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芳的眼睛望着其它的地方,没有说话。
范尼难以置信地说:“你们早就知道的,对不对?但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告诉我?”
苏琳芳抬起头来,为难地说:“范尼,其实你应该想得通的——十年前你遭遇到那次打击之后,我们所有的人都亲眼目睹了你有多么地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会在你面前提起朱莉,更不可能会提到她的死——这无疑是在朝你的伤口上撒盐啊!”
范尼缓缓地坐下来,对苏琳芳说:“请你打开电视,让我再看一遍那最后的一段,好吗?”
“范尼,你这是何苦呢,你为什么要再一次让自己……”
范尼伸出手比了一下,打断她的话:“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了——我只是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想再确认一下——拜托你了!”
苏琳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然后按开电视。
范尼将遥控器拿过来,回放刚才的画面。看到某一处时,他按下暂停键,将画面定格,然后走到电视机跟前去,鼻子几乎贴到屏幕上地仔细观察。
十几秒后,他捂着嘴,一脸惊诧地说:“没错,就是这把刀……朱莉就是用这把匕首自杀的!”
苏琳芳凑过去,看着屏幕上朱莉拿着的那把刀柄镶金边的匕首,怀疑地问道:“你是说,朱莉自杀用的是这把匕首?你确定没有搞错吗?”
“我绝不会搞错的。”范尼肯定地说,“那天的一幕,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脑海里,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用这把刀自杀是不可能的。”苏琳芳说。
“为什么?”范尼望着她。
“因为这不是真刀,是一把演戏用的道具刀。”苏琳芳说,“这把刀伤害不了任何人。它的刀身会在碰到身体后自动缩进刀柄里去。我们这后台都有一把,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道具刀?”范尼难以置信地晃动着脑袋,“可是……朱莉当时颈子上插着的就是这把刀啊,它确确实实是要了朱莉的命。”
苏琳芳的身体抖了一下,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她说:“范尼,我们今天就看到这儿吧——你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范尼神思惘然地站起来。苏琳芳正要关掉电视和影碟机。范尼突然伸出手说:“请等一下!我觉得……还有一个地方很不对劲!”
苏琳芳皱起眉头,为难地说:“范尼,对不起,我得……”
“求你,看一遍,再看一遍那最后一段。”范尼恳求道,“我刚才看的时候,就感觉到某一个地方特别地……请你让我再看一遍,我一定能发现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苏琳芳后悔把范尼带到这里来了。她意识到不管自己同不同意,范尼都是肯定会坚持的,只有退到一边,让范尼再次回放最后的一段。
范尼将碟子后退到“朱莉”自杀前抱着儿子唱歌的那一段。看了一遍后,他又后退,再看一遍;接着又后退……反复地把这段看了四五遍。
苏琳芳不知道他还要这样看多久,忍不住问道:“你把这段放了这么多遍,到底在看什么呀?”
范尼没有说话,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是在看,是在‘听’。”
“什么,听?”苏琳芳困惑地问。
范尼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一脸严峻,甚至是带着紧张地望着苏琳芳。“我明白了,我刚才第一次看这一段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特别不安,有种强烈的紧张感——我现在明白了。”
“为什么?”
范尼一字一顿地说:“朱莉死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着,播放的正好就是刚才那一段音乐。”
苏琳芳一怔,她愣了几秒钟,不由得在心里思考起一个新的问题——范尼的神经是不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她迟疑了一阵,小声说道:“恐怕……这也是不大可能的。”
范尼问:“为什么不可能?”
苏琳芳微微耸了耸肩膀:“其实你知道,通常用来作为手机铃声的,都是一些通俗、上口的流行音乐。纵然有高雅音乐的,也不会选择这么悲伤、哀怨的一段——我不认为有谁会制作这样一首冷僻、阴沉而又曲高和寡的手机铃声来供人下载。”
范尼说:“那会不会是朱莉自己制作的呢?”
