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在慈安宫中听到福王话中的暗示时,心中却生出一丝慌乱来,红鸾当真跟了福王的话?
不,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宫中所有的女子都可以给福王,唯有一人不可以!
太子在这里等红鸾,担心红鸾之外还想和红鸾谈一谈;现在谈过了,而且如此容易就和红鸾各自挑明了心意,得到了红鸾的回应后他的心反而一沉,忍不住长叹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对你的保护,不想你成为某些人的目标而受到伤害;我这个太子,唉,就是委屈了你,只怕我的兄弟们少不得要啰嗦于你。”
“眼下到了紧要的关头,不确定的事情他们不敢太过放手,如果让他们确定了你反而更危险;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能会因为我添不少麻烦,你,怪不怪我?”
最后的一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事先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软弱”的话来;不过问也问了,他想想好像有点不妥、也就是有点不妥罢了;再转念:到底是要把事情说明白才重要,莫要红鸾误会了他因此再被他的兄弟所乘。
红鸾低下头,感觉今天太子殿下的眼睛实在实在是太过明亮,让她都不敢看了:“奴婢不敢,奴婢不会怪殿下。”太子有大事要做,怎么可能要为保她一个宫人而大费周折?她明白也理解,且她还要借太子之力报仇,哪里会又哪里敢怪太子。
再说了她只是个宫人,就算是太子要利用她去做什么事情,心中有所怨言又怎么敢形于色?她很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清楚自己的本分;对于太子的话,她也只是多想了一点:果然不愧是人人都赞仁厚的殿下,真假不论吧,至少他如此说话还是很感动人的,她就被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太子听到她的回话,很不满意的伸出手去拍拍她得头:“说话不要这样一板一眼的,你不累我听得也累;”他的手很自然的下滑,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拉她到身边,却刻意保持着两个间的距离:“我今天很开心。”
红鸾抬头看了太子一眼,不明白太子在开心什么;虽然说她和太子站得如此近有些不妥,不过太子的所为可不是她敢质疑;他看到太子脸上红晕淡了不少且精神不错,终于放下心来不用担心太子会给她带来祸事儿了。
“鸾儿,我以后这样唤你如何?”太子看着红鸾轻柔的问道。他可不是小男孩了,是妻妾成群的男人,虽然已经情动,却看着红鸾没有任何太过亲昵的举止,那只放在红鸾肩膀上的手也是以保护的姿态,不是以搂抱为目的:这一点他并没有注意到。
红鸾闻言越发感到太子和平常的不同,抬头看看太子:“是奴婢的荣幸。”话还没说完了她身上的汗毛都要站起来了。
古安平叫她鸾儿她只会感到亲昵,就算孟大人叫她一声半声的“鸾儿”:,那也只是玩笑的成分大,她当然不会往心里去;可是太子这句“鸾儿”落到她的耳中,怎么听怎么别扭——太子和他什么时候熟悉到如此地步了?
太子偏轻轻的唤了她两声:“鸾儿,鸾儿。”
红鸾的鸡皮疙瘩都被太子叫了出来,却不得不轻轻的应声;虽然太子没有对她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可是忽然间她有一种被福王迫近时生出来的感觉:她想离太子远一些,越远越好。
太子微笑起来,看着红鸾也不眨眼,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的道:“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因为担心你才耽搁了些时候;现在,我要去忙了。”他话虽然说着要走可是脚下却没有移开一步。
他是极开心的,因为红鸾的心意和他是相同的;刚刚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说实在的他真得很想和红鸾坐下来好好说会子话:就算是不说话,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看天、看看云,看看花草树木也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是他真得有事情,很多事情且很急;如果他不去把那些事情处置好,只怕他和红鸾永远没有一起看天、看地的机会。作为男人,对心爱女子的爱最低限度就是让她没有危险的生活下去。
想到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给红鸾,而且肯定红鸾因为他还会有些麻烦,他却不能站在红鸾身边保护她,实在是太过委屈她。拿开放在红鸾肩膀上的手,他自脖子上取一块贴身戴着的玉来:“这个,给你。”他说是给,不是赏。
红鸾微楞:“殿下已经赏过玉给奴婢了,奴婢还没有…”
“这个不同。”太子拿起红鸾的小手来,那双柔软却并不像他妻妾柔滑的小手,让他心猛地跳了几下,大拇指情不自禁的在红鸾的手心里动了动——他可以对天发誓那真得不是他想要轻薄红鸾,完全是大拇指自作主张;随即醒悟过来的他,脸再次飞红的匆匆把玉塞进红鸾的手中:“放好。”
他对自己的自持向来很有些骄傲的,可是今天不过是握握红鸾的小手却能生出冲动来,着让他暗自生自己气得同时,有很有些困惑。
364章凉水塞牙
红鸾只能跪下叩头谢太子的赏赐,却根本不知道太子为什么忽然赏给自己这块玉,而且还是太子贴身戴着的东西,握在手里甚至能感觉得到太子留在上面的体温:这样的念头让她的脸忽然一红、只是微微的有些发红。
