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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中秋节不能和生辰一块过呀?”小影子歪着脑袋问。
“因为…因为爹爹不想过生辰。”顾北月蹲下来,认真回答。
“为什么不想过?”小影子继续追问。
“因为,因为过一次生辰就老一岁了。爹爹…不想老。”顾北月答道。这个理由,足矣说服小影子了,小影子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呀!他嘿嘿大笑起来,“原来爹爹也怕老呀!”
顾北月拉着小影子,笑而不语,小影子却突然退开,恭恭敬敬地同顾北月作揖,大声说,“南辰祝爹爹永远不老,寿比南山!”
寿比南山…
刹那间,秦敏的眼眶就红了,她别过头去,不让顾北月和小影子看到,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顾北月的心头大怔,看着如此乖顺懂事的小影子,整颗心慢慢地揪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委屈了这个孩子,可是,面对这孩子的时候,从来从来都没有如此难受过。
之前从未和小孩子相处过,他一直觉得瞒过小孩子的眼睛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会宁州亲自教小影子轻功至今,他才发现,原来小孩子最不难骗的。
当初,他只想要一个孩子,继承影族的轻功,继承影族的守护。因而和秦敏又了约定,娶了秦敏。
如今才发现,自己这一步路走得有多荒唐。
这辈子所有的事情皆能再掌控,包括自己的心,一样可以掌控得好好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都清清楚楚,从不逾越自己那份底线。
对韩芸汐,哪怕是爱慕,欣赏,他亦本本分分,不曾有过非分之想,非分之举,甚至在身份暴露之后,非常理智地辅佐龙非夜。
对秦敏,他何尝不是理智着,哪怕是舍不得,不忍心。他的所言所行也一直在狠心,一直在舍得。
她在努力。
他却很清楚,五年之约的结果。
他不说,由着她去努力。他知道,只有努力过后才会没有遗憾,才会释怀。
可是今日,面对小影子,他却发现戏真的很难唱下去,孩子越大,一切就越会失去掌控。
他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把小影子抱起来。
小影子和燕儿一样,是个爱睡觉的宝宝,基本天一黑就要睡觉的。今夜已经是例外了,回来的路上他依旧很困很困了,但是,一听今日是爹爹生辰,他又清醒了。
一进门,他就挣扎开爹爹怀抱,跑屋里去找了一朵火红色的空气凤梨,“爹爹,给,送给你!”
这朵空气凤梨是娘亲给他的,他从幼苗开始养起,养了一年才开出花。
顾北月笑着收下,小影子便缠着他,跟他说了一堆怎么样空气凤梨的细节,反复交代,一定不要喷太多水,否则会烂掉。
最后,小影子实在太困了,问说,“爹爹,好晚了,你要睡了吗?”
顾北月把他抱到榻上上,陪着躺下,小影子去冲跟进来的秦敏招手,“娘,睡觉了。”
在宁州的时候,小影子总是早睡,都是秦敏哄睡的。秦敏总跟他说,爹爹还要看医书,会晚上再睡。
小影子起得也不早,每次起来,秦敏都把早饭做好了,总跟他说,爹爹早就起了。
如此一来,次数多了,小影子也都习惯了。
没想到,他们回到太傅府的第一个晚上,就要面临睡觉的问题。
然而,秦敏还是轻易化解。
她说,“影子,娘陪你睡觉。你爹爹今天得泡药浴呢。”
顾北月泡药浴的事情,影子也是知道的。虽然他学轻功的同时也在学医术,可以他如今的水平,压根瞧不出那些药汤有何疗效。再加上娘亲也经常会弄一些药汤让他泡澡,他便当那是疗养,并没有多想。
小影子困得眼睛都要闭上了,只“嗯”了一声,答应了。然而,顾北月起身,秦敏还未躺下,小影子就睡了过去。
秦敏替小影子换衣服,又帮他洗脸洗脚,小影子居然都没有醒。顾北月在一旁安安静静看着,并没有离开。
秦敏忙完了,见顾北月还未走,便低声问,“你还不去泡药浴?”
