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王未死,聚灵咒犹存。岂能善罢甘休!一旦罢战,以后再难找到更好机会。唯有掀起战火,他们趁乱抢夺!”宁扬微微笑着,看着倾绝。那封信他扫了一眼,却没有拿。宁扬便知道他心里生疑,他此时带着小白。根本无心与漠原开战,但信里地内容,他又非得知道不可。死黑之气,必须得有个人吸进去。
“那当下如何是好?我们要去与他合谈,若当中有变。王爷岂不危险重重?昨夜属下已经飞信上京,给杜大人报王爷的平安,王爷此时…..”范宇成嘴快,一下把内心地话讲了个大半。话音一出,便被刘宗狠狠瞪了一眼。顿时噤了声,缩了回去。是,昨天他们一到,刘宗急于报喜显功,便飞信传书上了京。说国公平安到了北关,此时在这里落脚。若是王爷再有个三长两短,定会两党全得罪光,难不成他们要守着这三关拉杆子自立?他此时也自觉语失,一时低头满面通红。
越希上前一步,讪笑着说:“范将军不会讲话,此时王爷平安得归。自然全凭王爷作主,属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这北部三关上属北属八州,北属监察是左成地小舅子。左成跟杜劲轩都是倾绝的死党。虽然倾绝镇南,但这里地兵权,归到底,照样在他手里。
“老鬼,你去!”倾绝微忖了一下:“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自然要想到你。露个面吧!”他淡淡的说着:“从独尾峰便可以看到凤鸾关城,你告诉他们,信我收了。如果他们今日开始退兵,我便留着郑陨奇一条命。不然,我把他暴尸挂在主楼塔台上!栈道已无,他们若攻,只能从独尾峰而下这一条道,我守在这里,让他们打到京里那个老不死咽气!”
“好。”鬼目灼听了,便转身而去。刘宗这才完全了悟昨天倾绝的用意,毁了栈道,他们大军只能从一侧相攻。但是如果那些会放火放烟的来,的确非常危险。但是那些人,此时因倾绝的到来,优势已无。这些奇人怪术根本再无需他来考量,他只需要运用两军交战的对策即可。
第五卷
—第十三章 - 霓裳破铁衣—
绝挥退厅内诸将,让他们各自坚守岗位。偌大的厅.哥跟云宁扬,侍卫清理干净厅里的血渍,重新摆正了大案。夜哥的眼一直盯着桌子看,忽然问:“你怎么知道信里封了死黑之毒?根本一点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宁扬淡淡笑了笑,知道夜哥肯定是要问的。刚才若不是倾绝跟鬼目灼提醒了他一下,离那人最近的夜哥此时怕要受累。他虽然不至死,但死黑之毒是灵物催出的自体毒雾,一入体与他的灵血相融,痛楚难当。
“就是什么都没感觉到,才古怪。”倾绝低语着,眼却看着摊着的图纸:“信封上涂满了腊,这里又没水路,没事涂腊干什么?”普通密信,如果不是要长途跋涉的送来,怕招了水。都是只会在信封处封火漆。但这一封,双方距离不足百里,中间全是山道,何需整个都涂上腊封。而且还是无色的。
“这不是一场战争,是两场。郑陨义是想借昭平王不在,南北夹攻,逼迫凌佩打开通关边贸之道。他并不想深入而战,凌佩养息多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攻克。如今漠原争储已经白热化,此时离京远战,已经是冒险。他之所以会来,一是想借驭者速战速决。二是其弟在京中照管。但是现在倾绝回来了,他已经心下动摇,其弟又无端落在我们手上。他当然想以缓为进。”宁扬踱到边侧,歪靠着边上的兵器架:“但那些驭者也有自己打算。他们肯为漠原卖命,是想借此地匿藏行迹。如今又想借漠原地手削弱凌佩。从而异军突起。在漠原掌握权势,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看他们地目的,还想借此让缀锦出兵。逼墨虚家的人重新驭灵,在缀锦混不下去。重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所以,他们是想持久而战。但他们也没料到倾绝会活着出现,自然又多了聚灵咒的念头!”
“我只是没想到,你没让小白先回去。倒还教她驭灵!”他微微笑着。斜睇着倾绝:“你的想法,实在让人难测?”
“你以为我连她也算计了?”倾绝眉眼不抬,轻声说着。
“不是吗?”宁扬回眼看了下夜哥:“派谁送信,让谁传话,你都步步为营。让她回家,才是最好的吧?干什么又在这时教她驭灵。不是想借风?”
“我曾经想过借风,但看了她,便还是决定让她回家。”倾绝直起腰身,回靠到椅背上:“但是最后,我被她说服了。”
“她?说服你?”宁扬哈哈一笑,微摇了头:“倾绝,你这个理由好牵强啊!”
