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的身世他也十分清楚,是两岁之时沐宗佩从外带回的,并没有经过婴孩百日验血这一个关节。

见凌帝如此的就准了,沐宗佩闻言脸色强自沉稳,却掩不了眉宇间的一抹焦急,心中开始谋算。

方才凌帝语气中淡淡的威压他可是听出来了的,他若是再推脱反而显得心中有鬼,让凌帝的疑心会越来越浓,下面的路就不好办了。

他连忙低头道:“臣领旨。”

他上前一步,老成的面孔上眉毛紧紧的皱起,这幅样子,让人感觉不是去滴血,而是去送葬一般。

清歌一脸怡然自得,眉梢眼角上扬,看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沐宗佩一步一步走着,步履十分缓慢,待走到宫女面前的时候,目中精光一闪,面孔上的神色舒展了许多,他滴了一滴血液,浑圆如珠的鲜红血珠立缓缓沉入了清水瓷碗。

“六皇妃。”宫女唤道。

清歌踏步往前,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手臂抬起来就要滴血。

“我来!”沐宗佩眼神一变,出手十分迅速的抓住清歌的手,手指紧紧拉住她的手臂,方才眼中一抹凉凉的冷意被面色慈祥可亲掩去,望着清歌笑道:“刚才紫如的手指是为父割的,你的,也为父来吧,都是为父的孩子,不能顾此失彼啊。”

不能顾此失彼?

清歌冷笑,这十四年来,顾此失彼的地方可不少了,如今怎么就不能了呢?

不过,这也是她需要的。

否则以她的身手,就凭沐宗佩的身手想抓到她的手臂,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蓦然一笑,面色沉稳淡然,伸出莹白细长的手指展在沐宗佩的面前,开口道:“好。”

见清歌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沐宗佩面上反而一愣,眸中疑惑,沐清歌对他一直都是冷眉冷眼的,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

他原计划清歌听了他的要求后,怎么说也要拒绝,然后他再和她一番争执,弄得凌帝十分不喜,一怒之下,这滴血鉴亲也就蒙混过去了。

谁知道世事总不如他所料呢。

此时也没有办法,他抬起手臂,手指微微一动,大雍锻制朝服的袖口又大又垂,显出朝官两袖清风,心怀天下,沐宗佩抬手时,那袖口随之一动,掠过瓷碗的上方。

清歌飞快的用手拂开他的衣袖,“沐将军,小心衣袖沾到水。”

她微笑着看着沐宗佩,眉眼里都是笑意,那溢满笑容的乌木瞳眸邪魅冷凝,犹如一道清光,照出人内心的所有想法。

沐宗佩全身都猛的一颤,表情尴尬又别扭,他尽力表现的镇定,仍旧有些气息不稳,“好,好。”

拿着小刀的右手有一点点的颤抖,清歌手指稍微用力,迎向了刀刃,锋利的刀口立即在右手的中指上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

丝丝嫣红从伤口迅速流出,莹白衬着鲜红,刺目惊心,沐宗佩看着那滴鲜血落入碗中,一伸手欲去拦住,叮咚,已来不及,清歌手上的鲜血已然跌入清水。

他的眼睛圆睁,瞳孔一下子放到最大,沉稳的面色一下变得纸一样的苍白,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那滴血液慢慢的沉入水中,在水中一个翻滚,跌到了碗底——

沐宗佩眸光闪了闪,抬起手臂转身,他的动作非常大,身子转起时带起一阵风,手肘抬高一撩袖摆,和宫女手中木盘一个高度。

想要将木盘撞翻吗?

