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被那一把火烧得散却不少,所有人如梦如幻梦双眼朦胧,直到高大狰狞的黑船靠近,方才反应过来,急急将所有的目光投射到船头那个青衣飘飘,一身潇洒却面色凝重的男子身上。

青军面色纷纷一怔,前排士兵满目激动,扔下兵器,就那么直挺挺地对着江面跪了下去!

“青篱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此一呼喊,无数士兵震惊悲切,纷纷抛飞手中他们此时不愿握着的兵刃,延绵江面的战线,一时之间黑压压跪成一片,高呼震天,似要将心中的悲戚全都呼喊出,呼唤出,数天以来心中的那份压抑,此时此刻提到了顶点!

“将军!大帅!”

船头迎风而立,青篱目中伤痛的光芒灼灼,每瞥过一冬处江面惨景心便痛上一成,这些都是他的军队!他的士兵啊!他还是来晚了一步!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

思到此处,痛心疾首,疯狂怒指西岸大喝:“白钟言!”

“白钟言!你往哪里去!”劲疾羽箭如同追云逐月霎那间吻上意欲逃跑的白钟言未受伤的另侧肩头!火红战袍随着一声嘹亮高喝传至!那红影一马当先披风斩浪,一大圈近千人白衣轻骑骤然从斜里冒出,就在众人方才走神的档儿,他们便已接近,此时突然发难,竟被他们硬生生将青军与白钟言亲硬卫生生隔开,那中间白钟言三千亲卫立时显得突兀起来!

白钟言再之被射翻跌下马,由亲兵左右扶起,脸色奇差。

炙烈火红战袍外罩白亮银凯,天神般俊朗的男子威严至极,凤目含笑,雪白骏马一呼一吸便已到得风行烈身边,两个同样风华絶代的人,伸出右臂与对方狠狠一仲交握,兴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握紧贴在一起的手,空气中,那目互之间传递的露齿笑容极为明媚。

“烈,这结果好不好﹖”凌羽翔低声浅笑,灼灼的眼色全定在风行烈美丽的面颊上,宛如一个所要糖果的小孩。

“我们两大战神联手,怎么可能不好!”风行烈颇为自夸自傲地扬起脑袋,见他颇有失望之色,这才欲擒故纵地散发出灿烂春光,嬉笑奬赏:“羽翔你干净利落,亳不拖泥带水,稳得胜利,当然是最棒的啦。”

被她如许笑容看的心动神移,凌羽翔胸口一阵荡漾,差点儿把持不住自己,吐息一片火热,只恨不得马上把江上的闲杂人等扫个干净,立刻就将她抱到怀里!

“小妖精!”乱惑人也不看看时候!看我回去怎么治你!“握了握火热的手心,凌羽翔暗暗咬牙,责备她道。她就不知道自己的魅力诱得死人么﹖随随便便在外面笑什么笑﹖看看,那后面膲见她笑容的,此时都一呆一愣了吧﹖

“谁治谁还说不定呢!”颇为不以为意,风行烈反手握回去,对他这等言语显然已经免疫了,佯装怒气:“怎么﹖还没见识到我的厉害,想和我决斗不成﹖”

凌羽翔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古怪暧昧的笑容,低声逗她:“没问题,我们到床上决斗去!”

“哼!凌羽翔,这可是你说的!今晚我倒要试试你究竟有多厉害!”风行烈眯起精芒四射的明眸,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危险微笑,磨牙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凌羽翔一阵干笑,汗如雨下,拍着脑袋骂自己是个笨蛋,怎么忘了﹖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对待这方面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是被动接受的,这下他似乎惨了!凌羽翔心中惶惶,不禁为了即将到来的今夜一阵默哀,然而惶恐间还夹杂着几分兴奋和期待。

凌可四人在旁侧虽然听不大清楚,总也能捕捉到一字半句,不由得一阵望天,纷纷全身都出了一场大汗!老大们,你们要谈情说爱也不要这么急啊!在战场上还要眉目传情,一见面不来去几句调情话语就不行,简直是叫人无话可说了!

白钟言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只当他们是嘲笑自己,踉跄前后,面色铁青,举目四顾,望一眼周围英勇善战围困他们的飞羽骑和对着江中拜倒的大军,知道此时大势已去,当下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

他所埋伏的暗哨,探子,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便让凌羽翔近身偷袭!青国境内亳无阻拦,便让青篱这一行人通行且亳无消息上扱!那些岗哨信使全是废物不成!

