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绾听到这里，对于长生不由多了几分感激和欣赏，想着他真是一个贴心的好男人，此时此刻，如果长生张嘴指责她当时有眼无珠，挑了卫卫，她可能恨不得自杀了事，这个时候，她最怕别人嘲笑她了。
长生看她心情似仍不见好转，便又出声安慰道：“你记是以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真正爱你的男人是时时刻刻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比如，真爱一个女人的男人不会让自己女人做重活，走在外面，不会让她处在危险的地带。我觉得那个什么，卫卫不够爱你。”
小绾听到长生这样说话，在心里想了想，不由又凉了几分，对他说道：“长生，两情相悦的人你以为轻易能找到吗？很多人，穷其一生，也许找不到自己爱的人。”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向对方说出，“原来你也在这里”这句话的人，大概没有千万分之一。
长生笑了笑，对她安慰道：“难道你一直没有碰到过爱的人吗？你读书的时候，你的初恋呢？”易小绾征了征，眯着眼睛想起过往。她轻声说道：“有的，我大学时候很喜欢一个男孩子。”她想起龙凌，那个高高大大，神情十分酷的男孩子。她的脸上浮起明媚的笑，脸上带着回忆的温情，用一种沉醉的声音轻道：“只可惜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刚开始他对我很好，到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莫明其妙的就对我很凶。”
长生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小绾的回忆，他两只手搁在膝盖上，上半身前倾着看着床上的小绾，低着头不发一言。小绾睡在那里，黑亮的卷发海藻一样铺在洁白的枕头上，桔黄的床头灯发出温柔的光线，小绾就像一个美丽的豌豆公主，脆弱到十二层床垫下面的一颗豆子也觉硌得慌。长生的脸上浮起疼惜的笑，原本微皱着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带上了难得的温情。
易小绾又发现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在那里有条不紊地走着，就像个老实的列兵，房间里安静得，连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太安静了，为了打破这种沉寂，小绾便笑了笑，对他说道：“长生，你呢，你有没疯狂的爱过一个人？”
长生愣了愣，没有说话。小绾便催促道：“不行呀，不公平，你问了我我也老实回答了，你怎么能不说话？”长生便只得笑了笑，轻轻地伸出手，把小绾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拢到她耳后去，小绾感觉到脸上有一阵异样，温暖的，轻轻的，春风一般，不过弹指间就消失了。她的脸上有迷茫的感觉，长生从她的神情里明白了自己的失态，便立马收回了手。
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就像水盆里盛的水，幸福像水流一样不停的往里倾倒，盆里的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溢，他慢慢说道：“我，自然爱过的。”小绾便收回了思绪，笑起来，对他说道：“你们一直在一起吗？”长生脸上的神情变得怆然，轻声道：“没有，从来没在一起过。一开始就错过了，年少的时候不懂事，以为错过她不外就是错过一段感情，后来才明白，其实错过她就是错过了一辈子，只可惜明白得太迟了。”
易小绾呆了呆，虽然看不到长生，可是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她努力笑了笑，不想继续下去，她笑道：“那你爱的女孩长得什么样？”长生心绪才好了一点，右手情不自禁地伸向小绾月亮般皎洁的脸庞，最后停在半空，想了想，笑道：“清汤挂面的长发，皮肤白白的，很清丽。”小绾便笑了笑，说道：“肯定很好看。”长生便看着她笑笑，没有作声。小绾对他道：“你之前和我说，人死后，一般会去另外一个世界，如果生前有未了的心愿，就会留在人世间，那么，长生，你的未了心愿是不是就是她？你爱的那个女孩？”长生笑了笑，长久的沉默，想着如何回答，小绾倒自己笑了起来，想她又触到他们幽灵的世界，他那个秘密的边缘了，知道他不肯多说，便对他道：“算了，你不肯说就算了。”长生才出声道：“我是为了她才留在人类社会的。”“那你找到她了吗？”“找到了。”小绾倒一时不知如何说话才好，心里有一些失落，浮上去又是酸酸的，食醋的味道。两个人沉默下来，又不知说什么了。
外面响起了“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是突然起风了，还是汽车经过。两个人在这种静寂里倾听了一会儿，长生便对她说道：“把药吃了吧，睡一会，我给你做饭去。”小绾也没有了说话的愿望，听话地服了药，在药性下，很快就想睡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长生的朋友
（二十四）
第二天，小绾幽幽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天色发黑，她分不清此时此刻是第二天的早上还是晚边，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却摸不到，房间里安静极了，感觉不到长生在她身边。她抬起头，想坐起身，喝杯水，可是浑身仍然没有一丝力气，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不由自己控制，小绾又自然想到长生那个比喻，人的身体好像汽车，由灵魂贺驶着，她想着她的灵魂此时就是驾驭不了她的汽车，什么时候，她也会和长生一样。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转着脑袋四处打量，房间里灰扑扑的，东西很凌乱，窗帘也重重垂在那里，就像人的眼睫毛，静静下垂着，也是一个昏睡不醒的人。长生不在家？
小绾的心里感到一丝寂寞和不安，就像突然失去了依靠，成了水上四处飘流的浮萍，又像无处攀附的藤萝，人生了病就比平时更加脆弱，小绾就想出声大声喊长生的名字，这时候走廊里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志原，你怎么来了，现在人们快下班了，到时候撞到了也不好。”是长生的声音。小绾竖着耳朵听着，想着长生有朋友吗？他朋友来看望他，他叫志原？他们两个都是幽灵吗，他们两个互相看得见，可是她最多只听得到他们两个的声音。