“我们都自认是聪明人。你时时都在猜我地算计,夜哥时时都想知道我的想法。但是关键时刻,我们都只会退缩。”他轻轻笑着,带出一丝媚诡的神情:“小白已经开禁了。早晚要驭灵。我不教她。凌破也会教。都没人教的话,她自己也能慢慢想起来!不过是早晚而已。避的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我只要还拿着聚灵咒一天,他们就不会罢休。今天三个死了。明天还会再来三个,或者六个,十二个。她是我娘子,这种日子,就得一直过。既然不能避,为什么不能面对?一如我的曾经,既然是事实,为什么不敢承认?搞得我时时燥狂,其心难舒。当初我给她构建美梦,你说过,过度地保护对她无益。如今也是如此,东躲西藏更是无益。”
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双臂:“在这世上活着,本就是一条艰辛的路。我以前曾经想过,弃了当下一切。不再与人纷争,只过自己的小日子。过往的曾经种种,不过如云烟,过去了,也就罢了。但我不招惹别人,别人却来惹我。只因我有聚灵咒,便要时刻忍受别离的苦楚。我是半人半灵,失了聚灵咒,狂血无止,命不久矣。这条命我本不吝惜,但因现在有她。我必得时时爱惜,从前的错误,决不再犯一次。注定要在这样的烽烟里讨生活,她就一定要站在我的身边。与我看同样的方向!”
宁扬怔怔的看着他,此时他焕发了一种夺人地光彩,他浑身地气息都非常平静。以至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灵罩的气息,他眼底带出一丝光,这一刻,跟小白简直是一模一样。但是,他比那种清澈见底地明亮,更多了深沉如海地稳健。
“我是小白,也是白夜黄泉。如果要喜欢小白,也同样要喜欢黄泉!”他轻轻笑着:“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我明白。为什么她可以一直以来,保持这份明澈。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回避过自己的过去!我同时也相信,就算那些支离破碎地片断全都串连起来,她同样,不会因此而憎恨。她只会接受,不会憎恨!”倾绝看着宁扬:“所以,我也接受。自此以后,我要连纵漠原,分化缀锦。不仅如此,我还要让聚灵咒,真正归我所有。让所有驭者臣服,成为驭者之主。就算我此生无法做到,我的后代也要继续,这便是宿命!”
“真正得到聚灵咒,什么意思?”宁扬和夜哥一时有些错愕,不由的问他。
“打通死者驭关,得驭死灵!”倾绝看着宁扬:“你要坚守的诺言,在我这一代,便会结束。因为接下来,我还有事要你做~!”
“你要我做什么?”宁扬心下有些微凛,看着他。他轻轻颔首:“现在还不用,现在我要你去守十八盘道。我怕离殇来袭。夜哥无法凌空,你若查觉,也不要跟他打。他的主人俊则,是一个会使封血绵针的小子。你在那里设毒雾之阵就可以了。若你要将这件事算做一件,也行!”他看宁扬欲张口,遂径直出口。宁扬摇头:“算了。比起这些,我更期待接下来你让我做的!把人家好奇心调起来。却不肯说,真没意思。”说着,他懒洋洋地便向外走,一晃神的工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倾绝最后看了看夜哥:“你去看看鬼目灼,如果他心燥动手。就把他带回来!”他抚了抚太阳穴:“晚上,如果小白可以顺利导血地话。我就为他们三个弹上一曲霓裳断肠!送他们一程。”
“你,你不是说不打仗了吗?”夜哥微怔。不由的开口问着。
“你刚没听宁扬说吗?这是两场战争,于公,我不想凌佩与漠源再战。如果陨义退兵,我正好借此拉拢漠原。与他们合谈!但另一场战争是因为聚灵咒,这三个人,绝不能再留着。”倾绝看着夜哥:“我知道我带了鬼目灼。你心内不忿。但我体内有一
是妖狼,平原战于我们有利。山谷峡道,奇峰峻岭。们,是地域上的局限,光不能遍及,乱刃不能全展。所以,我这次会以鬼目灼为主力。”
“我明白。你能跟我说这些,已经足够。”他轻轻点头,特地让宁扬先行,倾绝是顾及他的心事。已经很好!他说着。便转身向外走:“你去看小白吧。如果她真的可以控血。凌破一人足矣了。”
漠原与凌佩之间的交战,与凌佩无益。能避则避。灵物杀力虽强。但不足以敌挡数十万大军,驭者血力有限。不可能绵绵无期。他们这次挑拨不成,已经技穷。所剩的,就是在这里,给他们寻一个葬身之地!他地血气太溃,为了帮鬼目灼已经搞得将枯,小白因为凌破也是这样。所以,此次不能继血而拼。只能出奇兵,奇兵啊!
倾绝回到配楼,小白却不在房里。侍从说与一个男子让副将陪着去了三营校场。他们对这里不熟,刘宗尧还算是聪明,没把他们带到更宽畅的六营去。因为那里有郑陨奇。此时小白与他相见也没什么好处,徒增烦恼而已。
他出了内关,外关三营驻在峰谷开阔地,这里开山筑关,打出大片空地作为校场之用。此时兵帐星罗,中央大场空旷无人。因为倾绝之前已经将人全调回内关把守,外面只有星散哨兵在塔台嘹望。他坐着刘宗的车驾,所以就算没见过他的兵勇也不曾相拦。一见车来,便有人拉开栅门,推开马挡,让他过去。慢慢沿着土路向阔地而去,他已经感觉到有风力飞旋,散出一股目的性很强的张力在四周浮荡。他感觉不到小白地血气,不由的微微牵出了笑意。他没有再继续走,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帐子钻了进去,慢慢感觉那浮荡空中的气息,渐渐的有了规律。
凌破和小白正在靶场,这里是士兵平时操练刺矛跟练箭的地方。此时军队已经回撤入了内关,除了许许多多的稻草人,再也没半个人影。小白盘坐在地上,不时的掐着中指和无名指。嘴里还念念有词:“心门,拓门和力门。”凌破摇晃着脚,低头看着她:“我不散灵,就这样。你把我挥出去打最远那个稻草人。我也不看了,你自己看着打吧。”
“啊?那不是要加上器门?”小白一听,又开始摁食指:“那我打了啊!”