清歌眼中幽光一盛,暗暗如同黑夜深沉,手臂一动,宫女只觉手臂上的力量一轻,端在手中的木盘已经不见。

“我来看看结果。”冰雪相撞,清脆中带清新气息的嗓音在偌大的太极殿里带着空灵之气,煞是好听,落在沐宗佩耳中却如鬼魅之音一般。

他连忙反身去看,清歌嘴角微微一挑,眼中的光芒如同暗夜之魔,“沐将军,你告诉陛下吧。”

沐宗佩粗大的手指发冷,强忍着心内巨大的恐惧看向已经伸到了面前的瓷碗,目光扭曲,当看到碗中血滴的时候,目光忽的扭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融合到了一起…

他抬眼看着清歌,见她目光高深莫测,饱含深意,“看来,还真是融合到了一起呢!”

“是,是,那是当然。”沐宗佩不自然的抹了一下额头,心内如同海潮翻滚,怎么可能融合到了一起,沐清歌明明是…

明明不是他的…

他不知道,清歌根本就没有动任何手脚。

刚才他想抓住清歌的手,故意动手脚把袖中所藏的药粉使个障眼法倒入水中,沐宗佩和沐紫如所验的第二碗中就是因为加了另一种药粉,所以两人的血液并没有融合。

沐紫如是沐宗佩的女儿,所以他才要用药粉。

从开始沐宗佩不够镇定的脸色上她已经看出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加之他想借转身碰翻木盘的举动来看,更加坐实了他绝不是清歌的亲生父亲。

因为他只知道亲生子女的血液才能相溶,清歌不是他的血肉,所以他紧张,他想用药粉将一切隐瞒过去。

清歌隐隐约约觉得,沐宗佩所说的沐紫如的身份,可能和她有关系。

所以她没在血液上动任何手脚,因为她想证实自己猜测,两滴血却很快的融合了。

这说明了什么,一切都浮在了水面上,一切昭然若揭。

冷静的眸中带着层层的黑雾,欺霜赛雪的脸上带着隐忍的怒火,她的血液和沐宗佩的血液融合,而她不是沐宗佩的女儿!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沐宗烨的后代!

也就是说,沐紫如现在所顶替的是她的身份!

艳阳高照,散发着它最大的威力,像要把地上每一个角落都照的清楚光明。

蓝天上一朵云彩也不见,如水洗一般清透。

听到两人血液融合到了一起,太极殿上的气氛有些怪异,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尽相同。

贺盈儿的手指交握,颜色的指甲滢滢发亮,妆容精致的面上,妩媚的双眼不时瞟着身边的御奕辰,又幽幽的看着清歌,透着一股阴狠冷绝。

御奕辰低敛着眼眸,眸中深思重重,目光空空,仿若心思完全不在殿中,飘忽几万里之处。

沐长风英眉微皱,目有惊讶。

沐紫如痴迷目光一直停留在御天乾的身上。

而身材挺拔,一身冷酷俊镌的御天乾悠然自得的看着场中的一切,他是清楚为何清歌要提出这个要求的,可是这血液…

御天乾虽然是天才,可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候的鉴亲技术远不如现代那样准确。

但是他的眼力却是上乘,沐宗佩动手脚之时他看出来了,刚才明明看到清歌没有动任何手脚,那血液为何会融合到了一起?

难道清歌真的是沐宗佩的女儿?

见御天乾面色微愠,眸中有着淡淡的疑惑和气怒,清歌走到他的身边,暗暗的捏了一下御天乾的手指,示意他别动。

她还有别的想法…

御天乾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讶异,清歌的性格从来干脆利落,她刚才分明是看出来沐宗佩和沐紫如之间有暗机,为何不直接拆穿。

清歌微微侧了头,嘴角带着小小的狡黠,小声道:“放长线,钓大鱼。”

御天乾顿时一笑,深邃锐利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个女人,看来是准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皇后盈美的花容上也掠过一抹疑云,看到结果却不得不相信,看来这沐紫如还真的是沐宗烨的后代了。

凌帝眉目更为舒展,面容喜色毫不遮掩,“好,好,这下确定了,紫如啊,这些年朕一直在想若是阿烨有后,那是什么模样,看到你,这大雍第一美人,果真没让朕失望,阿烨当年可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啊…”