“应该不会吧。”苏琳芳说,“朱莉在整个《蝴蝶夫人》的唱段中最喜欢的就是那首《啊,明朗的一天》。你知道,她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不太喜欢那些阴暗的东西。”
说完这些话,苏琳芳盯视着范尼,仿佛在提醒他将自己的精神和思绪拨回正轨。
范尼眉头紧锁地思考了好一阵,说:“这张碟子,能不能给我?让我做个纪念。”
“恐怕不行。这张碟子只有唯一的一张,我们剧团要留作资料保存和教学用呢。”
范尼想了想,说:“那这样好吗,你把它借给我,我拿去复刻一张,然后立刻就带来还给你——可以吗?”
苏琳芳十分为难地说:“对不起,范尼,我们剧团有规定的,这些资料碟一律不能复刻,流传到外面——我想你能理解吧,如果这些碟子被大量地复制、传播——谁还会到剧院来看戏呢?”
“我向你保证,我只会复刻一张,把它珍藏在家里。绝不会把它流传到外面去的。”范尼恳求道,“况且,这是特殊情况啊,我只想拥有一些能纪念我已过世的妻子的东西——你们剧团的规定也应该有人性化的一面吧。”
苏琳芳犹豫了一阵,叹息道:“唉,好吧——我可真拿你们没办法。”
“谢谢,太谢谢你了!”范尼连忙感谢道,又微微皱了皱眉,“我们?难道除了我还有谁复刻过这张碟子?”
“这正是我起初不想借给你的原因。”苏琳芳说,“这张碟子以前就破例过一次了,曾借给人复刻过一张,好像还是朱莉的一个朋友。当时是朱莉同意后才借给他的——不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范尼一愣,问道:“那个人是谁?”
第十七章
贾玲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地盯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过了,范尼还没有回家。她不明白丈夫从早上就离开家门,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不回来,而且他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了。贾玲在心中烦躁地猜测着——他该不会是通灵上瘾了吧?
她打开电视,只看了五分钟就将它关掉——那些低智商的娱乐节目看得她反胃。这时,门铃响了起来,贾玲赶紧到门口去将门打开——她愣了一下——门口站着的并不是范尼,而是项青。
项青的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神情,他问道:“贾玲,范尼在吗?”
“不在,他还没回来呢。”贾玲说,“进来说吧。”
项青进门之后,坐到沙发上,皱起眉问:“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打他的电话关机啊?”
贾玲苦笑了一声:“我还正想问你呢。”
“怎么,你也不知道?”
贾玲摇着头说:“我只知道,他上午就出去了,而且……就是去找你。”
项青焦躁地叹了口气:“这正是我来找他的原因。范尼早上到公司来找到我,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又很奇怪的问题——我实在是忍不住,想来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玲说:“他问了你些什么?”
项青张了下嘴,不自然地说:“……没什么。”
“别瞒我了,项青。”贾玲说,“我知道他通灵的事。我也感到很奇怪,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这段时间他的举止都十分反常。”
项青盯着贾玲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说:“他好像……真的通灵成功了,从朱莉的灵魂那里问到了些什么。”
“这是范尼告诉你的吗?他问到了些什么?”
“不,他没有明确告诉我通灵成功了。但是……我从他问我的话里面感觉到,他确实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那他到底问了你什么?”贾玲急切地问。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项青局促地说,“你瞧,我就是因为不明白才专门到这里来问他的。”
贾玲盯视着项青,缓缓地说:“项青,我问了你这么多次,你都含糊其辞地不肯告诉我范尼究竟问了你什么。你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敏感,始终要回避开……其实,你知道吗?我大概猜得到他会问你什么。”
项青一下变了脸色。“怎么,他出门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贾玲怀疑地望着他。“你在心虚什么?害怕什么?”
项青涨红着脸声辩道:“我有什么好心虚、害怕的!我只是没想到他连我这个多年的好朋友都不相信——找我质问不说,还要讲跟你听——这,简直岂有此理!”
贾玲眯着眼睛说:“项青,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你忘了吗,那对红宝石耳环是你和我一起陪着朱莉买的呀!”