“长生，我从山西那边偷跑过来的，就是要请你帮忙。”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普通话很不标准，带着极重的地方口音，一时间小绾也分不清是哪个地方的口音，像是山东又像是山西，也许两个地方都不是，总之，普通话和长生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个叫志原的话，小绾要全神去听，才能听懂。
“哦，你要找我帮什么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长生哥，现在人们要下班了，我们在过道里说话，我怕到时吓着别人，我们暴露了行踪也不好，这样吧，你让我进屋里去，我们坐下来，我把事情经过和你讲一讲。”是志原央求的声音。四周很安静，所以小绾躺在床上，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小绾一时间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想着长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志原又是什么样的人？她的脸上有了迷惑不解的神情，好奇就像雨后的蘑菇全部冒出来了。
“不行，志原，屋里有病人，而且这不是我的房子，我也没权力让你进去。”是长生明显冷淡的声音，志原嘿嘿笑两声，长生出声道：“是小玉告诉你我在这的？”
“是，长生哥怎么知道？”志原有点吃惊，对长生又说道：“长生哥，这样吧，你既然不能请我进去坐，那我请你出去行吗，我们到外面喝酒去。”
长生却说道：“不用了，我走不开，病人随时需要照顾。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快点说，不要再磨叽了。”小绾听到这里，想着长生这样事事考虑她，时时刻刻照顾她，连朋友的央求也不听，不要十分感动，想着长生待她真是好，好到，好像活这么大，除了亲生爸妈，还没有一个陌生人对她这么好过。
志原咳嗽了一声，看到长生不同意，只得说道：“长生哥，是这样的，我一直只想在上海工作，你知道中国有钱人家大部分在上海嘛，可是上头竟然派我到山西去了，那个地方连天空都是黑的，本地人穷得叮当响，工作又十分辛苦，我不想在那边干了，长生哥，你想，在那边呆着，不但要十分辛苦的干活，我想找个有钱人家，我什么时候找得到？我知道你和上头认识，你帮我找上面说说情，反正员工那么多，到哪都不差我一个，你叫上头把我调回上海行不，只要到上海，什么辛苦活我都愿意干。”
志原在那里好说好话，小绾侧着身子隔墙听着，虽然看不到志原和长生的样子，可是听着志原的话，也能想象志原此时的神态，他必定是十分苦恼，对长生肯定是充满恳求的。小绾心内更加奇导，思忖道，好像整个灵界很大，幽灵也如人类一样多，五湖四海派去工作的也不在少数，志原为什么拼命想回上海工作，不喜欢呆在山西，他说他一直在找一个有钱人家，他找有钱人家的目的是什么？小绾越想越糊涂，已经偷听到的一些信息，和未知的世界，在她的脑海中编辑成一张极大的网，一层一层，一环一环，是一个庞大的未知的世界，小绾一个人胡思乱想，无论如何是想不明白的。
“长生哥，没多少时间了，我来上海几天了，我今天还要回山西，怕耽搁时间太久了，上头知道了我就要受到责罚了，长生哥，你答应我好不好。”
是志原焦急的声音，长生才出声道：“其实你错了，在哪里都有有钱人，山西的煤老板可是全国出了名的富翁。”长生的声音仍然不咸不淡，一点都不热力一般。志原就在那里低声说道：“长生哥，你说得没错，可我还是想回上海，山西的煤老板虽然有钱可大部分都在外地，而且我的志愿还是生活在上海。”
长生便对他道：“行了，我知道了，我有机会会找朋友说的，让他把你调回到上海来。”“真的吗，谢谢长生哥，我以后一定报答你，有文化就是好啊，不像我，谢谢长生哥。”志原十分欣喜，小绾听着也笑了笑，想着长生也是外冷内热，对于朋友也肯伸手相帮的。
长生又出声道：“好了，志原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以后你也不要再私自跑回来了，一旦被上头知道，你要受到责罚的，我也帮不了你，这一次的忙，我能帮上就帮上了，帮不上以后你再来找我也没用，还有，你要是看到小玉了，叫她不要到处找衣服了，这会给她带来危险的。”志原便嘿嘿笑了笑，对长生说道：“找衣服一直是小玉的心愿，我劝她也没办法，那我走了，长生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好的，再见。”
声音便静止下来，一切归于寂静，仿佛空气中飘浮的尘埃也全部落地安宁了。小绾侧了侧身子，门这时候从外向里打开了，仿佛一阵风吹了进来，小绾把眼睛转到门口。
房门又自动合上了，不一会，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小绾，你醒了，饿不饿？饿了我给你做饭吃去，想吃什么？”是长生温暖亲切的声音，小绾知道他回家了，便笑了笑，对他问道：“志原是谁？”长生愣了愣，原本转过身想做家务的，这时候身子也停下来，小绾指了指身旁的位子，对他说道：“长生，我不想吃东西，没胃口，你坐在这吧，我想听你讲故事，志原是你朋友吗？”
长生无奈，只得走过去，坐在小绾旁边，看到她的被子垂了下来，便替她把被角掖好，对她轻声道：“我们在外面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他的脸上有一丝不安，心里凭生第一次浮上一层阴影，对于之前的决定有点反思，想着是不是错了，也许他这样的行动，迟早会把清白的小绾也卷进来，也许他还是太自私了。
“志原是谁呢？也和小玉一样，是你朋友吗？”小绾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想着虽然没见过，可是她也知道长生有两个朋友，或者说同事比较好。长生呆了呆，抬起头来，不作声地看了小绾一眼，对她说道：“嗯，志原是我的朋友，确切地说，是同事。”“他也是幽灵吗？”“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死后浑浑噩噩的，到达一个地方，就像出国检查证件一样，一群人分成两拨，一拨是在人间还有心愿未了的，一拨是没心愿的，我们往前走，会要求填个表格，上面就有着是否还有未尽的心愿，是否想留在人间，我就填了是，结果我就和志原小玉还有其它一些人一组了，就这样认识的。”“那志原也是有心愿的？”“当然。我们一群人被带到一个地方，就像移民局一样，大家都属于那个公司的员工，我们那里等于是人力资源公司，为人类社会提供人力输出的。大家虽然都是员工，可是做的工作不一样。”