她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想什么呢,那可是太子、将来的皇帝啊;赏赐就是赏赐,每天太子都不知道会赏多少东西给人呢,也不是没有把随身的东西赏给人过,这也没有什么的。
太子看到红鸾跪下去摇头拉起她来,却如同被烫到般急急的放开她同时侧过身去:他在控制着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也没有深想过,就是依着心中所想,现在他什么也没有给红鸾,不能对红鸾又什么太逾规的举动——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去想,只是如此认定了;红鸾不是他的太子妃,不是他的良娣,也不是宫中任何其它的宫人。
想到要走忍不住再看一眼红鸾,忽然很想告诉她:“你很不同,就在我看到你踢人时…,我、我…”他咳了两声:“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等眼下的大事过去我们再长谈。”
到底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话到嘴边他发现很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红鸾点头,但她并不知道太子要和她长谈什么;听到太子提到她踢人,脸上顿时烫的能煎熟蛋了,头垂得哪里还能抬得起来?那么丢人的事情,太子干嘛无缘无故说起来,害的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我。”太子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英气:“我,定会成功的。”再看一眼红鸾,很喜欢红鸾脸红的样子,不过想到她发狠踢人要害的样子——嗯,他还真分不出更喜欢哪个样子?
实在是不能再久留再次轻拍她得头顶后,太子这才转身向山下行去;今天,他相信自己做什么事情都回很顺利的,没有什么能难住他。行了几步不自禁的回头,看到红鸾正在目送自己,一笑再次转身大踏步而去没有再回头。
红鸾在太子走远后坐倒再亭子上,静静的思索太子奇怪的言行也无所得,再看向手上的玉佩时吓得一颤,差点把玉佩扔到地上。
玉佩两面雕的是凤:宫中雕凤的饰物极多,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这样的赏赐,且每样雕凤或是凤祥的饰物,就如同龙纹的饰物一样要由尚宫局里记录在案的——得到这些东西的人可以传家,却不可以变卖,否则就是不敬之罪。
凤饰当中最要紧的就是九尾凤的样式,那是只有皇后和太后才可以用的东西,就算是赏给人那也只能供起来,不能使用的;就和五爪龙是一样的。
红鸾手中玉佩所雕就是九尾的凤,一面是怒火环绕的凤图一面却是百鸟朝凤图;这样的东西可不是她能拥有的,就算是供奉到香案上也不是她小小的恭侍能供奉的东西。
太子,这不是在害人吗?她几乎要急哭了,左右看看急急把玉佩放在贴身的衣袋里,想也知道这定是先皇后的东西,且不是一般的饰物才对。
看来要寻个机会还给太子,万不能让人看到;她放好后依然不能平静,恨不得马上把玉佩还给太子才好,可是太子刚刚说过他有大事要处置的,就算是自己寻了过去八成也见不到,且还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思来想去红鸾只能把立时还给太子的念头压下去,可是腿软的却站不起来了;她拼命的安慰自己,直想到太子如此做八成是视自己为心腹了,她得复仇大计总算是有了点进展,这倒是让她得心平静了不少。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了,她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宫奴院行去;一路上她没有其他的想法,只盼着不要遇到任何人,因为今天实在是太过倒霉了,如果遇上人还不知有什么坏事发生;真要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太子赐下来的玉佩,那她是有口难言了。
她低头急行什么也不看,累的她出了一身的汗好在并没有遇上什么人,直到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时;左右看看无人在,小路也很僻静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擦汗,心想今天回宫奴院后绝不再出门了。
“你走的真是快啊,让老身赶得这个急,老喽老喽,你也不知道敬老等等老身。”
听到“老身”二字红鸾的头皮就是一紧,满宫中嬷嬷们她只识得一个如此自称的,那就是宫嬷嬷;就算是平常红鸾都不想遇到宫嬷嬷了,何况是今天呢。
宫嬷嬷缓缓走到红鸾身边:“今天和几位殿下谈的还算高兴吧?”她不是说红鸾回殿下们的话,而是用了一个“谈”字。
红鸾回身屈膝:“嬷嬷好。”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今天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宫嬷嬷笑了笑坐倒红鸾原本坐的地方:“你看到老身好像有点不高兴?”
“奴婢不敢。”红鸾很恭谨。
宫嬷嬷此人,她可是不敢胡乱得罪的,就算是心中再不快也不敢向她老人家发作的。
宫嬷嬷看着红鸾:“那就是和殿下们谈得不高兴了?”她轻轻一叹:“唉,怎么会呢,如果换成是其它人早乐得找不到北了,能得到太子,福王、康王三位殿下的垂怜,那真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啊——不知道你中意的哪位殿下?”
