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滨疑惑地看着梅德。
“还有一点更关键的。”梅德接着说,“当时我们四个人身上又没有标番号,余晖怎么能如此肯定地知道,他就是‘第二个’要遇害的人?”
袁滨木纳地摇着头,陷入深沉思之中。
“也许……嗯,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郑婕欲言又止。
“什么?”梅德问。
“你们记得吗?我说过,余晖表现出这种怪异举止是从他去拜访完一个朋友后开始的……我不能肯定这有没有关系。”郑婕说。
“拜访完一个朋友……”梅德和袁滨同时重复这句话,然后抬起头,眼神碰到一起。
“天啦,梅德!你想起来了吗!”
“是的……”
“李远!”两个人一起叫出声来。


四人夜话(14)
十一

梅德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我们怎么这么迟钝!直到现在才想起,余晖去拜访的那位朋友,完全可能就是李远!”
“李远,就是你们四个人中的……”
梅德冲郑婕点点头:“他也是当时参与这件事的人之一。我们以前也试着找过他,但根本找不到,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和所有人都没了往来。没想到,他竟然和余晖保持着联系。”
郑婕想了想:“可是,我以前从来没听余晖提起过这个人。”
“这不奇怪。”梅德说,“余晖也和我们一样,不希望这个秘密曝光,所以他自然不希望你接触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可我还是不明白——余晖去找到了李远,难道李远告诉了他些什么?或者是,他们俩发现了些什么事情,以至于余晖预感到了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受害者?”袁滨说。
“等一下。”梅德突然说,“你的话是矛盾的。”
“什么?”
“你说‘余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遇害者’。可是,你没发现吗?我们一共四个人,我、你和李远都还活着,余晖怎么可能是‘第二个’遇害者,应该是第一个……”
梅德说到这里,看到袁滨张大着嘴巴望着自己,停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他也似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猛地一惊。
“天啦,袁滨,难道你觉得……”
袁滨注视着他:“没有人告诉我们,李远还活着。事实上,我们正好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他。”
“难道说,李远……李远他,已经成为了第一个遇害者?”梅德感到头晕目眩。
“等等,我有些懂了。”袁滨惊呼道,“我们来做一个假设:余晖去拜访李远,结果发现李远竟然已经死了,而且是按照当时那个本子所诅咒的方式死的——他当然会害怕,从而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遇害者——现在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这么快便成了牺牲者。”梅德说,“可问题是,李远真的如我们推断的那样——是按照本子所诅咒的方式死的吗?”
“你记起来了吗?梅德,那个本子所写的‘第一个人’是怎样死的?”
“我有些……”梅德感到思维混乱起来,他用手按着额头,“让我想想……”
沉默了几分钟,梅德慢慢抬起头来。
“我好像有些想起来了。”他说。
“写的是什么?”袁滨紧张起来。
“好像是‘第一个人会以和我一样的方式死去’。”梅德说。
“什么?”袁滨有些没听明白,“什么‘同样的方式’?”
“同样的方式……”梅德想了想,“单老师是淹死在水潭里的。”
袁滨听到这句话,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的身子下意识地想后仰,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梅德赶紧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袁滨猛地甩开梅德的手,他用双手抱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梅德完全懵了——十年前袁滨看到那个本子时也没吓成这样。
“尸体,我解剖的那具尸体……”终于,袁滨的嘴里挤出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梅德,他感到浑身的毛孔在一瞬间收紧。一阵强烈的寒气从后背袭来,令他几乎动弹不得。
一个多星期前,在南乡发现的那具溺水尸体——是李远的?
也就是说,第一个受害者,是在十年后的七月十三日那一天就产生了!
目前,他们当年的四个人中,已经死了两个——想到这里,梅德几乎要眩晕过去。
“天啊!太可怕了!难道真的是冤魂要来索你们的命?”郑婕在一旁也吓得瑟瑟发抖。
“梅德!我们该怎么办?”这时,袁滨抬起头来,一脸的痛苦,“他们俩都死了!接下来,就轮到我和你了!”
梅德浑身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梅德,你快想想!那个本子上写的,我和你会以什么方式死?”袁滨惊恐地问。
“不行,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梅德皱着眉头,“我现在只是在想,余晖是怎么知道他会成为‘第二个’的。”
想了一会儿,袁滨迟疑着说:“也许……是按照那个顺序?”
“哪个顺序?”梅德问。
“你记得吗?十年前的那一天,我们四个人分了前后两批跑去单老师的宿舍。李远和余晖比我们早十几秒去……”
“你是说,按照我们跨进单老师家门的顺序?李远最先进去,然后是余晖……”
“那我和你呢?哪个先跨进的门?”袁滨问。
“你是想知道,我和你谁是‘第三个’,谁是‘第四个’?”梅德冷冷地说。
袁滨愣住了,他睁大眼睛,但很快又垂下目光。
“好了,别说了!”郑婕这个时候大叫起来,“我很害怕,求你们别再说下去了!”
梅德叹了口气,对袁滨说:“算了,我们走吧。”他又转过脸问郑婕:“我们可以离开了吗?你应该对我们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郑婕轻轻地点头:“是的,我想,所有的事情我都弄清楚了——其实你们俩和余晖一样,都是受害者。我……我希望你们保重。”
“谢谢。”梅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里想,我该怎样保重?
走出余晖的家门前,梅德对送他们到门口的郑婕说:“我们的这个秘密,本来已经保存了十年,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知道。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余晖在预感到自己要死之前都没有把这个秘密讲出来,我想,他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懂,我会的。”郑婕含着泪说。

