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生巨力的秃子首先忍不住了。他估算着此时所有人的体力都几乎耗尽,脚步动作都会慢出许多,那么自己的力气会占点优势,因此索性抢先动手,抡起手中的斧子,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衣男子砍去。

黑衣男子急忙举剑招架,但他的手刚刚举到胸口,却突然间觉得背心微微一麻,随即全身都麻痹了,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利斧落下,重重劈在他的肩膀上。直到痛得晕倒,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秃子看来头脑简单,不假思索地又攻向下一个对手,而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转眼之间,已经有三个人伤在他手下。老板冷眼旁观,发现每一次在那秃子出手的时候,都有一个人的手微微地动了动。

是那个胖子,最早发现鲜血破毒藤阵的秘密的那个胖子。这个人不但在惨烈的搏杀中活下来,而且看上去神情相当悠闲,和其他人既疲乏又恐惧的样子大不相同。他假借着秃子的手,不声不响地又干掉几个人,最重要的在于,他将一场新的、也是最后的战斗又挑了起来。

老板要自保自然轻而易举,但他开始留意起胖子的举动。与他肥大的身躯不相称,胖子的动作异常敏捷,并且总是想方设法引他人互搏,自己则逃出战圈。与此同时,他仍在悄悄释放那无形无踪的暗器。

新的尸体投了过去,终于,眼前打开了一道缝隙,眼看着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众人停止了厮杀,开始疯狂地向出口处奔去,他们担心要是晚了一步,那剧毒的藤蔓又会重新生长起来。但老板和那胖子并不着急,不慌不忙跟在众人身后,落在了后面。当其他人都已经冲到森林边缘时两人禁不住对望了一眼,眼神中一半是惺惺相惜的佩服,剩下一半是警惕的杀意。

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当第一个人的脚眼看就要踏上林外土地的一瞬间,从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哨音,那是一个信号,通道两旁的藤蔓突然间爆裂开来,毒液如雨点倾盆而下,冲在前方的人无一幸免,身上全部被毒液击中。当惨号声止息时,只剩了两个人还活着。

正是老板和胖子。在危险来临时,两人选择了相同的方式,分别抓住自己身前的人,用他来抵挡毒液。

“他们出来了,”风亦雨叫道,“好像还有两个人活着。”

“那这两个人一定是最不简单的,”辛言说,“能坚持到最后活下来,而且看上去几乎没什么伤。”

三人连忙隐藏起来。云灭打量了那两人好一会儿,哑然失笑:“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到胡斯归在哪儿呢,他已经回复到了以前的肥胖体型,脸都胖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风亦雨仔细看看,那张肥脸的轮廓还真有点像胡斯归,但他身旁的那个人就没人认识了。那是一个相貌清癯的中年人,经过这么一场恶战,身上连一丁点血迹都没沾上,那一袭白袍俨然带着点一尘不染的架势。

辛言面色凝重:“大家藏好了,千万不要和那个白衣服的动手。”

“为什么?”风亦雨问。

“这个人的精神力之强,我再练五十年只怕也赶不上。”

风亦雨很紧张:“有那么厉害?”

“说不定比我能感受的还要厉害,”辛言苦笑一声,“如果你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你甚至压根什么都觉察不到。但一旦捕捉到了,就仿佛有一座大山悬在你的头上,那种压力……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组织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呗”云灭漫不经心地说“这大概只能是组织的头儿——‘老板’本人了。”

老板和胡斯归对面而立时,风亦雨心里满希望两人打起来,但出门在江湖上混了这些日子,她心里也清楚,这种奸猾似鬼的角色,若无绝对把握,决不会莫名奇妙地树敌。

果然两人只是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对视了一会儿。老板先开口:“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你大概就是向我们通报情况的胡斯归胡先生吧。”

“幸会幸会,”胡斯归说,“没想到能见到老板本人。”

“不必那么紧张,我很欣赏你,杀了你对我没什么好处,我不会向你出手。”

胡斯归笑笑:“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要对付,对吗?”