红鸾真是怕了这位口无遮拦的嬷嬷:“奴婢不敢生出妄想来。”
“你是不敢;”宫嬷嬷淡淡的道:“可是殿下们没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你不敢,或者说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当真是塌天的祸事了;你可想清楚了?依老身看,三位殿下哪一位也不像是轻易会放手的人呢。”
“都说是红颜祸水,可是你的长相,啧啧,离祸水可太远了些,为什么偏就成了祸水呢。”宫嬷嬷说到这里忽然怪笑了两声:“对了,这么久不见你也不问问嬷嬷我都做什么?至少也应该问问老身是自何处而来,要到何处去吧?”
人要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老话是半点没有说错。
365章余波
红鸾闻言抬头看向宫嬷嬷,她招惹不起宫嬷嬷,还是乖乖的依着宫嬷嬷的心意来,盼着宫嬷嬷高兴了抬抬手放她回宫。
于是她从善如流:“嬷嬷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今天又是自何处而来,到何处而去呢?”她其实最想做的就是一路狂背回去宫奴院,而不是在这里听宫嬷嬷说些吓人的话。
三位殿下,宫嬷嬷还真是看得起她,就像安皇子一样;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她实在是太过一般了,没有任何一方面能与其他宫人相比的。
宫嬷嬷露齿一笑,一口牙齿却是洁白的耀眼:“你这样问老身,可是有意要帮老身点忙?”
红鸾心口一热差点没有吐出血来,是宫嬷嬷让她问得她才问,鬼才想帮宫嬷嬷的忙;天知道这位宫嬷嬷每天都做些什么,像这种高人她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哪里敢送上门去呢。
“奴婢手脚粗苯,如果是嬷嬷的衣衫鞋袜要做,不嫌弃奴婢的女红,奴婢很想帮嬷嬷的忙。”她到底是不敢明言拒绝,所以用的是最委婉的法子。
如果是针线活儿,还要是你自己要穿用的,你尽管扔过来吧;其他的事情我可是帮不上忙得,您呢也就免开尊口吧。
宫嬷嬷是个老人精了,岂能听不出红鸾的言外之意来?她笑着摇头嗔一句:“你个小滑头,滑不留手的很啊;不过嬷嬷倒是更放心了,接下来你好好的玩儿吧。”说着话她起身,一指无巧不巧的点在红鸾藏起的玉佩上:“不要让嬷嬷失望,要知道嬷嬷可是等了很久了呢。”
红鸾惊出一头的汗水来,就怕宫嬷嬷会问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宫嬷嬷好像没有发现,话说完就走了,不过是几个眨眼间她就转过小路不见了。
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树萌下的风还真是有些凉的,让红鸾一连打了两个寒颤;她看着宫嬷嬷消失的路尽头发了半晌呆,转过身去慢慢的行向宫奴院;她相信再也不会遇上什么人了,无所谓快和慢了。
她就是跑得再快,宫嬷嬷如果真想要“遇上”她还是照样能遇上的;就像是宫中任何一个贵人打发人来召她前去,她就要是回了宫奴院还不是一样要出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啊,认了。
回到宫奴院,红鸾第一句话就是:“摆饭、摆饭,饿死我了。”杏儿等人看到红鸾回来高兴的很,把红鸾拥进屋里摆着饭不停的问事情如何之类的;听到红鸾不必去五皇子那里,众人越发的高兴起来。
柳儿发现红鸾的神色不对,看到人多也没有多说什么,伺候红鸾吃完饭:“累了这么久要不要歇一会儿?”再红鸾点头后她对杏儿使眼色,一起扶了红鸾进里屋。
红鸾歪在床上:“没有什么大事儿,你们不必担心,只是慈安宫出来,康王殿下就要收我做身边人,接着安皇子又问了我几句,又和太子殿下说了一会子话,最后嘛,遇到了宫嬷嬷多耽搁了一阵子。”
杏儿和柳儿的脸都变了,她们终于明白红鸾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了,她们连着几次去慈安宫外也没有寻到人是怎么回事儿;相信几天最大的危险不是在慈安宫里,而是在慈安宫外啊。