从余晖家走出来,梅德和袁滨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回去的汽车已经停班了。显然,他们还得继续在这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才能离开。
梅德和袁滨在余晖家附近找到一家旅馆,他们订了两个单间,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梅德住进了701房间,袁滨住在和他同一层的705房间。
“梅德,我很累。我必须要睡了,我们明天见。”袁滨站在房门前用疲惫的口吻说。
“明天见。”梅德冲他点点头,然后进入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梅德思绪万千,他根本无法入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梅德就感到莫名的恐惧,仿佛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闪现出怨恨的怒火,仿佛只要梅德稍一放松警惕,它就能立即将他吞噬。
单老师,我们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都十年了,你还不愿放过我们吗?梅德躺在床上,无奈地叹着气,泪水几乎要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想着想着,梅德渐渐进入梦乡。


四人夜话 (15)
十二

半夜,梅德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急救车警报惊醒了。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从床上撑起身来。
他看了看身边的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分。
渐渐地,梅德听得越发清楚了——急救车的鸣笛声就是从这个旅馆楼下传来的。
他赶紧穿上衣服,走到阳台上往下看。
楼下是漆黑一片,借着昏暗的路灯,梅德只能大致看见一辆救护车和几十个围成一圈的人。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梅德走出房间,看到走廊上一片混乱,旅馆的住客们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梅德看到一个男服务员从楼道另一边匆匆地跑过来,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发生什么事了?”
“出事了!先生!住在这层楼的一个客人刚才跳楼自杀了!”男服务员惊慌地说。
“什么!”梅德紧张起来,“哪个房间的客人?”
“705号房的。”男服务员说完后又匆匆的离开了。
梅德只感到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袁滨死了。从七楼阳台上摔下来,当场毙命。救护车赶来抬走的,只是袁滨的尸体。
作为与袁滨一路同行的梅德,自然在当天就接到了警方的传讯。但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警察就将梅德放了出来——C市的警察认为梅德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不可能杀死袁滨。他们更相信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同时,梅德也从警察的口中了解到:袁滨所住的那间705号房在出事之后,警察立即赶往,发现没有发生争斗的痕迹,袁滨所带的物品也一样不少,再加上房间内根本没有除了服务员和袁滨以外的其他指纹——梅德立刻就想到,这几乎和余晖的死亡现场一模一样。
茫目地走在街上,梅德感到孤立无援——当年经历这件事的四个好朋友,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还活着了。
也许很快就轮到我了,今天?还是明天?我又会以什么方式死去呢?反正也记不起来了。不知为什么,一连几天经历了两个好朋友的死亡,梅德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
他就这样昏昏噩噩地在街上行走,突然觉得心里好闷。梅德现在只想找一个人将心中所有的结郁全部倾诉一番。
可是,这件事他能找谁倾诉?袁滨都死了,还能向谁去诉说?
梅德忽然想起了郑婕,现在,就只有她还知道这件事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梅德再一次来到余晖的家,他按下门铃。
郑婕打开门,看见梅德,有几分意外:“你们还没走?”
“袁滨死了,就在昨天晚上。”梅德神情木然地说。
郑婕张大着嘴,过了半晌,才说:“先进来吧,慢慢说。”
梅德坐了下来,他将袁滨跳楼自杀的事扼要地讲了一遍。
“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充满哀伤地说。
“你……怕吗?”
梅德摇了摇头,苦笑道:“该来的始终是要来。这笔帐,放到十年后来算,已经是单老师仁至义尽了。”
郑婕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绝望了,也许单老师已经惩罚够了。他解了气,放过你了。”
梅德的心一阵收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安慰还能有什么用。
“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杯咖啡,提提神。”郑婕说,然后站起身,走进厨房。
梅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侧过脸望着窗外阴霾的天气,算着自己还有可能活多久,心越来越沉。
忽然,他看到沙发旁边的矮柜子上,放着一本相册——也许是郑婕思念余晖,拿出来看的。
梅德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十年没见面的老朋友,重逢之后,看到的竟是他吊死的惨状,连他现在真正长什么样子都没能看到。
想到这里,梅德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拿到这本相册,翻开了它。
这个册子里,多数都是余晖夫妇的一些近照——看着相片里的余晖,梅德想起了他十年前还是小男孩的样子,想起了他们以前快乐的时光。
梅德就这样缓缓地翻着相册,回忆着以往的事,心情竟渐渐平和起来。
忽然,翻到一处,梅德停了下来。他左手捏着的这一页相纸比其它相纸手感要略厚一些,似乎里面还夹着什么东西。
梅德下意识地抖了抖这页相纸,结果从相纸和一张相片中间滑了一张黑白老照片出来,掉落在地上。
梅德捡起这张老照片一看,愣住了。
这是十年前,梅德刚入南乡初中时,和班上的同学、老师一起照的一张集体照。照片加洗出来后,班上每个同学人手一张。
在这张照片里,梅德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余晖,还有袁滨、李远。当然,还有年轻的单老师。
梅德仅仅瞥了相片里的单老师一眼,就感到心头一颤,他立刻移开了目光,转向看其他同学——那时候大家都是十三、四岁,脸上充满了灿烂的阳光和蓬勃的生气,梅德这时才发现,原来生活是这么美好。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梅德的脑海,这个想法令他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凝固。他慢慢抬起头。
“我懂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大叫一声。同时,他猛然想起了什么,骤然回头。
但已经晚了,梅德的后颈窝遭到重重的一击,他几乎还没看清楚袭击他的人,就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四人夜话 (16)
十三

