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荃也反应过来了,往周围看一眼,皱眉。

她冷着声说:“陈喋,我希望你搞清楚,你不是我们陈家的人,我的女儿只有媛媛一个人,你也不必拿那些话去吓她。”

林荃顿了顿,从下到上扫了她一眼,哂笑一声,“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是跟闻家那疯子差不多。听我一声劝,认清自己的位置,别最后弄得惹恼了陈闻两家。”

陈喋笔直看着她,好笑反问:“陈家现在是你做主的?”

“我能不能回陈家你说了不算,你应该最清楚陈老爷子认定我才是陈家血脉的,后来也来找过我希望我回去。”陈喋往前一步,将头发挽到耳后,“何况温远现在最大股东就是闻梁,闻怀远早就被架空,所以——”

陈喋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陈家和闻家,想要哪个,都是我说了算。”

第14章

很不合时宜的,陈喋在说完这句话后,身旁那位叫林筌舅妈的男人就直接笑出声。

林筌的怒火被他打断,还没说什么,身后陈舒媛打理干净粘在头发和脸上的咖啡,哭哭啼啼抽着鼻子走上前:“妈,我们走吧,别跟她这样子的人吵了。”

陈喋简直想给她鼓个掌。

这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还委屈又懂事的样子,简直就是影后本人。

林筌搂着陈舒媛肩膀,没再分给陈喋一个眼神,带着她往外走。

陈喋看着两人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她去叫服务员把地上倒翻的咖啡拖干净,又道了个歉,回来拿包时刚才那个男人还在。

陈喋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是板正的西装,但不刻板,还透着非常贵气的随和,又显出几分吊儿郎当。

注意到陈喋在看他,男人转过头来:“我叫陈邵。”

陈喋对陈家那些人都没什么兴趣,淡淡点了下头。

陈邵说:“那公主很讨人嫌吧?”

“……”

陈喋听出来他指的是陈舒媛。

他继续说:“她妈也是,就两个真把自己当成公主的傻逼。”

陈喋推门走出咖啡店,他也跟着出来。

阳光刺眼,她抬手挡着眼回身看了他一眼:“刚才谢谢你。”

“不用谢。”他散漫道,“毕竟你也算是我血缘上的堂妹。”

“……”

陈喋真怀疑她这位陈家表哥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现在去哪,需要我载你一程吗?”他熟络得很快。

可惜陈喋性子冷:“不用。”

她说完就往另一边走,懒得再叫司机来接,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回西郊别墅。

——

上出租车。

陈喋坐进后座,额头贴着车窗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

她神色安静又专注,有些事情过去太久,现在再想起来已经不会觉得难以接受了。

她被养父母领养后带去小镇,陈喋小时候从来没觉得养父母对她不好过,虽然无关溺爱,但也不错,可他们却非常爽快地把她“卖”给了陈家人。

最后被带走的那天,陈喋看了眼旧屋墙上挂着的一家三口合照,什么都没说,跟陈家人走了。

一边是为了钱就不要她的养父母。

另一边是从没见过面、只会用钱解决事情的生父生母。

陈喋心底哪边都不愿意跟。

到堰城,她走出车站,入眼的就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高耸入云的大厦建筑,以及盘旋错杂的公路。

繁华和冷漠是她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就是闻梁。

那个突然出现、一脸不可一世的张扬,站在她面前宛若神明的少年。

他问,跟我走吗?

陈喋毫不犹豫就点头。

司机把车开进西郊别墅区,停在门口。

陈喋道谢下车,推门进屋张嫂正在做晚饭,除了菜味还有一股清甜的水果香味,混着奶香,刺激味蕾。

“呀,小姐回来啦。”张嫂一回身就看到她,忙从厨房里出来,抹了抹沾着面粉的手,“是现在就吃晚饭……”

她一顿,忽然快步走过来,拉起陈喋的手,“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多血啊?”

陈喋才发现自己手受伤了。

应该是被林筌推的时候手心在咖啡店墙上的画框上擦到的。

她那时候心底的情绪汹涌,竟然这一路过来连受伤了都没发现,殷红的鲜血沾红了半个掌心。

张嫂紧皱着眉,很快去储物间拿来了医药箱。

“来,先包扎一下,可别感染了。”

陈喋抽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张嫂处理得很娴熟,一边轻轻吹气一边拿酒精消毒,最后从医药箱里翻出一捆纱布。

“不用弄纱布了张嫂,也没那么严重。”陈喋说。

“这得包着。”张嫂难得态度坚硬,“不然万一又碰到什么会感染,也多少能起点防水的作用。”

陈喋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已经年近50,平时疏于保养,眼角皱纹很多,发梢泛着不那么健康的黄色,正专心低着头将纱布一圈一圈绕过她手掌,厚重的斜刘海挡着半边眼睛。

陈喋沉默了会儿:“你包扎的还挺娴熟。”

张嫂笑起来:“我儿子小时候天天给我惹事,今天磕这明天磕那,都是我给他弄的。”

“几岁了啊?”

