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夫赶紧把书包丢到椅子上,父子两人急匆匆地下了楼,在街上招了一辆的士,朝市一医院赶去。

王亚夫坐在汽车后座,脑子里想着关于二叔公的事——二叔公六十多岁,才退休几年,以前曾在好几所医院当过院长,是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按说应该很懂养生之道啊,怎么才六十多岁就得了这种危险的病?而且二叔婆也死得早,她去世后,二叔公就一个人生活,他的独生女在很远的外地工作——想到这里,王亚夫问爸爸:“对了,丽绢阿姨知道了吗?”

“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她了,她这时正赶着回来呢,可她住的那个城市离这儿太远了,我看她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到了。”

王亚夫“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二十多分钟后,汽车驶到了一医院。下车后,爸爸摸出手机跟王亚夫的妈妈联系,按照她说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王亚夫和爸爸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发现这间单人病房里已经站满了人——舅舅、小姨、大表哥都来了,妈妈和另外两个医生守在二叔公的病床前。妈妈忧心忡忡地问道:“医生,您看现在怎么办?要做手术吗?”

医生说:“再观察一下吧,如果持续昏迷,就只有做开颅手术了。”

王亚夫小心地走到病床前,见二叔公鼻子上套着给氧气,白色被单下的身体微微起伏着,神情和睡着了并没有什么不同。

妈妈转过头说:“我们大家也别都耗在这儿了,轮流守二叔吧。我先在这儿,你们去吃饭吧。”

小姨说:“我来守吧,你先去吃饭。”

妈妈说:“别争了,晚上还有的是时间呢,你们快去。”

“那好吧。”舅舅拍着王亚夫的肩膀说,“我们去吃了饭回来替你妈。”

王亚夫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二叔公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叫起来:“妈,二叔公刚才动了!”

所有人都聚集到病床前,妈妈抓着二叔公的手喊道:“二叔、二叔,你能听到吗?”

二叔公的身体动了一下,这回所有人都看见了,妈妈又喊了几声,二叔公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二叔!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妈妈和小姨兴奋地说。

二叔公慢慢张开嘴,双眼发直,颤抖着嘴唇说:“丽绢……丽绢呢?”

“二叔,丽绢正朝这儿赶呢,马上要到了。”妈妈说。

“丽绢、丽绢……”二叔公声音微弱地喊着,突然紧紧抓住妈妈的手,“丽绢,我有话要跟你说……其他人,全都出去!”

“二叔……”妈妈回过头,不知所措地望着医生,医生冲她点点头,然后做了个手势,对其他人说:“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吧。”

王亚夫跟着爸爸、舅舅、小姨和表哥一起走出病房,医生轻轻带上门。小姨问道:“医生,我二叔他怎么样?是不是醒过来就好了?”

医生微微摇着头说:“我们接触过很多例脑溢血病人,如果病人像这样突然醒过来,说话又非常清晰,往往就代表着……”

“代表着什么?”小姨着急地问。

“也许代表着最后的回光返照——他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尽量让他说吧。”

王亚夫的心咯噔一下,他明白什么叫回光返照。

众亲属也都愣住了,无所适从地望着紧紧关着的病房门。

在走廊上站了十多分钟后,众人突然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哭喊:“二叔!”大家心中一紧,赶快推开病房门,见王亚夫的妈妈扑在二叔公的身上痛哭着,二叔公闭着眼睛,亲属们一起涌上前去,大声喊叫着二叔公。

“二叔……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你怎么都不等丽绢回来看你最后一眼啊!”妈妈痛哭流涕。

王亚夫心中发酸,也和大家一样掉下泪来。

哭了好一阵,医生上前确认二叔公确实已经去世了,叹了口气道:“节哀顺便,还是商量跟老人操办后事吧。”

妈妈抹了把眼泪说:“可是,我二叔的亲生女儿都还没回来呀,我们怎么办?”

