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么?”七有些不解。
“他在摸水牢的水池底。”二十三调整视频的镜头,对准水池中的人。
纸人们没说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七看着视频,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二十三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一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找什么?”褐发青年问二。
二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那只有问他才知道。”
简墨扶着水池边慢慢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水牢过于阴森寒冷,他有一种全身都被冻僵的感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整个水池,从池底到池壁,每一块石壁他都仔细摸过了,但没有一块给他回应。
其实他是知道的,其实他也应该知道的,其实他早就知道的——这里怎么会有诞生纸,怎么会有诞生纸呢?!
“给我一把小刀。”简墨说。
审讯室里怎么可能找不到一把刀呢。很快一把锋利的匕首就送到简墨的手中。
他接过匕首,反手一划,手心的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指尖流了下去。
有人惊呼了一声。
简墨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是谁,只盯着指尖流下的血。
那血线忽然在空中变了形状,拉长拉长再拉长,血线的头仿佛由一支笔牵引着,先描出了一个字,接着又是一个字,然后再一个字…
血字掉落在空空的石壁上,按照顺序慢慢排成一行、两行、三行…
他蹲了下去,伸手轻轻一抚,血字顺着他的手向一边滑去,依旧保持着之前形成的字形,一点不眷恋身下的石壁。
简墨呆呆地看着,毫无知觉地坐倒,绝望地闭上眼睛。
池底的几行血字又慢慢散开,变成一片氤氲的血色。
273 重回水牢
大门两边站着数名纸人和贵族,再往里面,建筑宏伟大门的台阶上面站着简墨见过的安德烈、约翰以及一个没见过的阴沉男子。
首先开口是安德烈,他脸上居然难得地露出笑容:“这么多人恭候你的大驾,有没有觉得很荣幸?我还以为你被同伴害了会看清这群人的愚蠢和虚伪,留着一条小命好好过日子。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
安德烈说话间,简墨已经走到台阶下面。
阴沉男子冷眼看着他:“能从我的审讯室里逃走,十二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有些本事。不过既然你自己又送上门来,作为十二分局审讯科的科长,我是不会让这种耻辱再发生第二回 的。”
约翰站在两人旁边,只是苦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其他两人并没有发现约翰的异常,或许是鉴于对方过往游手好闲的名声,他们应该觉得这位少爷不添乱就可以,谁也不会指望这个时候对方能派上什么用场。
简墨在台阶下停步,把注意力投向自称审讯科科长的阴沉男子:“你管审讯室?那你知道关我的水牢在哪里了?”
他进这里的时候人还在昏迷之中,连审讯室、水牢在哪里一概不知。
审讯科科长露出一点点玩味的笑容:“你现在还想救汉森兄妹他们,你觉得你会是整个欧盟调查局十二分局的对手吗?”
简墨看了他一眼。
幽暗的星海中,看不见的黑暗中突然飘出一片白色的花瓣。花瓣在星海中翻转了几圈,毫无误差地落在附近的一朵小星云身上。两者接触的一瞬间,花瓣的形态立刻发生了变化:白色如同溶入清晨林间的雾一般,顺着小星云躯干一路扩散,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与整个小星云完全重合,毫无二致。
这仿佛是心灵与肉身完美融合的时刻,好像有什么蓦地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小星云还还是那个小星云,颜色与形态都与从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而笼罩着它的那片极薄极淡的雾下一眨眼又从小星云上脱落下来,重新回归看不见的黑暗。
安德烈正欲接着讽刺一下他的这种不自量力的同伴之谊,却见审讯科科长快步走下了台阶,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友好和善意,站在布莱克身侧,抬手指向调查局主楼的大门。
“您请这边走,我为您带路。”科长笑着说,连周身的阴沉之气都淡了几分。
安德烈这一瞬间错愕的心情犹如看到了鱼在地上走,鸟在水里飞,阿尔杰·科林局长给汉森兄妹发奖杯。但多年工作经验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审讯科科长肯定被异能控制住了。
“抓住他!”安德烈笑容立刻收敛,向周围的探员喊道。对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找到了其他帮手,而且还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动了手。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听见了惨叫。这惨叫声不是一声,而是一片。
从站在大门口到大门外,还有大门对面的巷子里,柱子后,窗户里,天台上…
安德烈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他很清楚这么多声惨叫是从多少人口中发出的,参与安排了这一场迎接的安德烈完全知道这一瞬间死去的十二区探员有多少…居然在一秒钟就被对方全部解决了。
“除了汉森兄妹,你竟然还有这么多同伙?”安德烈咬牙切齿对布莱克道。
约翰有些怜悯地看了这位从十六区来的督察先生,好心道:“他就来了一个人。”
能够做到斯瓦格突破的贵族并不多,安德烈一时没有想到也不奇怪。
安德烈闻声惊愕地看了一眼约翰,发现对方站在一堆尸体面前,神色平静而从容,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心猛得一跳,睁大眼睛审视了这位有名的纨绔少爷一秒,又瞄向领着布莱克上台阶的审讯科科长,内心一个可怕的猜想冒了出来,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里根少爷,你、你们——”
他话没有说完,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猜想不可能:如果审讯科科长叛变了,那么他就不可能放任手下对这人用刑。而作为里根家唯一的继承人,约翰·里根有什么理由要站到反贵族分子那边他们是被布莱克用什么方法控制?可布莱克只是一个普级纸人,他竟然有这样大的能量,操控那么多异级为他所用?