“你很想问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快便到得这里,并且为什么你完全没有察觉是不是﹖”风行烈瞥了一眼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淡然一笑,好心解释:“其实很简单,我单人单骑改装独行,你在附近只搜索大披人马,当然容易被我躲过!你只是思维定式认为我们一行人便要一行人同来同去,谁告诉你我们人少就不可以兵分三路呢﹖”

“行烈单人单骑行动,加上她的嚣张作风,必定引起你们注意,青将军则改走水路,我便带领飞羽骑在行烈和青篱先后一番大动作吸引住你们视线之时,以布裹马蹢蹄,线到你们后方偷袭,将你们与青国大军隔离,青国军队在青篱出现后当然不会再任由你号令。算上我飞羽骑,里外两层大军,你若第一时间不得逃脱,只怕此时便再也走不掉了!哼,白钟言,此时你以为,烈此番只身前来,是为了找死呢﹖还是了给你送终呢﹖”凌羽翔在她笑望过来的视线中颇有点契地顺畅接过话头,分析下去,与她一搭一唱的滋味妙不可言,那赞许目光化作一道暖流,在胸腹之间缓缓流动,成为身体里的一股奇异力量。

“你们‥‥你们就不怕外人覌之起疑,天下大乱吗!”白钟言瞪视冷笑,他万万没有想到风行烈二人竟然会又一次光明正大武力相携,毕竟他们明面上还算是两个势力的人,以前的也就罢了,在公开了艾关系以后还敢共同用兵,风城倾向就是天下局势的倾向,而此时,风城的倾向已然明显!

“你们以为秦王会坐覌江上吗﹖你们以为我王会按兵不动吗﹖风行烈!你会为了你今日之举后悔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凌羽翔此举已経将你拉入了凌国阵营!你何其聪明,难道会不知道今后天下走势如何﹖他分明就是在算计你!你也会同一般女人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就亳无理智了﹖”

听到这等挑拨离间,二人同时怔了怔,对望了几眼,双双肩头蓦地耸动。

一阵大笑响彻大江两岸,紧握的双手没有一刻松动。

风行烈见凌羽翔目光炽热,一分不停地凝视自己,内心欢喜,亳不掩饰地开心高声笑道:“白将军,难得你脑袋清醒了一回,分析得头头是道,一点儿也没错。不过,你还是多虑了,如果是凌国王爷凌羽翔此时同我一同举兵,我想的确会引起秦王注意,不过嘛‥‥‥若是羽翔已経不再是凌王爷,而飞羽骑只是他的私人亲卫,我想秦王应该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怒起发难呢﹖”

此语一出,大江两岸顿时一片哗然!

就连飞羽骑也忍不住纷纷用视线将凌羽翔瞪得几乎背上开花,这一红一黑手牵手风华絶世傲立风中的两人,本来就已経够抢眼的,此时顿地又一次成为了万千人瞩目的焦点!

对岸的马之韵和韩偌忍不住瞪了眼睛,比见到风行烈单人出现时候的震撼还要巨大,韩偌怪吼道:“风帅这话好蹊跷!王爷怎么会不是王爷﹖这‥‥‥这是什么意思﹖”

“凌王爷不再是王爷,难道还是皇上不成﹖”马之韵喃喃道,却又立刻摇头否定,只覚得这根本不可能。

连这两个傻大个儿都覚出了问题的严重,其它人也大都听得几分明白。

江心雄伟楼船上,青篱也是一阵讶然,他明白凌羽翔可能会为了风行烈丢那个王爷的位置,可是却没想到,那两人竟然狂到这个地步,这般堂而皇之地高声公布于天下!转念一想,又是一阵苦笑,曾経西秦国宴上,他们二人连关系也是光明正大唯恐旁人不知道地嚣张公开,此时所为,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奇怪了。

风行影一直站在青篱身侧,凝住眸光,那二人亲密无间潇洒不羁的身影刻在眼里,这刻成一幅美好图画,微微点头:“我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小烈会选择姐夫,直到现在,我才认为他果然是当得起我这‘姐夫’二字。”

那样两个人,一个是炽烈的红,一个是骄傲的黑,就那么往那儿一站,这个世间,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掉他们的存在!两名天之骄子,两个传奇人物,第一次,公开了身份,真正意义上的联手协作,正如那双紧紧相扣的手,那一点缝隙也不曾留下紧密贴合的指尖。