显然凌帝真的很高兴了,在太极殿上如同家宴上说起了往事,还好他平日也不是凶暴的帝王,威严中也有着随和,也不会太突兀,但是所有人还是能听出,凌帝真的很开心,因为他的笑声一直没有断过,眼底也都是兴奋喜悦,脸上几条皱纹深深的陷了下去。

他笑着笑着,突然脸色咻地一沉,“若不是秦氏一直瞒着朕,朕也不会这十余年来一直心中有憾,那秦氏,我绝不能轻饶于她!”他转过目光,问道:“现在秦氏在何处,她欺君枉法,暗藏祸心,将平南王之女当作自己的之女,朕非要杀了她,才能平了心头这口怒气!”

沐宗佩眼眸中闪过一抹沉思,却没有向前去求情,为秦艳莲说几句好话。

凌帝气怒了之后,又回到了方才的喜悦之中,手掌高兴的拍了拍膝盖,对着沐紫如说:“为了补偿你,紫如,朕问你有什么心愿,今天只要你说出来,朕一定答应你!”

沐紫如艳丽的美目一睁,陡然只觉兴奋的心脏都要蹦了出来,她侧着头,眉眼中都是春情泛滥,往御天乾所立的地方看了过去。

凌帝刚才说,什么愿望都可以…

是不是代表了她要是想把清歌踢下乾王妃的位置,取而代之,也是可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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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的销魂,坐到现在写了这些,郁闷死了。谢谢亲得支持,醉的时间基本是晚上11点更新。

清歌的身世是一个超级大谜,亲们猜啊猜啊

067章 没有子宫

沐紫如心里如是想着,看着清歌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的得意,今日她就要开这个口,让沐清歌成为被乾王抛弃的下堂妇。

她往殿中轻轻移去,站在大殿上一拜,娇声道:“陛下,女子一生最为重要是寻得一良人,紫如想请殿下赐婚。”

她不能直接说出目的,只等凌帝再问她可有心仪之人再说出御天乾的名字。

太极殿中凉意丝丝,沐紫如面目含羞,带着淡淡的红晕,眼眸朝着御天乾所在之地飞去,众人都看见她这极为明显的一眼。

皇后似水眼波微微一横,如碧波婉转,描画精致的柳眉淡淡蹙起,凝望着沐紫如,声音轻低似自喃,带着些许不满道:“方才陛下说要将秦氏处死,这沐宗佩没有出声相求也就罢了,毕竟欺骗了他许多年,据臣妾所知,秦氏对沐紫如宠溺有加,比起亲生娘亲也不会差上丝毫,她竟然半句话都不说,此时更是一心只顾着自己,无其父的盖天情义…”

软和的语声落下,皇后微微一叹,语有怜意。

一个连从小抚养到大的娘亲丝毫不顾的女子,其德行实在令人不敢苟同。经过刚才的一番话,她心中对沐紫如的印象由盛宴上的不太好变为极为不好。

凌帝坐在殿中的金色龙椅上,听得皇后自语,目光微闪,心头也浮起些微的不满,方才他一时确定了沐紫如是阿烨之女,兴奋有余之下并未细想。

他心中还是认为秦氏此举非常之过,虽不见得沐紫如求情他会高兴,可孝字毕竟是自古百善之首,也许是紫如一时没有想到吧,他略顿了一下,带笑道:“紫如,你今日的要求朕都可以答应,只要你说的,朕都可以答应,就算是死罪也可以赦免。”