“殿下们——,没有什么事儿吧?”听到康王也卷了进来,柳儿的头也痛起来;因为康王的性子最直,想到什么是什么,也就成了最麻烦的一位殿下。
红鸾妖妖头:“应该没有什么的。”她最担心的是不殿下们如何,而是她贴身的那块玉,可是此事却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就算是杏儿等人也不成。
柳儿坐到床边,和杏儿给红鸾揉捏让她舒服些:“宫嬷嬷…”出了康王外最让人担心得就是宫嬷嬷了;她得话没有说完被人打断了。
二丫进来:“东宫赏了东西过来。”
红鸾听到后惊愕:“啊?”她不是和太子刚刚分手不久嘛,他也说了现在不会赏东西给自己的,怎么这么快就打发人来呢。
“是太子妃。”二丫近前低声道:“奇怪的是,里面还夹着紫玄良娣的东西,可是单子上并没有注明,只是由来人口头所说。”
红鸾缓缓坐起:“都赏了些什么东西?”太子妃和紫玄良娣,她们平白无故的赏什么东西;而且太子妃是极为不喜自己的,没有道理会送什么东西过来才对。
二丫把单子递给红鸾:“东西有些奇怪,赏了一匹白绫,一匹常赏给宫人们做嫁衣的大红锦缎,还有两样药材是百合和独活。”
红鸾看完单子后身体已经冰凉,太子妃的意思很明白:要么死要么嫁人;而紫玄送得东西是药材独活,期中含意不言自明。
慈安宫的事情八成是太子妃误会了什么,她当真是百口莫辩:太子妃赏下来的东西,身为宫人的她敢说什么?就算是现在她去表白,只怕太子妃也是不肯相信的。
她没有想到慈安宫里的事情会演变如此,想到安皇子那双眼睛打了个冷颤:难不成他早就料到了不成?要借太子妃的手除掉自己嘛。
就如太子所说眼下是最要紧的时候,安皇子费了偌大的力气不可能是为对付自己,恐怕是为了太子才对:给太子妃弄个善妒失德的名声,从而让人对太子失望——这手段还真是太过周折了些。
红鸾把单子收了起来:“此事不要声张,柳儿你去东宫一趟代人谢恩,就说我中暑发热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们。说话小心些,,受气没有什么不要给人机会责打你们,记下了?”
柳儿点头:“我是永乐宫里出来的,谁都知道,太子妃应该不会太过难为我;你是万万不能去的,说不定太子妃就在等着你。”
红鸾轻叹:“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
“眼下先躲得一时是一时吧:”柳儿看看红鸾:“其实你大可把单子给太子殿下看,相信到时候…”
红鸾摇头:“先躲过今天吧;你去谢恩,我再想想法子。”
柳儿前脚刚走,杨典工后脚就进了宫奴院,再厅上还没有坐下就要见红鸾。
366章道喜
红鸾正为太子妃的事情烦恼,此时太子赏下来的那块玉更成了她的心头病;听到杨典工来自然心情更糟糕,还真是祸不单行:杨芙蓉到御书房的第一天就撞到福王的手中,被发落到宫正大人那里去,除非杨典工有通天的本事,不然芙蓉是救不出来的。
芙蓉是杨典工的妹妹,虽然把芙蓉送到宫正那里去的人是福王,可是芙蓉却是因红鸾之故,且福王对杨典工来说那也是天般的存在,不可能撼动的人物:此时杨典工最恨的人是谁也不言自明了。
再加上原本小圆等人对红鸾说过,杨典工可是花绽放对食太监的亲妹妹,那她安排杨芙蓉到御书房来当差,杨芙蓉看到红鸾就不怀好意,自然和花绽放的死有些关系;现如今红鸾对杨典工来说那是即有新仇又有旧恨啊。
和杨典工的仇红鸾并不是很在意:杨芙蓉都摆明要对付自己,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至于花绽放那里,她同样也是保命之举,所以杨典工是她必然的仇人。
让她在意的是事后杨典工的不声不响,就算是杨芙蓉被送到宫正那里,杨典工依然故我没有寻红鸾的麻烦,让红鸾每每想起都自心底发寒;其实在御书房看到杨典工时红鸾已经很奇怪了。
杨典工是个耐心极好的人,原本红鸾以为芙蓉是来御书房捣乱,免得她在御书房生了根,可能还有不着痕迹把她弄出御书房的打算;可是没有想到芙蓉见面就和她过不去,处处争上风,不说芙蓉的性子如何,单看杨典工的为人也不应该如此的。
怎么说御书房可不是除掉红鸾的好地方,更不是什么好机会:那会是什么让杨典工失去了惯有的耐心呢?