“打吧。”凌破笑弯了眼:“先把拓门和力门的血逆送上去啊,主力的法血推到四肢去啊。主拓的法血控制好方向啊。然后再开器门帮我看啊。”他一连好几个啊,说地小白手忙脚乱:“一起摁吗?可是拇指只有一个。”
“摁快点就好拉!”凌破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自四肢一股血力飞窜,然后一下窜到他地胸腹。整个人跟离弦的箭一般嗖一下弹了出去。他根本没压任何血气,此时若压,小白一定更乱。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扯线木偶,也没有散灵。他一头就向着前头直冲了过去,身体失重一般地乱窜,然后就冲着靶场最远端地大石围墙直撞了过去!
“妈妈呀,你打哪里啊….”他哇哇乱叫,但他完全把身体交给小白。虽然嘴巴乱喊,脸已经有些发白,还是没有任何纵气。结果,轰一下直撞上围墙,啪嗒一声脆响,便直跌到地上。
小白吓得脸又青又白,直跳起来,拎着裙撒丫子就向着凌破跑过去:“小破,小破!”她扯得嗓子嚎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凌破一翻身直跳了起来,一脸的土灰,他胡乱拍着身上:“我让你打草人,你把我往石头上扔啊!”
“对,对不起…”小白眼里含着泪花,一脸地愧色,看着他额前还挂了一丝血痕一下有些慌了:“呀,流,流血了!”
“没事,我是风啊。”凌破一看把她吓着了,又有点后悔,伸手一抺。伤痕绕出一层气烟。然后便消失无踪了:“我又没伤到主灵,怕什么。”
“我刚才看不见。手指往前一推你就这样了。”小白拿出帕子给他擦土:“我怎么就看不见啊!”
“血没有送上去,你力一使出来。一看我弹出去了,心里一慌,器门的血没送上去。”凌破伸出食指抵着她的额头:“不过,你也是的。反正这么点地方,送不上去你就用自己的眼睛看嘛。真把我往石头上扔啊!要学会变通,变通!”他蹙着眉头,咧着嘴哼着:“还好我是风,要我是什么蛇啊,狼啊之类的。完蛋了!”
“我,我好像太笨了。”小白看着他,心下又是悔又是愧。
“不笨,你这样已经算学的快的。多少驭灵的,驭一辈子还不就那样?”凌破突然嘻笑起来:“再来一次吧?”
“啊?不来了吧,拿你练我心里毛毛的。”小白心乱跳起来,眼眶都跟着发疼:“你都不躲的,不能再这样练了。摔坏了可怎么好?”
“小白!”凌破弯下腰看着她:“记得在万春楼吗?我说过,我们是最信任的伙伴。”她看着他的眼,此时这种微狭的飞扬带出动人的神彩。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我当时说,你把你的身体完全交给我。无论怎么样,都要信任我!所以,咱们两个配合,跳出极美的舞。你当时若有一点点的害怕,怕我把你给折断了,或者拉坏了。你都不可能有那样绵柔的动作,妩媚的姿态,对吧。”凌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说着。
“你不会把我折断的,我相信你。”小白抽了抽鼻子,回眼看他。
“那你也不会把我摔坏,我相信你。所以,我把身体完全交给你!”他笑了,冲着她眨眨眼睛。
“那怎么一样?我,我什么都不会呀。”小白怔了,一时被他的目光弄得发傻,喃喃的说着。
“我相信你,我们是最佳搭裆!还有,那只狼也很相信你。不然,早把你扔回家去了!”凌破笑起来,他蛮不在乎的笑容带出一丝放肆,眉眼清晰的在阳光下折射出动人的光晕。
“呵呵。”小白也跟着他傻笑起来,相信你!多好啊。以前,所有人都说她像一根棍子,一根竹,又硬又细。碰着了还咯得慌。但谁又知道,其实她是如此绵柔,可以跃动出撩人神魂的舞姿。就是因为彼此的信任,才可以发掘出身体最深的潜能。正是因为如此啊!