皇后雍容的面上闪过一霎那的惊愕,凌帝对沐宗烨感情之深是无庸置疑的,此时看来,这护短之意都转移到了沐紫如的身上去了,竟然给了这样明显的提示。

御天乾的狭长的凤眸里流露出丝丝幽冷之色,他充满危险性地眯起双目,双眉斜挑瞪着沐紫如双唇紧抿,若是她还开口说要嫁于他,他直接就让沐紫如血溅太极殿。

感觉到御天乾全身的绷紧,清歌知他所为何事,沐紫如觊觎御天乾良久,此时找了机会还不赶紧地提出来。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很显然沐紫如陷入一个两难的地步,不说御天乾根本就不会娶沐紫如,若是愿意,也不会在乾王府让侍卫掌她四十个嘴巴,把她打成了猪头,刚才她不顾秦艳莲性命惹得皇后不悦,幸而凌帝再提点的一问,沐紫如不会那么蠢还去提要嫁御天乾之事吧。

若是敢说,清歌幽黑的眸中闪着深邃的光芒,深处有着犀利如冰的锋利,她也绝不会让沐紫如得逞。

此时的沐紫如的确陷入了两难的境界,她之所以能讨得沐宗佩和秦艳莲喜欢,除了是家中的独女外,另外一点就是会看些颜色,凌帝如此明显的提醒殿中人都听了出来,她自然也知道,面色中一股为难之色,秦艳莲死了活了她本就不在乎,她想做的就是乾王妃,可是现在,她绝不能说,说了,只怕凌帝也会有其他想法。

她飞快的与站在右手侧边的沐宗佩眼神交汇一下,沐宗佩的瞳眸深不可见底的微微一眯,微微点了下头。

见到沐宗佩的动作,沐紫如对父亲还是十分相信,立即身子微微一屈,跪了下来,垂首道:“未曾想到陛下对紫如如此厚爱,如此紫如便能大胆说出内心真正的要求,今日真相得以解开,紫如乃平南王爷之女,这一切都是秦氏为一己之利而隐瞒了紫如的身世,害紫如十五年来不知亲生父母,但是,秦氏待紫如却是尽了为母之责,衣食抚慰从未少过,虽不是亲母,也是抚养了紫如十五年,培养了深厚的感情,所以,紫如斗胆想向陛下看在这十五年她对紫如倒也不薄的份上,能饶了养母秦艳莲的死罪。”

她声有凄凄,眼圈泛红,眸含春露,一滴滴的垂在龙纹大理石地板上,手指似激动的抓着自己的长裙紧紧拽住,好一番女子为母求情的姿态。

只有沐紫如自己知道,她心里恨不得秦艳莲立即去死了好,一个瘸了的老妇人,最近还时不时的腹中剧痛,拢不到父亲的心,若不是看秦艳莲对自己的将来还有点利用价值,她还懒得去管了。现在为了给她求情,还害她不能就此机会踢走沐清歌,嫁给乾王做乾王妃,早知道在府中就让人弄死她好了,省的把这么一个嫁给乾王的好机会就这样浪费了。〆糯~米*首~發ξ

“秦氏如此对你,你还能如此有孝心为她求情,实在是让朕很欣慰,但是,秦氏所犯一罪巨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她关在刑部天牢三年,看其表现再定。”凌帝的目光落在双肩颤抖抽泣的沐紫如身上,表情依旧慈祥,只是无人注意到他目光略微闪烁,深幽如一口巨大的古井,深不可测。

“多谢陛下隆恩。”沐紫如又是盈盈一拜,声音刚哭过带着一点点的沙哑,眉目间的不甘若隐若现的藏在装出来的忧伤里。

皇后浅唇轻笑,似水双眸暗含锋利,淡淡的看着沐紫如眼圈泛红,姿态盈盈,好一梨花带雨的绝色,可惜,满肚子虚情假意。

“快平身吧!”

“谢陛下。”沐紫如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低头谢道。

这一番滴血认主下来,已然到了到了中午时分,御天乾,清歌,沐长风三人回到乾王府后,御天乾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清歌皱眉道:“为何不揭穿他们?”