模模糊糊的意识中,梅德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严严实实地捆绑在客厅的一张木头椅子上。他的面前,坐着一个人。
“原来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梅德看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
郑婕微笑着,目光温和:“老实说,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一看到那张相片,就立刻猜到是我呢?”
“因为我在一瞬间想起来了!余晖在十年前就告诉了我——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不敢再看到单老师的脸,那张照片,他是当着我的面撕掉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郑婕说,“你一看到这张照片,就立刻想到如果这张相片不是余晖的,那就只能是我的——而我拥有这张照片,就证明了我其实是你们当年的同学。反应很快嘛,梅德。”
“你到底是谁?”
郑婕靠近梅德,俯下身,和他的脸近在咫尺。她低声说:“我是许雯婷,你大概早就把我忘了吧?”
梅德想了想,摇着头说:“你是许雯婷?我们班年龄最大的那个女生许雯婷?”
“想起来了吗,就是那个因为家庭原因,十六岁才读初一的大龄女生。”
“可是,不可能,她……”
“你想说,那个貌不出众的许雯婷不可能有这么漂亮的脸蛋,对吗?”郑婕冷笑着说,“这是现代科技的结果,在整容之前,我也没想到我的脸竟会变得如此美好。”
“你……你真的是许雯婷?”
郑婕耸了耸肩:“随便你相不相信吧。我觉得那并不重要,反正你也要死了。”
说着,她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着梅德的身体。
“等等……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梅德感到死亡的恐惧在向他逼近,他大喊道。
郑婕停了下来,注视着他。
“好吧,我就告诉你。”她说,“反正你也是最后一个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她坐到梅德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说:“我在你死前满足你的愿望,你对于整个事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我。我保证如实回答。”
说完之后,她神经质地一阵大笑。
梅德盯着她:“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杀死我们?”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是为单老师报仇。”
“报仇?你是他什么人?”
郑婕的表情严肃起来,她说:“我们是恋人。当然,严格地说,是我喜欢他多一些。但单老师心里也有我,我知道。他喜欢和我在一起,而且,他常常对我说‘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到非常开心。’他还说,‘我会带你到大地方去,见识更多的东西,那会使你感到人生没白活。’当然,他有时也会有些忧郁地说‘我们是师生,也许不应该这样频繁地见面。’但他总是会在乎我的感受,不让我伤心。所以,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你说呢?梅德。”
梅德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突然感到她是那样陌生,但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哪件事?”
“单老师……因为我们四人的原因,单老师掉进水潭的事。”
“梅德,我一直以为你是他们四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你怎么会想不到?”郑婕露出失望的神情,“想想看,你们当时四个人闯进单老师的宿舍,跟他开那个无聊玩笑的时候,你们真的这么确定那个房间里就只有单老师一个人吗?”
“你是说……”
“是的,那个时候我也在他的房间,我就躲在他的床底下,听到了你们所说的一切。我听到第一句话是李远说的,然后是余晖,接着是袁滨和你。现在你知道了,我给你们编的番号就是根据你们说话的先后顺序。”
她接着说:“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假话。但单老师跟着你们跑出去几个小时后,我意识到出事了,他不可能这么久还不回来。于是,我离开单老师的宿舍,到钟林的家,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你们是骗了单老师,因为钟林那天下午根本就没出家门,更不要说会掉进水潭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敢想象——难道单老师真的就因为你们那个小玩笑而掉进水潭淹死了?要不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回家?为了求证这一点,我带上我们家的渔网和我的那条大猎犬,深夜赶到水潭边进行打捞……”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能想象吗?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和一条大狼狗,深夜里在水潭里打捞尸体。我拖着网的一角,狗咬着一个角,没过多久,真的打捞起来了!我看到单老师的尸体,感觉天已经塌了,世界也不存在了。我忘了什么是害怕,我只知道,我活着就只剩下一个理由——”
郑婕站起来,再次走到梅德的面前:“那就是找你们复仇。”
梅德喘息着说:“单老师的尸体呢?你怎么处理的?”
“我将他打捞上来后,把他拖到附近一个荒废的枯井旁,我就将单老师安葬在那里,再找了很多泥土、石块丢进去……所以,从外表来看,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那里藏着一具尸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告诉警察这件事是我们四个人做的?”
“别说傻话了,梅德!”郑婕说,“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你们当时才十三、四岁,而且又不是故意杀人,就算警察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们最多挨点学校处分,遭到人们的谴责就算了。你觉得这种结果会令我满意吗?”
“而且,如果我告诉警察,还牵扯出另外一个问题——警察会问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只能说‘我当时就躲在单老师的床下。’想想看,在那个封闭的山村,人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在那之前我和单老师一定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实际上,我们只是在聊天而已!单老师在听到敲门声后,害怕别人误会,所以叫我暂时躲在他的床下。但最后,单老师死了,人们不一定就会相信我的话。所以,我不能在单老师死后,还给他留下一个不清白的罪名,当然就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而你选择自己当私刑的执行者,将我们四个人一个个地杀掉!”梅德狠狠地说。
郑婕扬了扬眉,露出一付不可置疑的神态。
“当然,我现在明白了,那个本子上的诅咒也是你模仿单老师的笔迹写的。可我不明白,你这么做又是为什么?”梅德问。
“我猜到你们可能会再一次来到单老师的宿舍,处理他的那只凉鞋。所以我在处理完单老师的尸体后,就赶到他的宿舍,模仿他的笔迹写下那段诅咒你们的话——为的就是在精神上折磨你们!因为我知道,凭我当时的能力,是杀不死你们的,所以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向你们复仇的机会!直到今天。”
她有几分得意地望着梅德,似乎在欣赏着她的杰作。