爸爸说:“我们先把二叔的丧事操办起来吧,不能等丽绢了。”

“对,我通知其他亲戚都来吧。”叔叔拿出电话来。

在场的亲属们都忙起来,分头去买寿衣、联系灵堂、通知亲朋戚友……

第二天中午丽绢阿姨才赶来,得知父亲已死,哭得天昏地暗。

二叔公的丧事办了三天,这三天里王亚夫照常去学校上学,他的父母则向单位请了假,至始至终帮着照料后事。

第三天晚上,父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王亚夫懂事地一个人在家里做了饭吃,又做完了作业。父母回来后,他并没有多问什么——他能感觉到爸妈的心力交瘁。

在沙发上坐了一刻后,王亚夫的爸爸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妻子:“二叔死的那天是不是把你当成丽绢了?他跟你一个人说了些什么?”

王亚夫也有些好奇,他抬头望向妈妈,没想到,他从妈妈脸上看到一种古怪的神情——妈妈听到这个问题后,身子哆嗦了一下,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像是勾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爸爸也感觉到了异常,他问道:“怎么了?”

妈妈瞄了一眼坐在小凳子上的王亚夫,迅速地将目光移开,说:“没什么。”

爸爸迟疑地望了王亚夫一眼,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王亚夫感觉父母要回避着自己什么事,他想问,但又忍住了。他站起身说:“我去洗脸了。”

洗漱完毕,王亚夫跟父母道了晚安,回自己的卧室里,关上房门。

父亲和母亲也分别去洗了澡,回到了大卧室。

躺在床上,王亚夫辗转难安,他想起妈妈古怪的神情和瞥自己那一眼时的怪异神色,不禁想到——难道二叔公最后的遗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刚才妈妈的神情分别就表示出,这件事情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

那么,他们现在回了房间,肯定就在说这件事情——王亚夫张大了嘴。他按捺不住了,从床上翻身起来,披上衣服,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门前,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里面传出父母的对话声。

第二部——死亡约定 第二部(8)尖叫之谜

第六章

王实问躺在身边的妻子:“现在可以说了吧,二叔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妈妈的脸上又浮现出害怕的神色,她往丈夫身边靠了靠,说:“二叔在弥留之际确实把我认成丽绢了。我本以为他要交待一些遗嘱什么的,没想到,他对其它事情一字未提,只是不停地说他很内疚,他的良心被谴责了一辈子……接着,跟我讲了一件十五年前的往事。”

“什么往事?”爸爸好奇地问。

妈妈用被子紧紧地掖住身体:“一件……非常骇人的事。”

“别害怕,慢慢说。”

“二叔说,十五年前,他被调到市里的妇幼医院当院长。一天晚上凌晨两点过,医院里的一个老医生突然打电话到家里,说医院里出大事了。二叔赶紧穿上衣服就赶去了医院,那个老医生惊慌失措地带着他走到二楼最左侧的一间病房,二叔一推开门——里面的景象令他震惊得张口结舌……”

“是什么?”爸爸急切地问。

“那病房里本来住着一个即将临产的产妇,但二叔推开门却看到——那产妇已经死在了床上!而且面目扭曲,双眼圆睁,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样。病床上全是血,更可怕的是,那产妇的肚子瘪了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见了!”

“啊!”爸爸叫道,“有这种事?”

“还没说完呢。”妈妈打了个寒噤,“二叔说,他和那个老医生还发现……”

“发现什么?”

“他们发现病房的床边到门口,有几个小小的足迹,那足迹的大小……就和初生婴儿一般……”妈妈全身发抖,倦缩到爸爸怀里。

爸爸也感到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他难以置信地张着嘴想了一会儿,说:“这怎么可能?该不会是二叔在临死之前说胡话了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妈妈说,“可二叔当时说这些的时候,语言和思路都十分清晰,不像是说胡话呀。”

爸爸说:“那他们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当时那个老医生急匆匆地把二叔找来,就是问他怎么处理这件事。二叔说他当了一辈子的医生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情!他想报警,可又立刻想到,如果报了警,这件事就闹大了,不但会影响整个妇幼医院的声誉,他这个院长的位置也肯定保不住。所以,他……”

“他想怎么做?”