自芙蓉被送到宫正那里后,杨典工还是第一次要见红鸾;在此时她来,是因公还是…?红鸾沉吟着站起来,把太子赐给她的玉佩放到贴身的暗兜中,匆忙之中只能用针别住以防它万一滑落出来:谁知道典工大人今天会不会对她动手呢。
又把太子大婚当天夜里赐给她的玉拿出来看看,再次挂在脖子上放到衣服里,如果有万一的情形,她凭此玉佩应该可以见到太子或是皇贵妃、太后,那也许就是条生路。
对于杨典工如此有耐心的人,她不能不加倍的小心:如果不是杨典工有十足的把握,她应该不会来宫奴院的;红鸾不可以让她得逞,可是眼下什么也不知道的她,能做得也就是小心谨慎了。
她不是没有让人注意杨典工,可是杨典工身边的却没有一个多嘴之人,更没有很容易就能结交的人,再加上典工在尚勤局里算得上位高权重,也不是那么好跟踪的;所以红鸾并没有得到丁点有用的消息。
略略收拾好后,红鸾深吸一口气对二丫低声道:“如果看情形不对,你或是香梅等等,只要有人能溜出去就去尚宫大人或是尚勤大人那里。”再也没有什么可安排的了,她挑帘趟出里屋。
厅上的杨典工正坐着吃茶,面上沉静看不出什么来;除了她时不时的看向厅门的眼睛外,再无其它的举动。就是她下意识的举止,让红鸾清楚她心里的焦急。
红鸾步入小厅上前行礼:“典工大人。”
杨典工不冷不热的点点头:“免礼,坐吧。”她把茶盏放下淡淡道:“红鸾恭侍还真是忙啊,想必累得很吧?真是辛苦你了。”
不是刁难的话,也不是夸奖,不咸不淡的让人听着极为难受。红鸾回以淡淡一笑:“辛苦不敢当,都是尚勤大人和司工大人教导有方而已;”她却没有恭维杨典工,缓缓拿起茶盏来:“典工大人事务烦忙,今天到宫奴院来想必是有差事吧?”
她是盼着杨典工是有差事才来的,多少总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是私事,依她对杨典工所知甚少的情形,才真是凶多吉少。
杨典工看看红鸾,目光无悲无喜也无怒,忽然她笑起来;她笑得很突兀,那笑容就好像是面具,被她猛得拿出来盖在脸上掩住了平静无波的神色一般。也正是因此,虽然那笑容里完全没有一丝恶意,却让红鸾心中生出惊惧来。
“不是差事;”杨典工抿抿茶水笑道:“你现在的差事已经不少了,平常人做好一件差事就不容易,你虽然聪慧司工大人也不会不体谅人,非要把你累倒才成。”
她把茶盏放在手里慢慢的转动着:“红鸾恭侍今年虚岁十四了吧?正是年华如花时啊。”
她的笑容更盛可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真好啊,不知道家中还有什么人?你的宫牒上写得不是很清楚呢。”
红鸾闻言看她一眼,宫牒不可能写得模糊,就算她原本是宫奴在成为宫女的时候照样要查祖宗三代的;不过她是被人贩子卖入宫中的,所以宫牒中写的东西大多都是假的,就是宫里的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不对来。
贫苦出身、世代为农、父母双亡:这些就是红鸾出身的所有;当然是被人做过假,不过红鸾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把那些当成是真的好了。
现在她的身世只有几个宫奴知道,不过相信没有人会信口开河的,因为那同样关系着她们自己的出身来历;且刘大已经死了,那个刘大妻子只要不傻就不敢胡乱说话的。
宫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所有宫人太监当中,能翻看宫牒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掌去;杨典工的话是假的,八成是想套问什么吧?
红鸾低下头:“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人;父母已经死去,兄弟不知所踪。”她的伤心并不是做假,家中的确已经没有人了。
杨典工闻言随意安慰红鸾几句:“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有孝心为父母重修阴宅、立石碑也就是了。”她垂着眼皮也看不到眼中的变化,只是茶盏已经放在手心里不再转动了。
“说了半晌的闲话时辰已经不早了呢;”她忽然抬起来头看向外面:“红鸾恭侍不是问我来做什么的吗?我是来向你道喜的!”
367章嫡长子
红鸾听到杨典工的道喜一句,平静的看着杨典工:“奴婢能有何喜?而且还要劳动典工大人,典工大人不要和奴婢说笑了。”她在杨典工带笑的注视下,全身上下渐渐变得冰冷。
如果真有喜事也绝不会是杨典工给她道喜,相信杨典工也没有心情向她道喜才对;能让杨典工对她道喜的事情,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杨典工笑得越来越柔和,甚至连眼中也有了笑意,笑得眼角浅浅的鱼尾纹都显现出来:“我哪里会和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当真有大喜了。说起来宫中没有哪个宫人,像你一样如此有贵人缘,没有想到太子妃刚入宫不久,也对你另眼相看啊。”
红鸾的神色更见严肃,在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后她更是不相信是什么好事儿:“不知道典工大人所说的喜是何事?”两只手已经在袖中握紧,其实不问她也猜到了,但还是怀着一丝希望——但愿自己猜错了。
杨典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说话之前笑容一减长叹起来:“我们宫人最苦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离开之后不知道能不能有个依靠过下半生;你的运气是好的,实在是太好了。”她说着话笑容爬到脸上眼睛又眯起来,却紧紧的盯着红鸾:“太子妃已经亲下旨,要我们给你寻个好人家。”
她特别把好人家三个字咬得重了一分:“所有被贵人们下旨赐婚的宫人们,就没有一个如你这般幸运的——哪一个不都是过了双十年华之后才出宫嫁人的?从来没有哪个人在入宫不满一年,就被贵人们赐下婚事的。”
“真是让人羡慕,同人不同命啊;”杨典工装模作样的深深叹气:“不过我们能留在宫中伺候贵人们那也是极大荣宠,雷霆雨露皆为恩赐嘛。”
红鸾没有把杨典工后面的话听到心里去,因为她的脑中只有两个字:赐婚!就和她想得一模一样,可是她没有想到太子妃的赏赐刚送到,杨典工就来说赐婚之事。
她完全傻了,根本没有时间给她想应对的法子:太子妃是打定主意要把她送出宫去了。但,她不能出宫,她还有大仇未报。
“红鸾恭侍不高兴?”杨典工的声音立时冷了三分:“太子妃的恩典,有哪里不如红鸾恭侍你的心意了?或者说,你在宫中已经有了意中人?!”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了一丝森冷的意思。
宫女当然不能有私情的。皇子们对宫人动了念头也不过是责骂几句,可是等着宫人的十有八九会是死路一条:除非皇子们肯开口向皇帝或是太后相求;只是皇子们大多只是逢场作戏,从来不缺女人的他们又怎么真会把某宫人放在心中?当然,不是没有幸运儿的,太宗的第三位皇后,世宗第二位皇后都是宫人出身;而历朝历代中也不乏宫人为妃、贵妃之人。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愿意扑火的宫人蛾子呢?