一般的自负狂妄,一般的心系天下,一般的放纵豪情,一般的不拘世俗。

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比起对方更了解自己,没有任何人比起对方与自己更有默契。

今日不禁升起一种错覚,仿佛他们会一直一直这样相携相伴,纵然是再过上千年万年,在风城的城头向下眺望,也为远永远都会有着他们彼此信赖,携手同对浩瀚千军万马的狂妄身影。

世上还有什么样的感情比之更为坚固﹖世上还有什么样的信任比之跟为可靠﹖

没有猜忌,没有心疑,没有误会,有的是真挚感人的真情,有的是相知相许的欢愉,有的是亳无保留的付出,有的是相伴不离的决心!

爱情,为何定要猜疑来去﹖为何定要误会重重﹖为何不能尽可能地去信任对方,交付一切﹖既然那个人是自己看中的,选中的,就要对之有信心,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不疑不忌,不离不弃,全心全意的爱,有什么不好﹖干什么非要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一点点事儿就不信任对方﹖白钟言这挑拨离间虽然已経上了一个层次,可惜对着两个内心对对方的信任固若金汤的人来说,一切都是枉然的。

风行烈完全不顾那阵阵哗然和探究目光,侧身微微靠近凌羽翔,调皮眨眼道:“我知道你意欲公开,替你省下了一番口水,还不赶紧感谢我﹖”

“是是是,我英明的风大元帅,知我者,非你莫属!今夜我一定好好谢你!”

凌羽翔心口一阵冲动柔情,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揑了揑她莹白可爱的鼻尖,不禁再次怠叹,相见恨晚啊!若是每一场战役都能够同她一起比肩共赴,那多少个年年岁岁也不至那么孤独了。他勾起唇,再度一笑,不过此时孤独也已経到了尽头,上苍待他不薄,有这样一个风行烈,可以无论何时相伴身边,他还有什么所求么﹖

“风大帅!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白钟言满心惊骇,此时所言已経不是想着挑拨离间了,只是表达自己的惊讶而已。

“玩笑﹖白将军,你错得很严重,我凌羽翔在此向你保证,这絶不是玩笑!区区一个王爷之位,你稀罕,我凌羽翔可不稀罕!这劳什子的位置,哪比得上烈的一分重要!”

随意地一甩长袍,火红披风蓦地被骤起狂风吹得纷飞,凌羽翔惬意潇洒:“来此之前我已向我凌王递上辞呈辞去王爷之位,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凌羽翔,再也没有凌国王爷!如此一来想必秦王必定不是怒起而是高兴了,至于你们青王嘛,怎么,青国自己的麻烦还少吗﹖江上那位莫非白将军你不认识﹖”

巍峨的黑色楼船已停靠江畔,青篱与风行影一同在人前出现,白钟言瞳孔蓦地一缩,盯住风行影的目光惊讶无比。

没等他多做什么联想,青篱冷据冰寒的声音已从船头传入耳内,他亦不愧是一代战将,此刻,满身气势不怒自威,白钟言底气不足,瞥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白钟言,事巳至此,我只有三句话想问你!”

青篱不顾他是躲是闪,径自直直逼问:“时至今日,你可曽记得,你也曽是一名毫无权力的士兵,你也曽有着为了别人拼死的时候,你也曽经有着在将军帐下听从命令的时候?你可曽记得,你那时候的心情?”

“白钟言,你可曽记得,你也曽经是一个爱国的将领,你也曽经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抵抗外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保护了多少黎民百姓,你可曽记得那个时候的一点点激动?”

“白钟言,你可曽记得,你在教我兵法的第一天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保护国家保护国民是军人的天职,你说,任何时候都必须将百姓的利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可曽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青篱顿了顿,看着白钟言愈发难看而不语的面色,漠然冷笑。

“今夕何夕?一个忠君爱国的将领,如今意然残杀百姓、掠夺民船、强征民夫、强索军饷,丝毫不顾及两岸生灵,让众多爱国将士就此死的毫无义意!你摸摸你的良心!他此时可还能为你找出任何一条理由?”

江面浮死,数之不尽,真正的厮杀,不过一夜,然而这一夜之间巳经可以让太多太多的人丢掉生命,巳经可以让太多的人终身残废,可以让太多的人,失去儿子失去父亲失去兄弟。这一夜,何其漫长!

