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更送到。码得有点头晕眼花,来不及检查错别字了,大家将就下,虽然我检查和没检查,差不多效果。。。

在周礼的饮食中,筷子其实不是用来吃饭的,而是用来挟菜的,吃饭一般来说,是用一种叫食匕的工具,在魏晋时候食匕叫食柶,这个貌似我前文出现过。那时候还是流行分餐制的,所以一般来说讲究点的人家,都会让下人分好饭菜,摆在食案上,供主人享用,如果仅上饭菜,不用食案,是一种比较无礼的行为。其实古人饮食礼仪很讲究啊,连肉食酱料酒浆什么的,应该摆放在什么位置,都有比较详细的规定。可惜现在大家都去研究西餐礼仪了 - -

17礼物 ...

武直得意洋洋接过赵王亲赐的美酒,豪爽的一口干完,那爽朗的做派,更得赵王喜欢,直接安排他坐在自己下方。厅中诸人见赵王对武直青睐有加,也开始奉承他起来。

赵王举办这种宴会,请来的人官职大多都不高,很多还是白身,就指着哪天赵王看上了自己,抬举自己入仕。武直舞了一回剑舞,就能让赵王看中,他们自然不服气,城府浅些的,一个个沉着脸,鄙夷着武直,他这样同舞姬献媚有和区别?有些却不以为意的上前,给他敬酒,恭维他剑术高超。

武直几杯黄汤下肚,就有些飘飘然了,果然自己早该来这里了!拼命结巴一个过气的老女人有什么意思!武直想起陆止今天下午同自己说的话,怒气就从心头涌起,除了长相他有哪点比不上文瓒?凭什么他就可以去当陆琉的门生,他只能当个门客!门客算什么东西?好听点叫宾客,不好听就是奴客,难道他堂堂大宋官员,还要给他们陆家干活不成?他郁闷之下,干脆策马跑到了城里喝酒解愁,却正好遇上一故人,见他无事就拉着他来赵王府了。

宴会越来越气氛热烈,这回上来的舞姬也不跳剑器了,一个个身着白衣,长袖飘曳生姿,如白云上下翻飞,那些舞姬衣着素雅,可头上却戴满了珠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两相对比,更显妖艳妩媚,尤其那些舞姬秋波频顾,眉角眉梢媚态,让人色授魂与,不少人已经冲动的搂住了身边的美姬,武直怀中也搂了一个赵王刚赐下的美姬。

宴会中,唯二与众不同的就是高严和高团,高团是苦着脸坐下二哥下方,身体一直不同声色的往二哥身边靠,以躲避几次欲贴上来的美姬。高严身边的美姬倒是没动,而是乖乖的捧着茶盏,给高严倒茶水。高二少君风姿的确世间罕见,可他的名声也不敢让她轻举妄动,美姬偷偷的抬眼瞄了高严一眼,注意到他那双黑沉沉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美姬手一颤,手中的茶盏差点落地。

“走吧。”高严对高团说,已经和赵王叙旧过了,他对接下来的曲目不感兴趣。

“好!”可怜的高团已经被美姬们调戏的小脸涨得通红,但怎么都摆脱不了那一双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而高严不过只说了两个字,众人都乖乖的放开了高团,高团脸一下子黑了,为什么大哥如此二哥也能如此,她们就欺负他一个!

“高二少君,我敬你一杯!”武直突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高严身边,举了一杯酒。

高严目光都没有看武直一眼,只对赵王拱了拱手,“王爷,时辰不早了,严家中尚有事,暂先告辞。”

“这么早就走了?”赵王嘴上说的惋惜,倒也没有留高严,高严身份不同,又是少年,脸皮薄些也无可厚非。

武直见高严丝毫没理会自己,他冷笑数声:“早就听闻高二少君,风姿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来元澈先生几个亲传弟子,倒是各个都是风华绝代,清微观主和陆大娘子果然好眼光!”

