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美丽的双瞳眸子闪烁生辉,仿佛是初见那刻,澄澈无暇。
模模糊糊中,她忽然觉得身子都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噢,如果能救这么回到21世纪去,会不会更好?
她不知道。
也许会更好。
昏昏沉沉之中,她被人送回了开云殿。
东朔得知她受了重伤的消息,脸色大变,本来正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的他,急忙赶回去。
一踏进开云殿,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就将人带进一种紧张的气氛中。
他浑身紧绷,整个身体直冒冷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附骨之疽而来,让人无法摆脱。
他直闯进去,挥开眼前重重的宫女太监,看到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傅云若。
“云若!”他扑到了床边,此刻的她仿佛一尊陶瓷娃娃,苍白的,随时都可能会碎掉。
她没有任何反应,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让人害怕的温度。
“皇上,傅妃娘娘她现在脉象虚弱,只怕…”太医犹豫地支吾着,没敢说完。
可是,东朔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忽然手发起抖来,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他从小不缺任何东西,他可以冷清无心,对她,他也只是抱着只宠不爱的态度。
可是,真的是只宠不爱吗?
天知道!
“朕不管!太医院所有的人全都给朕过来,如果她死了,朕要你们全都给她陪葬!”他大发雷霆,暴怒的眸血红血红的,整个人完全处于一个歇斯底里的状态。
这么不像平日冷静形象的他,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傅云若,醒过来,朕不准你死,不准!”他低吼着,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吻着:“你听到了没有?如果你死了,朕就让他们都给你陪葬!”
他曾以为自己无所畏惧,以为无情就可以无所不能。
可是,此刻,他才发现,要做到无情,是件多难的事情。
他怕了,在此刻,怕了。
他怕,怕她陡然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习惯了她的存在,若然失去,那将会是如何的失落与痛苦?
他的生活重心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倾向了她,而他仍然没有感觉到。
“云若,云若…”他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眸光忽然泛红,“算朕求你了,你不能有事…”
太医在一边劝道:“皇上,请您先让开,臣等要为娘娘拔刀。”
东朔这才依依不舍地让开,他脑子一片昏沉,想要强自镇定,可是却无法镇定下来。
太监扶着他在旁边坐下,他深吸口气,脸色虽然难看,却不想在更多人面前丢脸。
帐内的诊治还在继续,他焦急地在外面等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几个御医才走了出来。
东朔连忙问:“她怎么样了?”
“回皇上,傅妃娘娘的刀已经拔出来了,但由于失血过多,伤势过重,现在是危在旦夕。臣等只能竭尽全力了。这三日是她的生死关,若是能安然度过这三天,娘娘就没事了。”
东朔点头:“你们都要好好照顾她,朕要她活着!”他大步掀开帷幔走了进去。
宫女太监已经重新换了床单,地下的血迹的也已经清理干净了。
她静静地躺在洁白的被褥中,如此的干净而纯洁。
东朔忽然觉得,她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心中一窒,在床边坐下,轻柔地握住她的手。
他一直在她身边,不肯离开。
天色晚了,入了夜,她忽然说起胡话来。
她发了烧,整个人都有些不安地摇着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许多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许多的人在她面前微笑着。
她仿佛走进了一个唯美的世界中,这里有穿着白衣的仙女,还有恍如梦境的美丽景色。
是天堂吗?
她漂浮在云端,好软的云朵,飘啊,飘啊,飘啊…
这里是这么的美丽,以至于她甚至不想离开了。
东朔摸着她滚烫的额头,连忙叫人弄来冰过的帕子放在她额头降温。
太医给她开的药,她伤势沉重,喂多少吐多少,根本吃不进去。
东朔就自己渡给她喝。
昏昏沉沉了一天,她的烧才算退了。
她不再说胡话了,却整个人死寂一般地昏睡着。
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东朔在她身边陪了三天,不肯离开,其间有许多的人来来去去,要他离开,他都不肯。
又入夜了。她依旧昏睡着,仿佛不想醒来。
“皇上,您去睡会儿吧,您看您现在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啊。还是让奴才来守着吧。”太监小声说着。
东朔摇摇头:“不,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好好陪着她。”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表白(2)
直到整个大殿都安静了起来,他望着床上始终昏迷不醒的她,眸光闪过一抹痛苦。
“云若,你真的不肯醒过来了吗?你记得吗,我们曾经打赌,我说,我绝不会爱上你,你就笑着说,你会让我爱上你。”他的声音沙哑了,带着种怀念般的温柔。
他静静地说着:“我从不相信自己可以爱上一个人。尤其身在这样的一个家族。我有这样的一个父亲。我的身份注定,我是不能轻言爱的人。”他的指尖爱恋地滑过她的眉眼,带过一丝疼痛。
他想起了许多往事:“父皇跟我说,当帝王的,要无爱。一个人,只有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如果心足够强大了,再多的磨难和挫折也不能让一个人倒下。我曾经奉行着父皇说的话,他说,只宠不爱,才能保持后宫平衡,才能保护江山大业永驻。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嘴角不由勾起,莞尔一笑。那时她趴在水阁之中,睡着了。
她嚣张的态度,挑衅的眼神都是他从未遭遇过的。
而她的倔强和坏坏的笑,调皮和淘气更像一个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他。
他尽管不承认,可是,他被她吸引,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是一个完全颠覆他生活的所在,是一个老天突然送给她的精灵。
她是天使和魔鬼的化身,在魅惑与清纯之间让人陷入漩涡。
“你快点,快点醒过来好吗?”他低低喃念着,忽然眼角有些湿润。
可是,她并没有反应。
他忽然气愤起来,低吼:“为什么你还不醒过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
他粗喘着气,忽然握着她的手,凄凄地笑:“你赢了,傅云若。我爱上了你,我东朔爱上了你!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这辈子,我只爱过你一个女人,我不能,我也不要失去你…”
是不是,直到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没有珍惜的痛苦?
