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就骗我说是情和欲交融……你分明欺负我没经验。”

“嗯?”他还笑着挑起她耳后的发,指尖在她耳后似有若无地滑动:“上次?你不满意么?”

她倒没有不满意,用安以风的话说,那的确是欲死欲仙!

痛不欲生的同时又是难以言喻的享受。

还小小地为他的耐力和体力偷偷窃喜一下!

问题是……

她舔舔干涩的唇,小声说:“不是我不满意……是医生的诊断书写着:右胸第五根肋骨轻微骨裂,肩、臂、腿等数十处皮下青紫……反正,说我被多次粗暴性侵犯。”

安以风吃惊且怜惜地看着她:“这么严重?”

她很肯定地点头:“他们怀疑我可能被人……还想给我做□鉴定,幸好我爸爸没同意。”

“这种事……你还找人鉴定一下?”

“安以风,你跟我说实话。”她总算有机会问出多年前就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拿我发泄你的……”

他还是笑得嬉皮笑脸,但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也不能怪我,我也没经验。”

“啊?你,该不会也是第一次吧?”

他摸摸她脸,语气听来忠贞不二:“你不仅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最后一个女人!”

她偷偷笑了笑,这话听着好舒服,不过好像有点避重就轻的嫌疑!

“你放心,这次我会很温柔,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他拉着她的手,还不忘拿起地上的挎包。

“不行,你要先把信看完!”

他动作一僵,站定。“你不是耍我吧?”

“少看一封都别想碰我。”她不容置疑地说,她是不想久别重逢的美好时刻,他还以为是偷情。

“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到你觉得自己十恶不赦,该去跳海自杀的时候!”

“我TM现在就想跳!”

“那你去吧。”

他认真思考一下。“我还是先看信吧……”

他们回到咖啡厅,刚好店里没有客人。司徒淳提前关了门,打发了所有员工,倒了两杯冰水放在桌上。

安以风打开包,一看见被悉心整理成厚厚一叠的信纸,满面愁容:“这么多?!我一晚上也看不完......不如明天再看吧。”

他一见司徒淳在瞪他,只好咬咬牙,挽挽衣袖。“你帮我煮杯咖啡,提提神。万一我不小心看睡着了,你记得把我叫醒。”

“你如果能看睡着,我直接把你丢海里!”

“你哪忍心?”

“你可以试试看!”

他不以为然地把信放在桌上,拿起第一页……

当上面的字迹跃入眼帘,任何时候都能苦中作乐,谈笑风生的他,再也笑不出了!

他那双拥有无尽力量的手,已经颤抖得拿不稳一页纸……

手中的信掉在地上,字已如尖刀,狠狠刺入他心头……

爸爸:我是小安,今年六岁,你在哪里?

他看着对面正在喝冰水的司徒淳,眼前一片模糊,想要开口,喉咙似被堵住。

她对他笑了笑:“睡得着吗?”

恐怕这辈子他都睡不着了!

他冲过去抱住她,狠狠地吻着她的发,她的脸,她的唇……

不是欲望,不是占有,单纯地想去吻她的每一寸肌肤,回味那从不曾忘却的温度,味道……

他不值得,他就是一个罪犯,一个不能娶她的男人……

他对她做过什么?

追求她的时候山盟海誓,一夜风流后再不见她,她敲门敲了一整夜,他都没开……他还当着她的面,搂着别的女人蜜语甜言……

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她不但守着一个虚幻的十年之约在等着他,还为他生了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很努力才发出声音。

她伏在他肩上,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身体,她做了这些无非为了此刻的相拥:“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你放手。”

“不想失去我,有很多方法,这是最笨的……”

“也是最对的。”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抱里的温度。“安以风,我懂你的为难。你有野心,有目标。二十岁的你被情义束缚,顾虑重重。没有了我,没有了雷老大和韩濯晨,再没有人能牵绊你,左右你……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才可以毫无顾忌做你想做的事。你没有弱点,才敢独断专行,一手遮天。”

“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的确太嚣张,谁敢和你一言不合,以后都别想开口讲话。但黑道整整十年没有帮派火拼,你让那个区死亡率降到有史以来的最低……”

他再也无话可说,Waiting的荧光在他眼中模糊一片,无言的愧疚,无言的感激,无言的爱……

她放开他,拿起桌上的信:“你唯一能补偿我的,就是好好记住上面的每一个字……记住你的儿子,是如何爱他的爸爸……”

他颤抖着手接过信,看着第二页,只看一眼,他就闭上眼睛,转过脸,不愿再看。

一整页的……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每一个歪歪扭扭写出的字都是在控诉他的罪恶比杀人更该千刀万剐的罪恶!