小绾就有点明白了，她想了想，对长生说道：“我听志原说他想来上海，不想呆在山西，他想找个有钱人家。他为什么要找有钱人家？”小绾想着难道想做什么坏事吗？长生就笑了笑，解释道：“我听志原说他生前很穷，所以想在上海找个有钱人家投胎，下辈子做有钱人。”“啊——哈哈。”小绾十分吃惊，意外地笑起来，对长生问道：“平时我和同事也笑称投胎是技术活，难道真有投胎，灵魂可以轮回吗？”长生点头道：“是的，不过没有什么往生殿六道轮回吧，我具体也不知，只是听说，幽灵也有时限的，一般在灵界呆一百五十年左右，灵魂不是消失在大气层或者外太空，就是重新侵入刚生出的婴儿体内，重新做人。人类的科学家研究说，阴灵是一股脑电波，平时的形状就是浮动在空气中。”
小绾却想起之前几天的古怪，如果这世上除了长生还有其它幽灵的存在，不是如果，是肯定了，比如他的朋友志原，那么前几天她感觉到的古怪是不是有另外一个阴灵在她身边呢？它有时会跟踪她，和她挨得很近，上次卫卫被咖啡淋到，是不是也是那个阴灵的杰作？
易小绾想到这里，便把前面几天的古怪经历告诉了长生，长生听得皱起眉头，对她说道：“居然有这种事情，以后你上班我会接送的，小绾不要怕，我会调查这件事。”
小绾笑了起来，对他说道：“人世间的阴灵多吗？”长生看看她，替她拢好被子，对她道：“不少。”
小绾想着身边有无数阴灵，和你共同呼吸，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在你走在长街，站在地铁，都有它们的存在，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长生看到她苍白了脸害怕的样子，不由笑了，对她说道：“大部分阴灵都不会莫名地伤人，除非留在人世间，就是为了执意报复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是这个道理，小绾不用怕。”
小绾才把胆怯的情绪收下去，想了想，从小到大，没做什么坏事，便也不怕了，只是如果真是阴灵，它那样跟踪她，缠着自己，又是什么目的，不过想着长生会保护她，会调查这件事，便也稍许心安了。
小绾想了想，对他说道；“长生，以后志原来了你叫他进来吧，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是把你当朋友的。”长生倒是有点发愣，心里也暖和，回过头来冲小绾谢谢，说道：“好啊，志原听到了肯定会高兴的。”小绾便笑了笑，心里也很快乐。
外面的天空完全黑下来，她惊呆了，出声道：“难道我从昨天晚上睡到今天晚上，一天一夜，啊，真可怕，我刚才醒了，还以为是早上呢。”长生就笑，对她道：“现在感觉好点没，你昨天晚上可吓坏我了，我都想着再厉害我要送你去医院了。”小绾就笑道；“你怎么送我去医院？”长生就回道“我自然有办法。”小绾知道他又不肯说了，心里想着以后总会知道的。
不过睡意又上来了，浑身没劲，整个人没好全，又缩回到被子里睡去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只是一个分店
（二十五）
这一天早上，卫卫去上班，早春的天还是暗沉沉的，只有一丝丝晨曦，他按照平时的上班路线，到地下去坐地铁，起初心情不错，一边走一边听着音乐。
在排队买票的时候，四周的光线突然暗下来，卫卫以为要变天了，可能要下雨吧。他想着，然后一阵冷风吹过来，浑身冰凉。
卫卫缩了缩脖子，侧了侧方向，继续听歌，一个年轻的男子却从他后面挤上来，卫卫看到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喂，排队买票！”
一股浓郁的腥臭气迎面扑来，那男子慢慢回过头，卫卫直视着他，男子很年轻，深目高鼻，很好看，他冲卫卫微微笑着，腥臭之气越来越浓。卫卫刚要说什么，男子完全转过身，朝卫卫抬起了一只手。
卫卫莫明其妙，突然“啪”的一声，男子抬起的手从手腕处断落，卫卫睁大了眼，又“啪”的一声，男子的手臂从肘关节处断落，接着，“啪”“啪”男子半边身子仿佛石头泥土做成，一块块往下掉，黑色的，粘稠的半液体从他身边的断裂面涌起来。
卫卫平时就胆子小，如今看到这场面，再也控制不住，大叫一声“鬼啊”抱头鼠窜。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狂奔，太阳明晃晃落在身上，卫卫才平静下来，已经两次了，他不相信还是幻觉，他没有再加地铁，而是坐了出租车直奔公司，还是迟到了。跑进公司，到达办公室，想了想，给小绾打电话，易小绾在昏睡中，模糊接起，卫卫急道：“小绾，我看到鬼了。”
易小绾听出是卫卫的声音，呆了一呆，卫卫对她说道：“小绾，你不要挂，上次那咖啡杯自动砸到我身上来，你也看到了，小绾你告诉我这是真的，不是幻觉——”卫卫的声音都在抖，可见害怕到了极点。
易小绾彻底清醒过来，冷笑一声，挂了电话，卫卫再打电话也不肯接了。
小绾睡了两天两夜，可是一直无法振作，成天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太阳光落进来，然后消失，很多时候半夜睡不着，白天昏睡不醒，醒来的时候看到房间内一片桔红色的阳光，房间里的物什影子长长的，她自然知道这是日头西斜的标志，有时候，睁开眼睛看着那斜阳不到五六分钟，天空便整个黑下来了，她直觉此时的自己就像躺在墓地里的吸血鬼，时间完全混乱了的，和普通人的作习非常的不一样。她白天晚上都睡不着，满头满脑都是卫卫对她的伤害，心里难过异常。
长生忙着照顾她。可是小绾看不到他，有时候想说话了，便会叫他的名字，如果长生应了，小绾就知道他在家里，如果长生没应，小绾自然知道他出门去了。在家里呆的时间久了，几乎时时刻刻和长生在一起，再加上没有了工作，不用加班画图，所以开始关注长生，比如他是幽灵，没有形体，那么他怎么出去买菜的？比如他到底长什么样？
想起长生在黑夜中在身旁对她说起的话，为了一份感情继续呆在人间，宁愿辛苦打工也只为那个女孩子，小绾就想着真实中的长生肯定是一个很长情和专一的男人，活着的时候错过了，所以死后才这样长相牵挂。她很想知道他的故事，想着他留在人间多少年头了，他到底有没有找到那个女孩子呢，他说年少的时候错过她以为只是错过一份感情，后来才知道错过她是错过一辈子？小绾的心中有无数问号杂草一样蓊郁地生出来，只是小绾现在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好奇了，她就想永远这样躺在床上，不用出门，这样，她好像就把自己保护起来，藏身在一个蜗壳着，永远不用面对外面的世界了。她想着有时候活着真是无聊。
这一天中午，她从昏睡中醒过来，面色苍白地发现又是一个响晴的天，没有工作已经三天了，平时忙得团团转，如今突然闲下来，就像一直按部就班走着的钟表突然混乱了，小绾非常地不习惯，不习惯的结果就是她强烈的意识到她失业了，想到失业自然又会顺腾摸瓜地想起她失业的原因，前尘往事纷至沓来，而且惨不忍睹，小绾原本平静的心便又针扎一样的疼。
长生在打扫房间，根据家里环境干净程度的进展，她能够知道长生此时此刻大概在哪个位置，比如现在，长生肯定在浇水，因为她很明显的看到那原本干枯的盆栽开始生机勃勃，叶尖上有了水珠，然后叶子也变干净了，然后又被移到阳台上去。金色的阳光准确地落在盆栽的叶子上面，那叶子原本是深绿沾满了灰尘，如今在阳光下似乎变得透明起来，变成一种嫩绿，小绾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着真是神奇，那叶子在阳光下，小绾似乎看到它在微笑，它在舞蹈，快活地在阳光下欢唱着，让人不自禁地感叹，原来生命也是这么美好。