回想到刚才殿上沐紫如和沐宗佩那一番嘴脸,御天乾心里便觉得厌恶,明明看到他们动手脚了为何不直接戳穿。

“就算揭穿了,沐宗佩还是会把所有的过错全部赖在秦艳莲身上,秦艳莲现在就是一个死棋,随时会被他们抛弃。”清歌眉梢扬起,面色如肃的开口道,那些证据拿出来不过是让秦艳莲死的快,沐紫如和沐宗佩什么过错都没有,凌帝念在沐宗烨的情分上,依旧不会有什么大的处置。

稍微顿了一顿,清歌缓缓把心中最深处的疑虑说了出来,“平南王和平南王妃,一个是平南王上战场时离去,一个是得知妻子离去而赶回随之身亡,这一切你不觉得也太巧了?”

这样的言论一出,胜过比外面的烈日还要灼人,平南王夫妇伉俪情深,平南王更是痴情一片,失去所爱后意志消沉,所以被人追杀致死。

这是大雍所有人知道的事情,若是按清歌这么说,这岂不是一个阴谋,还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你怀疑这其中也是沐宗佩所为?”御天乾的瞳孔幽暗,凤眸紧紧的眯起,若是以前听到这番言论,或许还会有疑,经过今日殿上这番举动,他绝不怀疑有此可能。

“对!”清歌点头道。

若真是如此,那的确不能轻举妄动,杀一个秦艳莲对于沐宗佩这种人来说毫无阻碍,必须要就一次全部连根拔起。

御天乾双眸中含着凉意,转眸对着沐长风道:“你们调查的结果如何?”

坐下下首位置的沐长风英目一凛,立即禀报:“王爷,这次属下一番细查,当年名册上的人或得疾病,或突然死亡了,不过,秦艳莲所说的那名接生嬷嬷倒是听说过前两年还有出现过,后来便没有找到人了,很有可能还活着。”

“两年前还出现过?那今日沐宗佩在殿上说死了,只怕也是没来得及下手。”清歌冷冷的哼道,沐宗佩这种人最是会做表面功夫,表面上辞退,暗地里是一个一个的除掉,不留半点漏洞给人。

“秦艳莲对沐紫如怎样,所有人都看得见,她会舍得将女儿认作别人的女人?”沐长风点了点头,关于沐家他不发表过多意见,虽然沐家待他不好,毕竟是沐家将他捡回才没死在路中,另外,他是乾王的属下,命令是一回事,自己的私情又是一回事,所说的话都是阐述事实。

这些清歌都一一收在眼底,秀目一转,瞳眸深邃,看着端坐在大椅上的御天乾,眉目如画,容色自有风华,难怪沐紫如会对他心心念念,不过,这个男人现在她沐清歌的,谁也不要再想打主意。

“不奇怪,那天沐宗佩带着秦艳莲和沐紫如来乾王府,就是这个目的。”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沐宗佩会上门,她不相信真的是为了看她过得好不好,想来那次御天乾吩咐人打了沐紫如,秦艳莲心疼的都要晕过去,看着她的目光恨之入骨,只怕这就是沐宗佩所需要的催化剂。

窗外明灿如金的光芒射入,伴随一角浅绿袍子踏进来,汶无颜秀气的面孔上带着讶异,“王爷,我刚才去宫中一趟,听到一条消息。”

“说。”

汶无颜虽然也进宫,他去的是太医院,和清歌他们去的地方完全不同,他身上带着一股药材库出来的药香,眉毛一边挑起,“方才张御医悄悄的问我,问我有没有见过天生没有子宫的女人?我稀奇了,谁还天生无子宫了,结果一问,你们猜猜这个人是谁?”

“秦艳莲。”清歌眸清似水,话语毫不犹豫。

“这如何可能?”沐长风眼眸一下睁大,俊颜上带着不敢相信,他是笃定相信沐紫如是秦艳莲的女儿,若是没有了子宫,那沐紫如真的是平南王的女儿?