老板微微摇头:“共同的敌人不假,但却用不着共同对付,也许凭你一个人就收拾了他呢。”

胡斯归听出了对方话语中讥诮的意味,脸上笑意更浓:“是啊,要是我一个人就能打发,你正好省了力气。”

老板抬颌示意:“那就看我们这位朋友愿不愿意让我们省力气吧。”

胡斯归回过头去,正看见风离轩从林中走出来,他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即恢复到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真没想到,这样都没有杀死你,还让你布了这么一局。这种毒藤,连我都没见过。”

远远望去,风离轩大步流星,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中毒的样子。云灭却感到有些不对,他发现此人走路的步伐虽快,却显得僵硬而不自然,倒似是个提线木偶一般,在被人操纵着行动。

“很像是行尸啊,”辛言皱着眉头说,“行尸走起路来才这种姿态。但他又并不是死人,身上显然有活气。”

这个很像行尸的活人站到了胡斯归身前。打量了他一阵子,叹气说:“胡胖子,还是这个形象看着顺眼。你本来就是个挺好看的胖子,一下子弄得那么瘦,我还真不习惯。”

这原本只是仇人相见一句寻常的招呼,胡斯归却猛然间浑身一震。此时他背对着云灭等三人,云灭看不到他的脸上是何等表情,却能看到的手在颤抖,就如同上一次在淮安听他说起云州往事的时候。“那绝不是让人生存的地方。人在云州,只会变成恶魔!”那时候胡斯归是这样说的。

而眼下,他的身体反应活脱脱就像见到了恶魔。风亦雨记得,胡斯归被风离轩时虽然也做出害怕的样子,但现在想来那无疑只是一种伪装。而现在,他才真正被恐惧所笼罩。

“怎么……怎么是你!”胡斯归说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然后向后退了一步,由于恐惧,他竟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错,是我,”风离轩冷森森地回答,“你到现在才听出来么?”

胡斯归满头大汗,想要逃跑,却挪动不了步子。云灭轻声问风亦雨:“胡胖子有点不对劲啊,好像是真怕得狠了,这个事真的风离轩吗?”

风亦雨凝神看了一会儿,有些困惑:“看样子像,可是风离轩不是这样的感觉。这个人……很可怕啊。”

可怕,这是一个十分苍白的词汇,但在这一时刻,云灭和辛言也只能同意:这两个字还真贴切。风离轩的外貌没什么变化,身上却流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质,尤其那双眼睛,冰冷而锋利,除了杀意和憎恨之外,仿佛不再包含其他情感。

“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动手?”风离轩问胡斯归,直把身边的老板当作不存在。老板对此浑不在意,心里却暗暗有些吃惊:他从风离轩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异乎寻常的强大力量,那绝不是任何人单纯通过修炼自身精神力可以达到的。

那是一种直接来自星辰碎片的力量!通常情况下,人体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力量,而是将其转化为魂印兵器或者其他法器,通过身体之外的物质去容纳。而眼下,这个风离轩身上散发出的星尘力却和他的肉体结合在一起。寻常人也许很难感觉得到,但那种惊人的压迫力足以让一个秘术师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之中,老板和胡斯归已经并肩站在了一起,这是两个绝顶聪明的人,从来不会为了所谓面子而去死扛。胡斯归丝毫也不压低声音:“我必须要说明,我知道你很强,甚至比我还强,但我们俩加在一起,也未必能赶上这个人……不,这个怪物的一半。”

“不用你说,我完全能看出来,”老板一面慢慢说着,一面催动了自己的精神力,星辰力出现在血肉之躯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对抗它。

风离轩忽然看了老板一眼:“你的精神力很不一般,三百年前,我曾经和一个与你很像的人交过手。没有猜错的话,你是辰月教的吧?”

老板沉默了一阵子,终于还是点点头:“在行家面前,隐瞒也是没有用的。不错,我就是这一代的教主,没想到几百年后,还有人能记得我们的名字。”

“毒蛇在冬天往往会冻僵,”风离轩说,“但是只要还没有冻死,到了春天,它还会苏醒过来。”

“那就承你的吉言了。”辰月教主淡淡地说。

十九、失控

辛言眼睛又是一亮:“辰月教!我的天,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完蛋了,没想到还存在。”

风亦雨照例茫然,云灭回忆了一阵,只能从记忆里打捞出一些不确切的残片:“是那个成天吃饱了没事就挑唆诸侯混战,从中渔利的组织?”

辛言一乐:“不,他们从来不从中渔利。那只是他们的一种信仰,认为世界只有在动荡中才能生存和前进。就好比瀚州草原上的野羊,当狼群大量存在时,它们总是处于奔跑中,一代代才能保持体格健硕,一旦天地灭绝,它们就变得安享太平了,瘦弱不堪,此时一旦发生灾变或者天敌再次侵犯,就只有灭族的份了。”

“这个理论倒是蛮和我胃口的,”云灭说,“我一直隐隐觉得组织搞那么大的规模绝对有阴谋,既然是辰月教的,许多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那辰月教厉害吗?”风亦雨问。

“当然厉害,但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虽然辰月教总是自吹有什么神力。”辛言胡说,“而站在他对面的,根本就是个怪物。”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远处的“怪物”已经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举手向天,也不知道嘴里念了一句什么,背后那一片森林突然间晃动起来。虽然此时并没有风,所有的树木却像遭遇狂风一般,枝干疯狂地摇曳着,发出近乎啸叫般的声响。而那些剧毒的藤蔓有如毒蛇,婆娑而起,展现出狰狞的杀意。