“他马上问那个老医生,这个产妇的家属在哪里。老医生说前几天一直都是这个产妇的丈夫守在她身边,可今天那个男人像是失踪了似的,一直没出现过。二叔在确定这个产妇没有其他亲属陪伴后,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难道他想……”爸爸有些猜到了。

“二叔叫老医生把地上的血足迹清理干净,然后他利用职权瞒天过海,将这个产妇伪装成难产而死——产妇和婴儿都在生产过程中死亡了。这样的话,产妇被直接推进了停尸间,而婴儿的下落也自然不会有人打听……”

“后来,居然就一直没人来打听这个产妇和婴儿的事,二叔没想到这么可怕、棘手的事竟会处理得如此顺利,而且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怀疑——他和那个老医生约好,这件事情是他们永远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几年前,那个老医生在一次车祸中意外死亡了,二叔就成了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但他说,他无时无刻不在受着良心的谴责,退休之后内心也不得安宁。所以在他弥留之际,吊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这件事讲出来,否则他死了也闭不上眼。”

爸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没想到二叔竟然做过这样的事——那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也许吧。”妈妈忽然望向爸爸,“王实,你听我讲这么久难道还没想到吗?”

爸爸莫名其妙地问:“想到什么?”

“那家妇幼医院,十五年前的一个晚上,你带着儿子……”

“啊,天哪!”爸爸惊呼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你该不会是说,我带着儿子去看病的那天晚上,恰好就是发生这件事的那个晚上吧?”

妈妈低声说:“对,就是同一天!”

“你怎么知道?”爸爸紧张地问。

“因为二叔跟我说,那个值班的老医生当天晚上是在听到四个孩子的尖叫后,才想到去看一下走廊尽头那间病房的——这不是跟你回来讲给我听的刚好吻合吗?”

爸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亚夫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

话刚讲到了一半,夫妻俩突然听到门口“咚”的一声,接着是儿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俩人同时一惊,赶紧跳下床,打开房门。

王亚夫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不住地尖叫。夫妻俩见状,立即蹲下来,扶着他的身体问:“亚夫,你怎么了!”

王亚夫尖叫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看到父母后,仍是一脸的惊惶不安。

“亚夫,你刚才一直在我们门口偷听?”爸爸问。

王亚夫低头不语,爸爸又问:“你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妈妈说:“没关系,儿子,你说实话,我们不会怪你的。”

王亚夫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尖叫?”爸爸问。

王亚夫打了个冷噤,说:“我不知道,我听到你们说的话,突然间脑子里像是闪现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就叫了起来。”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爸爸问:“亚夫,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别,别说了!”王亚夫惶恐地捂住耳朵,“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爸爸还想说什么,妈妈一把按住他,对王亚夫说:“好了,儿子,想不起就算了,别去回忆了。”她握住儿子的手,把它从耳朵上慢慢放下来,“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对外人提起这件事,懂吗?”

王亚夫轻轻地点头。

“好了,儿子,去睡吧。”妈妈把王亚夫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头说。

王亚夫一言不发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父母在他身后站立良久。

第二部——死亡约定 第二部(9)尖叫之谜

第七章

毕业班的上半个学期过去了,王亚夫进入了初三后半期最紧张的冲刺阶段。为了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王亚夫排除杂念,将一切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但他实在没想到,在这即将毕业的前夕,居然还会有转校生到自己班上来。

今天的语文早自习上,班主任老师领着一位漂亮的女同学走进教室,向大家介绍道:“这是转到我们班来的新同学,叫赵梦琳,是位品学兼优的同学,大家欢迎。”

全班同学礼貌地鼓掌欢迎,掌声中夹杂着一些男生细小的声音:“乖乖,咱们班这下算是有美女了。”

赵梦琳大方地向同学问好:“大家以后请多关照!”

