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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魏：“嗯，我们现在在爸妈这边，和萧叔萧婶一起，刚吃完饭。”
萧婶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棋子，一边对着电话笑道：“新年好啊。”
大姨更意外：“小萧啊，新年好新年好。”
我和三三面面相觑。
萧婶：“代我向老太太问好，祝她身体健康。”
大姨：“一定一定。”听出来手机开的是免提，没再多言，说了句：“那我等着你们。”就挂断了。
萧婶把象棋收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魏和我把萧叔萧婶三三老肖送到对门，顾魏对萧婶道了声谢。
萧婶：“谢什么呀。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看了我一眼，“多注意啊。”
我点点头。
二六九
车里谁都没说话，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顾先生目视前方认真开车，摸不清他一会儿打算干什么。
到了Y市，外婆看到我们自然是很高兴，但是她的听力在十几年前放化疗时受损，不带助听器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看着我们笑。
娘亲看向大姨：“这几天辛苦你了。”
大姨：“唉，是辛苦啊。你是不知道，每天半夜陪妈上个厕所，醒了我就睡不着，都好几天没睡踏实觉了，我都头疼。”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姨基本在痛陈这几天照顾外婆的辛苦遭遇，我们都默默听着，气氛略显尴尬。
大姨：“妈有时候那叫一个倔啊，我简直没法跟她交流啊。”突然看向我，“对了，校校身体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顾魏面无表情两个字：“没有。”
这个客厅的气氛彻底尴尬了…
我大概知道他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了…
大姨：“对了，校校啊，你那个酸奶和水果是怎么弄的？我给外婆做她怎么就不肯吃呢？还老跟我闹脾气。”
我：“苹果和香蕉分别用料理机打成泥，和酸奶一边一半。只切块的话外婆吃不了。”几乎没有牙齿了。
大姨：“还要分开打啊，那么麻烦，你们年轻人会用那些什么料理机，我们是用不来。你来了正好，给外婆做一顿，她都一礼拜没吃水果了。”
我正准备起身，顾魏先我一步起来：“我来做吧。”
大姨的目光从我身上转到顾魏身上，愣了一下：“啊？”
顾魏一脸稀松平常道：“还是我来吧，校校在我们家都不干活的。”
我：“…”
大姨：“…”
娘亲：“…”
顾魏路过大姨：“大姨，您也一起来吧，我给您示范一下，料理机打果泥很简单的。”
大姨：“啊…”
顾魏的服务是很到位的，防止大姨记不得，拿了纸笔又写了一遍使用说明，并补上一刀：“实在不行就问表哥，他肯定懂。”
之后顾先生作批评状看了我一眼：“你一下子说那么多食谱，那么多细节，大姨一时半会的也记不住啊，你写下来。”
我乖乖闷头写，心里赞着顾先生好演技。
接下来的各种问题，都被顾先生三两句挡了回去，最终总会汇成一句：“校校，你写下来。”
林老师全程专心看电视，娘亲全程专心给外婆按摩，表哥全程旁观我们。
顾魏去倒水的时候经过表哥，表哥皱了皱眉，顾魏看了他一眼，扬了下眉，淡定地飘了过去。
于是在这中略紧张但又没炸窝的诡异和谐的氛围里，我们迎来了晚饭。
饭桌上，表哥问顾魏：“你过年放几天？”
顾魏：“明天就开始值班，所以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先回去了。”
表哥：“…”
大姨问娘亲：“你们什么时候回Y市啊？”
顾魏：“爸的中药疗程还没结束，等正式上班了，准备再去中医科请主任给他复查一下。”
大姨：“…”
顾先生办事，向来手起刀落利索得很。
饭后，顾魏主动拉着我收拾碗筷：“我们来洗吧。白蹭了一顿饭，不能不洗碗啊。”
表哥微微皱着眉看着我们。
顾魏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你想帮忙？”
表哥抱着小庚转身离开。
晚上到了家，关上门，我往顾魏脖子上一挂：“顾先生，你今天戾气颇重啊，但是干得漂亮。”
顾魏：“这火我憋了有一阵子了。”
“奖励你一下。”我亲了他一下，“好了，把我包放好，给我倒杯水，然后去放洗澡水。”
顾魏→_→
我：“不是说我在家都不干活的么，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顾魏阴森森一笑：“你这过河拆桥的，好啊，一起放，夫唱妇随。”
我：“…”怎么的我都得折在他手里=_=…
二七〇
年初三一早，回爷爷家。
一开门六月和糯米就扑了上来。
我比较幸运，六月扑的是我，香喷喷的小公主。
顾魏比较倒霉，糯米扑的是他，以一个满嘴满脸满手都是化了的巧克力冰激凌的状态…