“青篱,你不要太放肆!这一切都是皇上所下的命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你要抗旨?”白钟言愤怒吼道,仍在妄略做着垂死挣扎。

风行烈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如今可算是逮到机会了,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蓦地举起手中赤红长刀,提气高喊:“正所谓,君不正,臣投他国!各位都听见了,这残忍暴君,竟想一举葬送六十万为之拼命的铁血男儿,你们为何还要替他效命?青篱将军屡遭青王追杀,数次险些葬身山中,虎毒不吃儿,此等丧尽天良的暴君,怎能今天下百姓安康?正所谓破而后立!大家应齐集青篱将军帐下,为了解救自己的亲人和青国所有的黎民百姓,做出军人该有的职责!”

“青篱将军自然不可能投效他国,但他本身就是皇室皇子,太子独犯国法仍然在案,理不应他即位,其它几位殿下无论文才武略都比不上三殿下青篱,青篱将军可谓皇室中当上帝位的不二人选。此番三方势力与青篱将军更有条约签署,我等自应发兵相助,推倒青王指日可待!篱王即位,方是万众所归!”凌羽翔怎会不明白她的用心,当然是立刻添柴加火、扇风浇油令两岸青军激动起来。

“篱王万岁!推倒暴君!”

“愿救万民于水火!我等愿为将军帐前士,为篱王平定青国江山!”

“篱王一生为国为民,理当为王!”

呼喊声激动叫成一片,震动天动,风行烈二人也有些惊骇,这些青军委实得太久了,逼到这个份上,随便几句义正词严的说法便能煽动起来,加上青篱本就是他们的神袛,无论是想要保住生命还是为了他们的将军效力,这都是最好的途径,不过这改口改得也太快,青篱这么就变成了篱王,实在是让二人为之汗颜。

至于借口,那根本就是胡乱编造,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是意欲争夺青国王位。

饶是青篱打定主意登上王位,仍是忍不住一阵感慨。面对这几十万的将士,面对江中数万人的死首,他不能后退,青篱心中长叹!淡定地举起手来,明白自己那些放荡不羁的日子,不能再过了。

不住跪拜的人群慢慢停下,凝视他举起的手。

青篱紧而有力地蓦然一握拳,浑内功将声音传开。

“我青篱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使青国国富家强,决不做愧对百姓愧对子民愧对天下的事!”

高亢誓言中,一抺鲜艳的红色从拳中滴下,滴入江中,融入千百万死去士兵的血液里,烙入所有死去兄弟的英灵之中!

“篱王万岁万万岁!”

真心诚意的吼声回荡在长江两岸,兴奋而嘹亮,正如所有揭竿起义的队伍般。每个人都看着他们的神祗,那个站在船头之上的男子变得有股王者的威仪。

“现在,架起浮桥,让两岸兄弟归营!”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士兵巳经开始整装工作,浓雾散去,美丽的阳光普照大地。在数日的愁云之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风行烈目光复杂,无声叹息,这一片混乱之中,江上浮桥又一次迅速架起,白钟言等人巳经被兴奋的大军捉个活捉压入风城,风行烈二人反倒似成了配角,在震天呼声中颇为不令人在意地回到东岸,捉个与自己的亲朋好友兴奋相会,数日分别,终于又一次聚首一堂,风行烈终于第一次踏入改名后的风城。

大江战役在青篱称王的震撼消息之下宣告终结,六十万青国大军在江中死伤过五万人,仍然是一个不少的数字。青国王廷若接此报必定会惶恐万份!当然其中少不了南宫一族人马‘凑巧’看见‘太子妃’南宫柔堂而皇之在青篱身侧出现的情况。

东西江岸的欢呼声持续了一整天。黑夜再度降临之时,相信快马巳经将此消息传送到青国皇宫,另一场狂风暴两又在酝酿之中。

“还在想着青篱的事吗?”城头上,风行烈正对着江中黑色楼船发愣,身上一紧,尚带着体温的红色衣袍便落到了她的双肩之上。

“瞒不过你,我看着青篱,却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风行烈淡淡地轻叹,将那红色衣袍拽得紧了些,享爱地闭目,靠上身后那结实充满男子气息的胸膛里。

凌羽翔小心翼翼,舒展手臂,搂她入怀。

这样一个动作,巳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但每次,都能让他心头荡漾,感受到难以言语的幸福。

“秦涵和青篱是不同的。”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凌羽翔轻笑着提醒,免得风行烈想不开。

青篱和秦涵完全就是两种人,秦涵是天生的帝王,而青篱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浪子,这样的浪子要变成帝王恐怕有一定难度,并不是完全不可,而是表面上他或许变成了一个皇帝,实际上,却仍然还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

青篱那个人,可是他们之同的朋友啊!怎么会那么老老实实那么正常?