说来也巧,陆琉目前收的三个寒门弟子中,除了高严,余下两位都是陆止推荐的,这三人也的确都是少年俊杰,所以大家都戏称陆家人都有一双慧眼。但武直这个场合,提起陆止和陆希,分明不怀好意。陆止是女冠,有些风流韵事也无碍,陆希到底是还未出嫁的小娘子,大宋对女孩子名声没那么严苛的要求,可婚前就和一个未婚男子传出什么韵事,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何况高严还是寒门弟子。

武直说话声音不大,可听见的人也不少,大家都不是傻子,听他这句话,就知道他应该是在陆清微面前吃过亏,不然不会这么挑衅,可他们想不通他又怎么牵扯到安邑县主了,要不是武直说起,众人都快忘了,陆元澈除了万泉县主外,还有一个长女。

武直没见过陆希,原本对陆希也没什么想法,可今天陆希一走,陆止就提出要推荐他去当陆琉的门客,思及舞剑之时,他隐隐听到陆希和陆止说起“阿兄”“高严”之类的话,他就认定是陆希认为他不及高严,才让陆止不要推荐他去当陆琉的门生。今日一见高严,他就觉得此人和文瓒一样,除了容貌一无是处,个性还那么高傲,他心里当然不服,不就是凭借容貌上位嘛!

高团脸色一变,时至今日,敢在他们兄弟面前嚣张的人,还真不多见。倒是高严不怒,反而微微一笑:“连先皇都说,在先生身边,如珠玉在侧,我们这些徒弟,如果不长得好些,岂不是污了先生的眼睛?”

大家一听笑了,“珠玉在侧”是先帝夸陆琉的话,先帝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的好男儿,人近中年依然英姿不减,可自从见过当时尚不满十岁的陆琉后,就对陆琉之父陆说叹道,“每见阿琉,便觉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而当今圣上也曾对近臣戏言,“孟子赞子都,吾却道:‘不知元澈之姣者,无目者也。’”

“二少君,你若是还污了元澈先生眼,那吾等都不敢凑到元澈先生面前了。”一人笑着附和。

高严朝着众人拱手道:“严尚有事,先行一步,诸位慢慢享用。”高严官位不高,但出身不凡,又是少年英雄,众人见他如此谦虚,大为受用,一个个上前笑着同他告辞。

武直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狠狠的拉住,压低声音,“你还想不想要前途,真要和陆家对上不成!”

武直突然打了一个寒噤,酒意一下子清醒了,原本对陆家的怨气,也因为这一句话给消散了!他真是晕头了!陆家虽目前远不如前梁时那么权倾天下,可也是如今大宋的第一世家,吴郡陆氏自先汉起就是累世官宦的江南大族,承传千年,历经数朝不倒,历代高官名士辈出,素以“经史之学与诗文风流兼美”著称,陆家历任当家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文坛领袖,这等清贵显赫家族,想要弄死他还不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思及此,武直脸色有些发白,心虚的环顾四周,旁人都一副谈笑风生,似乎都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胡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在同伴的劝慰下,乖乖的坐回原位,继续陪着赵王喝酒。

“二哥,这武直太过分了!”高团等出了赵王府后,才忿忿道,“这人是什么来路?我一定要给他好看…”高团为自家二哥义愤填膺了半天,才注意高严压根没理他,径直上了犊车,高团不理会侍从牵来的马匹,跟着高严一起上了犊车,可怜兮兮的眨着凤眸对高严说,“二哥,外面冷。”

面对高团必杀卖萌技,高严压根没有给与任何回应,他一上犊车,侍从就奉上了一个木匣,高严尚未打开木匣,高团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蔷薇香味,当高严打开木匣的时候,高团差点被一阵珠光宝气闪晕眼,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这木匣似乎分了三层,第一层摆放了一套做功极为精细的金镶珠玉首饰,其中一对金凤耳珰最惹人注意,那金凤是累丝工艺,整只金凤不过拇指大小,却制作的精致之极,金凤眉眼华羽都纤毫毕现,层层叠叠的金丝仿佛云雾般,下方还各缀了一粒大小一致足有龙眼大小的珍珠。

高团惊叹,他平时嘴甜乖巧,很得嫡母喜爱,也曾见过母亲不少首饰,能比得上这套的寥寥无几。

高严指着那对耳珰道:“以次充好,你们以为找个巧匠,就能看不出来了吗?”他又将一对金镶玉镯子丢到侍从面前,“难道让你们找一只羊脂玉镯就这么困难?”