顾魏的裤子就这样报销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来自顾魏卧室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你怎么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就这么进来呢？！！！”
顾魏：“拿衣服。”
二少：“门都不敲！”
顾魏：“我怎么知道你在里面。这是我的房间。”
二少：“现在是我的房间！”
我和六月趴在门边，朝屋里探头一望——二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坐在床中间。
我看着他翘着一头乱毛，笑道：“莫非——你有裸睡的习惯？”
二少炸：“都给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一曲：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By “Green Day” From 《American Idiot》
第 61 章
二七一
二少顶着一头鸡窝晃出卧室的时候，顾魏正一手抱着糯米一手握着他两只小胳膊防止他继续作乱，准备带他去洗干净，看到二少出现，把糯米往地上一放：“小舅舅带你去找冰淇淋。”
糯米举着小胳膊就奔着二少去了——
“啊啊啊——糯米！！！”二少看着裤子哀嚎。
糯米在二少怀里笑得东倒西歪，顺手又在二少脸上抹了一把，留了个抽象的巧克力手印。
二少忿忿地看着一屋子幸灾乐祸的人，提溜着糯米往卫生间而去。
过了一会儿，听到糯米在里面哇哇大叫，表姐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顾肖！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二少：“我给他洗个澡！”
表姐：“你会不会洗啊？他怎么哭了？”
二少：“他要吃浴皂我不让他吃！”
众人：“……”
六月听到弟弟哭，跑到卫生间趴在门上蹲守。
糯米又哭又闹，二少根本搞不定，三分钟就出来了，穿着浴袍，怀里抱着红着眼睛的糯米，光溜溜被裹在浴巾里，门一开就被六月扑在了腿上。
六月一看弟弟哭得委屈，小手一伸，抓住二少的浴袍腰带用力拽：“弟弟还给我——”
“别别别别拽别拽，六月！我里面没穿衣服！别别别！”二少连忙腾出一只手揪住腰带。
六月继续用劲拽：“弟弟！”
看着岌岌可危的腰带——我这是应该继续看呢还是不应该继续看呢？
眼前突然冒出来一个背影，顾魏越过我三两步杀到二少面前，一手抱糯米一手牵六月，带走，留下一脸狼狈的二少。
顾魏往糯米的房间走，路过我的时候：“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我：“我——就纯好奇。”
顾魏→_→：“好奇什么？”
我：“好奇——六月的手劲能有多大，没别的。”
二七二
我想，当妈妈最幸福时刻的列表里，一定有孩子像小尾巴一样抱着你的腿，走到哪跟到哪，仰着脑袋对你说话，一脸的依赖。
六月手拉着我的衬衫下摆：“舅妈，今天中午有土豆泥吗？”
糯米有样学样地揪着我另一边衣服下摆。
我：“太姥爷家没有奶酪，做不了呀。”
六月：“我们可以不吃奶酪，可以做吗？”
“嗯——”我迟疑。
六月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可以吗？”
顾家的基因，个个都有双好眼睛，杀伤力太大。
我：“好吧，我试试。”
顾魏晃进厨房的时候，我正被姐弟俩仰望的水亮眼神望得有点醉醺醺，他看了眼锅里正在蒸的土豆，凑到我旁边：“这是准备做什么？”
我一偏头——放大版的长睫毛，水亮亮的眼神，我莫名就被电了一下：“唔…做土豆泥。”
顾魏调侃道：“安德烈知道么？”
表姐撇嘴：“我还就不信了，如果他留在英国他能永远不吃土豆。”
饭桌上，安德烈对着六月和糯米面前的小盅端详了半天（造型比较有伪装性）：“这是什么？”
六月迅速挖了一勺子塞进嘴里：“土豆泥。”
安德烈：“……”
席间，聊起安德烈为什么不大希望六月和糯米吃土豆，当然不可能因为他是英国人他吃够了。
安德烈认真道：“土豆的热量非常高，经常吃伊丽莎白会变成小胖子。”
安德烈童年时的一个邻居就是个对土豆非常狂热的小姑娘，一天三顿变着法地吃，终于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小胖子，给安德烈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顾魏笑：“土豆本身的脂肪含量很低，如果做主食，营养一点不比米和面粉差，只不过它特别能吸油，而很多人烹调它的时候喜欢用油煎或炸或和肉一起烧，所以它吸纳了大量的油，吃得不健康才容易胖。今天的土豆泥是蒸的，几乎没放油，而且他们俩的主食我们也相应减少了，淀粉摄取量不会超标的。放心，不会胖。”
安德烈想了想，摊摊手：“OK。”
吃完午饭我和表姐一起洗碗，聊起了安德烈。
表姐：“安德烈当年追我的时候都没有他现在对六月一半的用心。前两天Z市下冻雨，他那个心操的呀，专门跑去买防冻防皴的婴儿面霜，天天回到家就要检查一遍他闺女的脸和手，真是…下雨又不是下刀子。夏天更是，出门前都是他负责给六月抹防晒油，抹得那叫一个仔细，脚趾头缝里都要抹。”