班主任环顾了一下教室,见王亚夫身边空着一个座位,对赵梦琳说:“你就坐那儿吧。”

班上的男生都向王亚夫投来羡慕的目光。赵梦琳正准备走过去,王亚夫举起手说:“老师,张小军只是请了病假,他还要回来呢。”

班主任说:“张小军回来了我知道跟他安排座位,先这样坐着吧。”

男生们暗暗骂王亚夫不识抬举。赵梦琳有些难堪地坐到王亚夫身边,放下书包。

“好了,现在大家翻开课本第138页,朗读古诗……”班主任组织起早自习。

第一节课下课后,王亚夫把语文课本放好,拿出数学课要用的用具来。身边的赵梦琳突然问道:“你好像不大愿意挨着我坐呀?”

王亚夫摇头道:“不是。”

赵梦琳歪着头望他,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王亚夫望了她一眼,红着脸说:“我怕坐在你身边会分心。”

赵梦琳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亚夫老实地解释道:“我的成绩只是中等稍稍偏上,要想考上重点高中,还得努力呢,我可不想这段时间有什么杂念。”

“你……”赵梦琳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个实在人,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羞红了脸说,“谁叫你动什么杂念了!”

“不,不,不。”王亚夫仿佛意识到了失言,慌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梦琳看着面前这个窘迫的大男孩,忽然觉得他有些可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亚夫也尴尬地笑笑,幸好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来,及时解了围。

上完一天的课,赵梦琳觉得心情很好,她感觉这次转对学了。

放学时,赵梦琳看见王亚夫和班上的另外几个男同学一起在操场上打篮球。操场上有几百号人,但她却只看得见王亚夫——看着这个面容俊朗的男孩在夕阳下挥汗如雨的模样,她隐隐地笑了笑,哼着小曲回家。

一天的体育课,老师安排全班男生练习长跑,在烈日炎炎下跑完1500米后,所有的男生都累得气喘如牛,个个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赵梦琳本来和几个女同学打羽毛球,无意间瞥到王亚夫大汗淋漓地坐在操场一边儿休息,剧烈运动后的他满脸通红。赵梦琳注意到,王亚夫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小卖部,许多同学都走过去买水喝——但他却没有去买。

赵梦琳走到王亚夫身边,问道:“跑一千五够呛吧?”

王亚夫累得不想说话,点了点头。

赵梦琳问:“你不渴吗?怎么不买瓶水喝?”

王亚夫说:“今天身上没带零花钱。”

赵梦琳说:“我帮你买一瓶吧。”

“不用了。”王亚夫推辞道,“一会儿去水管那里喝点凉水就行。”

“那可不行,会拉肚子的。”赵梦琳一本正经地说,“嗨,都是同桌,你跟我客气什么,下次你又请我不就行了。”

说完,她去后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瓶运动饮料,回来递给王亚夫:“喏。”

王亚夫接过饮料,说了声“谢谢。”抬起头就喝了大半瓶。喝完之后,他感觉身体清爽多了,他举起饮料瓶看了看牌子,对赵梦琳说:“这饮料不便宜吧?”

“没什么。”赵梦琳冲他笑笑。

这时,身后有几个男生绕到他俩面前,其中一个怪里怪气地说:“哟,赵梦琳,就只请王亚夫喝呀?你俩关系不一般吧?”他说完,冲身旁几个男生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一起哄笑起来。

王亚夫有些尴尬,正想声辩,身边的赵梦琳说:“谁说我只请他了?咱班的同学我都愿意请。”

“真的?全班你都敢请?”那男生扬起一边眉毛,做出不相信的样子,“说大话吧?”