小绾出声了，“长生，你把它们搬到阳台上去做什么？”一边问出来，一边回忆从前，想着这些盆栽她一时心血来潮买回家后，除了前几天新鲜期没过，对它们照料了几次，到后面，她根本就不去理睬了，有一天无意看到，叶子上面积满了灰尘，整棵植株气息奄奄，垂头丧气，她一直以为它们已经死了，如今才发现，原来它们没死，或者说应该是长生把它们救活了。小绾就在心里想着，长生倒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人，这些花花草草起死回生，他肯定花费了不少精力。
长生说道：“这样太阳能晒到，让它们晒晒太阳它们就能茁壮成长。”小绾愣了愣，脸上都是困惑，她用迷茫的表情看着长生把另一盆绿植也浇上水，搬到阳台，看到他认真用心的收拾家里，把书摞整齐，把碗筷洗干净，他好像很喜欢做家务，这一点和小绾差别很大，小绾非常讨厌做家务，到了周末，每当不得不洗衣服，不得不做事时，她就会皱着眉头，十分的痛苦。
她说道：“长生，你好像很爱做家务？”长生笑了笑，说道：“以前也不爱做家务的，现在爱做了。洗衣扫地，给盆栽浇水，搬它们出去晒太阳，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认真生活。”小绾就更加听不明白了，对他说道：“长生，认真生活？”听到小绾的质疑，长生明白她的意思，对她笑道：“是啊，我以前不会生活，现在虽然有点来不及，但是感觉是一样的，就算画饼充饥吧，希望能够认认真真体验生活。”
小绾也听明白过来，意识到她刚才的质疑可能是不应该的，难道死去的灵魂没有认真生活的权力吗？她不由心里感叹，想她现在拥有生活，却不想认真生活，生活过得乱七八糟，可长生呢，生命没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却仍然把她的房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小绾想着，看来她也应该振作起来，积极面对生活才是，这样想了想，心里的烦闷好像减了几分，便笑了笑，对长生亲切道：“你要是累的话就歇会吧，我平时一个人家里也是很凌乱的。”
长生便笑道：“不用了，我习惯了，我现在喜欢做家务。”想了想，又对她道：“这几天我不在家，也有没被人跟踪的感觉？”
小绾摇了摇头，长生点点头，对她说道：“我去你公司调查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真奇怪。”小绾却想起卫卫给她打的电话，不过想想自己没事就好，就算真有其它阴灵，帮她对付卫卫，她应该感谢才是，便也没再吭声。
长生拿起小绾要换洗的衣服，小绾对他说道：“长生，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长生笑道：“随便问吧。”小绾想了想，对他道：“我想问，你生前也是这样吗，下班回来，快乐地打扫房间，认真地洗衣服，温柔地给盆栽浇水，有太阳的日子都会搬它们出去晒太阳？”长生摇了摇头，笑道：“我以前是广告公司的主编，公司很大，是外企，也算外企中层了，那时候，还作梦想在四十岁的时候实现财富自由，所以忙完公司的时候，又开始关心自己的投资理财，我们那公司，可不是你们这种杂志社，每天忙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做家务，通常忙完手上的事回到就倒头大睡。”小绾相信他的话，因为她现在不是主编，都那么凌乱不爱收拾呢，她们主编就很忙的，再说现在的资本家哪个不是剥削员工到可怕地步，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叫你上班。
小绾说道：“那你平时的家谁收拾的，你女友吗？”长生便笑道：“女友也有工作啊，我们一般都是请钟点工收拾。”小绾便点点头，想着他生前原来是有女友的。后来又想着他这么优秀，三十岁就做到大型广告公司的主编，肯定是有女友。
她说道：“那你怎么现在什么家务活都会做？”长生把小绾的衣服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对她说道：“死后不用谋生，有大把时间学习，后来给陈老板打工，通过他的帮助到人类社会来，他的条件就是我要当幽灵伴侣，而幽灵伴侣最起码的要求就要是生活百事通，所以我只能不断学习，不会的立马学会。”小绾等于是明白过来了，她继续问道：“是不是所有的幽灵，只要有未了的心愿，想在人世间停留活动的，都要到陈墨那里去当幽灵伴侣，那他可是最无耻的资本家了。”长生笑了笑，好半天才说道：“也不全是，志原就没有。陈墨的网店只是一家小小的分店。”小绾就更加听不明白了，心里也起了层层迷雾，想问个水落石出，对长生说道：“那么，陈墨也是幽灵吗？”长生又停了好半天，才出声道：“不是的，他和你一样也是普通人类，不过他这个人有点怪异。”
小绾自然的想起他之前说过碰到的朋友，便出声问道：“上次你和我在路上，你说碰到你的朋友了，叫小玉的，她也是因为未了的心愿在人间打工的吗，她也是当幽灵伴侣吗？”长生迟疑了一下，有点为难地看着小绾，小绾又问了一遍，长生才回答道：“不是。她有另外的工作。”“什么工作？”长生便只能说道：“小绾，这是行业机密，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人类社会与灵界是径渭分明的，我说多了对你无益。”长生已经拿着她的衣服走到浴室去洗去了，小绾只得沉默了，想着这其间肯定有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可惜长生总是不愿说，他说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小绾便耸耸肩膀，一个人缩到被子里，大眼呆呆地看着窗外。
阳光已经透过外面的玻璃窗落进台了，刚好落在长生摆放的两盆绿植的身上，那些绿叶子在阳光下像做瑜伽一般，极力的伸展着枝叶，小绾静静地看着，生病厌世了几天的她，终于感觉到了生活的愉快。她想着长生现在这样用心的生活，要能是因为他没有了生命，所以对于生命充满了珍惜和留恋吧，小绾这样一想着，整个人的心情不由好受了一点，心里想着，是啊，人生于世上，忽若风吹尘，一下子，百年光阴就过去了，为什么要和自己寻不开心呢，不如活在当下，好好的开心地的过每一天。不要以后就像长生一样，三十岁死于意外，死后还要辛苦打工到人世来偿还未了的心愿，她可不希望这样。