那对金镶玉镯,大部分都是毫无瑕疵的羊脂玉琢成,只有首尾处镶嵌了一条金龙,金龙双目和口尾衔接处,还嵌了三颗红宝石,一对手镯,一共有四颗小红宝两颗稍大红宝,大小各一致不说,那色泽也完全无差,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出六道星芒,可以看出这六颗宝石肯定是出自同一块宝石。高团心中暗忖,光是这副耳珰这对手镯,就抵得上继母所有珍藏了,可二哥似乎还不满意。

“郎君恕罪!”侍从跪在了高严面前,郎君要他们找极品羊脂玉做成玉镯,可极品的羊脂玉何等的难寻,更别说玉镯要求的玉料大,要寻那么一大块极品籽料是何等的艰难。就算寻来了,做成玉镯,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玉不琢不成器,但这不适合用在和田玉极品籽料上,极品籽料是上天赐予苍生最珍贵的礼物,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都不需要任何打磨,哪怕是最挑剔的巧匠,都舍不得在上琢一个小孔,基本都用包金裹起来做个玉佩。他还记得陆大娘曾惋惜过自己手上那只手镯,说可惜了一块好料,但侍从也不敢为自己辩解,没做好就是没做好。要是辩解,他下场会更惨。

“二哥,我看这套首饰挺好的,这么漂亮的首饰给谁,谁都喜欢。”高团不忍心的求情道。

高严冷哼一声,“好什么好?不过只是些花钱就能弄出来的东西!”

“不会吧,先不说这些累丝工艺不是一般巧匠能做出来的,光是这对一样大小的明珠就足够罕见了。”高团不解,“还有这些红宝,颜色这么纯正,也算难得了。”他知道能让二哥这么费心打制首饰的,仅陆家大娘子一人,难道陆家大娘子眼界那么高?

“这两颗珍珠,要真一样大小,倒也算少见,可惜不是。”高严将耳珰丢到高团身上,高团忙接住,细看在注意到这对明珠果然大小有些不同,一颗是真正的浑圆无暇,而另一颗则稍稍头部有些凸起,不过被金凤足部给完美的遮盖了,若不细看,还真难发现其中的奥妙,“二哥眼神果然好。”高团赞道,不愧是有百步穿杨之能的神射手,难怪一眼就辨别出珍珠的差异了。

“不用看也知道。”高严淡声道:“若是极品,何须配上这么复杂的工艺?浑成天然岂不更好?”同理可证,那些首饰上,镶嵌的白玉宝石,看似完美无瑕,但肯定是有欠缺的地方,不然不会使用镶嵌工艺,更不会把一块好端端的红宝石分成六分的。

这种首饰看似华美非凡,但只要肯出钱,稍微花些心思就能弄到手,高严当然看不上眼,用钱能买到能有什么好东西?高严估摸着自己真送过去,也就让皎皎看在自己面子上,摆在妆匣里把玩一段时间下罢了,让她时常佩戴,根本不可能。要说皎皎首饰不少,可真能让她常年戴在身上的除了那只羊脂玉镯外,也就一块桃花玉玉佩了,这二样无一不是罕见的极品。尤其是那块桃花玉玉佩,是极为难得的和田桃花玉,色泽当真如桃花瓣般粉嫩轻红,是前梁皇室的珍藏,当年汝南长公主的陪嫁,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

侍从抬眼欲言又止的望着高严,高团摸了摸鼻子,乖乖的掀帘出了犊车。侍从鼓起勇气道:“郎君,属下打听到,崔太后大寿,陆家诸位娘子,皆做了一色蔷薇色的曲裾,这套首饰虽不算上品,但陪那套曲裾却最是合适,而且属下还从大食寻来了几瓶蔷薇香露。”

高严揭开第二层,果然里面躺了一派十来个用琉璃瓶装的香露,高严似笑非笑,“你倒是有心。”