他拿起第三页,好久才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第四页,第五页……

信都是用拼音和个别歪歪扭扭的字写的,字不多,起初,想念的文字中隐隐透露着生疏。渐渐地,一页一页,字迹越来越工整,字越来越多,字里行间的言语充满依赖。

爸爸:小安很喜欢变形金刚,妈妈不给我买,说我太小,要十岁以上的孩子才能把变形金刚组装起来……

爸爸: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一定会把能把变形金刚组装出来,等你回来给你看!

“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最好的爸爸?十四岁的儿子坐在他身边,问他:“你是不是安以风?”“你为什么换女人比眨眼睛还快?”,还有比这更大的讽刺么?!

他艰难地翻到一页,他的手指紧紧捏着信,信纸被指尖捻破。

爸爸:我和同学打架了,妈妈骂我不是好孩子……我知道打架不对,可他们说我没爸爸,是个野种!我告诉他们我有,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把你的信给他们看,他们把信抢破了,还嘲笑我……

一页一页,一字一字,如嵌着倒刺的鞭子抽在他心上,根本不要背,已经在他心上留下血痕……

爸爸:小安今天看见安以风了,他后面跟了好多好多人,特威风!他比我想的还要帅!还要酷!烟都要别人给点。别人跟他说话头都不敢抬,吓得手都抖!还有,他旁边的阿姨我还在电视上见过呢,比电视上还漂亮!

妈妈说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有理想,有自信,在黑泥潭里都能发光,小安也要像他一样,小安也要当黑道老大……

小安提到“安以风”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句崇拜和赞美在他的眼里都是咒骂和斥责……

其中有一段文字他看了数不清多少遍。

爸爸:妈妈今天好像很伤心,她一进门就哭,我问她:是不是想爸爸了?她拉着我的手说:我带你去找爸爸,你帮妈妈问问他,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路上,我们遇到了安以风。我看见有个男人跪在他的脚边,不停地求他,他只摆摆手,那个人就被拖走,拖走的时候还在喊:风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问妈妈:为什么?

妈妈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个毒贩,警察抓了他很久,怎么也抓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安以风倚着车抽烟的时候一直在看车上的镜子,一个漂亮阿姨看见他用手指轻轻摸着镜上的灰尘,想用手帕给他擦,被他很生气很生气的挡开,还把那个阿姨赶走。

妈妈蹲在我身边,跟我说:我们不找爸爸了,好吗?爸爸有他的追求,有他的人生,我们再给他点时间,让他做他想做的事。爸爸没有忘记和妈妈的约定。

我有点失望,但妈妈说你和安以风一样的厉害,一样了不起,那你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和妈妈会等你的。

小安的字越来越漂亮,信越来越长,有时一封信会写上几页纸。他越来越多地提到妈妈,提到她的笑,她的泪,也提到好多男人被她拒绝……小安一遍遍地告诉他:爸爸,妈妈在等你!

安以风拿起最后一页信的时候,已过午夜……

爸爸:今晚妈妈在咖啡厅里写waiting写了好久,她哭了!她抱着我说:爸爸不回来了,爸爸以后都不要我们了。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不会不要我们!爸爸说过,你爱小安,你爱妈妈,你一定会回来的,你说过!

他看了一眼日期,是昨天。

昨天?明明是她拒绝的他!

安以风放下信,吸了很多次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不回来了?是你说不爱我,是你……”

“我以为……你是Amy的老公。”

“什么?!”这误会未免太离谱了。“你这是什么洞察力?”

她苦笑:“你特意开车来接她,你还和她有说有笑,还摸她的孩子……我认识的安以风,不会轻易对女人温柔!Amy说她爱的是她养父,你们的年龄也刚好差了十几岁,我以为……”

“所以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他握住她还缠着绷带的手……

“所以你让我珍惜爱我的人,珍惜一直陪在身边的人?”