贾玲盯着项青的眼睛说:“我可没说是关于什么红宝石耳环,项青,你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啊?”
“你——”项青难堪地望着贾玲,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项青和贾玲一起朝门口望去。
范尼推开门,走进屋来,贾玲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范尼,你怎么才回来?你到哪里去了?”
范尼望了她一眼,又将眼光落到项青身上——脸色铁青地望着项青。
项青也从沙发上缓缓地站起来,略显紧张地问道:“范尼,你……到哪里去了?我来找你,想问问你今天上午的事。”
范尼将手中的皮包放到茶几上,然后缓缓地坐下来,说:“我去拜访一个心理咨询师了。”
项青和贾玲对视了一眼,似乎两人都对这个回答感到颇为意外。过了一会儿,项青说:“那很好啊,范尼,其实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心理咨询师能疏导你心中的一些结郁,还能……”
“项青。”范尼突然打断他的话,“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项青神情紧张地问。
范尼一字一句地说:“你以前,有没有去歌剧院看过朱莉演出?”
项青张着嘴愣了一会儿,面色难堪地说:“范尼,你怎么……还在纠缠这些问题。”
“回答我。”范尼神情严峻地逼问道,“看过,还是没有?”
项青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说:“是的,我去看过她的一两场演出,怎么了,范尼?”
“看的是哪一部戏?”
“我记不起来了,这么多年前的事。”
范尼转过脸去问妻子:“贾玲,你呢,你以前有没有看过朱莉演的戏?”
贾玲耸了耸肩膀,说:“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样,对过于高雅的艺术不是很感兴趣。”
“那你没看过吗?”
“一部都没看过。”
范尼又望向项青说:“项青,我记得你也不怎么喜欢歌剧吧,你为什么要去看朱莉的演出?”
项青窘迫地解释道:“那有什么办法。以前朱莉邀请我们几个一起去看她的演出,你和贾玲都不愿意去,我又不想浪费票,就只有去捧她的场了。”
范尼低头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贾玲:“晓宇呢,没在家里?”
贾玲说:“晓宇说他怕家里那个书房,现在不想回来——我让他在外婆家多住几天,过一段时间再把他接回来。”
范尼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项青观察了一会儿范尼那一直阴沉着的脸,说:“范尼,我先回去了,我改天再找你聊吧。”
范尼没有搭话,项青只有自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贾玲送他出去后,将门带拢关上。
贾玲走到范尼身边时,范尼低垂着头说了一句:
“我已经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贾玲一怔,不由自主地望向刚才项青离去的方向,说:“真的吗?”
“别装了,贾玲。”范尼抬起头,冷漠地望着她,“在我还没有怒不可遏之前,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当年是怎么杀死朱莉的。”
第十八章
贾玲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直到她确信并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她毛骨悚然地问道:“范尼,你说什么?”
范尼从沙发上站起来,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叫你告诉我,你当年是怎么设计杀死朱莉的!”
贾玲向后退了几步,惊恐地摇着头。“范尼,你疯了,你居然说……是我杀死了朱莉!你明明亲眼看见,朱莉是自杀的!”
“对,朱莉的确是自杀的。但是,我直到今天下午才想通,她为什么要对我说,她是‘迫不得已’的——原来,她是被你设计的阴谋害死的!”范尼咬牙切齿地说。
“你真的疯了……范尼。”贾玲惊惧地瞪大双眼说,“我有什么方法,能把朱莉逼得自杀?”
范尼冷冷地望着她:“哼,方法?好吧,如果你还要装,我就替你把诡计多端的方法说出来——你精心设计了一个和《蝴蝶夫人》最后一幕几乎相同的场面,把朱莉引入戏中,令她像在舞台上演戏一般自杀。只不过,那把刀已不再是道具刀了!”