我：“那糯米呢？”
表姐：“随便涂两下拉倒。”
我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表姐偏头看了我一眼：“别笑，说不准回头顾魏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都说女儿是上辈子的小情人么。”
我：“啊，那太好了，就让顾魏折腾他女儿去吧，我自由了。”
背后一声介于“哼”和“嗯”之间的凉飕飕的笑声——
我立刻回头，顾先生正端着水杯悄无声息地靠在厨房门框上，对我扬了扬眉。
我→_→：“你属猫的，走路不带响。”
顾魏继续凉飕飕地笑：“我正在欣赏你的‘独立宣言’呢。”
我：“……”
二七三
糯米的语言系统至今是个迷，因为很多时候连他亲爹都不知道他讲的是哪国语言，他们经常对话着对话着突然冷场，然后安德烈迟疑地问：“你刚才讲的是中果话？歪果话？”
英语＝歪果话，安德烈真是咱中国的好女婿…
洗完碗出来，就看到顾先生躺在沙发上，糯米整个人趴在顾魏身上，四肢摊开，脑袋贴着顾魏的锁骨，顾魏一边拍着他的小屁股一边讲故事，糯米偶尔冒两个词搭搭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六月小时候也喜欢趴在顾魏胸口睡觉，顾魏基本不用哄，他们很快就能睡着。顾先生的胸口是什么福地？
表姐抱着睡着的儿子回房，我看看客厅四下无人，于是也整个人往顾魏身上一趴，脑袋一歪，耳朵贴上他的胸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心跳声有催眠能力么？
三分钟后——
“林之校，我快喘不过气了。”
“=_=……”
二七四
过年吃得荤，上班之后，同事们一个个的都说需要吃点清爽解腻的，于是到哪都能看到啃苹果和泡柠檬片的。
Y不是本地人，过年回父母身边：“二老唯恐我在这边没吃没喝，恨不得把一年的肉都塞我嘴里，我现在就想吃点草。”
L姐→_→：“…”
Y捂着胸口：“现在这感觉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口猪油蒙了心了！”
我囧：“做凉拌菜，多放点醋，刮油解腻。”
Y：“对了，你上次做的那凉拌洋葱是怎么拌的？”之前我做过凉拌菜带到单位。
我给他解释了一遍洋葱丝是如何先纵切再横切，Y表示：懂了，回家试试。
第二天，Y表示：试了，可是切出来的丝怎么跟你的不一样啊？
于是我又解释了一遍如何先纵切再横切，Y表示：懂了，回家再试试。
第三天，Y直接拍了照带来：这回对了么？是先这么切再这么切再这么切么？
L姐瞥了他一眼，嫌弃道：“就你这智商，基本可以远离烹饪界了。”
我看着他手机里抽象主义完全没重点的照片，灵光一闪：“沿任意经线圈对半切，切面贴着刀砧板，再按纬线方切丝。”
Y：“这回懂了！！！”
L姐：“……”
二七五
年后，顾魏带林老师去复查，路上碰到陈聪。
陈聪：“啧啧啧，美男子之家啊~”
顾魏：“那是，我岳父和我岳父的父亲打消了我对于下一代外形上的担忧。”
陈聪：“得瑟什么得瑟？！”
我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嘶——顾魏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脸让你对下一代的外形产生担忧了么？！”
顾魏立刻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抚道：“没有没有没有。”
我→_→
顾魏：“你只是遗传你爸你爷爷遗传得不明显。”
我炸：“顾魏！！！”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一曲：
《Numar pin'la unu》 By “Cleopatra Stratan”
第 62 章
二七六
下班回家，一起做饭。正在切菜的顾先生突然偏过头很乖巧地叫了声：“老婆~”
他一般不这么叫我，而且语气还这么糯…
我→_→：“干什么？要借钱么？”
顾魏略囧：“这你都能猜到。”
我=_=：“…”我就随口说说，谁知道这也能中。
顾魏的一个同事打算买房子，看中了一套户型和位置都不错的，但是手头紧，所以找顾魏借钱。
顾魏：“我说要回家先问问老婆。”
“嗯，乖。”我表扬了一下，“可是他为什么不拿公积金贷款呢？况且，我们也没这么多钱能借给他啊。”我们俩都是领死工资的人。
顾魏：“当然不是余款都找我们借，他是要贷款，但是利率高，想着首付多一点，以后就能少还一点，所以打算能借多少是多少。”
我努力回忆着这个我没什么印象的同事，和顾魏的关系并不亲厚，为什么会想起来找顾魏借钱呢？医院里知道他有工资外收入的人凤毛麟角，我偏头认真打量了一下顾魏，明明看着就是个作风朴素的小青年，一点也不像个款爷啊…
难道是病急乱投医广撒网？
我问：“他向很多人借还是只找你？”
顾魏耸肩：“不清楚，没问。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我。不过我们楼上楼下的，当面一下子回绝掉，好像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