他溃败了,在这场赌博中,她和他各据一方,赌注是彼此的感情。
这场没有结果,只有过程的赌注,他输得彻底。
是的,他败了。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尽管努力提醒自己,尽管挣扎在理智和情感之中,尽管一次又一次想要从她的温柔陷阱中逃脱,可是,他还是像一只最悲哀的猎物,永远逃脱不了那捕捉的情网。
尽管,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对她压抑许久的感情。
非得,要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能明白失去了什么吗?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的指尖微微一动。
东朔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没有注意到,她睁开了眼睛。
“云若,求你快点醒过来,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他低喃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她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忽然闭上眼睛,唇角带着一抹冰冷的笑。
爱。
他跟她说,他爱上了她。
真的爱她,他会更别的女人,上chuang吗?
会吗?
在那时候,他想过,爱不爱她吗?
在那一刻,她的心,已经完全冰了下来。
她就是这般倔强而固执,她的爱情洁癖容忍不了对方的出轨。
游戏,结束了。
这场你追我逐的游戏,爱与不爱的游戏,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
结束了。
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她开口:“水。”
东朔一惊,睁开眼睛看到她醒了过来,极度的狂喜让他握紧了她的手:“云若,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以为你…水,你要水是吗?”
他转过身,急匆匆地给她倒了杯水,怕她不能喝下去,还特地用银勺喂她喝下去。
傅云若静静地喝着水,样子虽然有些苍白,但是这等安静,却反而不像刚刚死里逃生的样子。
“云若,你怎么了?”为什么她不说话?
东朔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傅云若抬眸看着他:“我昏迷多久了?我的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昏迷三天了。御医说你的伤很重,需要静养一两个月才可以恢复。”他温柔地说:“你什么都不用想了,只要好好养伤就可以了。”
“嗯。”她闭上眼睛:“我累了。”
他忽然有些失落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安,为她的态度不安。
为什么,她这样的淡漠?
可是,他还是高兴的,毕竟,她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还好,她没事。
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你也去睡吧,你也辛苦了。”她忽然道,眸光扫过他满布红色的眼睛,已经生了胡渣的脸庞。
让她,该怎么对这个男人?
“我不累,只要你好好的。”他微微一笑。
“去睡吧,我没事的。”
东朔也的确是累了,毕竟三天时间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只凭着一股意志力支撑着。
此刻,她醒来了,他也就不必强撑了,回殿睡觉了。
他走后,傅云若静静地想着,等到伤养好之后,她就可以…
也许,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伤在太医的医治下渐渐好转起来。
东朔比以前更为宠爱她,生怕她受到半点委屈。
相比以前,他的不同更多的在于不再掩饰对她的爱意,自从她受伤之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表白(3)
可是傅云若看着虽然像平日一样笑,但是却仿佛少了点什么似的。
东朔一直感觉少了,可是,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少了什么。
有时候,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觉得如此遥远。
这样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
“云若,你不高兴吗?”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自从受伤之后,你好像变了许多。”
傅云若笑了笑:“我没有什么高兴的。”
她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此刻,胸口虽然有时还会隐隐疼痛,但比当时几近濒死已经好太多了。
东朔敏感地察觉她的笑很不对劲,仿佛笑的时候,她的眼底并没有笑意。
这种情形是不对,可他一时也无法改变。只能想着,过段时间她伤养好了再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海那边的东临国仍旧是温暖如春,而麟国却已经是步入了冬季。
冬日的京都,在落叶的萧条之中越显肃穆。
坐落在京畿中轴线上的皇宫掩映在众多建筑保卫中,刚刚上完了早朝,百官纷纷离开金銮殿,各回府衙办公。
南宫昕从金銮殿走了出来,金銮殿本身位置较高,从这里望去,可见整个皇宫映入眼帘。
“皇上,您这是…”
南宫昕摆了摆手,站在走廊上望着晨曦中的京都。
这里,是他的国家,是他的江山。
“皇后——走了多久了?”
身边的朱公公愣了下,“皇后娘娘好像走了有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吧?”他顿了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云若,你又在哪里呢?还和轩辕隐在一起吗?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你们的踪迹呢?
因为,隐宫都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回皇上,奴才正要跟您说呢,刚刚在外面的探子回报,说是发现了皇后娘娘的踪迹。”朱公公笑着说。
南宫昕一震:“发现了她的踪迹?”
“是。”朱公公立刻将密信递给他。
南宫昕打开一看,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脸色微微一变。
她在东临国!
怎么会在哪儿?怎么会成为东临国新皇的妃子?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轩辕隐不是和她在一起的么?
“传令下去,继续打探,务必把她的情况弄得一清二楚!”他双手捏住信纸,整个人有些激动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