“谁说大话了,我说到做到,哪些同学要喝水的我今天都请。”

那男生愣了一下,转过身对着班上一群同学聚集的地方大喊:“快过来呀,赵梦琳今天请客!”

一大帮男生涌了过来,还有几个女生,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真的?赵梦琳请客?”

“对。”赵梦琳笑着说,“反正我才来,今天就算是对大家的见面礼吧。要喝水的同学到小卖部拿就行了,我一会儿去付帐。”

“太好了!”同学们都欢呼起来。

“呃,等等。”起哄的男生说,“我们不喝矿泉水哦,要喝和王亚夫一样的那种高级饮料。”

“行呀,随便你们喝什么。”赵梦琳爽快地说。

“太棒了!走!”那男生一挥手,同学们都高兴地一齐向小卖部涌去,争着向老板嚷道:

“老板,跟我拿一瓶‘红牛’!”

“我要可口可乐!”

“我要一瓶‘果粒橙’!”

“好,好,好。”老板一一递给他们,问道,“谁付钱啊?”

起哄的男生指了指后面:“你只管拿,一会儿那个美女来买单。”

“那可不行,你们尽挑的是贵的——一会儿她不来付钱怎么办?”老板说。

赵梦琳闻言,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三张一百的递给老板,说:“够了吧?我的同学要喝什么你尽管拿。”

“哇……”周围的同学都一阵惊叹。起哄的那个男生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佩服,大手笔!”

赵梦琳淡淡笑笑,走回教室去了。

王亚夫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他也迅速地走上楼,回教室坐下后,他对同桌说:“真是抱歉,没想到竟让你这么破费。”

赵梦琳说:“我请他们的客是我愿意呀,又不关你的事。”

“可你是跟我买了那瓶饮料才引出这些事的。”王亚夫有些过意不去地说,“而且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想让那些好事的传我们的闲话——你怕影响我学习,对吗?”

赵梦琳看着书,没有说话。

王亚夫闷了一会儿,说:“你家是做什么的,挺有钱吧?”

“还行吧。”赵梦琳轻描淡写地说。

“怪不得呢,你每天放学一拐过这条街就有一辆黑色轿车来接你。”

赵梦琳突然扭过头来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每天放学都有车来接我?”

“啊……我……”王亚夫发觉说漏了嘴,神情不自然起来。

赵梦琳盯着王亚夫:“难道,你每天放学后都偷偷跟着我……”

“我,我才没有呢。”王亚夫羞红了脸,把眼睛转到旁边去。

不知为什么,赵梦琳判断出王亚夫“跟踪”了自己后,心底竟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兴奋和愉悦。但她为了化解开这难堪的气氛,换了个话题说:“你高中想考哪所中学啊?”

“一中。”王亚夫说,“你呢?”

“我也是一中。”赵梦琳想都不想就说。

“啊,真的?”王亚夫高兴起来,“那我们又能是同学了!”

“你可得加劲努力才行啊。”赵梦琳说,“那我们就约好,都要考上一中哦!”

“嗯!我肯定会考上的!”王亚夫坚定地说。

赵梦琳望着王亚夫甜甜地笑了笑,尽量压抑住内心那活蹦乱跳的喜悦心情——赵梦琳觉得,转到这所学校来真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决定。

第二部——死亡约定 第二部(10)尖叫之谜

第八章

几个星期过去了,王亚夫和赵梦琳的关系日趋亲密。但临近中考,两人都不敢分心,每天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书本和复习中。

学校为初三的学生增加了下午第四节课——王亚夫下午固定的“篮球时间”被占用了。但天生喜欢运动的他受不了每天静坐若干个小时不活动,只得牺牲掉中午的睡觉时间来打一会儿篮球。王亚夫现在几乎是在家里吃完午饭就朝学校走,在操场里打一小时篮球后再回班上。