安德烈暗地地向附近的探员做出暗号。
他从来没有小觑过布莱克,尽管对方资料上显示的是一个普级纸人,但是他做出的事情却是一般异级都难以完成的。按十二分局最高等级配置的安排人员围捕布莱克还是安德烈一力主张的。
约翰看向走上台阶的简墨,有些不满小声抱怨:“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就可以不被你上魂力锁?”
“什么对他来说最痛苦?”简墨与他擦肩而过,“就给他什么。”
约翰念了两遍“什么对他最痛苦”,耸耸肩,跟着走了进去。
看不见的黑暗之处又起了波澜,更多白色的花瓣陆续飘了出来,向周围的魂力波动附着了过去,仿佛这些大光团小星云有吸力一样。当花瓣沾到魂力波动,形状在这一瞬间就发生了改变,变得和它们接触的大光团小星云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模样,与它们重合在一起。这种重合只是一瞬间,很快重合的花瓣又从这些大光团小星云身上脱落,找上下一个魂力波动。
被花瓣拟形过的大光团小星云看起来似乎与原来有了一点小小不同,但仔细看看又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从门口一直到水牢,没有人阻拦简墨。但是他脸上的疲倦却随着行程的深入不断加深。
一两只魂力锁对他来说还只是小意思,但是同时给一两百原人安上魂力锁,对刚刚恢复一些精神的他还是压力不小。加之这次需要设定的条件比之前对约翰和道格拉斯更多,因此操控的步骤更复杂些。
不得不时候十二分局里的原人探员还算是幸运的。那些纸人他没有控制不了,只能全部抹杀。
“这里就是您待过的水牢。”审讯科科长礼貌地指着阴森黑暗的水牢,就好像在介绍五星级宾馆里的总统套房一样。
简墨扫一眼四周后,毫不犹豫地挑下了水池,走到在视频中自己被吊起来的地方。
池水比起他刚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水面距离池底不一尺的高度。所以尽管水有些浑浊,他还是能够看清池底的。
心跳得厉害,似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牵扯着他的身体都在轻轻震颤,无比清晰地提醒他,这个结果有多重要——仅剩的一个可能,最后一丝希望就要被验证了:纸人们是与不是在没有诞生纸的请下被写造出来的,只要一会就能知道。
努力让双腿不要发软,简墨弯下腰,将手伸入晦暗不明的池水中,轻轻贴上池底的石壁。
石壁冰凉而粗糙,上面附着这厚厚的泥垢。
他写造的造生诞生纸,只要他亲手接触,必定会给予回应。
然而,石壁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像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壁。
简墨睁大了眼睛,目光在石壁上一点一点地寻找,但是却什么也找不到。
他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发抖:“把池水抽干。”
半个小时后,池水抽干。简墨再次跳下水池,闭着眼睛将手掌按在石壁上,然后睁开眼睛。
石壁依旧沉默。
他隐隐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心跳如擂:真的再没有可能了吗?如果其他所有可能都被证实不成立,那么剩下的一个即便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了。
简墨深吸了几口气,开始顺着这块石壁在池底一寸一寸地摸索:不是这块石壁的话,也有可能其他块。总会有一块是的,总会有一块,总会有一块…
“他在做什么?”七有些不解。
“他在摸水牢的水池底。”二十三调整视频的镜头,对准水池中的人。
纸人们没说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七看着视频,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二十三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一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找什么?”褐发青年问二。
二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那只有问他才知道。”
简墨扶着水池边慢慢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水牢过于阴森寒冷,他有一种全身都被冻僵的感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整个水池,从池底到池壁,每一块石壁他都仔细摸过了,但没有一块给他回应。
其实他是知道的,其实他也应该知道的,其实他早就知道的——这里怎么会有诞生纸,怎么会有诞生纸呢?!