“属下不敢。”侍从低头着说。

“这种香露她早有了。”高严随手丢开,“她那里的香露气味还比这个更好闻。”

侍从额头冒汗,支支吾吾道,“属下还给大娘子找了一个香炉。”

“香炉。”高严挑眉,揭开最后一层,里面有一只用软绸包裹的圆形物,高严解开软绸,里面是一只才高严半个手掌那么大小的木手炉,整个手炉装饰质朴无华,初看觉得丝毫不起眼,可握在手中,只觉掌间之物光滑细腻润泽芳香,木纹似如莺羽,还隐隐闪着绿光,“这是——奇楠?”陆琉偏爱木香,尤其酷爱奇楠,高严幼时给先生添香惯了,一眼就认出这香炉木料是奇楠,而且是奇楠中的极品绿棋。

“是。”侍从应道。

“总算弄了件看得上眼的东西。”

高严这句话让侍从浑身一松,差点瘫软下来,内心泪流满面,幸好下次礼物不用老子去找了,总算轮到下一个倒霉鬼了!那侍从从小就跟在高严身边,是见过陆希的,陆希虽说从小见惯了奇珍异宝,但并不难讨好,旁人送她什么她都喜欢,一点点的小玩意,甚至是一朵寻常的野花,都能让她开心好久。难讨好的是郎君,尤其是要寻郎君送给大娘子的礼物。

高严将软绸一层层的裹好那只香炉,不让这香炉被玫瑰香露串味了,示意侍从那只木匣拿走。

“二哥。”高团从车外探进了半个脑袋。

“到了,你先进去吧。”高严对高团说。

“咦?二哥,你不回去吗?”高团疑惑的问。

17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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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严薄唇轻扬,“我还有些事。”

“什么事?”高团憨憨的问。

“去和一个人聊聊。”高严淡淡的说,那人也应该被请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及的桃花玉,并非现在意义上认为的桃花玉,而是和田出产的和田桃花玉,真正桃红色的玉石,非常罕见,只在清代时期有过记录。现在所说的桃花玉,也称桃花石,产于青海省祁连山一带。该石质地硬度极似翡翠,又称粉色的翠,算是硬玉的一种吧。那种和田桃花玉,应该属于软玉。

因为手镯面积大,所以需要的玉料也要大,一般来说能称得上极品的,都不会是一大块,所以要一只极品的羊脂玉镯是非常困难的。时至今日,只有山料做的手镯,貌似古代有。玉我不懂,听懂玉的人说,极品籽料一般都不雕琢的,顶多雕琢上面的皮。

金镶玉的饰品,大部分应该多属于玉料或多或少有点瑕疵的,不然就不会靠金银镶嵌来遮掩瑕疵吧。。。汗,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对饰品我真不懂。但我还是觉得天然极品的东西,直接摆放出来,看着就是享受,根本不用多加其他装饰。不过那对累丝金凤也是极品啊,捂脸,好喜欢!

而文中那几块红宝石,其实已经很罕见了,那就是所谓的星光红宝石,缅甸抹谷星光红宝石,是世界上所有红宝石产地中唯一有星光的红宝石。但是要一大块天然星光红宝石。。。就和找极品籽料难度差不多吧 高严哥哥的确强人所难了。

累丝,是古代金工传统工艺之一。将金拉成金丝,然后将其编成辫股或各种网状组织,再焊接在器物上,谓之累丝,战国就有工匠有此技能了。那对累丝金凤耳环,听风以前看过实物,很漂亮很惊艳,所以写进文里去了,但是网上貌似找不到图片。

奇楠,是一种木香料,多数沉香不点燃时几乎没有香味,但奇楠不同,不燃时也能散发出香甜的气息,所以那只木香炉,就等于天然香水。

至于蔷薇香露,古代都是从大食进口的,用琉璃装,瓶口用蜜蜡封好,史上记载,都属于贡品。其实我挺奇怪的,中国很早就有类似蒸馏的装置了,怎么就没有人捣鼓出精油呢?古代精油都是进口的,不过本文女主提炼的精油,不是靠蒸馏技术,那个她也不会(主要是我不会),她是采用是古法提炼精油,具体的如果我写到后面有提及,我就说一下的。

18夜半 ...