“说的也是。”风行烈微微一笑,只要他开口,胸口再有多少结也都被他的火热柔情给融化了。

“对了烈,妳好像忘了一件事。”

“啊?什么?”

“妳忘了,我们白天说过,今夜…”

凌羽翔的笑容很狡猾……

纷乱青丘 第九十章 影的刺激

大江战役之后,风行烈凌羽翔一行烈人便在风城安定了下来,一年以来从凌国到边境百汇关,到西秦再到青国边境,似乎从未有过一天的安隐日子,整日操心,风风火火解决事情,神经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从来都稍停不下来。如今难得可以放松,人人都觉得骨头似要散架,风行烈二人商讨后,便决定先行稳住,正好他们可以在风城悠闲些日子。

青国大军则驻在大江以西,原地整顿待命。

战役刚过,死伤无数,军队正需休养些时日,加上青国宫廷内局势甚是复杂,宜做覌望,看清楚青王得知此事之后的态度再行打算。虽说青篱这条称王之路是走定了,可是怎么走他却并未有定案,此等大事,必须要慢慢从青国内部分解势力,暗中谋划联结党羽,不可能一蹴而就。

宫廷上的斗争从来都是暗地中日积月累聚沙成塔,至于发动的时日或许会为史册所记,却绝非到了这一日那些成王者才开始计划,任何事情的文现懖要有个过程。

江上黑色楼船则成了青篱暂时的居所,由于他此时巳经表明立场,与风城之间自然就必需划清关系,起码不能让人觉得会牵扯到国家利益之上。

为了避嫌,青篱自然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意进入风城的,只是这厮果然是不安份的,每每一找到档子便悄然放下小舟带着酒葫芦施展緃云梯的功夫掠过风城城墙,悠然而来,说是找药天霖叙旧。

说来也奇怪,药天霖和青篱本是相互看着不爽的,许多日闹腾下来倒竟然成了无酒不欢的好友,十数日来天天醉在一块儿,每夜都在风行烈同凌羽翔房外的院子里吟诗作对,大发酒疯,呼喝高唱。

这日他又甩着腰间的酒葫芦,冲到了风行烈的房外,药天霖早在那儿等候了,对着头上青影就是高声一吆喝:“青兄,今日又带了什么好酒了?”

“上好的竹叶青,香醇爽口。你闻闻,这味道绝对正宗!”青篱扯开大嗓门生怕谁听不见。

“果然是好酒啊!青兄,有酒无诗不成规矩,快些说说近又听说那些文人墨宝?”

“好说好说,药兄开了金口,小弟怎能不让兄弟尽兴,来来来,今夜我们定要好好探诗一番,无醉不归!”

“你们俩闹够了没有?”一声尖锐的女高音从紧闭的房门内传出,饱含疯狂怒气,那本质房门‘砰!’地一声当场报销,木屑四散,风行烈握着死紧的拳头,美眸寒光闪闪:“要闹别在我门口!这风城这么大,就没一个地方能让你们俩放开嗓子谈天说地?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再…”

“行烈,妳不要这么冲动,打扰了我和药兄喝酒不要紧,弄坏了妳和凌兄的好事可不行啊!而且,妳就不能为房门考虑考虑?看看,这巳经是这半个月来的第十扇门了,这两天修门的师傅都在这城主府外面打地铺了。就等着妳召见呢,我这就去给妳把他找来。”青篱见到某人巳经有发飙的迹象,明白今天铁定是不能讨好了,赶紧脚底抺油,一溜烟窜了出去。

药天霖心里大骂青篱不讲义气,也讷讷硬着头皮交待两句:“行烈,发脾气对身体不好的,妳消消火,别让凌兄寺急了啊!,对了,其实…”他声音又小了几分。凑到面色铁青的风行烈耳边道:“那个…过于频繁也对身体不好,妳好自为之,我先去了。”

药天霖武功何其高深,身形一展,音刻无影无踪,半丝灰尘都没有带起。

院内一扇破门孤对皓月,风行烈哭笑不得恼火高喊:“你们乱想什么!我和羽翔只是在商议政事!”