“给我一把小刀。”简墨说。
审讯室里怎么可能找不到一把刀呢。很快一把锋利的匕首就送到简墨的手中。
他接过匕首,反手一划,手心的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指尖流了下去。
有人惊呼了一声。
简墨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是谁,只盯着指尖流下的血。
那血线忽然在空中变了形状,拉长拉长再拉长,血线的头仿佛由一支笔牵引着,先描出了一个字,接着又是一个字,然后再一个字…
血字掉落在空空的石壁上,按照顺序慢慢排成一行、两行、三行…
他蹲了下去,伸手轻轻一抚,血字顺着他的手向一边滑去,依旧保持着之前形成的字形,一点不眷恋身下的石壁。
简墨呆呆地看着,毫无知觉地坐倒,绝望地闭上眼睛。
池底的几行血字又慢慢散开,变成一片氤氲的血色。
第279章 274 你是不是很厉害?
为什么没有诞生纸?
为什么没有?
孩子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担他犯下的错误?他该用什么去面对那五十五张期待的面孔?他该怎么开口对他们说,他们可能会变成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样子?他的孩子难道一出生就要背负上不可知的缺陷?
…
他捂着眼睛,觉得整个世界都荒谬得可笑。
“你哭什么?”
简墨猛然抬头,看见二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一惯的淡漠。他有些难堪地侧过头,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真的有泪水。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离开别墅的举动会瞒过纸人们,但是他也没有脸去向他们解释自己一定要来这里的事情是为什么?所以就这么自欺欺人地离开了别墅。
“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低头看着他。
简墨动了动嘴唇,却发现真相说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
“没有诞生纸会怎么样?”二的声音平稳得如同在问下雨没有带伞怎么办。
简墨愕然:“你怎么——”
“刚刚你自己说的,虽然你可能没想说出来。”二的声音和之前一样,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迹象。但或许是这种没有差别的声音,让他觉得此刻说与不说,大概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我不知道。”
简墨的声音干涩:“我之前从来没有进行过缺少诞生纸的写造,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写造,甚至没有听说过。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我所知道的是造纸四大工具缺一不可。但没有诞生纸,会有什么后果,我一点都不知道。”
“可你没有用魂笔,也没有用点睛——就算你的血可以替代点睛,但至少你没有用魂笔。”二说。
“魂笔的作用在于引导自由灵子按照一定的路径行走。”简墨麻木地说,“我用魂力波动模拟出魂笔的路径,起到了与魂笔相同的作用,是替代而不是舍弃了魂笔。但是诞生纸,确确实实是没有。我已经…检查过了。”
离开泛亚前的最后一刻,他曾经用魂力波动模拟魂笔,用血代替点睛,为简要的原文添加了新的异能。但那是因为他知道简要的诞生纸从来都是放在简要自己的身体中的——那是他的溢阶能力。简要的身体已经由孕生水进行过实体赋予,而新的异能对实体赋予也并没有新的要求,因此孕生水可以不做考虑。他在造纸上的每一次尝试看似十分冒险,实则都是经过多次考虑才做下的最稳妥的决定。若不是当日担心简要一时偏激做出傻事,他才不敢冒险一试。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采用那么冒险的方法。
尽管简墨对探索造纸之术非常有兴趣,又极有天赋,但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有许多想法都从来只是想法,他不曾试验过。
可是现在简墨却有些迷茫,他有些不太确定他的这种兴趣和天赋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祸事。如果没有这种极致的兴趣,他不会别出机杼地想出用血液替代点睛的方法,也不会绞尽脑汁发明便携孕生水;如果没有极致的天赋,他也决计做不到在没有诞生纸的情况成功造纸——目前推测,恐怕只有魂力波动的庞大能够勉强解释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
简墨的声音越来越低,感觉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
二这会终于沉默了。
空气中再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尘埃飞舞。
这种安静让简墨内心已经达到顶点的绝望蓦地又加了一层惶恐:他们对他这个造父只怕是失望透顶了吧?不,或许还有怨恨——如果不能让他们有一个健全的身体,为什么要创造他们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简墨闭着眼睛等待纸人的责备和抱怨。或许是因为感觉太过煎熬,感官上时间被无限放大,每一秒钟好像都有一分钟那么长。