说白了,皇家的规矩是皇家人定的,如果皇家的人不想要你的性命,你就是违了再多的规矩也不算什么;如果皇家的人想要你的性命,你就是走路的时候晃了晃也会让你丢提性命的。
可是此时杨典工问出来的话,明显暗藏杀机:红鸾可不认为有哪位皇家人愿意为她求情。
“奴婢只是惊呆了,没有想到太子妃会给奴婢如此大的恩典;”红鸾连忙应对:“可是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旨意…”
“太后娘娘那里自有太子妃去回禀,只要你不是有了私情坏了宫规就好;你被太后亲赐伺候太子也就是东宫之人,太子妃这是对你最大的疼爱呢。”杨典工笑得如同一只狐狸,得意的狐狸:“相信太后也不会反对的;再说,太子妃也不是让你马上出宫嫁人,可以先定下亲来。”
她伸手自袖中拿出一叠纸来:“这上面可是经过我们精选细选,又经太子妃过目认定的好人家、好儿郎,你不要害羞看看哪个合适尽管说出来,自有太子妃为你做主。”她把纸推到红鸾面前:“太子妃真得很疼爱你啊,得到赐婚的宫人多了,可是有几人像你般可以挑选的?就是六七品的女官被赐婚,也不见得能有挑选未来夫婿的机会。”
红鸾呆呆看着眼前的纸张,上面的字在她的眼中都是模糊的黑色方块,根本就看不清楚写了什么:太子妃和杨典工还真考虑周到啊,就算是到了太后的面前,她也无法说太子妃对她是怀有恶意的。
而且就算是太子妃对她怀有恶意又如何?那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宫人,就算是太子妃处置错了她这个小宫人,也不过是被斥责几句罢了:如果是贤明的太子妃,当然不会如此对待太后的人,可是如今的太子妃可能什么都有,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贤明;自打入宫开始,所做得每一件事情无不是自寻死路之举。
可是红鸾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太子妃更具杀伤力:不知深浅、不知进退,已经以中宫之主自居的太子妃——她还有什么可惧的吗?让人头痛。
杨典工看到红鸾的样子也不以为意,很好意的拿起一张纸来:“李公子,其父是吏部的人,官不大也不小有六品呢,而李公子更是嫡长子。”虽然六品的京官不大,但是对红鸾来说那当真是高攀了的,还是个嫡长子当真让人挑不出来什么的。
红鸾听得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就算是太子妃的心没有那么狠,杨典工会放过整治她的机会?就当真只是为了让她出宫,真为她寻不错的夫家吗?不,不可能的。
杨典工迎着红鸾的眼睛:“嫡长子呢,你以后就可以吃香喝辣了;而且李大人要升官了,李公子也要出仕,因为他刚刚迎娶了吏部侍郎的庶女为妻;而且李夫人很是——,精明。”她的话说得极慢,盯着红鸾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带着莫名的压力。
368章英才济济
杨典工说完话,红鸾终于明白为什么都是家世不错的人,且还会是嫡长子了:原来是要她去做小嘿,太子妃和杨典工当真是好算计啊。而杨典工嘴巴里吐出来的“精明”二字是什么含意,她更是心里十二分的清楚。
官位不高的人家纳了宫里出身的人为妾,对正室来说只要不是怯懦成性的人,都会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明着不敢打骂于她,相信正室们有的是法子让她不再碍眼。除了正室之外,其它妾室也会因她宫中的出身生生的压了她们一头而生嫉。
当然也不会是没有例外,如果这家的妻妾都是贤良的人,大家也不是不能相安无事的;问题就在于太子妃和杨典工怎么会为她挑中那样的人家?单单杨典工最后轻轻吐出的“精明”二字,就足以说明这些挑出来的人家,那正室铁定是一家比一家“精明”。
红鸾没有作声,现在她就是看得透、看得穿又能如何?挑明了讲她依然是要嫁人的,太后那里相信太子妃定想好了借口,就算太子妃没有想好杨典工也会代太子妃想好的: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同意又怎么敢说出口来?要知道抗命不遵也是罪名。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除了沉默外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予她保护。