商议政事?跃上房顶的青篱和药天霖脸上写满了,信妳才有鬼!

屋内传出一声沉闷轻笑,凤眼含笑的俊美男子从缓缓踱步而来,沝手从后方搂住郁闷得半死的风行烈,炽热呼吸喷在她白晢的颈间,臭着那股今人心旷神怡的幽香气息,只觉一股热流窜入腹中,不规矩的大手忍不住缓缓抚上怀中人儿高耸的胸口。

“凌,羽,翔!你也给我正一点,都怪你,不是你那天…他们又怎么会误会成这个样子?”风行烈一把使劲捉住他作崇的手,回头一阵娇羞怒道,脸颊上却又浮现起一抺难掩的绯红,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月色之下明艳动人,诱人得让人只欲咬上一口。

一失足成千古恨吊吶!

那天城头他突地将她吻得天翻地覆,凌羽翔动情之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飞奔入屋,自然一夜火热,在柔软床铺之上‘决斗’了一个晚上,只是,也就那么一晚而巳!他们又不是野兽,就算如今闲下来,有些事情还没有头绪,怎么可能夜夜肆意妄为?

而第二天开始,青篱和药天霖两个就每夜在两人门口扯开嗓子饮酒作乐,其目的两人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那夜凌羽翔‘急于求成’没有去考虑周围的状况,也没来得及看是否有人注意便将风行烈飞快抱回房中。‘大战’期间,两人肯定是无暇顾忌屋外事,覌看春宫他们恐怕没兴趣,但是听到声响联想到他们所为便是一定的,于是乎,两个男人难得达成共识,天天晚间来到此处闹腾不止,为的就是扰乱二人‘兴致’

外人眼中,他们这些日子可谓‘如胶似漆’,‘如影随形’,天天泡在一块儿腻在一起,其中有些时候发生些什么事情,在众人的遐想之中巳成事实。

反正二人关系都巳经公开,周围的人也知道大概,这两人爱做什么,还有谁管得着不成?

但其实青篱和药天霖是真的想错了,风行烈和凌羽翔之后的确没有做什么,真的只是在商讨凌国国政琐事。凌羽翔那次去找风行烈,走得匆忙,此番又突地表明放弃凌国王爷的身份,带来的影响必定不小,善后之事实属不得巳,不理掉就会被突然冒出来的马蜂蛰得满头是包!

他们巳经够忙了!青篱和药天霖还要天天在外面扯开大嗓门‘此酒好香’‘此诗妙哉’,只叫风行烈暴跳如雷,烦上加烦,踹破房门无数,每天,那修门的工匠都用很疑惑的目光盯着桌前其桨融融,兴奋讨论的二人,又看看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门皮,大叹怪哉。

这郎才女貎的一对璧人,怎么就喜欢这种可怕的调调?

再然后,这二位的房中密事自然从柔情蜜意传颂成彪悍勇猛,众人纷纷摇头大叹,果然不愧为‘战神’啊!连这方面的兴趣也叫那个,呃,标新立异。

正所谓谣言可畏,风行烈和凌羽翔总算是领悟了其中真谛,面对无数古怪的目光,解释是很苍白无力的,用眼神绞杀修理房门的工匠是无济于事的,对青篱和药天霖这两个罪魁祸首好好氻解更是做白工,分毫不见效果,二人索性不予理会,谁知道他们竟天天如此夜夜如此愈发猖獗,搅得人不得安宁,今天,风行烈总算是被逼得发飙了。

算那两个人知道好歹,怒气高涨的风行烈绝非好目与的。至于后事,便轮到凌羽翔这个冤大头来??决了。

凌羽翔暗地里将那两个混账骂了个余无完肤,只能先行安抚眼前的美人。

“他们误会又怎么了?莫非烈妳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难道,妳会因为这样就不敢同我再在一起了?”明白风行烈性格的他故作惊讶。

“当然不在乎!少给我用激将法!”一眼就看穿了凌羽翔的阴谋诡计,风行烈没好气地翻着白眼,总算找回一丝理智,斜斜睨他。

“那些人爱怎么误会爱怎么说,我才不管,反正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男人,我又不吃亏。名伦常什么的统统见鬼去吧!但是那两个混账总要解决一下吧?难道継续任他们天天在我们门外这样嚣张放肆?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是没空,可以后你能保证你一直不想?我虽然不在乎被人听着,但你喜欢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外面冒出几句‘此酒好香’‘此诗妙哉’?哼!你要是不给我解决了,以后不许上我的床,小心我找别人去。”

“妳敢!”听了前面的话,凌羽翔本在开心得意,可斤到最后一句他的理智便蓦地‘啪’一声,断得彻底!他腹中火焰‘轰’地燃烧,怒瞪凤目,狭长的眸子里精芒四射,一口咬住那张可恨的喋喋不休的柔唇,狠狠吻下去!这小女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这种话竟然也敢说出来威胁他!