几声脆响,最外围一排的树木的树枝齐齐断裂,像箭一样射向了胡斯归与辰月教主。胡斯归身子一晃,以和他肥大身躯极不相称的敏捷躲开了,辰月教主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些树枝在接近他身前时全都悬停在了半空中,随即掉到地上。

“还算有点手段,”风离轩称赞说,“既然如此,就不用这些小把戏了,让你直接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你的荣耀。”

随着这句话,那片森林又起了新的变化,方才的异动都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地下传来的剧烈震动。一阵轰鸣后,所有的树木和毒藤都在一瞬间枯萎下去,随即化为灰烬,片片飞散。地上只余下了还没有被毒液化尽的一具具残尸。

风离轩说:“你们知道为什么明知会枯萎,这些的阴藤还是要不顾一切地摄取鲜血吗?因为它们的生命太漫长了,死亡是一种了不起的解脱。在外人看了,云州是死亡之土,但那些物质的人们并不知道,死亡其实是云州求而不得的恩赐。对吗,胡胖子?”

胡斯归咬紧牙关,目光中混合着恐惧与愤怒,哼了一声:“别把我当成你那样的怪物,你这个万年僵尸。我还想活下去!”

“对我而言,背叛者是不需要说出任何理由,只需要接受惩罚。”风离轩漫不经心的抓握着自己的手指,指节间劈劈啪啪地发出了一阵爆裂声,显然已经蓄势待发。胡斯归和辰月教主慢慢后退数步,准备迎战。教主从怀里掏出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令牌,递给胡斯归。

“这东西本身是用星流石的碎片铸造成的,会许会有点用。”他说。

胡斯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那么好心。”

“物尽其用而已,”他回答,“我只是个秘术师,这玩艺儿只有在武士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虽然我身在云州,却也听说了,三百年前辰月教主手中的法杖苍银之月已经被封印了,”风离轩说,“除了苍银之月,你拿出任何东西,都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说罢,他屈起右手手指,以近乎优雅的姿态轻轻的对空弹了三下,空气中陡然响起尖锐的啸叫声,一股刀锋般锐利的劲风向眼前的两人袭去。辰月教主袍袖一挥,身前的空气凝成盾牌,硬挡住了这三下。风离轩仍旧神色自如,辰月教主却向后退了三步,脸上泛起了一丝血色。

“不愧是辰月教主啊,”风离轩说,“放眼整个九州,除了你,我想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接下我这三招。可惜你毕竟是凡人而不是神。”

他提起手掌,还是对空切了一掌,声势却比单纯用手指要强了许多。胡斯归心知凭教主一人之力无法阻挡,忙抢上一步,挥出手中的令牌。令牌与掌风相交,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般的响声,但令牌上忽然透出淡蓝的光芒,将风离轩的气劲化解了大半。

“好!”风离轩暴喝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喝,辰月教主身边立即燃起了熊熊火焰,高炽的火光将他的身影吞没其中。胡斯归却并不去援救,而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抢攻敌人。

风离轩又是一声喝,胡斯归知道厉害,就狼狈地打了个滚,火焰堪堪在他先前的落脚点燃烧起来。风离轩轻轻一声:“胡胖子,这果然是你的作风,关键时刻丝毫不顾及同伴的死活。”

“你错了,”胡斯归摇头,“我只是相信你的这点伎俩决不可能伤到辰月教主。”

话音刚落,包围着辰月教主的火焰分开了,教主从中走出,身上蒙着一层白气,果然毫发未损。那是岁正法术,用冰的寒冷抵御住了火的灼热。

“岁正法术?”风离轩长笑一声,“这个我未必不会。”他收回手掌,十指不断曲展,倒像是账房先生在算账,但两人却感到身畔的气温在急剧下降,地面上竟然覆盖了一层薄冰。在躲在远处的三人眼里看来,胡斯归和教主正被一团白色的旋风笼罩其中,那旋风不断扩大,风中夹杂的沙石都很快结成冰渣,逼人的寒气甚至数十丈外都能感受得到。

不会秘术的人往往会对秘术师有很大误解,觉得他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左手燃起一堆火右手就能跟着凝出一块冰,同时口中还能吐出闪电——如果这种猜测属实,一两个秘术师大概就能解决掉一支军队了。事实其实并非如此。秘术的力量光靠自身精神力是不够的,它通常来自于精神力与十二主星星辰力的感应,而不同的星辰力之间存在着抵触湮没,兼修多系很困难。通常的秘术师,一生中能使用一到两个系的法术就算到头了,以辰月教主这样深厚的功力,也只是对其他法术也有所涉猎罢了。譬如他在驱使寒冰的岁正法术方面造诣极深,在使用火焰的郁非法术方面就无法突破到更高的层次。