顾北月说,“或许…当初不该骗他。”
秦敏不知道自己如果早些知道顾北月的病情,一切会不会跟现在不一样。
她淡淡道,“回不了头了,说好骗一辈子的。”
顾北月无话,转身离开。
他泡了药浴之后,已是深夜。一开门,却见秦敏捧着一碗寿面,站在门口,她应该是刚刚才来,寿面还冒着热气。
她说,“顾太傅,中秋又逢生辰,要不,你暂且把我当作一个家人,吃了这碗面吧。”
爷爷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家人为他做过寿面了。
顾北月什么都没说,但是,点了头。
他把那碗面吃得干干净净,秦敏就坐在一旁看着,越看越难受。
顾北月呀顾北月,我可以狠心不爱你,可是…狠不了心,不守着你,不照顾你。
顾北月吃碗面,秦敏收拾了碗筷便走。秦敏走后,小东西才从屋顶上落下来,抱着手,冲顾北月一直拜。
也是见了那碗寿面,小东西才知道今日是公子的生辰,它想祝公子生日快乐,说不来,只能拜。
顾北月懂,他笑了笑,将小东西抱在手里,轻轻挠着,“小东西,好久不见了。”
小东西亲昵地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最后跳上他的肩膀,指着天空的月亮。
顾北月抬头望去,淡淡道,“小东西,日后,你帮我护着秦敏和南辰,可好?”
小东西没懂,以为公子问它今天的月亮美不美,它很认真地点头。
这一夜,小影子依旧安眠,顾北月和秦敏却都望月,望了一宿。
翌日,小影子刚刚练完功,要回屋,就撞见轩辕睿站在他门口。
他身影一掠,便到轩辕睿面前,有模有样作揖,“太子殿下,早。”
“不早了。”轩辕睿冷冷说。
“太子殿下,有何指教?”小影子笑着问。
“受人之托,来带你进宫!”
轩辕睿语气冷冷的,有些不高兴。他今天又一堆功课要做,可是燕儿却死活缠着他,要他带她道太傅府。
他就算跟母后借胆,也不敢把那个混世小女魔带出宫来,一来,他降不住,二来父皇要知道了,他一定会被禁足的。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走一趟,把小影子带宫里去。
燕儿来太傅府,就是想找顾南辰玩!
小影子紧张了,宫里就那么几个人,而能托太子殿下办事的也就三个人,燕公主,皇后娘娘和皇上。
这三位里,谁想见他?
小影子还未问,轩辕睿就先开了口,“走啦,我妹妹想见你!”
小影子瞪大了眼睛,问说,“燕公主为什么要见我?”
轩辕睿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走不走?”
小影子说,“我要跟我爹娘说一声。”
轩辕睿失去耐性,交代随身的徐东临去告诉顾北月和秦敏,他一把将小影子拽过来就走。
小影子很少跟女孩子接触,而昨夜见了燕公主的所作所为,对燕公主难免心有忌惮。
他一路都很紧张,可谁知道,见着了燕公主,燕公主却递给他一块月饼,“影哥哥,给,赵嬷嬷说这是先进贡来的,非常好吃。”
小影子很意外,没动。
燕儿嘿嘿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特意给你留的。你吃吧。”
小影子纳闷了,正想问燕公主怎么知道他喜欢甜食,可还未开口,燕儿就说,“我数过了,你昨晚上你一共吃了四个月饼,比我还多吃了一个。你实在太会吃啦!”
小影子的脸立马烧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拿着呀!赶紧吃掉,这是最后一个了。要不,我后悔了!燕公主催促道。
小影子这才接过月饼,大口大口咬。
燕公主开心了,“影哥哥,以后你陪我玩,我就分你好吃的。”
小影子一边吃,一边点头,不为别的,只为这月饼真的好好吃,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甜食。
轩辕睿在一旁侯着,还想等小影子把月饼吃完了就带走去陪他做功课,可是,见了小影子点头,他就忍不住翻白眼,不屑地嗤声,转身就走。
在他看来,太容易被美食收买的小伙伴,都不是好伙伴。
小影子就这样,和睿太子,燕公主熟悉起来,渐渐地成了宫里头的常客。他跟着太子和燕公主念书,陪太子习武,还经常被燕公主缠着陪玩。他父亲是大忙人,他便成了小忙人。
而秦敏,一直闭门不出,潜心研究针灸之术,累了倦了便去打理宅子里的荒地,换一换心情。
这日,秦敏在小影子睡着了之后,找顾北月讨论药浴的疗效。
顾北月虽然连续几个月每日泡药效,可是,秦敏并没有发现他的病情有一丝丝好转,至于是否恶化,她从脉象里也不怎么能瞧出来。
但是,治疗了这么久,没有一点点好转本身就是一种恶化了的表现呀!