“你是不是很厉害?”二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问的这样一句。这一句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与普通之前一样淡漠、平静,仿佛简墨刚刚说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简墨愣愣地望着金发少年,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问你,你是不是你很厉害?!”二再问了一遍。
简墨张了张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二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淡漠的表情终于破裂。一把揪起简墨,金发少年低头死死盯着简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既然可以用魂力波动模拟魂笔,可以用血代替魂晶,还发明了便携孕生水,甚至不要诞生纸也能写出我们,这是不是说明你是不是很厉害?!!”
“我——”简墨被二这么一吼,因为情绪低落拒绝工作的脑子又开始运转,然后十分坦诚地回答:“至少在造纸这一项上,很少有人比我更厉害的。”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想办法治好我们!”二松开手,有些嫌弃地看了简墨一眼,“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解决干净。”
说完金发少年扔下他,跳上水池,走了出去。
简墨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冻僵了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
二说得没有错。错误已经造成,此刻他在这里自怨自艾没有任何意义。对于纸人们来说,他们更需要的是能够弥补这个错误的办法,而不是垂头丧气一副死相的自己。他已经够没用了,至少不能让这这种情绪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让他们对自己刚刚迎接的人生充满绝望。
简墨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恍然感到有人在包扎他的手。他低头一看,二十一正半跪在自己的身边,将划开的手用白色的纱布一层一层包裹起来。
看了看绑得整整齐齐的手,简墨又是一阵无颜见人的愧疚:“你们…都知道了。”
“嗯。”
“…对不起。”
“你不要自责了。”二十一仰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这只是一场意外。但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我们也根本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祸福相依,一切都要向前看。”
“艾达,你快醒醒。”肯特轻轻地唤着另一件牢房地上的艾达。
此刻艾达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还是维持被人扔在地上时的姿势。脏兮兮的脸朝下,身上满是血痕,地面上是干涸的血点。
肯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毕竟是纸人,免除了来自魂力波动上的折磨,所以现在还勉强支撑的住。
艾达已经昏睡了七八个小时没有醒,肯特叫她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要不是他做了那么久的医生,几乎都无法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
对面的史蒂芬反而惊醒了。他也挣扎了好几下才坐起来,靠在铁栏上,断断续续地问:“艾达怎么了?”
“艾达和之前一样。”肯特皱起眉头,眼神流露不解,“但是好像有事情发生了——我能感觉到这里的异能禁区解除了。”
史蒂芬眼睛猛然一亮,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真的吗?”
肯特肯定地点了一下头,他看向铁栏门上的锁,不过一会锁就在火的炙烤下变得通红,然后融化成了铁水。
肯特一脚踢开门:“赶快叫醒泰勒。”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用异能打开了其他三扇铁门的锁。
“肯特…是你?”艾达被轻轻摇醒后认出肯特,声音虚弱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异能禁区消失了,也没有狱警过来。我想,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肯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扶起艾达,但发现她根本不能自己站立后,索性将她背了起来,“先别多想了,看看能不能离开再说。”
艾达听到肯特的话,眼睛也亮了一亮。她靠在肯特肩头,扫了一眼史蒂芬那边。
泰勒的情况也不太好,但比她强一点,能够被史蒂芬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路。
四个人一路上走出去,完全没有看见经常来巡视的狱警——这肯定是不正常了。外面必定出了什么变故。
揣着疑惑和警惕,他们一路走出去。但凡看见关着人的牢房,肯特都尽量打开锁。至于能不能逃出去,只能看个人运气了。
可直到走出牢房口,肯特都没有发现布莱克。
他们把布莱克关到哪里去了?虽然艾达提过审讯员说布莱克逃走的事情,但是一个昏迷中被抓进调查局的人谈何容易。肯特更倾向于这不过是审讯员胡编出来的诱供说法。既然现在有逃出去的可能,他还是找一找布莱克的下落为好。如果等他们出去发现布莱克还在里面,要再进来救人就不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他对艾达道;“你能撑得住吗?”