杨典工虽然问红鸾中意与否,不过并不在意红鸾是不是回答她,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说下去;在杨典工的嘴里,每一位公子那都是英才啊,天下间难得的好男儿,任何一人以红鸾的出身来讲都是高攀了。
就如红鸾所想,所有的英才当中没有一个是庶子,官位低些的绝对是嫡长子,官位高些的也都是嫡子,但无一例外都已经成亲。
就算这些人都已经成亲,却绝非是什么老头子,年龄最大的人也不过才二十二三岁罢了,在这一点太子妃所为不会让人挑出任何的不对来。
红鸾只是沉默的听着,两只手紧紧的握拳并没有动,因为有些事情不是拳头能解决的;她在杨典工的罗嗦中不知道想过多少法子,最终却没有一个可以用;慢慢的,她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杨典工看着红鸾,她的眼睛自刚刚就不曾离开过红鸾,红鸾额头上的汗水当然不会瞒过她去;显然红鸾的紧张取悦了她,她的眼睛弯起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又缓缓拿起纸来:“都不满意吗?那这可是最后一个了,我的红鸾姑娘。”她怎么看现在都像一只猫,一只捉到老鼠却不急着生吞活剥,要尽性玩耍一番的猫。
红鸾依然低着头不作声,就好像是知道自己死期不远的老鼠,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反抗,准备束手就缚。
“我想最后这人红鸾恭侍一定能看得上眼;”杨典工啧啧连声:“如果不是出身寒门只怕就要尚了公主,满朝上下可都说此人是一表人才呢;如今虽然只是在刑部做个笔贴式,不过十分的干练,极得部里几位大人的赏识呢。”
“不只是吏部的几位大人赏识这位魏公子,他还得到了太子妃父亲的青眼,把太子妃的一个表妹嫁给他为妻——是太子妃娘亲的表妹所出,听说因为性子极像太子妃的娘亲,因此投了表姨母的欢心而和太子妃一起长大的呢。”
“魏公子如此大才,可不会辱没了红鸾恭侍了?”杨典工这只猫显然没有玩尽性,手中的纸张不舍得放下来:“过门你就是良妾,奴仆成群的伺候着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红鸾听得当真吃了一惊,抬头看看杨典工:“奴婢出身寒微,这些公子们奴婢哪一个也高攀不起,何况是太子妃的妹夫呢?实在是折煞奴婢,奴婢万不敢当。”打死她也不能从了魏公子,分明就是太子妃想要把她握在掌心之举。
杨典工笑得露出了牙齿来:“魏公子不成?那这位楚公子可好,刚刚我对你说过的,楚公子也是世代,以后你就等着吃香喝辣吧。”
“楚公子?”红鸾听是听过了,可是却从来就没有记住哪一个。
杨典工也不恼:“楚公子也不是外人,那可是李司工的表侄儿呢;迎娶的人,嗯,我说姓氏你不知道,不过我提个人你就明白了——花绽放;和原来的花女史是本家,原姓为陈的,花姓是贵人所赐。”
“虽然花女史获罪,不过却没有累及陈家;陈家虽然算不得大门大户,不过却是宫中的帮闲,宫里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要靠陈家去买;皇商们也和陈家关系不错,听人说陈家的第一百二十三处铺子刚开张不久,据说已经遍布十个行省呢。”
“陈家嫁女,只那嫁妆听说就让京中的百姓念了三天呢;这样门楣,如果不是你伺候过太后是攀不上的,如果换成是其它人早乐得眉开眼笑了;”杨典工看着红鸾眼底有着兴奋:“楚公子今天还中了进士,以后那前程也定然似锦啊。”
李司工?红鸾垂着头不作声,心里却在琢磨杨典工的话:她不只是一次在话中露出,太子妃赐婚的事是“她们”商量着办的;以杨典工的身份,凭什么和太子妃并称“她们”呢?那就表示还有其它人的掺和进来,难不成是李司工。
说实话,红鸾对李司工没有什么太坏的印像,只是因为她行事有些让人难解之处,所以红鸾奉行的是敬而远之;此时让她把李司工和杨典工、太子妃摆在一起,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就算她曾和花绽放是极好的手帕交,可是凭此实在难以说服红鸾。
宫中哪里来得永远的朋友,更何况是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李司工能爬上如今的位子,会没有违过良心、没有踩着她昔日姐妹的血与泪才爬到高位上的?如果红鸾这样说给任何一个宫人听,都会被宫人啐一脸的。
因为李司工能坐上如今的位子,就是做了件让人十分不齿的事,当时在宫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曾经的司工不但是对她有知遇之恩的上官,还是她一起入宫的好姐妹。
她刚想到李司工就听外面有人请安:“司工大人。”李司工来了?此时她来是为什么?