第五卷
—第十四章 - 霓裳破铁衣—
翔关主营大帐之内,郑陨义靠在大座上,一脸漠然。落,一天又要过去了。从昨天晚上,凌佩北关守将刘宗尧遣使而来开始,他忽然觉得一时一刻是如此难熬。月前,曾经以为,此战可以速战速决。山谷峻道,虽然大军得不到施展,但他有奇兵在手。足以击溃对方士气。逼得守将交出三关,重新退回三绝关之内。
借由凌佩南北受敌,逼迫他们打开南北通道。增强自己在朝中的威信,树立军民声望。原本事情进展顺利,刘宗尧很快便弃守凤鸾,而攻破龙翔只用了短短几日。我军士气大盛,父皇人在病中,听闻喜讯,还亲派使前来嘉奖。胜利已经近在眼前,回京之后必定成为储王的翘楚。
但不过一夜的工夫,突然感觉一切颠倒。原本一盘稳操胜券的棋,如今陷入难进难退的尴尬境地。凌佩的昭平王,居然未死。不仅未死,他从后背而来,还擒了陨奇。甚至连他们是何时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去都毫不知情。听说他自己就是一个驭灵的人,驭灵,他们一直在聚云岭所藏匿的,同样也是驭灵之人。但昨夜天空上的动向,他们依旧无觉。不仅让他恐惧,更让他心生怀疑。
这些人生有怪力,原本用起来就不算妥当。以至蓄养多年,一直不敢示人。若非夺嗣之争已经迫在眉睫。连他也不想动用这些人,不想给他们身份。不想给他们权力,不想让他们成为。漠原的昭平王第二。
他手里握着陨奇随身地玉佩,抚着那如血一般的玉石,他此时心如刀割。他没见到陨奇本人,派上京地还没回信。只凭信物,他不能尽信,但也不敢不信。
陨奇不能不救,不仅因为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自小感情深厚。更是因为,他是自己夺嫡之战最有力的同盟。他紧锁着眉头,眼下如果可以和谈也可以。他把栈道毁了,再打下去是持久战。他耗不起,山谷路险,于大军无益。指望那三个人简直有点无稽。他们连倾绝什么时候过去的都不知道。力量方面说好了也就是个平分秋色,说不好,估计还要在他之下。他犯不上因此而搭上兄弟的性命。甚至,丢掉了已经近在眼前的王位!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个声音自下面轻轻响起:“俊王。”他没有抬眼,已经知道是离殇,他涩涩的应着:“还没有回信来么?你不是说要潜入敌营,救出我弟弟吗?”
“此时不能不战,退兵只会乱我军心。此时军情大好,正是挥军南下。一吞凌佩地好机会。”离殇一袭白衣。悠然而立,面上看不出悲喜。言语。只是淡淡。
“哼。挥军南下?你们之前连攻三日。他们损伤无几,如今他们也有驭灵之人。与我僵持。还掳走我亲弟!你还在这里白道,说是什么好机会?”陨义忍不住拍了一下案台,微叱着:“漠原养你们十多年,耗费巨大。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此战一个月即可结束。说那昭平王已经死在聚云岭,凌佩一定大乱。本王曾经答应你们,助我为帝,便让你官封列候。如今再打下去,京中怕是早已经改了年号了罢!”陨义直立而起,眉峰紧蹙:“军心?你可以去营中打听打听,这几天都说了什么?山路崎险难行,大军无法纵横,他们粮草丰沛,源源不绝。难不成要我们在这里一僵数载?你说会去救我弟弟,现在他人呢?”
“这两日风向与我们不利,此时入冬,在下观天,今晚便有北风凛凛,到时死黑一出。无人可敌!王爷只消静待几日,定然可胜。万不可此时动摇。”离殇低声说着:“倾绝未死,的确是我的失策。镇王被擒,但他们此时一定不会动他。我本想前去打探,只是….”
“你也怕着了他们的道吧,真是…”他本想骂一句,但生生压了口。跟这些人扯破了面皮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他微微攥了拳,重重的坐了回去:“算了,我已经回信给了凌佩那边,肯放归我弟弟,我便….”
“不可能了。”离殇轻抚了下眉毛:“我让拓海在信里封了死黑毒,他们看了信,便会受到毒害。就算毒不死他,也不会再与王爷和谈!”
“你说什么?”陨义一听大怒,双眼圆瞪:“谁,谁许你这么做的??”
“在下怕王爷动摇,便自作主张。”离殇面容不改:“日后,王爷必然明白在下地苦心!”
“滚!”陨义除了这个字,竟然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他浑身乱颤不休,真是可笑啊,还以为可以借他们成就自己。现在,分明成为人家计谋的牺牲品。信中抰毒,就算信内言词再是恳切,再也无人可信。双方战火,必定蔓延不休。陨奇的性命不保,而他,要成为漠原的千古罪人。他们的母亲,舅父,皆要受到诛连。他眼底发黑,胸中一股血直冲而上,脑内轰轰作响。只觉眼前景物乱晃,一片死灰之色!
“王爷请保重身体。在下告退了!”离殇微微颔首,刚要退下。忽然门外一阵喧哗,一个身穿青甲之人直扑了进来,一头跪倒在地:“大帅,孙昭临有急事要报,不待传召前来。”
“说吧。”陨义怔怔的软倒在座上,双眼无光。听他口气急燥,却也提不起半分精神来:“又是什么坏消息?”
“属下今晨带人外出巡关之时,忽然有人自空而来。将属下一名校参掠去,其人黑发红眸,诡异非常。属下一路追去,不敢过境。但是,刚,刚才,那个校参自己回来了。”孙昭临一口气说着:“说,说凌佩守将刘宗尧。让带话给大帅!”