范尼上前一步,逼视着贾玲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年前我和朱莉的婚礼当天,你跟着我们上楼,在门口偷听我们的谈话。当你知道朱莉进卫生间换衣服时,便拨通她的手机,让那首‘死亡序曲’响起——那首曲子是你早就提前制作好,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偷偷拷进朱莉的手机里的——只要特定的电话一打过来,它就会以电话铃声的方式响起来。至于那把和道具刀做得一模一样的匕首,你一定是在我们举行仪式的时候,帮朱莉拿着包,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塞在她的手提包里——这样,她只要一打开包拿手机,就能发现这把匕首,然后照你设定的,把它刺进自己的脖子里!”
贾玲猛烈地摇着头说:“范尼,你是不是真的想朱莉想地发疯了?你在说什么疯话!听到一曲手机铃声就能让一个人引颈自杀?你去做来试一试!”
“试一试?由谁来试?你吗,贾玲?”范尼说道,“好啊,你只要把那对红宝石耳环拿出来,我就能立刻试给你看!”
贾玲的身体难以控制地一阵痉挛,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
范尼刀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逼视着贾玲:“我当然知道,光靠刚才那些是做不到让朱莉自杀的——你在十年前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才设计出了‘红宝石耳环’这样一个重要道具!”
范尼停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去心理咨询师那里做什么?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控制一个人的行为。他告诉我两种方法,一种是催眠术,我想你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况且你也没有时间和场所来施展;另一种方法,便是你使用的那个方法了——”
范尼再靠近贾玲一步,几乎贴到她那因惊恐而发抖的脸上说:
“药物。心理咨询师告诉我,只要用迷药一类的至幻类药物,再加上一定的暗示或提示,就能够达到比催眠术更好的效果——完全可以操纵一个人像木偶一样行动!”
范尼狠狠地盯着贾玲说:“我不知道你对那副耳环做了什么手脚。是把它挖空,装满迷药?还是那根本就是一对假红宝石耳环,整个就是由至幻类的材质制成的?但不管怎么样,你利用这个重要的工具,再配合那首‘死亡序曲’和跟舞台道具一样的匕首,对朱莉造成心理暗示,让她在那一刻由幸福的新娘变成了绝望的‘蝴蝶’!从而像她演了无数次的那样,将那把尖刀刺进喉咙!让所有人认为,她是由于什么个人的原因而自杀的!”
范尼浑身因愤怒而颤抖起来,:“你告诉我,贾玲!你是怎么想出这个阴险、狠毒的计划的!为了得到我,你不择手段、丧心病狂地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你的心到底是毒蛇,还是蝎子变的!”
贾玲的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她已经被范尼逼得无路可退了。她说:“范尼,你凭什么咬定这些都是我做的?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项青或其他哪个人做的?”
“哼,项青?你直到现在还妄想能嫁祸到他身上?从一开始,项青就是你选定的,用来利用的挡箭牌。你早就想好,一旦这个计谋败露,被你利用的项青就代替你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所以,你才处心积虑地叫上他和你一起去为朱莉买礼物,再故意诱导他买下那对昂贵的红宝石耳环,并且跟朱莉约定好,结婚那天一定要戴你们送给她的首饰——当然,在这之后你就有太多机会把带着迷幻药的假耳环跟朱莉的那对真红宝石耳环调包——至此,你的所有圈套就都布置好了,只等着到了那一天,让毫无戒备的朱莉上钩!”
贾玲绝望地瞪大眼睛说:“范尼,这一切都是你的无端猜测吗?你认为我为了得到你,便计划了这些阴谋?可是,项青他同样有理由……”
“住嘴!”范尼怒喝道,“你还敢赖在项青的头上?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贾玲,你以为我仅仅凭猜测就会如此断定是你吗?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吧——导致你被我看穿的重大疏忽在什么地方!”
范尼怒视着她说:“我刚才问项青有没有看过朱莉演的戏,他并不心虚,而且不知道我这样问他的用意,便老实回答‘看过一两场’——朱莉演过很多出戏,项青看的那‘一两场’并不一定就是《蝴蝶夫人》。但是,当我问到你的时候,你心里立刻就知道我这样问的意思,为了躲开嫌疑,你撒谎说‘一部都没看过’——可是,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根本就想不到,我这样问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套出谁是凶手!”