但眼前的风离轩远远超出了人们的常识范围。他在短短几秒内就从郁非转到了岁正,并且都表现出了顶级法师也难以企及的攻击力。辰月教主原本是岁正系法术的高手,此刻在风离轩的冰风暴中却毫无还手之力。旋风所带起的呼啸声越来越响亮,将周围的沙土、石块、枯枝全都卷入其中,连地上残留的血都凝结成冰。旋风中心偶尔闪过暗淡的红光,大概是辰月教主在施术对抗,但始终未能脱困而出。

就在躲在远处的几个旁观者正在猜测,风暴中的两人是否已经被撕成了碎片时,风暴的威力达到了定点,之前被卷进去的杂物被一股怪异的力量纷纷弹出来,利箭一般射向四方,风亦雨躲得稍慢一点,头发被一片小小的树叶削下来几根。

风离轩长笑一声,收住了法术。方才那两个所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块足足有三丈高的巨大的冰块。冰块中隐隐可见阴影,想必是冻僵的两个人。风离轩大步上前,看着眼前的冰块,笑容反而收敛起来。

他发现冰块中仍然有生命的活力,确切地说,两人的生命力压根就没有被削弱多少。正在惊疑间,冰块上突然迸开一个大洞,胡斯归的右臂猛地伸出来,食指与中指箕张,直取他的双目。

风离轩下意识地伸手挡开,不料这只是虚招,胡斯归的手中紧握着那块据说由流星石碎片铸造而成的辰月令牌,用尽全力直掼风离轩的胸口。这一下猝不及防,喀喇一声,在胡斯归那股强劲力量的撞击下,风离轩胸口肋骨登时断了几根。他倒是临危不乱,立即挥出一道冰墙挡在自己身前,防止胡斯归追击。

胡斯归倒是没有继续攻击,风离轩却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被辰月令牌击中后,他胸口的外伤其实并不算什么,但身上的星辰力却开始以飞快的速度外泄。过不了多一会,身前的冰墙都已无力维持,哗啦一声碎裂在地上。

辰月教主和胡斯归此时都已破冰而出,两人的情状看来有些狼狈,四肢和脸上都带有一些冻伤,但并无大碍。两人走到风离轩跟前,虽然对手负伤,他们的表情仍然颇为紧张。

“你的星辰力的确强过人的精神力,可惜在被你的寒气冻住之前,我已经自行把自己封入冰层中,这样就不会为你所伤,”辰月教主说,“而且,我虽然猜不到你的星辰力的来源,却有办法破解它。”

风离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伤口,恨恨地说:“你那块令牌……来自于谷玄。”

谷玄,象征着黑暗与凋亡的谷玄,几乎是所有星辰力的克星。被困于冰风暴中时,辰月教主冒着自身精神力被吞噬的危险,施术激发了令牌中的谷玄之力,正是那令人畏惧的力量消解了风离轩身上的星辰力。

失去了星辰力的支撑,风离轩的脸上变得毫无血色,喘气也粗重了起来。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其中凶狠的杀气却没有丝毫减退,以至于胡斯归都忍不住要佩服一下:“我一向最钦佩你的,就是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也许那是因为你压根就不是人的缘故。”

风离轩哼了一声,正待说话,蓦然间身子一阵猛烈抽搐,满脸痛苦的神情,两人不知何故,稳妥起见都向后退了一步。只见风离轩抽搐一阵后,逐渐止息,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意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嘴里嘟哝了一句奇怪的话:“他还是没能杀得了你们啊……”

听到这句话,即便是在风离轩失去星辰力时都十分紧张的胡斯归却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他近乎嬉皮笑脸地蹲了下来,叹了口气:“怎么了,支撑不住了?我早说过你只是他的傀儡,一具没有自己灵魂的躯壳,现在灵魂已经离你而去,我对你是从来没有什么畏惧的。”

他缓缓站起,猛地一脚踢出,风离轩的身子横飞而出,又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这才停下来,距离云灭三人的藏身之所却近了不少。三人想要缩身后退,又怕脚步声反而败露行踪,只好尽力屏住呼吸。风亦雨见到风离轩满面鲜血,心里又是一阵不忍,云灭一根食指在她眼皮底下威胁似的晃动几下,意思是:别找麻烦。

然而不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辰月教主走到近处,以他的敏锐,已经察觉到了树后三人的存在。他不动声色地感应了片刻,说道:“云灭先生,久仰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可否现身一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