“什么?”离殇本已经快走出去,一听这话。忽然转头而回。不待陨义发问,便开口道。他的神情微微有变,一把将孙昭临扯了起来:“你说早上有人掳走你地人?你怎么现在才报?”
孙昭临张了张口,被他扯得有些窒息,刚要向他发怒。这边陨
急急走下来:“带什么话?快说?”
孙昭临挥开离殇的手,跪下接着说道:“他说,凌佩已经收到信。愿意与我军商谈。如果大帅先撤退部份兵马。他们便将镇王还回。如果大帅不肯,便,便…”
“便怎么样?”陨义眼中已经密布血丝,声音略哑:“快说!”
“便要将镇王当战旗!”孙昭临说罢,便伏地不起:“请大帅恕属下之罪,人失之时。属下心急。追了五十里,才行回返,故此报迟!”
离殇听了他地话,心下一紧,鬼目灼。是他!之前连续三日奇袭,俊则继血略过。他们便在龙翔城里休养,根本没有查觉到任何古怪地气息。倾绝收到那样地信,为什么还要和谈?鬼目灼是冲着他们来的。他要报仇,为崔源!
他不再听他们说什么,径自掠出去。这下。陨义一定会退兵。一旦退兵。他们不能再趁乱打击倾绝,抢夺聚灵咒。待得倾绝回去。再想捉他就难了。
他出了关。向着外驻大营而去,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迎着他而来。此人身形略瘦,面容微白。细眉狭目,尖鼻薄唇。一副略病公子地模样。此时一件灰色锦袍,襟摆随风而扬,步履微急,长发飘飞。不是拓海是谁?他迎着离殇而来,刚一走近,便轻声说:“修要回去!”
“什么?”离殇一听微惊,只觉脑后一阵微麻:“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在想什么?”
“他们都死了。”拓海微微锁着眉头:“我们刚收到聚云岭的飞信,碎蓝,劲荒和凝含,桐然与欢阳都死了。伯湘不知所踪!修看了,便说要回去。”
“倾绝把他们都杀了?”离殇手心微微泌汗,额前青筋微暴:“他认为是我想独吞聚灵咒,然后把未死地倾绝放到谷底藏起来了?当初尸首你们都看到的。”
“我信你,但修一向与碎蓝伯湘关系菲浅。当初我们走时,他便怕欢阳与劲荒对他们不利,根本不愿来。”拓海此时面色显得更加惨白起来:“现在怎么办?”
“郑陨义想退兵了。”离殇微凝了眼:“那样的信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们居然还要谈。简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退军,缀锦如果得到消息。坚一定认为我们不守约定,到时再想让他出力,可不能够了!”拓海把离殇拉到一边:“此时倾绝一定还在北关没回去。让他跑了,聚灵咒我们以后就别想了!”
“鬼目灼出来了,你感觉到了吗?他今天大刺刺跑到关头,从巡查的队里带走了一个人!”离殇伸手抚着自己的眉,忽然觉得无力起来。
“…..”拓海半晌无语,等了许久,突然轻叹:“以前,他只要出现在百里之内,我定有所查。但是,但是现在….”
“居然丝毫未觉!”离殇苦笑着:“听说紫目之人,驭血非常。看来并非是假啊!”
“你说倾绝驭他了?”拓海微微怔道:“那我们要不要回去?”
“此行回去,郑陨义也不会再信任我们了。”离殇轻轻喟叹:“俊则年幼,我不想让他颠沛。想为他找个长久之地。我们空有一身本领,竟然却无地立足,简直可笑啊!”权势,民心。现在才知道,多么重要地事。他们是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取项上头颅,就算入皇室大内杀了皇帝也是轻而易举。但然后呢?杀不尽天下人头,堵不尽天下人的口,平不尽天下人的心。他们需要权力的支持,需要一个足以立足的身份。就要得到权力顶端人的认可!坚当年不肯离开,倾绝要在凌佩出人头地。都是因为如此吧,要想成就事业。必要先有权势啊。
如果可以放下一切,飘泊江湖,也无所谓。但之前所做,已经埋下恶因。鬼目灼必要天涯海角追杀不休,倾绝更不会就此作罢。难不成,要一生一世,躲躲藏藏吗?俊则先天有不足之症,身体孱弱。源秋家只有这一个根苗。他还想看着他渐渐长大,娶妻生子。他想给他一个良好的环境,延续源秋家的血脉。这样也是有错吗?
“那我控制郑陨义,逼他出兵再战。”拓海紧紧握着手指,轻哼着:“既然走不得,不如决一死战!”
“死黑之毒,一沾之后。普通人最终必然会死,我们控制他。然后带他以及他兄弟的尸体回去,漠原还能留得下我们吗?固然我们可以转投他党,利益之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那些人见到他们兄弟地下场,谁还敢再信我们?”离殇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一早便选错了大树,靠错了靠山呐!”
“那要如何?”拓海微急起来:“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修现在要走,我根本劝他不住!”