范尼走到茶几旁,抓起上面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碟子,伸到贾玲面前:“这张碟子你应该很眼熟吧?你大概怎么都想不到,我会误打误撞地走进歌剧院,碰到朱莉以前的同事——她告诉我,十年前,朱莉的一个‘女’朋友也复刻了这张碟子。而且,听了她描述的外貌,我立刻就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范尼怒目圆瞪地说:“你刚才不是说,你对‘过于高雅的艺术’不感兴趣吗?那你刻录这张碟子干什么?你不是说,朱莉的戏你‘一部都没看过’吗?你连碟子都刻录了,还敢说一部都没看过!”
这一番话将贾玲彻底击溃了,她的身子顺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来,瘫坐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惊惧的双眼,问道:“范尼,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怎么办?”范尼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是在十年前,我立马就能把你掐死!现在,我看在晓宇的份上,给你个机会——你把罪证拿出来,自己乖乖地跟我去公安局自首!”
贾玲骇然地说:“罪证……什么罪证?”
“你还敢跟我装傻?”范尼一把上前,揪住贾玲的领口衣服,“那对红宝石耳环!朱莉死后,它就神秘的消失了——我想不出来,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偷偷地取走那对耳环!你一定是在事发当天,趁着我跑下楼去的时候,便将那对‘迷药耳环’从朱莉耳朵上取走的——所以后来连警察都没能发现什么破绽!说,那对耳环现在在什么地方!”
贾玲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她面无血色地摇着头说:“我……没有那种东西。”
范尼盯着她说:“你不愿意拿出来,是吧。那好,我自己去拿。我知道你有一个密码锁的铁箱子——你所有的秘密肯定都藏在里面。如果你不愿意自己打开,那我就把它整个一起抱到公安局去,我相信他们会有办法弄开的。”
说着,范尼便要走进卧室去拿那个箱子,贾玲一把将他拉住,哀求道:“不要,范尼!跟我留点脸面吧,我……自己去拿。”
范尼斜视着她说:“好吧,你快去!”
贾玲走进卧室,从大衣柜的最里面抱出一个密码箱,她在密码锁上输入了十六位以上的数字,“咔嚓”一声,箱子打开了。
她颤抖着双手,从箱子里面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将那小盒子的盖子轻轻打开,拿出里面的小东西。
贾玲紧张地略略回过头一些,斜睨了一眼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站着的范尼——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不管这东西还管不管用,我都只能再试一次,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想道,心脏砰砰乱跳。
贾玲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小东西快速地处理好,然后关上箱子,走了出来。
范尼站在卧室门口,摊开手来,冷冷地说:“拿来。”
贾玲将紧紧捏在手中的东西放开,那东西掉在范尼的手掌上。
范尼的心一阵收紧——十年了,他又再一次看到了这对令朱莉殒命的红宝石耳环!
这个时候,范尼听到身边的贾玲用一种缓慢而怪异的声调说道:“范尼,我是你的妻子,你应该相信我。忘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都是你胡乱的猜想和无端的怀疑罢了。”
范尼缓缓地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贾玲,脑子在一瞬间变得顺从、简单。是啊,我怎么能怀疑我的妻子呢?她,是我值得相信的妻子啊……
贾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范尼,轻声说:“范尼,你现在看着我,告诉自己,我是你的妻子,你永远不能怀疑、背叛我……”
范尼的神志越来越迷惘起来,恍惚之中,他看着面前这个朦朦胧胧的女人——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鲜艳的红宝石耳环,和他手里的那副一模一样——突然间,范尼认出她是谁了,他一把将她抱住,喊道:“朱莉,朱莉,你回来了吗?”
贾玲一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范尼已经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忘情地呼喊道:“朱莉,朱莉,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朱莉,我好想你,朱莉……”
贾玲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她感到自己的头脑被某种不可抗拒的思维所占据,但她却想不出来应该怎样拒绝和反抗,只有无能为力地让自己的大脑被外来的暗示所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