汶无颜反应更大,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星目闪动,望着清歌道:“你怎么知道的?”

“千夜离。”看着跳起的汶无颜,清歌伸手取了旁边萍儿端上来的一杯冰茶,饮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关他何事?”御天乾冷眉问道,有关千夜离的举动都可能牵扯到大雍和东雷两国之间的关系,他很慎重。

将手中的冰茶茶杯放在一旁,清歌看了萍儿一眼,萍儿甜甜一笑,单纯如同一朵雏菊,幼嫩,需要保护,也要给萍儿安排去处了。

收回手来,清歌扫了厅中所有人一眼,缓缓说道:“当初千夜离第一次出现在大雍,便是在沐府,当时秦艳莲不识他身份,出语辱骂千夜离,他身边的小童月貌便要取秦艳莲性命,后凌帝来了,千夜离才收手。”

“千夜离的性格如何会轻易收手。”对于千夜离这个强有劲的对手,御天乾对他没少下过功夫,自然清楚他的性格。

清歌看着御天乾,双眸如明珠璀璨,忆起当天的情景,千夜离云淡风轻,一身韶华郎绝无二,卓绝优雅,眸中却是玻璃清冷。

“月貌的剑尖戳穿了秦艳莲的颈部表皮,他的剑上淬有毒。”

她当时看的清清楚楚,以为离得远,分辨不出具体的毒素,现在想起来,秦艳莲说腹痛请了大夫,就是因为这个毒。

“虽然我没有把脉,但是听王妃这么说来,这毒大概就是空无,空无之毒发作非常缓慢,它是一种慢性的腐蚀性毒药,自饮下后,根本每个人的体质和下药的分量,分为一个月到三年的复发期,而且毒性极为难以发觉,不是精通毒药的大夫根本查不出来。”说起医药,汶无颜自然是非常有自信的解说,医与毒相生相克,他是难得的医学奇材,两样都十分精通,凭着清歌所说和御医所把脉得出来的脉象,推断的不说十分准确,起码也有七八。

“是的。”清歌赞许的看着汶无颜,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汶无颜在这方面确实是很出色,这空无在她看来就是一种带着神经麻痹的病毒,使神经麻木,慢慢将人内部噬空,然后人会出现猝死的状态,不开膛破腹是看不出死因。

“我相信沐家一定不知道她中了这个毒,所以一定是秦艳莲自己喝了导致不孕的药物,瞎猫遇上死耗子,刚好千夜离下了这个毒,所以御医才能验出是天生不孕,否则这关不是那么好过。”汶无颜面色中带着一丝复杂道,宫中的御医虽然医术不及他好,也不是全然的废物,“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不孕,这沐家可真是下了血本。”

“所以她要的东西也必然比不孕要大的多。”清澈明亮的双眸目光深邃,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天赐的作为母亲的礼物还重要的东西了,秦艳莲可以舍弃,必然是有更大的利益在前面。

什么利益?

清歌与御天乾对视一眼,那利益绝对是够惊天的。

随即,清歌让沐长风将所查的沐家众人资料拿来细查。

卧房里熏着室中龙涎香料,奶白的香料片燃烧时有缠绵的白烟弥漫,晚霞照在少女身上,她身子靠在榻上,长长的墨发宛若瀑布垂在身侧,晚霞为她镀上一层桃色绯红,于青霜中透出嫣红,色增容倾。

她翻着手中的资料,最后重点停在那名嬷嬷的资料上面,长长的睫毛半垂,眼中沉思叠叠。

“在想什么?”御天乾缓步走了进来,坐在她身边,目光看着她手中所翻的那页资料中,“你是不是想亲自去寻?”

清歌坐了起来,长发从肩头泄去,宛若瀑布洒开,飘来一阵冷香,她秋波中透出一股坚决,“要下手的话,这里是一条最为迅捷的方法,必须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