“不用管他了。今天晚上起北风,只看今夜!你地死黑之气,今天必有所用。倾绝就算活着,一定血力枯干。不然,这两天他早就动手了。夜哥不擅山道之战,鬼目灼我可以挡他。就要对付了他们几个,把镇王抢回来,郑陨义一定可以改变主意!倾绝照样落在我们手上。而墨虚坚,早晚会在缀锦混不下去。持久战一打,他必然要重新驭灵,缀锦的皇帝容不得这个!”离殇抬眼看着拓海:“你愿意一拼吗?”
“自缀锦起,我兄长便与你亲厚。到了聚云岭,我也承你一直关照。我倒对那聚灵咒无所求,反正死活而言,对我并不重要。修走了也好,那几个死了也好,他一向也不愿意出力。如果你能得了聚灵咒,也少了人与你争夺!”他咬了咬唇:“就照你说地吧,我今天晚上,便和苍茫去十八盘道。风势一起,借烟而入,能打几个是几个!至于老鬼,倾绝不见得能再继给他多少血。你顶得住他地雷灼闪,让俊则再用绵针招呼他!”
离殇看着拓海,忽然轻轻微笑:“多谢。”他笑意轻暖,其意已经明。生死之间,才能辨析真假,一向以来,都是如此。
第五卷
—第十五章 - 霓裳破铁衣—
最后一抺阳光隐没在玉带山西峰之后,风渐渐凛列起上,原本散竖着的稻草人,此时已经如花叶一般的飘散开来。漫散在校场的四周,飞扬在空中。支撑的木架也是七零八落,断木在地上轻轻的打滚,带出断断续续的碰撞声。十字乱旋风刀,风凛旋而凝力。瞬间之下,校场上的草人,便在无形无影的风刀之中。飘零了开来!
小白站在校场中央,静静感觉风旋动,带出轻轻的簌音,有如低语轻诉。“我去了!”这是凌破临走时的话:“如果你觉得血脉震乱,就憋气。我不会再催力,不管谁赢谁输,我只以你为先。你不用急着跟我通心通器,只要静静感觉自己的六脉流向就好了。可以顺利的导引,才是成为真正驭者的第一步。”他是这样说的。带着轻暖的却是大大咧咧的笑意,眉毛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张扬。
驭者啊!与灵物通心,通器,通力。为灵物继血,与他一起成长,最终得到强悍的力量。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当六脉可以自由操纵的时候。当血力可以随意的释放回收的时候。血滴,不仅会顺着额心而出,也会顺着指尖而淌。从开禁那一刻开始,她已经不仅仅是小白,沉睡在内心最深处,白夜黄泉已经渐醒。为什么父母要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字?那个反复出现在梦境的女子又是谁?那远方浓烟中的铁马金戈最终是不是杀到她地眼前?那些哭号陌生的脸孔都与她有什么样地关系?她轻轻的叹息,从何时开始。她也学会这般轻轻的叹息了。叹息自己无法操纵的命运,叹息未知令人不安的未来。还有,叹息那曾经破碎的过去。
她忽然听到琴音,渺如烟,若缓若急,隐隐约约。让她不由自主被吸引,转过身去,向着上午来时的路。慢慢向着营帐而去。越是近,越是清晰。暮色之中,星罗地营帐依旧静静的驻立,飞扬的大旗屹而不倒。风卷起尘沙,却将那声音,更是清晰的带进她的耳朵。
是倾绝。是他。只有一个营帐点着灯,透过帘缝看到摇曳的光,琴音有如叮咚地清泉,在这沙尘之中如此净婉。她隐约看到他的身形,带出淡淡银灰色的光晕,包裹着他玄色的衣,让他的黑发,罩上一团银闪的光芒。
“相公。”她轻轻分开帘,看到他坐在桌边,面前放了一张琴。边上袅着檀香。还温着一壶酒:“你怎么在这里?”她看着四面的烛台。将他的影,拉得很长。
“我早来了。你练的太专注。没有注意到我。”倾绝抬起头来。轻笑着:“所以我让人准备了琴,在这里自娱自乐。”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声音如水而细细流淌。长发垂下耳畔,掠出一道光影:“娘子!”他很少这样正而八经地叫她娘子,他低垂着眼:“给为夫舞一曲吧?”他微微扬着唇角,勾出一丝浅笑:“当你感觉体内血脉逆顺难控地时候,就用动作,让它们在体内舒展吧!”