已快到三更,各坊市的大门已经大关,可朱雀大街两侧依然偶尔有犊车或是马匹走过,巡逻的军士查过来人的通行文书后就放行了。

高严的犊车一路未停,直接到了越夜越热闹的秦淮河旁,河上画舫早已点上了华灯,流光溢彩的灯彩从窗纱中散射而出,在水雾蒙蒙的河面上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若有似无的妙曼歌声从烟霭中传出,轻轻柔柔的,不带一丝的烟火气,引得人心头痒痒,恨不得立刻往那些凌波在水面的画舫扑去。

“郎君。”停在岸边的一座画舫上,一直候着的中年男子见高严的犊车停下,忙提灯上前,迎披着斗篷的高严下车,斗篷上的帽子将高严的容貌几乎完全遮住,“人刚来不久。”

高严抬头望去,就见已经喝得醉眼惺忪的武直正搂着一名美姬说笑,美姬不时的将一些鲜果喂入武直口中,高严径直走入武直隔壁的房间,房里的伺候的丫鬟给他泡上茶水后,就识趣的退下。

“不屈,来,再喝一杯!”隔壁的声音传入高严耳中,不屈是武直的字。

“嗝!”武直打了一个酒嗝,“好,子阳,我们干了这杯!”

“不屈好酒量!难怪能和赵王这么投缘!”那叫子阳的人夸道,“我在王爷门下也待了好几年了,难得见到让王爷这么看中的人呢!”

“哈哈——王爷能有子阳这么能干的属官,某算什么?”武直直着舌头说。

“听说,不屈来京城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现在才到王爷府邸呢?”子阳问,“要是早些来,说不定早得王爷重用了!你还知道铁石吧?”

“铁石是谁?”武直迷迷糊糊的问。

“不屈不知此人也不奇怪,此人原是农家子,因有一身好力气,得了王爷的赏识,举荐到了蓟州,最近同羯族的那场战,此人就立了一个小功,当上了军侯!”子阳说。

“唉!别提了!我被人给骗了!”武直一听,声音突然变得极为低沉。

“是谁?以不屈的才智,还能被人骗了?”子阳惊愕的问。

“就是陆清微和陆家那个安邑县主这对淫妇!”武直虽之前得了友人的提醒,对陆家的怒气稍减,但被子阳这么一说,心头怨气又起。他之前拼死打了那么一仗,结果就从小兵升了一个区区什长,真正功劳都被长官给占了。那不过一个田舍翁之子,居然就靠那么一仗,成了军候!都是陆家这对姑侄耽搁了他的前程!其实大宋同羯族作战,已经是秋天的事了,武直秋天尚未到京,就算赵王真赏识他,也不可能马上把他举荐到蓟州。

陆清微名声风流,武直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压根看不起这种放荡的妇人,若不是有求于她,他何苦放□段讨好那老淫妇!偏偏陆清微还不识趣,去喜欢文瓒那废物!还有那陆家的大娘子,若是正经的好娘子,怎么会和这样的姑姑交好,还去看他舞剑!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狠狠教训这对臭表子!”

高严听到武直这句话,缓缓的将手中的茶盏转了几圈,然后将茶盏放在案上,语气平和的说,“一会带他来见我。”

“唯。”高严带来的侍从都是他的近身心腹,听到高严这么一说,心中暗暗为武直默哀,一人掀起舱内右下角的一块地板,里面露出一条木楼梯,高严下楼,同时舱头的船夫得了舱内人的暗号,解开缆绳,驾驶着画舫往湖中心驶去。

画舫底舱装饰的非常简单,空荡荡的船舱中,除了一张椅子外,仅在角落有个大水缸,舱内连个炭盆都没有生,十二月的半夜,寒气丝丝透骨。高严坐在椅子上,近侍们站在他身边。

不一会醉得满嘴胡话的武直就被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拖下来了,武直含糊的嚷着,“子阳,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屈,你不知道,这下面才有好东西呢!”那青年子阳诱惑着武直。