 

四人夜话 (17)
十四

“那么,现在你都弄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郑婕问道。
“你这个疯女人!”梅德大叫道,“就凭你一个人,你是怎么杀死三个大男人的?”梅德说。
“关于这一点,我策划了将近十年。”她冷冷地说,“就像你看到的,我整容之后,轻易地用美貌迷住了余晖,然后和他结婚。同时,我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勾搭上了李远。在今年的七月十三号,我认为时机到了——”
“十三号那天晚上,我开车出来,骗李远说要带他到一个美妙的地方共度良宵。李远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把他带到南乡的那个水潭。当他发现到的竟然是那个地方后,惊慌失措。但是晚了,我一把将他从半山坡推了下去——掉进水潭后,李远根本不会游泳,几分钟后就淹死了。”
“过了几天,我开始对余晖下手。我在下午故意和他吵架,将他逼到办公室过夜。接下来,我把事先搞到的迷药倒在一张手帕里,再在晚上十点从后门翻进他的工厂,在办公室里找到他后,我假装跟他道歉,然后趁他不备将手帕捂住他的鼻子上,他昏倒后,我再把他托到绳套上吊死,布置成自杀的假象。当然,等我们在第二天晚上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几个小时,那个迷药早就挥发在空气中了。所以警察会相信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可是,”梅德愤恨地说,“你怎么可能算得到我和袁滨会来找余晖?”
“我没有算到你们会来。”郑婕扬了扬眉说,“我本来是打算用其它方法杀死你们两人的,但你们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所以我不得不改变杀你们的计划。比如说,昨天晚上你们离开后,我悄悄跟踪你们到了那家旅馆。之后,我乔装打扮到了那里,打电话给袁滨,说我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必须马上跟他一个人说。于是,他告诉了我他的房间号,并毫无防备地让我进门。之后,我把他叫到阳台上谈话,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戴上手套,将他推到楼下。我再迅速离开。说实话,这比我当初的原计划还要简单得多。”
“你要想杀我们,什么还要选在7月13号那天杀死李远?你不怕引起我们的警觉,反而让你不好下手吗?”
突然,她又激动地、神经质大笑起来:“你猜不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