她看着他,他宁静的表情,安适地样子给了她最大地力量。让她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轻轻颔首,微曲着颈:“好。”她也同样淡淡轻笑,随着那不绝的琴音,慢慢地错开自己的双腿,踏出轻盈的步伐。她的双臂平展开来,宽大的袍袖旋出一阵微风。一如凌破依旧在她的身边,她感觉体内的血脉开始紊乱起来,知道是凌破已经到了山巅。力门与器门往来不止,心门微微震痛,拓门不时突跳。她想憋气,但生生止住,刚一开始,怎么能就憋气。那练了一天,岂不是白废?力门已经飞窜向上,她伸指想压,但突然又逆倒而下。让她一阵手忙脚乱,忽略了琴音,而只顾及那血脉的气路。
“满斟绿酳,解我千殇。不因沧桑,只为痴狂。”他忽然轻轻哼吟,若歌若诉。手指拂动不绝,气罩勃然开张。他曲指轻弹之时,音若珠落。平错挥指之间,有如裂帛:“拂风卷浪,破力如刚。绵绵荡荡,叶落云扬。”他抬起眼来,温柔看她。眼波如水,情意若酒:“君不见,长风万里落鸿雁,走马西川哀别离。对镜泪眼看红妆,随风悲颜枕兵戈。伏尸沉沙底,哀歌入梦乡。看不尽长绦软绡百十尺,诉不休白发红尘三千丈。”琴音悲低,有如呜咽。小白不如痴醉,指尖随音而颤,力拓窜起,器心下压,她的十指,也随着血脉流转而曲直不绝。她双臂高扬交错而起,指尖微颤,有如簪花。她的裙裾随着她的旋转开出一朵绚美的花,飞飞扬扬的风在她的身体四周浮荡而起。为她带出雾样的虚渺,她的腿时而微曲,腰身有如拂柳。淡淡轻歌,让她的眼,迷蒙如烟。走马黄沙,哀鸿遍野,伏尸百里,红颜思君不归而孤老。那些出征的军人,并不想战争。那些等待的女子,只是希望,她们的良人,早有归期!
她双手拂荡如波,渺渺风烟团绕不休,烛纷纷被她所带出的烟波而吹灭,帐内黑漆下来。无星无月的夜晚,她却看到两团光晕在相交融。银灰与银白!她看到他额前的星印,看到他紫色的眼眸。他与她,竟是如此相同。他们命运,本是一样!
她越旋越快,身形随风忽起忽落,暗夜之中,她的舞,跳给他的心看。他的歌,唱给她的心听!
与此同时,独尾峰顶。鬼目灼双眼如火,周身绕电,他双翅大张开来,曲蹄引颈。远处峡道已经空无一人,龙翔关的轮廓早就隐在暗夜之中。他双翅微振,旋飞而起。向着远方一点点银白,急掠而去!离殇,他看到他的影子,团着银色地极光。他浑身湛白如雪。但是,他却看到那满身满脸的鲜红。那是血。沾满了崔源地血!他们两个有如两颗流星,激烈的向着对方而去。裹带出气罩的力波,平旋而震荡开来,都是前蹄交错高昂,曲颈之间,口中带出白灼或者火热的光。
“老鬼,我们又见面了!”双罩激烈的相震。一撞之间,连两边的山谷都微微发颤。离殇的身上并没有俊则。他长鬃有如千百飞丝,漆黑地眼眸闪出一道凌利的光芒。
“不想看到我吧。”两人飞速相撞,又
开,同时凌空向上。眨眼之间,已经隐在夜色之中。蹄已经绕出浓火。双眼以及口中,皆是在燃烧,连带他的心,都快要烧灼而起:“可惜,你不想看到的人。都一个一个的出现在你的眼前,连老天,都不肯帮你。”
“老天真地不肯帮我吗?”离殇仰头看天,轻哼出声:“今晚过去,我看你们雄关之中,还能剩下几个?”
“这话该我们来说吧!!”四周突然全都响起一个声音。如此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竟然带着非常愉悦的感觉:“我离你这么近。你都感觉不到吗?”话音未落,忽然倏的一下。鬼目灼一下自眼前不见了。
离殇瞬间大惊。鬼目灼身形再是快速,也不可能瞬间消失。他愣神之间。忽然头顶一声低喝:“送你的!”随着这声音,一股急热之力兜身而下,却是毫无半点声息。他本能的收翅急坠,侧身一闪,轰轰一下。一道红火急窜自身侧而下,他的身形在空中左右浮荡。在他抬眼之间,鬼目灼再一次消失无踪!
“你们哪里来的风灵?”离殇只觉心底突跳不休,风灵?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风灵?肯定是他利用风力,才让鬼目灼的身形变得如此之快。快得让他,根本无法看清!而且,有风灵在这里,拓海一会若是放烟,那岂不是….他还来不及多想之间。忽然四周地声音又起,现在风渐起,在山中簌簌不绝。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感觉到那股诡异地气息。那声音散在四面八方,好像已经布满整个独尾峰,那声音带着笑:“我是你老爹,你不记得了吗?”他蛮不在乎的出声,离殇竟然根本找不到他地主灵方位。他言语一出,忽然一股巨大地旋流扑而出来,夹出三股强力,一左一右一中,在半空之中交错出一个三转旋力。有如巨大风轮,向着离殇的身影绞去。在那风力一出之间,突然感觉到鬼目灼地气息在左侧不远之处。他引颈一吐,口中喷出一股大火龙。风助火势,火随风卷。一下旋出一大团三叶火旋,像是天上绽出巨大的烟花。将离殇的气罩四周,团团包裹而去,那股灼灼不绝的炽热。要将面前一切,皆化为灰烬。
离殇一下大骇,他本想以自己的力量抵挡鬼目灼。等风起让拓海趁机去西面那里放黑毒,但是现在,有风灵在此。只凭他一个,根本不是对手!
他的身形一下紊乱起来,急急一个猛然后退而坠。险险的闪过这团巨大的流火,火星四散落下,有些随风而飘。映红大片的天空!他一振翅,对方便开始汲风,让他逆风难飞。他一悬空,对方便鼓风而起,将风向完全打乱。对方的主人根本没有继血,他找不到主灵的位置。鬼目灼借风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让他每每刚一感到那股气,再回眼而看时,便消失无踪!