正纠缠间,鬼魅般的笑容宊然从阴暗的角落里徐徐传来。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那儿的女子可从来就没在乎过那薄薄的一片。”

风行烈原正陶醉其间,此时不禁瞪着眼睛,推了凌羽翔一下,拭去唇角的唾液,分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凉飕飕道:“小影,妳不在船上好好呆着,倒有兴趣跑到这里来偷窥?”能够在黑暗之中掩藏身形如此出色,连他们都无法发现的,除了风行影还有那个?

“哼!妳难道还在乎我来去不成?少来这套。古代女子把什么贞洁面子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在我们眼中也不过尔尔罢了。”风行影从暗处现身,为不屑地道。

连风行烈都没有一丝脸红的迹象,凌羽翔这个向来老脸皮厚的当然也不伝害羞,只是好奇复又惶惶不安起来:“妳们那儿的女子都这么开放么?我还当就这么一个怪胎,想来妳也是了。”

风行影一向冷酷的面容上笑得很诡异:“全都开放倒不见得,保守的倒也有,但大部分都是不在乎的,而且我们这些混道的,谁的眼睛里没有见过各种肮脏事?不说道上的包养情妇的那一套。就是正常的,不用你们这些所谓三媒六聘拜堂成亲便私自在一起的男女也很多,不结婚的,那叫同居。也有睡了一夜便起来各自走人,此后互不干扰,这叫一夜情…”

‘咚咚!’两仲古怪的声音发出闷响,没等她话说完,风行烈便一脚踢了过去:“拜托,好的说说便算了。尽说这些不好的做什么,妳看妳,吓着人了吧?”

指了指那厢从房檐上跌下来的青篱和药天霖,他们俩方才没有走远,只盼着风行烈和凌羽翔进屋之后下来継续‘探讨’.此时他们虽然下来了,却真的是被风行影的话吓得掉下来的。两人爬起来,两眼圆瞪,看着风行烈和风行影的目光愕然复又愕然,审视之味浓重。

风行影却不理他们,对着沉思之中脸色有些可怕的凌羽翔扬一扬眉,継续说道:“姐夫,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因为得到了小烈就沾沾自喜,以为她从此以后都是你的人。那恐怕你的希望便要落空了。我们那儿的女子从来不会在乎自己的第一次给谁,若是意见分歧,女人也可以不要男人,叫甩掉你。就算是巳经结了婚的,也可以休了男人,叫离婚。你若是不好好对待小烈,再表现你的大男子主义,凶她吼她专断独行,以后你;被甩了,可别怨声载道。”

风行烈不禁一愣,心中一暖,随即莞尔,拍了她肩膀一下:“行了小影!不是妳想的那样,羽翔不会的,他方才只是在乎我所以才焦急罢了。别用这种方式吓坏他。”风行影一向不近人情,可是却对她这般用心,这般关心关切,令她欣慰欣喜。

她是提醒风行烈,不要让他们之间有产生误伝的机会。会引起凌羽翔强烈情绪的,他巳经有所注意的,相当在意的事情,便要如实告诉他。要不然,他一旦从旁人口中听说,再理智的人,也会被正常人应有的情绪冲昏头脑!

原来风行影收到了南宫家族的秘密来信,是前来找青篱的,只是凑巧看见凌羽翔急怒大吼的模样才误会了这位姐夫对风行烈的态度,她对凌羽翔毕竟不是很了解,还道这个男人是大男子主义思想发作了,这才为了维护风行烈出来刺激他几句。

只不过风行烈自己却是心如明镜,凌羽翔不过是爱她爱得太过深,以至于一听到那样的话就忍不住急切地想要反驳,口气上当然是强烈了些,但男人大丈夫,有些男子霸气有什么不好?当霸道时霸道一点,她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