赵梦琳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本来以她的成绩,要考上重点高中是没一点儿问题的,可她为了争得全校前几名的荣誉,也放弃了午睡。赵梦琳现在中午放了学根本就不回家,在学校食堂吃了饭后,就直接回班上温习功课,将那些早已滚瓜烂熟的知识揉捏地更加得心应手。

今天和往常一样,赵梦琳在学校小炒部花25元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独自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教室——赵梦琳知道,在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学习效率是平常的几倍。她从书包里拿出历史书和练习册,巩固学习内容。

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后,赵梦琳觉得这书上的内容真是快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了,实在是没有再复习的必要。在这空旷寂缈的教室里,除了她之外,就还有几只围着她转的瞌睡虫。赵梦琳趴在课桌上,用手臂枕着头,心里想着:就眯那么一会儿吧,也别让自己太累了……

王亚夫在家三下五除二地刨完了饭,抱起地上的篮球说:“妈,我去学校了!”

妈妈嗔怪道:“你这孩子,都快考试了还念着打球。中午的时间用来睡会儿觉多好,下午上课也有精神。“

王亚夫用一根手指转着篮球说:“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拿一天不运动下午才没精神呢,走啦!”

他打开门,拍着球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没注意到天色阴沉沉的。

到了学校后,王亚夫看见操场里已经有几个男生在打球,他加入进去,和他们一起打起了比赛。可没打一会儿,天空中飘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大家都觉得有些扫兴,王亚夫没办法,只得抱着篮球回教室。

刚跨到教室门口,王亚夫一下停住脚步,他看见教室里只有赵梦琳一个人,而且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王亚夫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一个女孩子在教室里睡觉,自己进去有些不大合适,便思索着不去打扰她,就在走廊外玩一会儿。

正准备转身离开,王亚夫看见赵梦琳的身子动了一下,她的眼睛仍然闭着,但眉头却拧在了一起,露出焦躁不安的神情。突然,赵梦琳大声尖叫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划破教室的宁静,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格外刺耳。王亚夫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梦琳忽高忽低地持续尖叫着,王亚夫吓得惊慌失措,但他注意到赵梦琳还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睡梦中发出的尖叫。他怕赵梦琳再这样叫下去会引来这幢楼的其他同学或是门卫——那自己可就解释不清了,他赶紧走到赵梦琳的身边,摇着她的身体说:“醒醒,你快醒醒!”

赵梦琳被摇醒了,她抬起头来,惊魂未定地望着王亚夫,睁大的双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看见王亚夫一脸惊愕的表情,她似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慢慢垂下头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王亚夫急切地问:“你刚才怎么了?”

赵梦琳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学校打球,可下起雨来了,我只有走上楼来,然后就看到你……”

“你看到我失态的样子,所以才把我摇醒?”赵梦琳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王亚夫。

“你……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王亚夫有些惊讶地问。

赵梦琳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脸色极其难看。

“你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赵梦琳冷冷地打断他。

王亚夫绕到赵梦琳面前,直视着她说:“不,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和我一样……发出这种近乎相似的尖叫?”

赵梦琳凝视着他:“你说什么?”

王亚夫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跟你一样,也会像受到刺激一样,不由自主地发出这种骇人的尖叫!”

赵梦琳摇着头说:“你骗我……还是安慰我?”

王亚夫举起一只手说:“我对天发誓,就在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发出过和你刚才几乎一样的尖叫!我父母都可以作证!”

赵梦琳疑惑地问道:“那你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呢?”王亚夫问。

赵梦琳又咬着嘴巴不说话了。

“你还不愿意讲啊?”王亚夫着起急来,“你先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会尖叫,我一会儿把我知道的事全告诉你!”

赵梦琳望了王亚夫一会儿,缓缓地说:“我这不是第一次了,已经有好多次这种情况……从我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我,老是做一个奇怪的噩梦……”

“你梦到了什么?”

赵梦琳紧紧皱起眉,像下了很大决定般说:“我老是梦到一所医院,我站在走廊上,看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