“是吗?”武直咧嘴笑着同子阳下楼。

高严冷眼看着站都快站不稳的武直,“给他醒醒酒。”

子阳一把放开武直,任他摊在地上,他接过侍卫递来的木桶,“哗——”一桶刚从湖中舀起的冷水浇在了武直头上。

“啊!”武直蓦地跳了起来,酒意一下子散了大半,他抬头就正对上高严,他愣了愣,“高严是你!”打了一个激灵,手就要往腰侧后伸,却被人一脚踩在背上,让他牢牢的趴在地上。

“高严,你想干什么?”他用力的挣扎着,奈何喝酒喝多了,四肢无力,“这是什么地方?你快放了我!我也是朝廷命官——”

“你认识皎皎?”高严问。

武直一愣,“娇娇是谁?”

“你之前住在陆清微的别庄,是不是见过陆家大娘子?”高严淡声问,之前武直提起皎皎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他的确是因为救了皎皎才让先生收为门徒,但因此事牵扯常山长公主,故不算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旁人都认为他是托了父亲的福,才得以入先生门下的。就算武直得了陆清微的青睐,他也不认为陆清微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没有。”武直一口否定,又大嚷道:“高严,我警告你,这里可是建康,我是朝廷命官,你——啊!”武直一声惨叫,他被人粗鲁的一把拉了起来,拖着他往屋内一角的水缸走去。

“高严,你要干什么——唔——”武直拼命挣扎着,但还是被人狠狠的按在了水缸里,他拼命挣扎,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那双如铁钳般的双手,就在武直已经自己快断气的时候,突然被人从水缸中拉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大口的吸气,可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再一次被人按在了水缸中,“嗯!咕嘟——”

如此循环五六次,武直趁着被人从水缸拉出来的间隙,嘶哑的叫道:“我真不认识陆大娘子!真不是认识啊!”话语中已经隐隐带着哭音了,他连陆家大娘子名字都不知道,连安邑县主那个封号,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侍从将武直再次丢到了高严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因为陆大娘子被收入先生门下的?”高严阴沉沉的问,“为什么说陆家大娘子是——”提及那两个字,高严看向武直的目光就带着杀意。

“是陆家的下人对我说的。”武直战战兢兢的说。

高严眉头一挑,武直又被人拎了起来,往水缸拖去,他疯狂挣扎着,“我说!是我偷听到的!”武直将自己听到陆清微的提议后,是如何的气愤,然后在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巧听到下人说,陆琉的三个寒门弟子中,除了高严是因为救了陆希的命而被陆琉收下,剩下两个都是和文瓒一样,都是由陆止介绍过去的。

目前陆琉三个寒门弟子,都已经入仕,看起来各个都前途无量之类的,可见将来文瓒前途也不会不会差…这些话让武直又惊又嫉,想起之前他舞剑时,隐约听到陆希和陆止说起高严,就以为是陆希说了什么,才让陆止不推荐自己,毕竟之前陆止对他和对文瓒没什么区别,对他甚至还要更和善些。

“所以你才宴会这么说?”高严听武直提及陆希看过他舞剑,眸色微沉,这武直是有意舞给陆止看的,陆止他见的不多,可对她口味也有所了解,陆止喜欢同温文尔雅的男子聊天说笑,但真正被她收下男宠,大部分是武直这种俊美健壮粗通文墨的武人。

武直一开始会选择去陆止的别院,肯定也是了解陆止的爱好。高严完全可以想象,武直舞剑时的样子,陆止居然让皎皎看这种东西——高严眉目泛起冷意。原本高严没有打算要武直的命,此人官职不入流,可毕竟是朝廷命官,弄死他还需费些心思,是他自己把自己送上死路。

“是的,高二少君,我错了!”武直爬到高严面前,以头磕地,“我以后再也不敢说陆大娘子的坏话了!我该死!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记得,杀你的人是我,下辈子找报复对象要找对人。”问清了事情的由来,高严淡淡的说了一句,这种小人留着也是祸害,高严见让人把武直叫来之时,就没准备留他命了。

