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白望向远处那个穿红球服的英俊少年,他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宛如被水冲过一般,胸膛急促地起伏。
他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指着那个52:0的比分,示意寂白看。
寂白嘴角抽抽了一下。
显然这场比赛,他打得比过去任何一场比赛都更加专注且认真。
他给她打了个520的比分。
谢随冲她比了个无声的嘴型:“懂吗。”
寂白抿着嘴,强忍住笑意,回应他:“不懂。”
就在这时,寂白偏头看到在篮球馆入口的地方,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斜倚在墙边。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薄款浅粉色开衫,身段窈窕而修长,她的目光同样注视着球场内的少年。
那人正是她的堂姐——寂静。
寂白蹙了眉,不明白寂静怎么会过来。
谢随换了衣服走出篮球馆的更衣室,远远地瞥见那个站在窗边等他的女孩。
阳光扑洒在她的脸上,温雅宁静,侧影与寂白竟还有些相似之处。
谢随望望身边的蒋仲宁和丛喻舟,不解道:“她怎么来了?”
蒋仲宁笑着说:“总归不是来找我俩的吧。”
谢随走到寂静身边,随手一撑,坐在窗框上,开口叫了声:“堂姐,找我有事?”
寂静嘴角绽开文静的笑意:“你乱叫什么。”
谢随耸耸肩,说道:“小白就在外面,你要不要去跟她打个招呼。”
“谢随,你开口堂姐,闭口小白,倒像是防着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似的。”
谢随直接问:“找我有事?”
“我从来不爱欠人情。”寂静从包里摸出一份资料递给谢随:“我听说你在备战高考,给你报了个寒假补习班,算是还你之前的救命之恩。”
“没必要。”谢随嘴角咧了咧,跳下窗框准备离开:“救你是顺手的事。”
“谢随,你听我说,这不是普通的补习班。”
寂静追上他:“这个班都是六位数起价的补习费,很多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一点基础都没有的那种,高三的寒假父母大多都会给他们报这个补习班,效果很好,我讲真的,只要肯用心,上个本科就跟玩儿似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查过你的成绩,你处于中等位置,比那些富二代强多了,你不是想跟小白念同一所大学吗,现在只剩半年不到的时间,如果不下一剂猛药,你怎么追得上她。”
寂静的话明显是戳中了谢随的软肋,他回头,狐疑地看了寂静一眼:“为什么帮我?”
“我说了,我寂静从来不欠人情。”
“当初救你的人不止我,还有我几个兄弟,怎么没见你都给他们报个这什么补习班。”
寂静知道,谢随心思深沉且缜密,她若不讲实话,他恐怕不会接受她的帮助。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望着少年那漂亮的浅咖色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还在寂白身边,她就永远无法成为我的威胁。”
谢随身影僵硬在原地。
只要你还在她身边,她就永远不会成为威胁。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厉琛说的是对的,他站在她身边,会成为她的污点。
寂静将资料表递到他手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要接受么?”