易小绾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长生却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两只手湿湿地，还沾着肥皂泡沫，他对小绾说道：“小绾，我发现了这个－－－－－”小绾抬起眼皮，就看到一张小卡片轻轻地落到她手上。她的手张了张，然后慢慢收紧，仿佛手心不是一张心型的小卡片，而是烫人的铁片。她不敢多看，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卫卫送她的玫瑰花，写给她的小卡片，卫卫不敢公开她和他的办公室恋情，所以花先到卡片后至，他亲自送到她手上的，上面写满了肉麻的情话。
小绾扭过头去，对长生说道：“都过去了，我不想看。”她想着人都没了，送的玫瑰花也早凋零了，这种卡片还留着做什么呢，物是人非，徒增伤感罢了。长生却看了看她，对她说道：“我记得昨晚你说，卫卫能当上主编，是因为找上头告状，说你对客户态度恶劣，说老板坏话，做事慢效率低。所以，我想，这种卡片可以帮你洗白。”小绾愣了愣，抬起头来，两道浓眉皱了起来。长生解释道：“上面的内容我看了，我想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卫卫主动追求你的。一个恋人为了前途却不惜对另一个人下手，我想你们公司应该也是明白人，不会对人品极差的员工信任。”小绾拿过那卡片看了一眼，“一直喜欢小绾的卫卫”那些曾经让她脸红心跳无限甜蜜的情话如今却像小刀子一样，扎入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再次生疼，显些流出泪来。
她把卡片抛开，对长生低声道“证明是他人品不好又怎么样，事已至此，没什么意思。”长生对她说道：“小绾，你可以打倒他，重新当上主编，对不对？”小绾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就算真如你所说，我拿着这卡片去找公司领导了，最后我当上主编又怎么样，能把中间这个过程抹杀吗，木已成舟，一切都没意思。”
长生看着她，想起许多年前，他轻声说道：“小绾，你的性格太软弱，就像多年前的一个朋友，做事太不爱争取了，你要明白，一个人不争取是没有幸福可言的。”易小绾呆了呆，长生这样说话，就好像他是她一个多年的故人一样，可是她认识他才几天呢？她的心里有不解有迷惑，苦笑一下，点头道：“是，我是不爱争取，有些东西拼命的争来抢来，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很快乐，可是我想着卫卫这样伤害我，以后要和他共事，不管他是我的领导，还是我的下属，抬头不见低头见，我都很难过。”长生提醒她道：“小绾，你现在不但是失恋，你同时还失业了，今天是周五，可是你呆在家里没上班。”小绾苦笑，对他道：“下周一我开始找工作。”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心不能宅
（二十六）
长生无奈地看着她，对小绾说道：“你不去洗清，你到新工作场合，你就心里好过吗？”小绾微微笑了笑，说道：“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卫卫有一天会后悔的。”长生便有几分怪她不争气，对她说道：“明明可以赢回来，为什么不去做？”小绾用手捧了小脸，低声道：“我一直这样，我不是好强的人。”长生就叹息看着她，小绾太过于感性的人，太过纯真善良，这种人，活在职场很容易吃苦头的。
长生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沉吟着看了看小绾，对她说道：“我之前听你说，你不是很想做主编吗？你跟我说做主编一直是你的梦想吗？现在只要你再回一趟公司，把从前的事情解说清楚，我敢肯定，主编这个位子就还是你的。”小绾明白长生的意思，知道长生十分的想帮助她，她却摇了摇头，低声道：“长生，你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长生看着她，对她道：“那么，你打算重新找工作，从前公司误会你办事差，效率低，磨洋工，你也一声不吭，你让欺骗你利用你的卫卫当上主编，而你却不得不在人才市场奔波，再找一份美编的工作？”
易小绾一边听着长生的话，一边摇头，最后她说道：“长生，谢谢你，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真的心意已决，争取来又有什么意思，一切回不到从前。”长生在心里叹口气，他俯下身子，凝视着不远处的小绾，对她说道：“小绾，做为过来人，做为一个曾经的工作狂，后来失去生命的过来人，我劝你一句，是你的，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你都应该去争取，宅是一种生活方式，无可厚非，但是身体可以宅，心不能宅。因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像我现在这样，充满遗憾。”
易小绾呆了呆，不作声。长生对她说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难道碰到自己非常喜爱的人，如果知道他属于别人了，你也不会去争取吗？”小绾不作声，长生继续说道：“小绾，我今天之所以反复劝你，是因为与我的经历有关。我现在历尽千辛万苦，冒死回人世一遭，是因为我曾经错过，人只有死后才会明白什么是自己最重要的。我以前和你性格一样，遇事也不争取，错过了就错过了，结果，果然就错过了一生，一辈子都没有一个开始。”
长生的声音很轻，充满了回忆的伤感味道。小绾也想到自己的曾经，大学时代，她是那么喜欢那个男孩子，高高大大的龙凌，冬天穿着黑色的大衣，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心痛，喜欢他却不敢说出来，夏天穿着满身小太阳图案的桔色T，微笑走到她面前来和他招呼的男孩子，可是她一颗心加速跳动，在阳光闪闪烁烁的林荫大道上，和他默默相望，表面上说的话就像水面上飘着的船，轻浮得没有任何意义，真正想说的话却一直潜伏在心里许久，都不敢真的说出来，总想着下次吧下次吧，下次就有勇气了。
可是很快的，当她想向他表白她的爱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女友。小绾看着他和他女友出双入对，每次看到他们恩爱的背影，都会站在角落里心痛如绞，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跑上前去告诉他她其实很早就喜欢他了，其实那个女友在他和她认识之后的，因为想着当时的他那么幸福，两个人好像很相爱，如果她再去表达，等于是做了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幸福爱情，小绾是一个好女孩，对于爱情，从来没有生过抢夺的心，她当时总想着对龙凌的感情总会过去的，不就是一份初恋的感情吗，可是随着大学毕业工作多年，她却仍然记得他，以致于后来找男友总想找龙凌的影子。