“我很可笑是不是?下午Amy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也很想笑!”

他冲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脸颊磨蹭着她的发丝:“一点都不可笑,不可笑!”

宁谧的黑夜,黑色的壁纸上闪动着一个个waiting,是她执著的爱。

桌上,每页被他捏皱了纸,每个被水滴湮得模糊的痕迹,每声爸爸,都是她的体谅,她的坚持,她不变的等待。

而她,十五年的等待落空,还在为别人隐忍着,隐瞒着……

自认口才还不差的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语言能表达他的感受。

久违的黑夜,他伸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除了亲密无间的相拥,安以风再也找不到任何方式去表达和宣泄出他满心沸腾的爱……

第 30 章

亚拉河在静夜里优雅的荡漾,孕育着繁华城市的空远与广阔。

一段掩藏了十五年的爱恋,终于可以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盛开出妖艳的花瓣

司徒淳依偎着安以风强健的肩膀,细细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还是那种浓郁的男人味,带着一种霸道的侵略性

感觉到他的手轻柔地隔着她贴身的短裙摩挲着她的纤腰,不似占有,也不像挑逗,倒像在把玩一样稀世珍玩。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才发现他双目微颌,眉峰紧锁。眼底的邪气无法窥见,唇边轻浮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这样的他反而让她有些陌生,有些无措。

“在想什么?”

“想你这些年怎么过的,你的腰比以前更细了……”

“我工作很忙,经常早出晚归,有时一个案子要忙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怎么可能不瘦。”

“在澳洲呢?开咖啡厅也操劳?”

他又何尝不是清瘦了许多!?

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她用指尖轻抚着他的眉,眼,唇,颈……记忆中的触感勾起许多往昔的回味。

她还想继续摸下去,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她手腕上。

近两寸长的疤痕虽淡了许多,但细心去看,还是能看见。

她想要抽手,去被他握的更紧。

“爱过我,后悔吗?”

“不后悔!”

他牵动嘴角,笑着有些勉强:“我见过女人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为了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你的男人,一次次伤害自己,委屈自己,还咬着牙说‘不后悔’!”

“你后悔了吗?!”

“后悔!后悔当初没带着你私奔!”

她甩开他的手,笑容还是那么灿烂。“你想得美!”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生小安那天是她最想安以风的一刻,要不是痛得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她一定从产房的床上爬下来,去找他,让他带她走。

去哪里都好,只要他们能在一起,朝朝暮暮,一生一世。

可当她听见孩子的啼哭声,精疲力尽昏睡过去时,她无比庆幸自己没那么做。

二十岁,他们为爱情放弃梦想,无怨无悔。

三十岁呢?

激情磨平了,爱情过了保质期,他们也会和所有的情侣一样,为一点生活的琐事吵架,埋怨彼此。

安以风可能会说:我为了你放弃了梦想!

她也可能会说:我也一样放弃做个好警察!

到那时,爱情的悲剧会正式上演吧……

她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绝不会蠢到只在乎眼前的快乐!

她懂得: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他们不能放弃爱情,同样不能放弃梦想!

……

“小淳!”在她失神间,安以风温暖的掌心托着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潮红的香腮。“你知道我……辜负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为什么不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因为我始终相信,纵有万千美女在怀,你心底惦念的人还是我。”

“你?你就这么自信?”

“你车上的倒后镜从来不许人碰,被雨淋得一片模糊也不许人擦,我想,你是在等我……”

她后面的话被他突然覆上的唇湮没。

他的吻充满怜爱,疼惜,如浅品着稀世珍宝般呵护备至……

她搂着他,用满腔的爱慕热切地回吻着他。

她真的好爱他,爱得连远远看他一眼,心里都是甜的。

其实,他这样一个在黑道呼风唤雨,横行无忌的男人,用那妖孽般的笑容迷死了不知多少女人,岂止她一个!

“安以风”三个字是无数女人心中的梦,美好却不能实现。她们远远看他一眼都会尖叫,提起他的名字都会疯狂……

她,是所有爱他的女人中最幸福的一个,她得到了他的爱,养育了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