第1330章 北月番外:病发

秦敏一边监督顾北月泡药浴,一边琢磨出了一套针灸之法。她想和顾北月商量的便是药疗和针灸结合的办法,是否能更快见效。
从那一次五年之约之后,顾北月治病的态度都很积极,配合秦敏的监督,同时也和秦敏一道琢磨病情,琢磨更好的疗法。
毕竟,顾北月的医术要高秦敏一截。
秦敏提出针灸之术,顾北月欣然接受,一边配合让秦敏施针,一边又帮着做了一切调整。于是,他们便开始药浴和针灸相结合的疗法,每天一次药浴,一次针灸。
原本顾北月每月都要病发两次,开始针灸疗法之后,当月顾北月就只病发一次。秦敏开心坏了,顾北月只是浅笑。而很快,秦敏就被打击了,因为,次月顾北月病发了三次!
秦敏眼眶红红的,顾北月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劝她,“不碍事,病情反复是常事,且再看看。”
于是,针灸和药浴疗法就这么使用着,秦敏也不管那些荒地了,一头栽入针灸术中,每日每夜地琢磨。
顾北月除了配合秦敏治疗,教小影子武功之外,一切的工作照旧。教太子念书,读史,评政;忙医司的事情,还要经常和龙非夜的一帮谋士密谈朝政。
日子就这么过着,病情也反复着,有时候一个月病发三次,甚至四次,但是,有些时候却一个月都没有病发。
秦敏的心情随着他的病情忽好忽坏,幸好,韩芸汐闲暇的时候找秦敏进宫,也会来太傅府找秦敏玩。
也就只有韩芸汐找秦敏的时候,秦敏能出一堆金针,一堆医书里抽出身,抽出心来,暂时放松放松。芍药看得心疼,几乎寸步不让小姐,就怕她累坏了。
顾北月何尝不心疼呢?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娘亲为父亲的病情,夜夜无眠的样子。但是,秦敏比他娘坚强多了。
他不知道秦敏有没有在背地里流过眼泪,但至少,这些日子来,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落泪过,眼眶红也就那么一次。
一日一日,似重复,却又不太一样。
日子这么过着过着,不知不觉,两年就过去了。两年的中秋,秦敏都为顾北月煮一碗寿面,顾北月会吃得精光,对她微笑,道一声谢。
即便顾北月的病情反反复复,秦敏都不曾气馁。她一直都在琢磨新的针法,哪怕是一瞬间的放弃念头都不曾有过。
这一日上午,秦敏照例来帮顾北月施针。顾北月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看她,不说话。秦敏施针之后,便在一旁等着。需要等上一个时辰,才能收针。
这算是他们两年来,每天独处最长的时光了。但是,除了讨论病情,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不说话的。他趴在榻上,她总是坐在茶座那边,翻看医书。
打从五年之约后,她一直刻意保持距离,他看得出来的。
秦敏坐在一边看医书,看着看着,竟趴在桌上睡着了。顾北月一回头,撞见她那样子,眸光便柔了三分。
他轻叹,“秦敏,你真是个傻女子。”
很多时候,他都会假设,假设突然父亲当年离开的时候,能把母亲赶走,母亲是不是就不会随父亲而去了?
他永远忘不掉母亲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年幼时候每年总要梦上两三回,总是那一幕。后来长大了,也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了。
顾北月看着她,直到时间到了,该拔针了,他也没有唤醒秦敏,而是找来医童替他拔了针。他替秦敏披了件衣服便出去了。
秦敏惊醒的时候,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