她其实也因为感情的冲动，想过去寻找龙凌的，大学毕业后，各自南北东西的找工作，他们再也没见过面了。大学同学聚会也邀请过她几次，可是她一次也没参加。有一次听说他去了，她好不容易决定去了，到最后想起人家可能早就结婚生子，再去也只是让她伤心难过，最后也没有真的去过，自从毕业后就一直没见过面，听朋友说，他现在在北京混得很好，可是一切也只是听说，哪怕小绾至今没有结婚，对于从前的初恋，她却一直没有勇气再与他发生什么。人生就这样过去了，平时麻木着，午夜梦回时才会刻骨铭心的难过与痛惜。
长生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小绾，我活着时和你一样，想着错过就错过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还年轻，漫漫长路，我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子，可是我一直很后悔，午夜梦回想到的也是她，想知道她在哪个城市，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结婚，她嫁的男人对她好不好？”
易小绾听着长生低低的话语，她一颗心突然动了，想着是啊，人生如果永远这样软弱不争取，那么留下来的都是憾事，许多憾事堆积下来，人生也就太辛酸了，无论如何，她也想要一个完美人生的，她以前的确太软弱了，现在要改变这个性格，心里下了决心，便笑了笑，她说道：“长生，我明白了，谢谢你，我明天就去公司，你说得没错，不能这样软弱和易妥协，这个主编的位子是我的，该争取还是要争取。”
长生听到她终于改变态度，不由笑了笑，想着孺子可教，便欣慰地对她说道：“小绾，留不留在从前的公司也无所谓，那不过是一家小杂志社，你忘了我们是同行，到时找工作我也会帮你的。”
小绾便笑道：“再说吧，我下周一去公司，我就是当不上主编，我也要让卫卫当不了，否则出不了这口恶气，人生该多难过。”
长生就开怀地笑，对她说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被抛弃的重新开始，与抛弃别人的重新开始，意义是不一样的。”小绾就温和了声音说道：“你今天说的话点醒了我，我以前的确是太软弱了，什么都不去争取，我想这也是我现在活得这么痛苦和失败的原因。”
长生便笑笑，没有再说话，小绾解开了心结，病也减了一大半，想着周一的行动，便有些雄姿英发。长生看到她振作了，自然是很高兴的，小绾在房子里呆着无聊，问长生会不会唱歌，长生说唱得不好，小绾却闹着嚷着要他唱，长生不肯，小绾就说道：“你老板说了你要陪吃陪喝陪聊的！你不唱我找你老板投诉去。”长生打趣道：“老板还说可以陪睡，你是不是也让我陪睡？”小绾就红了脸，长生看她脸如红霞，不由哈哈大笑，自我解嘲道：“你胆子也就这么大，敢和鬼说话，不敢和鬼睡觉。”小绾便悄声说道：“我不是这意思，不是敢不敢－－－－－－－－－－－－－”
长生便知道她多半是把他当成陌生男人了，对于这一点，难得碰到个女孩子，不把他当另类，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陌生男人，他已经很开心了，就像生命没有失去，他仍然还是从前的他。便很好心情的对她道：“那行，你想听什么歌？”小绾想了想，说道：“阿杜的《ANDY》你会吗，我读大学时很流行。”长生便唱起了这首歌，男中音很有磁性，比起阿杜的沙哑嗓音更让人沉醉，“曾经爱过的女孩，是否今天依然还无法忘怀？”倒是充满了怀旧和伤感的情绪。
到了周一，在长生的细心照顾下，小绾的病就完全好了。她振作精神收拾打扮一新，临出门时，对长生笑道：“长生，祝福我马到功成吗？”长生笑着祝福她，小绾便信心百倍地去公司了。
卫卫受了那场惊吓，幸好接下来的几天平安无事，他便认定是他心虚产生的幻觉，他的日子过得不错，小绾来时，他刚好出去，在办公室碰到走进来的易小绾，不由征了一征，易小绾看了看他，扬了扬手上的小卡片，卫卫自然认得，立马神色大变，低声对她表白道：“小绾，我是爱你的，主编后来走了我们当时谁也不曾料想，这一点，你肯定明白。我们俩在一起，谁当主编不一样吗？”易小绾也不看他，直接往副总办公室走，卫卫追上前去，小声央求道：“小绾，不要这样，这些天，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怕你生气。”小绾却不听他的话，大步流星地走到副总办公室。
副总看到她走进来，很愕然，小绾说道：“李总，我只是来解释一下的。办公室谣言污我清白，我不能走得不明不白。事实上什么样，相信你看得清楚。你看？”
她把卫卫送给她的小卡片放到副总办公室，又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全说了，副总凝着脸听完，最后郑重地拿起那张小卡片，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署名和日期，脸色神色就变了，沉吟一会，对她说道：“小绾，你明天来上班，公司还是需要你这种人才的，卫卫主编的事情公司会调查的，好不好？”易小绾看到效果已经收到了，便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取舍和决定
（二十七）
公司最后的处理结果很快出来了，卫卫被免去主编的工作，小绾当上主编，卫卫成为她的手下，公司这样处理也是公平，小绾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十分的激动。她几乎是跑着回家的，刚到家里，就大喊着：“长生？长生！”
长生从不远处应声走过来，小绾笑着对他道：“长生，我听了你的话，我又当上主编了，卫卫被免职，他现在是我的下属了。”易小绾十分的开心，把手袋丢在一边，脱了高跟鞋，自己一个人在房子里面跳起舞来。
长生看着她笑，见她如此开心，他也是快乐的。小绾对他说道：“长生，这件事要谢谢你，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这些天受的伤害和委屈，今天全部烟消云散了，哈哈，长生，你真应该和我一起去公司，让你看看卫卫那张苦瓜脸。”
易小绾想起卫卫那种脸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当其它的编辑同事纷纷在向她祝贺的时候，卫卫却低着头从主编办公室重新搬回了他那张阁子间，两个人在茶水间碰到了，卫卫看到她，就脸色苍白，眼睛都不敢看她，一张女人一样的小脸皱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易小绾在长生面前描述卫卫的样子，一边兴奋地大笑着，一边对长生说道：“长生，我是他，我肯定辞职走了，他居然还留在公司，甘心当我的小下属，也不怕我以后整死他啊。”小绾得以报仇血恨，说起卫卫不由咬牙切齿，但是十分地痛快。