武直呆了呆,听清了高严的话,“高严,你——”他接下来的话,被人彻底的堵住了。

“皎皎为什么今天去万松寺?”高严问。

侍从在高严吩咐他们把武直抓来的时候,就将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连崔振从树上摔下来的事都打听清楚了,陆家下人嘴还是挺紧的,但是这件事一开始就闹得太大,不仅陆家下人知道,连元家和崔家下人都知道了,这两家下人可不会保管秘密,一下子就打听出来了。

“这么说常山公主有意让女儿嫁给元家,崔家不服气?”高严问。

“是的。”

“把那套首饰送到珍宝斋去。”高严说,珍宝斋是建康最出名的几家珠宝店之一,现在属于高严名下,是高严这次立了大功后,高威给他的奖励。

“唯。”

过几天就要元旦,她又要去承天门阁楼了,那个暖炉先给她送去吧,省得回去又受风寒了,高严心中暗忖,这会她该睡了吧?今天都累了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年初五,迎财神,听风祝大家财源广进 O(∩_∩)O

谢谢欣欣投的霸王票 ^_^

看到收藏终于突破一千了,留言也增多了,嘿嘿,心花朵朵,我正在加油,等晚上七点还有一更 ~\(≧▽≦)/~

话说我最近点击怎么这么怪,老是会出现前后两章是一千多,中间一章是九百多,难道大家跳着看吗?

19姐妹 ...

“阿嚏!”陆希趴在软榻上,让春暄给她擦湿发,突觉鼻子痒痒的,忙从袖中抽出绢帕,捂着鼻子,轻轻的打了一个喷嚏。

“大娘受凉了?”穆氏担心的摸摸陆希的额头,“大娘以后这么冷的天,可不能这么勤快的洗浴了,都着凉了!”

“和洗浴有什么关系。”陆希扭头,“浴室那么暖和,又连着寝室,我一点风都没吹到,哪里着凉了。”

“那怎么打喷嚏了?”穆氏见她撒娇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

“说不定是有人想我了。”陆希说。

“大娘以后可不能这么胡说了!”穆氏点着她的额头,“你都大了!”她皱了皱眉头,“还有以后你身边可不能断人了,若是再来一个崔郎君,坏了你名声,怎么办?”

“是崔陵自己摔下来,他都不怕自己名声臭,关我什么事?”陆希瘪瘪嘴说。

“崔郎君是男子,大娘子是女子,哪能一样?”穆氏哭笑不得,“大娘将来是要嫁人的,若是坏了名声,被婆家嫌弃怎么办?”

“难道我还会嫁一个为了这种事就嫌弃我的人?”陆希嗤之以鼻,“他们嫌弃,我还看不上呢!”

穆氏无奈的叹气,大娘都被郎君给宠坏了,她唠叨道:“大娘,以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不然就真——”

“就真嫁不掉了,是吧?”陆希嘟哝道,“阿媪,你都说了好多遍了!耶耶说了,我不想嫁人,他就给我招个女婿!”

穆氏听了苦笑,“大娘,那是郎君哄你呢!入赘来的郎君,哪有什么好郎君?”

陆希笑而不语,如果要真是入赘的话,她要好郎君做什么?只要听话就够了。这话也不止耶耶和自己说过,大母也同她说过…陆希不想在和乳母讨论这个话题,“阿媪,给从兄的院落修整好了吗?”陆希口中的从兄,就是她二堂哥陆纳陆敏行。

“快好了!我今天去看了,估摸还有三天就差不多了。”穆氏说。

陆希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又对穆氏说,“阿媪,明天把我朝阳那间书阁收拾出来,等从兄到了,阿劫就和我住。”

“阿劫?”穆氏一怔,阿劫是陆纳的次子,今年才三岁,“可大娘自己还是孩子呢,怎么能照顾小郎呢?”穆氏错愕的说。

“阿嫂都去世快一年了,阿劫一直是从兄的侍妾照顾,先前是因为从兄在任上,又无意续弦,阿劫年纪也小,不方便单独让人送回来,现在从兄都回来了,难道阿劫还能一直让侍妾养不成?”陆希说,这还是耶耶同她提起的,说是要把阿劫养在她这里,“再说家里那么多丫鬟婆子,那需要我亲自照顾。阿姑过两天也要回来呢。”