369章取点东西
红鸾跟着杨典工起身迎出去,果然是李司工来了。
李司工穿着只是平常的衣服,居然鲜有的没有穿她的官服;微笑着拉起杨典工,又微笑着对红鸾道:“起来吧,不要多礼。”说着话向主位行去,她笑顾红鸾:“是不是奇怪我穿的如此随便?今天是我休沐的日子,不当差自然就想松泛松泛,那身官衣其实穿起来板得人后背酸疼酸疼的。”
她坐下来看了一眼那些纸:“我呢,也是为了这些纸而来;看来红鸾恭侍都已经看过了,不知道中意了哪家的儿郎?”她倒是一来就言明了来意,没有拐弯抹角。
也是,不过是小小恭侍的亲事,她做司工来说的确没有必要动什么心机的;红鸾只是没有想到李司工居然会和杨典工一起的,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只希望二丫等人已经去寻尚宫大人,不然她今日还真是难以脱身。
她此时不能离宫他去,同时也不想把自己送入火坑;念头是好的,不过她到现在除了指望尚宫大人外,还真得无咒可念;如同是魔咒般,宫嬷嬷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随即被她扔到了脑后,报仇的法子有很多她不能搭上自己的一生,伤了九泉之下父母的爱女之心。
“大人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和红鸾恭侍商量此事,不过女孩子家嘛,脸皮子薄大人你是懂的;可是红鸾恭侍一直都沉默不语,连头发都是纹丝不动,可真是难坏了我,这让我到哪里猜她中意哪位公子啊?”杨典工连忙诉苦,只是眼角眉梢的得意却把她的出卖了。
红鸾只得道:“奴婢实在是高攀不起的。”心里却在想,难不成李司工是为那个楚公子而来?真要如此她要如何回复才能过去难关。
李司工笑着摇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是伺候过太后的人,出了这宫你不比那些大家千金们身份低;要我说,是他们高攀了你才是。还有,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女大当嫁嘛,看中哪个你就说,自有太子妃会为你做主。”
“虽然是做个小;”李司工的声音微微一沉:“可是你是太子妃赐给那人的,再加上你是伺候过太后的人,不要说是他们了就算你到了丞相家为妾,也没有人敢对你摆脸子的——也就是名声上不太好听,其实说白了你就是那家的第二位妻子,也第二个女主人。”
“是啊,是啊;”杨典工连忙出声附和:“圣祖不允许有三妻,说是国不可有二君,家也不可以有两主,并以律法约束臣民;不然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平妻,又哪里会只是个良妾?虽然名是良妾,不过和平妻也没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你生下一儿半女的,因为是太子妃亲赐——太子妃就是将来的中宫之主,你的儿女自然要归到妻室的名下,以嫡出的身份写入族谱;啧啧,你自己说说,可有哪里和平妻有不同的?我们这些女子,说白了还不都是个百姓,谁家又比谁家强多少呢?能得这种结果当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啊。”
如果事情当真就如杨典工和李司工所说这般,还真就是天大的好事儿;可是这里面的猫腻,红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是没有大仇要报她也不会点头同意的。
“奴婢说到底只是个孤女罢了,就算是伺候过太后,唉先不提这个,司工大人前来,应该还有其它的事情吧?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请大人尽管开口,奴婢定会用心去当差的。”红鸾开口把话题带开了,既然不能回答,就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吧。
李司工淡笑:“我只是为了私事前来,倒没有其它的吩咐。”她并不在意红鸾话中的暗指:“说到差事,刚刚我来的路上遇上宫奴院的人,是你使去给尚勤大人禀事的吧?我告诉她们说尚勤大人不在尚勤局里,还是她们为我引路过来的。”
红鸾闻言心猛然一沉,脸上微微变色:看来李司工是当真要和她过不去,既然如此那就撕破脸好了,想让她嫁给什么楚公子为妾那是想也不要想。
“谢谢大人。尚勤大人原本说要让奴婢回事的,怎么会没有在局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走开了?”她还是想用“拖”字诀,只要不谈什么公子就成。
李司工的声音平静无波:“大人去了尚宫大人那里,倒没有听说有什么急事儿,八成是品茶去了吧?尚宫大人和我们大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一起品品茶——那玩意儿闷的很,我是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