“都比你大啦,还在读研究生。”张嫂说到这脸上便不由浮起些骄傲,“也不知道是像谁,我和他爸初中都没毕业,他就这么一路读上去了。”

陈喋笑了笑:“聪明。”

她吸了吸鼻子,看向厨房方向,“厨房里做什么呢?”

张嫂把医药箱收起来,进厨房给她夹了一块出来:“苹果派,你尝尝。”

酥皮的,上面洒了芝麻,外面还裹了层金黄的鸡蛋液,两边一掰开就是融着黄油的苹果粒,香味清甜。

“你还会做这个呢。”

陈喋咬了口,温热的酥皮便掉下来,她忙伸手兜住了。

“第一次做。”

张嫂挠了挠头发,有几分不好意思,“原本是我小女儿说想吃,我家里又没有烤箱,就想着在这儿做一下。”

陈喋屉着餐盘很快吃完一个:“好吃。”

张嫂笑起来:“幸好我多做了好多,我给你装起来可以当点心吃。”

“不用不用,你都给您女儿带去吧,我减肥吃不了这么甜的。”陈喋说。

“这么瘦减什么肥呐?”

“我马上要进组拍电影去了,上镜得瘦点才好看。”

张嫂第一回 听她说要拍电影的事,顿时睁大眼,很快又笑起来:“真厉害啊。”

陈喋看了眼时间:“你先给你女儿送去吧。”

张嫂连连应了两声,换下围裙把那厨房里的苹果派装进盒子,最后还是给陈喋留了一盒。

从厨房出来时正好接到电话,是她女儿打来的。

“来啦来啦,你这祖宗真是催债的,学校好好的食堂不吃非要吃什么苹果派。”张嫂一边抱怨一边忍不住漾开笑,“我这不是马上过来了吗,肯定让你吃到热的。”

张嫂挂了电话,跟陈喋说了再见便出门。

陈喋看着她背影,收回视线还是忍不住又拿起一块苹果派。

晚餐已经摆在餐桌上,两幅碗筷。

闻梁还没回来。

从前两人也不是经常一起吃晚饭,更多时候闻梁回来都很晚,有时就直接在外面吃了。

可今天陈喋莫名不想这样。

偌大的客厅安静无声,就连空气中温暖的苹果派味道也渐渐消散开去,长方形的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忽然觉得非常烦躁。

陈喋右手缠着纱布,拿东西都不方便,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闻梁的号码。

嘟了两声,那头接起。

两人这么多年,每次陈喋给他打电话,他接通后都不会主动出声,而是等陈喋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梁笑了声,语气轻慢:“想我?”

陈喋用力压了下唇角,坐在餐桌边,抬手压在眼皮上,很轻地“嗯”了声。

“今天会晚,不用等我。”他说。

陈喋又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餐桌上的饭菜一会儿,餐盘精致漂亮,可她忽然完全不想吃了。

那种说不上是烦躁还是厌恶的情绪一下子蹿到了嗓子眼。

最后她从橱柜里翻出一盒之前去超市时随手拿的拉面,加了热水后拿着上楼。

西郊这一带环境好,没有高楼大厦,望出去就能看到远处亮起的灯火,藏在漫无边际的静谧夜色中。

——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十点,身边没人。

睡前又吃了块苹果派,连牙都忘了刷,现在这会儿喉咙被甜味糊得难受。

陈喋起床,刷牙漱口后又下楼拿了瓶冰水。

冰凉的水顺着喉管往下,终于是冲干净了喉咙里的腻味儿,舒服多了。

躺回床上。

陈喋忽然又想起白天林筌说的。

——“陈喋,我希望你搞清楚,你不是我们陈家的人,我的女儿只有媛媛一个人。”

虽然陈喋也从来没把林筌当作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忽然觉得太没意思了。

被陈家带来堰城闹成这样没意思。

跟陈舒媛吵了这么多年也没意思。

继续再和闻梁在一起下去似乎也没意思。

后天就是毕业典礼,也就到了合约到期的日子。

陈喋不确定闻梁是否还记得那份合约,但大致能猜到,如果她不主动提,闻梁大概也不会提及这件事。

她对于闻梁而言,是足够养眼的花瓶,性格能契合他,也不会限制他或要求他更多,很适合留在身边。

但这些都无关喜欢或爱。

闻梁那种性格,似乎是天生不会爱人。

离合约到期的日子越近,她心中动摇的也就越频繁。

在那天从派出所出来闻梁带她去吃饭,还有那天两人坐在台阶上听演唱会时闻梁柔和下来的侧脸,以及他因为许志燃对她扬巴掌而特地让人去查信息。

都让陈喋产生过动摇。

想着,是不是再过几年,也许闻梁就会真的喜欢上她了。

可她这一身傲骨是闻梁亲手塑造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些傲骨让陈喋决定离开他。

陈喋躺在床上,能闻到身侧闻梁枕头上的淡淡的洗发水味,萦绕在她周围。

陈喋翻了个身,背对着。

闻梁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楼下响起锁车的声音,没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