对方频频攻击,却不放杀招。只是不断周旋。他心下越来越慌张,他隐隐觉得对方在引逗他。在逼俊则继血!只要俊则一开始继血,风灵马上会感觉到血的来源。准确的找到他的位置。但现在他的速度已经开始明显减慢,风越来越大。他感觉那风灵好像在随风而长一样,扩散的范围已经越来越远。这样下去,就算俊则不继血,早晚也是要暴露行藏。他们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连俊则一起杀掉!
“你究竟是谁?”离殇听到俊则的声音,他显然感觉到血脉的紊乱。开始担忧他的安危,他不断告诉他,不要继血,无论如何也不要继血。告诉他将气罩完全散开,不要给对方一点点找到他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要!
“在凌佩东峡,你把我的主人打着玩。那么现在,爹也让你知道。让人打着玩是什么感觉!”四周的声音慢慢开始汇集起来,在风烟之中,竟然汇出一个巨大的半身人形,有头有身有双臂,在空中浮出一团气影。它的双掌握出两个巨大无比的拳头,而鬼目灼就在那气形成的人的身后,浮浮荡荡的气将他的身影扭曲横拉。清楚的看到他口中团聚的火珠。气形傀儡,声音在它周身汇散:“你能打散爹的风罩,爹今天就服了你!”他左一个爹,右一个爹的让离殇怒从心起。一时竟然有些失控,他口中极光如炽,白灼如日:“把你的主灵显出来,你是找死!”说着,一呼而出,光团渐渐闪亮,周围亮如白昼。如一个巨大光轮,向着那傀儡人而去。
那傀儡竟然不闪不避,巨大的头颅上裂开一个大圆口,猛然一汲,光轮一下变快,向着他们突闪而来。但接下来,它又突然一呼,一下卷起一股极强的风流,竟然瞬间将那光轮顶了回去!与此同时,鬼目灼口中红珠吐出,破它的腰腹而出,一白一红。一上一下,随着风,向着离殇极速而去!
凌破感觉周身力量源源不绝,他开始还缩手缩脚,只托着鬼目灼加快速度。但是渐渐,他开始强汲四散风力,汇脉入灵。他感觉不到法血有任何震荡堵涩的迹象。说明小白将血导引的很好!这种安慰让他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们原本就是最佳的搭裆,在万春楼是。在这里,一样是!他拥有她许多的血,根本无需她再继血助力。他要将离殇曾经给她带来的苦楚,今天一并讨还回来!
舞依旧在旋,琴依旧不绝。越来越急,有如急雨。动作舒展之间,更似飞天!歌声如诉,绵绵不断,簪花含笑语,凌风转莲足。娥眉断山,霓裳破铁衣!
倾绝看着小白,那白衣如雪,掠出光影。因为夜色的加浓,他已经无法看清她的动作,无法看清她的面庞。但他的心,此时是如此与她贴近。小白,驭者的一生,总是如此。不能闪避,便要接受。那么,就自此红尘相依,苦中作乐吧!
她掌心开莲花,足下起烟波,宽袖若广屏,裙袂似芙蓉。如果今夜过去,从此再不用征战。那该多好,她只想静静的过日子。如果不行,那只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她还可以保有,那曾经的心!
第五卷
—第十六章 - 碧蛇绕天阙—
海站在玉带山十八盘道的残路边缘,夜色之中,乱石堵了个水泄不通,连山索道断了个七七八八,铁索砸在山壁之间,不时发出脆响。他微扬着脸,迎着风。是,他是迎着风的。风扑面而来,风声不绝于耳。南风!今天竟然开始刮南风了。入了冬,却在这山连纵横之间,刮起了南风!东面已经灼红半天,焰火向北而染。让匿在夜空之中的龙翔关楼,半隐半现。他背着手,袍袂朔舞不休。
“拓海。”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肩,略轻飘的男音带出一丝艰涩。暮色之下,除了对方那伸出的一只手,根本无法看到在他身后的形体。不仅是因为夜色,还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黑色的烟罩。在与风力对抗,团罩在他的周身,不曾散去:“我的死黑之气,虽然可以逆风而送。但效果要差了很多!更是何况….”
“是,这不是普通的风。是风灵!你强行与他逆气,会把他的灵引过来!”拓海轻轻叹息:“我们少算了一个啊。”
“离殇虽强,俊则血继无力。鬼目灼如今依附强主,力量不可同日而语。保得性命,才能以图后计。”苍茫在面容在黑气之中隐隐而现,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狭长的眸,四周都着上浓黑的色彩。夜色之中,格外诡异:“走吧,修已经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白天答应过他,我….”拓海略哽着喉。西面隐隐山体轰轰之音,每一下。都震在他的心底。
“难不成这种情境之下,也要为他拼命?他是源秋家地,你并不是。”苍茫扶在他肩上的手慢慢下滑,落在他地肘间:“当初他也说过,各凭本事。从碧丹倾绝手里拿聚灵咒,但结果呢?哼,他要真是把倾绝弄死了也好。但他没那个本事。他居然连人死活都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