晚边吃饭的时候，小绾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心事，长生坐在她对面，微笑着看她吃饭，问她做的菜喜欢吗，小绾不住点头，开口却说道：“长生，公司副总要我回去当主编，可是我想了想，还是想换工作。”“哦”长生脸上都是问号。小绾想了想，对他说道：“卫卫不肯辞职，我天天要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看到他就想起以前，心里不痛快。另外一个，这家杂志社太小了，长生，我想去大广告公司，你上次说我画画才华不错，你说凭我的作品我能进大公司吗？”
长生用一只手摸着下巴，沉吟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些事情，你的水平进大公司当美编肯定没任何问题的，我也想着你既然想当漫画家，那么去大公司历练一下自然是最好，和着有本事的人共事，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确没必要在小公司浪费光阴，吃力不讨好，我想，你总不能一辈子当一个美编吧，一个人要有理想，等你在大公司呆了几年，也许你以后可以单独开一个工作室，自己当老板，给人设计产品LOGO，做企业画册，等你名气出来了，那时候你就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了，没人打压你，没人批评你。”
长生慢慢的话语在小绾面前展开了一条锦绣前程，小绾认真地听着，对他说道：“真的么，就怕我进不了，我其实一直也很想进大公司的，但是一直没自信，不敢尝试。”长生就笑道：“你这一次勇于去尝试了，是不是和从前不一样？”
易小绾就想着换了是从前，她肯定在伤心过后就认命了，一声不吭地另外找工作去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不但重新夺回了主编的位子，而且让卫卫在她面前抬不起头，狠狠地惩治了他，很痛快。
想到这里，易小绾便抬起头来，长生看她如此神情，便对她说道：“小绾，好的公司只有那几个，长城、华天、星锐，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不怎么样的，但好在有一些不错的人让你支持下去，我在这个行业也有好多年了，据我了解，在中国当今社会中，你能够从公司的设计团队中找到真正的朋友，千里马不应该待在骡子群当中，选择最适合施展你能力的平台，而不是薪水最高的那个，小绾，这是我的意见。我觉得你可以去更大的公司试试。”
小绾听到这里，便下了决心，对长生说道：“那就这样吧，杂志社我不去了，我晚上投简历去。”长生便说道：“那就换工作吧，我支持你。”
易小绾便十分的高兴，只可惜晚上打开几家大型4A广告公司的网页，才发现人家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招美编，她反复检查了，的确不招美编，小绾不由泻气，摇了摇头，对长生说道：“看来只能继续呆在小杂志了，大公司不要人。”长生便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似是有人
（二十八）
第二天小绾继续按时去杂志社上班，按理说当上主编扬眉吐气，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卫卫成为她的下属，看到他，想起曾经，短暂的相处，小绾就如鲠在喉，一天都无法心情好起来。现在有了独立的办公室，手下有二十位员工，可是她的心境反倒不如之前当上美编的时候。
晚边下班回家，走在路上，心里也止不住叹气，想着从此以后就要天天面对卫卫，如果只是因为个人感情上看他不惯，就把他开除了，也不像她易小绾的为人，可是天天这样面对着，那种僵持的空气，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叹气，“唉——”“唉——”她呆了呆，想她明明只发一声，怎么会有两声叹息？她抬起头来，“咻咻”那种气息又出现了，在她身边，就像空气一样的存在。
此时，天已暗了起来，长街上暗幽幽的，小绾刚好经过一条小巷子，前后看不到人，路灯又没亮，她没来由地害怕，“咻咻”这样的气息，让她跑起来，直到跑出去很远，到人多地方，再仔细听时，那种气息又没有了。
易小绾急快地到家，她关上门，叫了一声长生，慢慢坐在椅子上，屋子里却没人应她。小绾愣了愣，又出声叫了长生的名字，依然没有人应他。她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屋子里安静至极，她意识到长生不在家。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最后又只能一个人坐下来。
这时候外面响起人声，“长生，你在家吗？”小绾愣了愣，声音熟悉又陌生，她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水杯，身子就像定格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外面的人安静了一会，听到没人应声，便又提高音量叫道：“长生哥，你在家吗？”易小绾这一次听得清了，脸不由白了白，想起外面的人是谁呢，是志原，那个阴灵？她想着真奇怪，难道志原这么快就回上海来了吗？
外面一直在等着里面的回复，看到仍然没有人应他，便解释性的说道：“长生哥，我现在调回到上海来了，我知道是你帮了我，特意偷跑出来致谢的，长生哥，你要是在家里你就应一声吧，我当面致谢，一会儿我就要回去了，我没有请假出来的，我怕被工头发现。”
易小绾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着门口站着，迟疑着要不要出声。外面听到里面没响动，便有些低落，低声道：“长生哥，看来你不在，那我改天再来谢你吧，我走了。”小绾不吭声，迟疑了几分钟再打开房门跑出去，“志原？”一阵冷风扑来，小绾抬起头来，身边已经没了志原的气息。
不一会，长生就回来了。小绾把外面有人找他好像是志原的事情告诉他，长生皱起了眉好像很生气，对她道：“你没吓到吧？”
小绾心中温暖，虽然有惊吓，却连说没有。
长生把一张名片放在小绾附近，对她说道：“明天你去星锐面试吧，这是他们主编的名片，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你明天九点准时过去面试，应该没什么问题。”小绾就很吃惊，走过去，拿起那张薄薄的名片，上面果然是星锐的主编，星锐是全世界知名的大型广告公司。她心里涌起感动，对长生道：“谢谢。”
长生只是微微笑了笑，对她道；“不要客气。”小绾才想起来，对长生说道：“不是说，他们公司都不招美编吗？”长生笑了笑，没有作声，小绾也明白过来，想着这个主编可能是长生以前的故人，她想着长生为了她，可能是去找从前的朋友去了，她想着长生为了她真是做了许多事情，她抬起头来，望向长生发声的方向。