“也是。”只听说嫡母养庶子的,没听说过嫡子被侍妾养大的,那不是笑话吗?穆氏听陆止要回来,就更放心了,大娘一个小娘子,肯定不能带孩子的,她叹道,“女君也是命苦,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可怜小郎还小就没了娘,以后若是有了后娘,还不知道会——”穆氏见春暄不停的对自己使眼色,才想起自家娘子也是年幼丧母,讪讪道,“我去给拿大娘栗米汤。”

陆希苦笑的望着奶娘逃似地出了房间,回头又对春暄吩咐道:“你在去庄上找几个有照顾孩子经验手脚伶俐的妇人,再找几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男孩女孩不限,乖巧听话就好。”

“唯。”春暄应了。

穆氏端了栗米汤进来,听着陆希的吩咐,暗暗心疼,大娘子自己都是孩子,就要照顾别的孩子了,这些本都应该是当家主母的事,“大娘,喝了栗米汤就睡吧,天色不早了。”陆希睡前有喝小米粥汤养心的习惯,这还是祖母袁夫人在时养成的。

许是赶了一天的山路,有些累了,陆希喝完小米汤,漱过口,还来不及等春暄把头擦干,就睡着了。第二天辰时方才醒来,值夜的秋霜听到床里的响动,悄声掀起帘子,见陆希在揉眼,拧了一块温帕子,敷在陆希的脸上,给她擦脸。

花罩外的丫鬟听到寝室里有响动,也依次走进来,夏暑端来温陈茶,伺候陆希漱口,又捧过小丫鬟递来的蜂糖水,喂陆希喝下。陆希喝了几口水后,才算清醒过来,夏暑道:“姑娘,今早高二少君让人送一个手炉来。”

陆希抬手,让夏暑给自己披上细麻晨衣,接过沾了牙粉的猪鬃牙刷,“手炉?什么手炉?”

“应该是一只绿棋做的手炉。”夏暑说。

“绿棋?”陆希握着猪鬃牙刷的手一顿,“你是说奇楠的那个绿棋吗?”

“是的。”

陆希梳洗完,就让夏暑把手炉取来,陆希接过这只差不多有自己手心大小的手炉,摩挲了半晌,“的确是绿棋。”光是那些层叠变化无穷的香味,就显示出这只手炉不凡的材质了。

“姑娘去元会的时候,就能戴上这只手炉了。以往用的铜香炉没烧炭的时候,冷的刺手;烧了炭,过头了,又太烫手,比不这种木香炉,冷热都不怕。”春暄端了一盅雪耳粥进来说,陆希饮食一向清淡,除了午食时会吃些荤腥外,早上和晚上都是食素的。她绣阁也有小厨房,平时起晚了,懒得去食阁,晨食就有小厨房做了。

“你让绣房的人,给我绣个套子。”陆希将手炉递还给夏暑,夏暑应声而下。

陆希用完晨食,也懒得出门,就靠在软榻上看书,“阿兄给我的那只幼犬呢?”陆希想了那只小东西。

“吃饱正在睡呢。”春暄提到那只幼犬,脸上不由带了笑,“看着小小的一点,一天却能吃五六顿。”

“抱来给我看看。”陆希说。

陆言来的时候,正巧陆希在逗狗,“阿姊。”陆言好奇的望着那只躺在陆希手心的小东西,“这是——幼犬?”

“是的。”陆希将正努力啃着自己手指的小东西放回篮子里,“你怎么过来了?”照顾幼犬的丫鬟将篮子捧走,烟微带着两个小丫鬟上来,给陆希洗手。

春暄端了茶盏和果盘上来,“二娘子,吃些果子。”雪白的梨子红澄澄的木瓜被切成了一个个适合入口的小块,和黄灿灿的橘瓣一起,搭了一个精巧的船形,最前方还叠了一叠切成三角形的寒瓜。

陆言见那橘瓣上还有白色的橘络,笑道:“阿姊,你这儿的橘子总是不去橘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