谢随垂眸看了看,资料表上,他的名字和基本信息都已经填写好了。
他接过报名表,转手摸出打火机。
“咔嚓”一声,细小的火苗便要漫到表格的一角。
寂静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望着他手上闪动的那一簇细小的火苗。
然而,半晌之后,谢随终究还是按下了打火机盖子。
他收下了这份资料表,一言未发地转身离开了。
望着少年冷沉的背影,寂静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她所了解的谢随,是个极其骄傲的少年,在她说出了那番话之后,她原以为他真的会恼羞成怒地撕掉报名的资料表。
寂静从他那沉默隐忍的神情里,看到了他对那个女孩刻入骨髓的向往,就像蜉蝣生命那一瞬绽放的美好,哪怕朝生而暮死,他却矢志不渝。
这样的男人,绝对能成大器。
谢随可堪重用。
第59章 入山
那段时间, 或许是因为高三的战火已经打响,寂白与谢随见面的机会自然而然少了很多。
女孩子的心思, 通常比男孩细腻敏感, 那日篮球馆寂静那一晃而过的身影, 让她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
谢随从来没有跟她讲过,他和寂静私底下竟还有交流。
寂白努力克制自己别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可是她只要还在意, 就没有办法做到全然不顾、心如止水。
现在的谢随不是上一世那个苦难缠身、一无所有只有她的男人。
谢随刚满十八岁, 年轻英俊,一言一笑哪怕仅仅是一个点烟的动作, 都能引得身边不少女孩侧目关注, 芳心暗涌。
寂白隐隐有些焦虑。
寒假来临, 谢随越发行踪不定,很多时候寂白都联系不到他。
过完年, 她接到了奶奶的电话,说寂氏集团的慈善基金会组织了一场乡村留守儿童义演活动,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你寂静堂姐也会去,大概需要进山一周的时间,不过想到你高三课业繁重,如果没有时间也不必勉强,学习终归放在第一位的。”
因为时间安排在寒假的年后, 也仅仅只有一周, 所以寂白答应了下来。
正好出去散散心, 繁重的学习都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当然, 也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
寂白想要重新调整一下心情。
临出发的前一晚,她主动去找了谢随,但他不在家。寂白摸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抬头便见他背着单肩包走上了楼,手里还拎着一口袋卤味。
见到寂白,谢随明显地怔了怔,然后加快步伐朝她走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谢随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将寂白拎进屋:“你今晚有口福了。”
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现在他不抽烟了,茶几上烟杠也没有了,书桌上堆着厚厚的几本教辅资料,书页翻开,还停留在他刚刚看完的位置。
“今天晚上做卤肉饭。”谢随径直去了厨房忙碌,只对寂白说:“你自己玩一会儿。”
寂白缓缓溜达到厨房门边,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闷闷地说:“某人真是很笨啊。”
谢随偏头睨她一眼:“怎么?”
“看不出来小白最近有点生气么。”
谢随放下切卤牛肉的刀,回头对她招招手:“过来。”
寂白听话地走了过去,谢随又说:“张嘴。”
寂白张开了嘴,谢随将一块切好的卤牛肉放进她嘴里。
“好吃吗。”
“好吃的。”
他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柔声说:“出去等我,马上就好了。”
寂白转身走到门边,恍然想起来她是要找他算账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美食收买了呢!
舌尖还弥漫着牛肉的香味,她有些饿了。
等吃饱了再找他算账吧。
寂白没好气地走到书桌边,翻开谢随那本厚厚的教辅资料,想给他检查错误。
还挺认真,上面的题目他都做了,甚至还有红笔批改的痕迹。
寂白觉得怪怪的,她合上教辅资料,看到书页上印着几个大字“恒英辅导密卷”。
恒英辅导几个字有点眼熟,寂白想了想,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寂明志说要给寂绯绯报的辅导班吗?
据说这个辅导班只面向圈子里有钱的少爷小姐开班,半个月时间的封闭式辅导,报名费高达几十万,据说含金量极高。
寂白恍然想起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随,原来不是故意不接电话,而是进了恒英的封闭补习班。
可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渠道,恒英从来不会面向普通家庭招生,一般的家庭也承受不起这般高额的辅导费用。
想到那日篮球赛上寂静一晃而逝的身影,寂白心里所有的疑虑都得到了解释。
这家伙真的跟寂静有牵扯。
谢随戴着隔热手套,捧着热气腾腾的卤肉汤饭走出厨房:“开饭了。”
房间空空如也,女孩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随摘下手套,捡起地上的那本教辅资料,脸色沉了沉。
寂白不告而别,独自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头,心里空荡荡,喉咙里也涩涩的,酸酸的。
