爷提及。林婉儿对王妃的嫉恨,积压已久。”
容倾听了没说话,继续听她叙述。
而到了这个时候,香姨娘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而此后,王妃坐上湛王妃的位置,还有王爷对您明显的不同,都让林婉儿再难忍受。”香姨娘平缓道,“湛王妃的位置,王爷的宠爱,王爷的纵容!王妃现在所拥有的,都是林婉儿所求的。在她的眼里,王爷之所以看不到她,都是因为王妃您的缘故。只要王妃您不在了,她才能够如愿。”
容倾听了,不予置评,知问,“她为何找上你,让你动手?”
“因为除了我,她再无其他人可选。她入王府时,因为是妾室,只容许带两个丫头。一个在入府不久,就因冲撞王爷被处置了。还有一个,在王爷与王妃大婚的第二天,因有预谋的接近您的陪嫁丫头,套取她的话,犯了口忌而被齐管家给处置了。她可信的两个人都没了。现在的青桃和兰子都是齐管家派去的,卖身契都在齐管家手里。林婉儿对她们都不相信!”
“不信她们,为何信你呢?”
“因为婢妾一家人的性命都在林家人手里握着。”一句话,**裸的现实,苦涩盈满,无力蔓延。
容倾听了眉头微皱!
“在这个府里,没有心腹,
这个府里,没有心腹,就如没了眼的瞎子,没了手的残疾。想知道府中的动向,都变得分外艰难。而林家为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助力,不至于让她太过委屈,就把注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香姨娘说着,声音染上冷意,“婢妾身份低微,家世亦然。林家要拿捏我家,实在太容易。为保全家人的安危,我被迫沦为林婉儿的奴才,直至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被她威逼着杀人。”
人在江湖,纷纷扰扰,暗暗交错,预想不到,难以预料!
“但婢妾不是傻子,王爷对王妃的看重,婢妾看得到,看的清。若是我对真的对王妃下手。那么,不用林家人动手,王爷即刻就会灭了我全家,甚至全族的人。”
“所以,你就杀了她?”
“是杀她,也是杀己。”香姨娘浅浅一笑,满满怅然,“现在她死了,婢妾的命也到了尽头了。只愿王爷,王妃不要迁怒我的家人。”
杀她,也是杀己,一种悲凉,那样无奈。
容倾一时沉默,良久,开口,“被威胁,也许你该说。”
香姨娘听了,眼底盈满苦涩,“我也想过,可是该向谁说?”抬头,看着容倾,苦笑,“向王爷说吗?王爷若知,不会饶了她,可也绝对不会护着我。因为,在王爷的眼里,她是主谋,我就是同谋。满腹算计,勾心斗角,王爷最是不喜。”
容倾听了,垂眸!
“王爷是什么性情,王妃您也是知道的。他不喜,他一厌,林姨娘没好结果,我亦同样。”香姨娘说着,不由喉头发紧,心头酸酸涨涨,“虽然活的卑贱,虽然日子艰难。可是,我还是想活着。这次,若非林婉儿太过,我或许还会忍着,直到忍无可忍。”
她害怕湛王,也不相信湛王会护着她,所以,她情愿选择和林婉儿同归于尽。
这一种选择是对?还是错?
湛王态度不明,暂无法得知!
“在林婉儿出事儿的当天,你并未跟她接触过。如此,你是如何把甘青放进去的?还有,药是如何得来的?”
“早些日子去探望李姨娘时候,顺手偷来的。而药,其实是在林婉儿死后,我才放进去的。林婉儿对我没防备,看到我去找她并未戒备。而我也趁她不妨,把长针直接刺入她头顶的百会穴。之后,再给她灌了毒药,下了迷药。”
容倾听言,神色微动,原来是这样。
“甘青就如毒药一样,是为迷惑我们。”
“是!”
容倾直直看着她,再问,“除了迷惑,是否还有嫁祸?”
香姨娘听言,眼帘微动,随着颔首,“是!”
“为什么这么做?”
“林婉儿既死,必有凶手,那个人最好是李怜儿。”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