事实上长生就站在她身边，小绾于今抬起头来，几乎脸贴着长生的脸，长生闻着她鼻息间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以及人身体上的热气，他贪婪地呼吸着，小绾的脸就在他的身边，只需抬起手轻轻一触，就能摸到她如花般的脸蛋，那么鲜活的，那么有弹性，那肌肤仿佛浸了水一般，水润润的，长生看得目不转睛。
小绾却不知实际情形，以为长生总是和她保持着远远的距离站着，她要是知道他们很多时候都是挨得很近的距离，可能早就羞红了脸，长生也是比较少话的人，她挨得他如此近，仿佛一个盲人一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自然不会嘴碎到处处提醒她，要她退后三尺，对于她挨近的距离，他也是欢喜的。
小绾想起什么，径自凝眉在那里想了想，说道：“长生，你为了我给星锐的主编找电话，你们能随便给人类打电话吗？”长生愣了愣，说道：“可以。”长生又想起什么，对她叮嘱道；“明天面试的时候，他要是问起我的消息，你就说我在北京，不要说我死了。我今天上午刚给他去过电话，他会怀疑你骗他，给你不好的印象，再说人死言轻，如果他知道真相，可能就不会招你了。”
小绾呆了呆，抬起头来，长生说道：“我以前和他是有过业务上的来往，他会帮你的，星锐是大公司，好好准备面试吧。”小绾就点点头，把那张名片小心地收好了。长生对她道：“晚边教你一些大公司的面试技巧。”小绾就笑着说好，对长生说谢谢，长生笑说她太客气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顺利进入大公司
（二十九）
晚边吃过饭，长生对她道：“你病没完全好，一会按时把药吃了，我把碗洗干净，就来教你。”小绾便说道：“长生你辛苦了，我来洗碗吧。”长生却说道：“不用了，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不用工作，就让我给你多洗几只碗吧，我很乐意。”易小绾听到他这样说话，心里便征了征，她内心感动，对长生说道：“长生，你怎么对我这么好？”长生笑了笑，应付说道：“因为你也是我的老板啊。”小绾脸上就有点红，很不好意思的。
长生做完家务，就看到小绾在对着电脑画图，他走过去，小绾感觉到他在身边，便对他说道：“长生，你知道我面试最怕什么吗，我面试啊，最怕他们临时要我画图，我做图一般先要构思两天，临时性发挥往往脑子里一片空白。”长生笑了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画图，对于她的天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出声道：“小绾，你不要画图了，你看看你以前的作品吧，一边慢慢看，一边听我说，这样你就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了。”易小绾因为之前听了长生的话，生活工作都很顺利，所以现在对于他的话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她听话地打开了从前的作品，一张一张慢慢看着。
长生也站在她身后认真地看着，两只手撑在她坐着的椅子的靠背上，两个人离得很近，长生能够闻到小绾头发上发出的淡淡清香，她今天可能刚洗过头发。长生一时间都有点醉了，看着小绾的背影，眼里都是恋恋的神采，不过，很快，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收敛心神，对她说道：“小绾，你把我当成是面试官，我问你问题，你认真回答，然后我再根据你的回答进行点评。”易小绾就说好，像个学生一样地听话，长生看到她如此安静紧张的样子，止不住眼角含笑。
长生说道：“易小姐，请问做为一个美编，接到活的时候一般要问哪几个问题？”易小绾就低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我认为接活时首先应该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图书杂志封面，还是海报，还是商品LOGO？”长生一边听着她的回答一边不住点头，小绾回答完毕，笑道：“怎么样？”长生温柔笑道：“还补充一点就完美了，就是要问明客户可以提供什么资料，要明白自己可以再提供一些什么素材。”易小绾点头，顺手拿了纸和笔，把长生的话一一记在纸上，长生看到了，禁不住莞尔。她如此听他的话，让他很有成就和存在感。这种存在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需要了，当他穿行在人海，却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时，那种幻灭的痛苦，只有经过的人才会明白的。
第二天就有陌生电话到了小绾的手机上，小绾紧张地接起，那边就自然介绍说是星锐的主编，是格林的朋友，格林向他介绍了她易小绾，易小绾就知道这个叫格林的多半是长生在外企的英文名字，便也就客气地和对方通电话，对方问她今天有没空，空的话九点去星锐一趟，接完电话，小绾直说长生真是神机妙算，长生微笑看着她，只是对她说道：“好好去面试吧，要是成功了，回来我给你庆贺。”小绾得到长生的鼓舞，就信心百倍地去了。
面试的时候，长生提醒她的基本上面试的都遇到了，因为之前做了准备，所以小绾回答得很流利，自我感觉很好，星锐对她也是很满意，微笑着请她回去等消息。第二天，就有电话打到她手机上，告诉她可以去天成上班了。
易小绾当时在外面，和原来的杂志社办好了一切交接手续，她抱着个小纸箱走在外面，电话突然响起，发现是星锐人事打来的电话，她兴奋得手舞足蹈，以致于手上的纸箱掉在地上，零碎物件滚了一地，小绾看了一眼，忙着接电话，也没时间去捡。
在她接电话的过程中，地上的物什，水芯笔，小盆栽，小布偶全部慢慢地归拾起来，在普通人眼里，就是被风吹到一块去了，但是到了纸箱附近，那些小物什被整整齐齐放进了纸箱，就像有人放进去一样，只可惜街边的人来来往往，没人关注其它人。
易小绾接完星锐的电话，笑着想把地上掉的东西拾起，一低头却发现东西都拾好了，她想着刚才是路边哪个好心人帮她拾起来的，不由心生感激，笑了笑，俯下身抱起，“咻咻”那种气息又出现了，仿佛就在她的头顶，好像一个男人站在她身边俯看着她，挨得很近很近，以致于她能听到他的呼吸。
小绾呆了一下，有几天没有出现这种古怪现象了，现在居然又出现了，她猛的抬头？身边空无一人，不远处的人群如海一样，从她面前晃过，她眯起眼睛抬了抬头，头顶的太阳就像最大功率的聚光灯，街边的橱窗里放着流行音乐，她想着在这样的白天，她的身边也会有陌生阴灵？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小绾突然意识到也许纸箱是那个阴灵帮她拾的，她略感心安，可还是没来由地害怕，“长生，是你吗？”却没有人回答她，那种气息声又奇迹般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