他没开灯,走到床边,床面往下陷了下,紧接着有一个温度从陈喋身后拢过来,他手臂揽在她腰上。

“洗澡了没?”陈喋问。

“还没睡着啊。”闻梁摸了摸她脸。

他原是担心现在洗澡会吵醒陈喋,见她没睡便起身走进浴室。

很快就冲完澡出来。

床垫又是一陷。

闻梁俯下身,变得有些灼热的唇一下下吻着她,手指勾着她耳朵玩儿,动作磨人。

对这种事,闻梁向来是绝对掌控。

“闻梁。”

陈喋偏头躲开他的唇。

在黑暗中看进他眼睛里,缓声说,“你还记得我高考结束那年签的那份合约吗?”

第15章

闻梁动作没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亲着她,只含混地“嗯?”了声。

陈喋抬脚挣扎几下,闻梁这才啧了声,双臂撑在她身侧直起身,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我马上就毕业了。”陈喋看着他轻声说。

闻梁沉默片刻,起身捞过烟盒点燃一根,懒散的斜在床背上,似笑非笑:“然后呢。”

她回得很快:“然后合约就到期了。”

闻梁呼出一口烟,眉眼都笼在青白烟雾中。

他垂眼,声音冷下去:“陈喋,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我是认真的。”陈喋用力抿了抿唇,忽然不敢看他,她别过脸,说,“闻梁,跟你在一起太累了。”

虚无缥缈,像风像云,根本抓不住。

“要跟我分开?”他淡声问。

陈喋点头。

他轻嗤:“那你现在还跟我睡在一起干什么?”

陈喋心脏很重的跳动两下,很快心率就不稳,像是要顺着喉管往外蹦出来。

她想过当她跟闻梁提了分开后闻梁会是怎样的反应。

也许会因为失去自己的掌控欲而暴怒,也许会很平淡地点头同意,但没想到过他会这样。

平静的,却也是嘲讽的。

她那点自尊心像是被戳了孔的气球迅速瘪下去,陈喋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要走。

手刚露出来,闻梁便注意到了白花花一团纱布。

瞬间皱起眉,他捏着人脖子往后拽,陈喋脑袋砸在枕头上,身子在床垫上弹了两下。

“手怎么了?”

陈喋沉默。

闻梁冷声,整个人都陷入风雨欲来的狠戾:“谁弄的。”

“林荃。”陈喋没瞒他。

“谁?”他一时没记起这名字是谁。

“陈舒媛她妈。”

闻梁不问为什么,冷笑一下,掐了烟:“陈家那群人也算是阴魂不散。”

他拉过陈喋裹着纱布的右手,顿了顿,绕开来看到那一条三厘米长的划伤,又一皱眉,索性把沾血的纱布扔了:“明天我再给你包一下。”

陈喋睫毛一颤,没明白他忽然平静下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紧接着,闻梁把她抱回来,手臂一抬制住她腰,安抚似的在她后颈亲了亲:“行了,回来晚点就跟我闹,明天我就去给你讨回来。”

他躺下来,拉高被子,声音带着疲倦的喑哑:“睡觉,别跟老子闹了。”

陈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闻梁这是误以为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回来就跟他闹别扭罢了,甚至也不关心她遇到林筌后发生了些什么。

他太自我也太自大,没法理解当初毫不犹豫就点头跟他走的人,现在又怎么会想要离开。

陈喋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但被汹涌而来的喉间涩意一刺,只好闭嘴。

——

翌日。

闻梁今天有个竞标会要参加,准备出门时陈喋还没起,于是嘱咐张嫂一会儿给她包扎。

到参标地点。

这次竞标的是两个工程建设项目,算是块肥肉,到场了不少公司。

“闻总,这些是竞争企业的概况。”朱奇聪把资料递过去。

闻梁随便扫了几眼便放在一边。

他看上的项目向来出手狠准,也的确有这个魄力虎口夺食,没人能抢的过他,从闻梁刚开始接手温远的时候朱奇聪就看出来了。

很快,主持人上台,宣读竞标书,按照顺序议标发言,派了朱奇聪上去。

闻梁早就看上这次招标会上温泉度假区的项目,准备充分,报价也足够打破其他竞标者的心里防线。

很快就成功拿下那项项目。

“闻总,我们现在就回公司吗?”结束后。朱奇聪问。

“不是还有第二场么。”闻梁语调平静,“不急着回去。”

第二个项目开标。

几番竞争抬价。

陈科举牌:“55.4亿。”

周围窸窸窣窣响起议论声,但没人再举牌。

闻梁眯了眯眼,看向陈科。

陈老爷子独子,也是现如今陈氏集团董事长,以及,陈喋生父。

主持人在举手倒数。

闻梁懒洋洋举起牌子:“58亿。”

大家皆是一惊,纷纷扭头看过来。

这闻梁前一个项目刚刚竞得,现在又要拿出58亿来,一个集团的资金大多是不断投入固定的,哪儿来这么多流动资金?