背叛——这两个字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扎在寂白的心头。
重生回来,她只想守着自己平静的心,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是他横冲直撞闯入了她的生活,可他怎么能在搅乱了她的心之后…又背叛她。
天上有浮起了雨星子,宛如薄薄的雾笼罩着这座城市,带着冬日里独有的清冷。
她捻紧了衣领口。
身后传来自行车“叮铃”的一声脆响,寂白回头,雨雾中,少年单脚撑地停下了山地车。
他凝望着她,眸光越发深邃。
寂白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
他骑着车快速地追了上来:“小白真的生气了啊。”
寂白红着眼睛用力瞪他一眼,转身走进了身边的商城,上了扶梯。
谢随立刻下车,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三两步跨上楼梯,拉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
“我让小白伤心了?”他声音异常温柔。
寂白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咬着粉白的下唇,固执地用力挣开他。
谢随眉心微蹙,体贴地将女孩揽入怀中:“你乱想什么啊。”
他胸膛的温度透过微润的衣服传到她的脸颊边,她攥紧了他的衣角,一言不发。
“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后面的半句话,堵在寂白酸涩的喉咙里,怎么样都说不出来,她心里真的很在乎、很在乎谢随。
“你先追我,在我喜欢你之后又…背叛我。”寂白情绪有些失控,垂着眸子,声音已经哽咽了:“你这样真的很混蛋。”
谢随哑然失笑,为她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我喜欢谁啊我。”
“那天我看到堂姐了。”她越说越委屈,一抽一抽地说:“她很好,没有男孩子能够拒绝她。”
说到底,还是不够自信,寂静一直都是家里最光芒耀眼的孩子,而她…却是会晦暗落寞的那一个。
谢随那颗坚毅的心脏被她的眼泪润湿了,他捧着她的脸蛋,凝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我永远不会背叛小白。”
寂白抬眸,望着少年眼中滚烫的星河。
“知道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
“你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热爱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
所以他接受寂静的馈赠,接受她的轻视,就是为了能够再多努力向她靠近一点。
“那个辅导班,是寂静还我的人情,我帮过她。”
寂白终于松开他的衣角,诧异地望着他。
谢随将她拉到商城的休息横椅边坐下来,老老实实地交待道:“没有告诉你,是怕吓着你,当初我在巷子里遇到寂静,有男人拿着沾了hiv血液的针管,企图伤害她。”
寂白捂住了嘴,漆黑单纯的杏眼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事蒋仲宁他们都知道,你如果不信,可以问他们。”
寂白想起来,寂静每次出入公共场合,身边都是要跟便衣保镖的。以前寂绯绯总是在背后拿这件事嘲笑寂静,说她仗着自己的豪门小姐,虚张声势。
现在寂白才明白,这不是虚张声势,寂静实在太过惹眼,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和忌惮。用hiv病毒针去刺她,可见居心何其狠毒。
见寂白不说话,谢随以为她被吓到了,他靠她更近了些,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肩膀:“不用害怕,你有我。”
寂白那漆黑的眼睫毛被泪光粘黏着,眸子里蒙着薄薄一层霜。
连日来的疑虑得到解决,她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傻好傻,真是个大笨蛋。
就在她后悔又羞愧的时候,少年凑近了她,偷吻了吻她的唇角。
寂白吓了一跳,抬眸,小心翼翼地望他。
他似笑未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干嘛偷亲我。”
“那就光明正大的亲吧。”
谢随说完,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亲吻她了,谢随很想念她的味道,用了力,似宣泄般咬了咬她的下唇。
寂白耳朵蓦地红了,她想挣扎,小声地呜呜呻|吟着,嗓音软软的,手臂却被他握住,牵引到了他硬邦邦的腰间,环着。
寂白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的腰,身体缩进了他的怀中,躲避他这一个又吮又咬的吻:“谢随,疼疼”
谢随松了松。
好不容易挣开他,寂白软软的身子缩在他的怀中,主动抱住他,躲避他的亲吻。
谢随笑了笑,任由女孩将脸埋进他的锁骨窝里。
“疼什么疼,老子又没用力。”
寂白红润的唇酥酥麻麻的,都快被他吻得没知觉了。
“本来就疼。”她细声咕哝。
“那我再轻一点。”
他捏着她的下巴,再度吻上了她。
这一次,谢随不再粗暴了,他温柔地吮吸着,舔舐着,一点点逼她迎接他全部的入侵
他的唇瓣软软的,凉凉的,可是舌尖却是温热的。
寂白不再躲避,尝试着主动与他的舌尖接触了一下,这一下,彻底点燃少年腹部的火,他连忙躲开,甚至往旁边挪了挪。
“谁让你乱动!”
寂白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里有点小无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