“感觉已经比刚才好一些了。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艾达对肯特再了解不过了,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动了一下腿,想要下来。
肯特慢慢把她放了下来,扶着她坐下,然后对史蒂芬道:“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关押犯人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待一会。”
史蒂芬哪有汉森兄妹之间的默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一瞬间怒气冲到顶点,但他又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该说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既然对方不愿意相信,此刻再说不过是白费唇舌。他们四人只有肯特一个人是异级,想要从防备重重的调查局走出这里,只能依靠他。史蒂芬是个聪明又冷静的人,知道眼下绝不是与汉森兄妹再起冲突的时机。
“快去快回。这里是吸血鬼的地盘,不要耽误时间。”史蒂芬没好气地说。
肯特见史蒂芬这次至少没有连讽带嘲地反对,潜意识松了一口气。虽说就算史蒂芬反对,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能够配合自己的行动——至少不是拖后腿的话,他也会感觉放心一些。
艾达投给史蒂芬一个感激的笑容,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就凝固了。
一行人从远处的拐角走了过来。
这几日经常见面的“熟人”:令人所有犯人望之色变的欧盟调查局十二分局审讯科科长,里根家的下一代继承人约翰·里根,穿着便服的十六区调查局的安德烈,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多位审讯员——恐怕十六区分局所有的审讯员都到了。
然而,所有人中,那个走在尊位的人她最熟悉。
布莱克。
第280章 275 一报还一报(上)
艾达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瞪着布莱克。她虽然信任布莱克的为人, 对他的本事也有几份期待,但这并不代表她觉得布莱克能够控制眼前这些人。这一瞬间, 她差点就要相信史蒂芬的判断了。
肯特对布莱克的能力却是要比艾达了解得多。他望见布莱克,瞬间松了一口气, 脸上浮起明显的笑意:“你没事就好。我想他们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搞定你的。”
然而布莱克的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只是“嗯”了一声, 算是回应, 而他的目光直接越过艾达和肯特,看向史蒂芬。
肯特的笑意僵在脸上, 心里猛得咯噔一下。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布莱克露出这样锋利的目光, 像是一把尖锐刀子,打算直接把对方刺穿。
史蒂芬抬眼看到走过来的布莱克,心瞬间沉了下去:虽然他也知道调查局没有那么好逃出去,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没有绝对, 说不得抓住这个小小的空隙就能成功呢?
等他看清楚布莱克身边的人后,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他想过布莱克是欧盟调查局的人。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布莱克的能量居然大到这种程度,能让审讯科科长如此毕恭毕敬也就算了,但是连里根家的继承人,这样在整个欧盟都数得着的公子哥在他面前温顺的就像只小绵羊。
布莱克究竟是什么来头?能够让一个大贵族的儿子对他小心翼翼,总不成他自己就是一个大贵族吧?话说一个大贵族有那个闲心和时间来做卧底吗?
史蒂芬第一次感到事情似乎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了。
简墨看了一眼汉森兄妹, 见他们还撑得住,便将目光转向史蒂芬。见到对方虽然一身伤痕,却依旧神色傲慢, 丝毫没有愧色的与自己对视,他内心的愤怒和恨意又几乎按耐不住。如果不是怕自己失去理智直接把这个家伙打死了,简墨现在就要动手。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到底怎么样处理你才痛快。”简墨站到史蒂芬面前,想起自己挣是因为这个人自以为是落到了调查局的手中,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心中的忿恨之意几乎压抑不住。
“直接杀了你,似乎太便宜你了。像调查局的人一样折磨人,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可我又不想原谅你,思来想去,报复你最好的方法唯有以牙还牙。”
“你既然这么喜欢乱给别人套帽子,不防自己也去体验被别人胡乱带顶帽子的感觉如何?”简墨神情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