就连朱奇聪也是一愣。

原本竞标结束闻梁还留在这他就觉得奇怪,结果现在直接往压根没规划过的项目投了58亿。

“闻总。”他向前倾声,低声道,“这个项目的利润空间我们没有估算过。”

闻梁漫不经心道:“利润是创造出来的,不是估算的。”

陈科第二次举牌:“59亿!”

闻梁同时提价:“60亿。”

陈科气得不行,旁边智囊团开始埋头重新估算,犹豫不决。

不多时,三锤定音,闻梁夺标。

——

陈闻两家的事没有外人知道。

陈家嫌丢脸,闻梁也懒得提,于是外界没人知道陈喋就是陈家真正的千金,而现在却和闻梁生活在一起。

竞标会结束,众人散场。

陈科迎面朝闻梁走过来。

陈氏集团原本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甚至已经提前为此投入了大量资金,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闻梁。

60亿拿下那个项目,赔钱的概率更大,更严重的是很可能会导致公司运转失灵。

“闻总。”陈科在他面前站定。

闻梁抬起眼皮。

陈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闻总何必这样损人不利己。”

闻梁笑了声:“损人我承认,不利己倒还不一定,陈总有时间跟我说这些倒不如回家问问陈夫人昨天都做了什么。”

陈科一愣,面上茫然,显然对闻梁所指的事全然不知。

闻梁上前一步,低声:“麻烦陈总转告林筌,她要是敢再找陈喋的不痛快,就不只是抢一个项目这么简单了。”

他说完,眼皮半垂着看了陈科一眼,转身走了。

朱奇聪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这样意气用事砸六十亿在一个全新项目上已经很不符合闻梁一贯作风。

陈喋又怎么还和陈夫人挂上钩了?

但有一点他还是能听出来的,这些钱砸下去完全是为了给陈喋出一口气。

当真是千金买一笑。

果然,这正宫娘娘的位置还是牢固不可撼动,这么多年来朱奇聪也就见过陈喋一人敢跟闻总耍性子。

坐上车,朱奇聪驶出地下车库,开往公司。

忽然,后座一直阖着眼的闻梁忽然问:“你有女朋友吧?”

朱奇聪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什么时候闻总还会问这么有人情味的问题了?

“嗯,有,是我大学同学。”

闻梁:“吵架吗?”

“有时候也吵。”朱奇聪拘谨道,又想起前几天为了准备这次的竞标会连着加班好几天,说,“加班回得晚有时候就会生气。”

正好契合闻梁问这问题的初衷。

他侧头:“你怎么办的?”

朱奇聪这才明白闻总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是因为什么,笑了一下,无奈道:“哄呗,一块儿吃个饭,送个礼物一般就好了。”

闻梁抿着唇沉默片刻,而后说:“不去公司,先回家。”

朱奇聪了然,在路口掉头往西郊别墅开去。

想了想,又不确定陈喋这时候在不在家,闻梁抽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没接。

他皱眉,微眯着眼。

车开进院。

朱奇聪还没将车停稳,张嫂就急匆匆跑出来,往车上扫了眼,闻梁一推门出去就忙快步过来。

她手里还捏着张纸。

上面陈喋的字迹写着:张嫂,我走了,您保重身体。

她语气慌慌张张道:“我这刚才就弄了弄后院儿的花,本来想叫小姐起床就看见这个。”

闻梁站在车边,目光阴鸷:“去哪了?”

“不、不知道。”

张嫂气都是喘的,最后一句话犹豫半天不太敢说,最后深吸了口气,“小姐好像真是离家出走了,衣柜里衣服也少了很多。”

第16章

盛夏午, 空气闷热异常,热风往脸上扑估计能直接把妆都给融化了。

西郊这离公共交通远,陈喋拖着行李箱, 打了出租车到最近的地铁站,鼻尖儿上都冒着几颗小汗珠,额角的碎发沾湿在脸颊上。

她原本想就按合约上来, 等明天正式毕业,她就从别墅搬出来。

可昨天闻梁那句“那你现在还跟我睡在起干什么?”, 让她刻都待不下去, 于是等早上闻梁出门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决定做得冲动,连房子都没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