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灵魂找个安放的地点。也许凌千帆说得对,她应该朝外飞,可是这样漂泊无依地飞了那么久,她也累了。
胸口压着块硬硬的东西,硌得有点儿难受,像是块冰凉的玉,嵌在她的胸口,他伏在她耳边喘息沉重,抑压不住的悔恨哽咽:“你为什么要这样
对我?”
两年前他也曾这样问她,他说贝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说贝菲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他说贝菲我这一生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因为我了解你,这是让你接受我最直接的办法,贝菲如是想,杨越如此渴望一个家庭的温暖,即便这温暖来自于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双眸
澄澈,一望见底,绝望而无奈,却依然闪动着细微火花,贝菲搂住他轻声道:“杨越,拿我的一生来偿还你,好不好?”
五十亿人中,是你,只有你(1)
第二天杨越陪她去市区逛街,早上和凌家的人一起吃早餐时,凌玉汝轻描淡写的,要凌千帆陪贝菲去买东西。全桌人包括贝菲和凌千帆都吓了一
大跳,当时凌玉汝问贝菲对墨尔本感觉如何,以前有没有来过,还说“年轻人就该像你这样,有活力一点,你要是能再晚两三个月过来,还可以让千
帆带你去看赛车——墨尔本站千帆是每年不落的”。贝菲为示清白,不得不再三表示自己天生劳碌命,假期少工作多,下午到市区去给同事们带点化
妆品,就要赶紧滚回去给凌大少打工。不料凌玉汝却提醒说澳洲这边许多商店关门早,下午五点就打烊,要采购得提前出门,还是凌千帆开车陪着比
较方便云云。凌千帆十分尴尬,借口自己今天早有安排,让杨越开车带她出去便可。
贝菲不知道凌千帆是如何同姑妈解释她和杨越的关系的,凌玉汝的态度很是奇怪——也许她对凌千帆每一任绯闻女友表面上都这么热情,不过贝
菲现在实在没有精力来考虑这些。杨越陪着她从Spring逛到Spencer,她沿路经过各种风格特异的建筑时都要取景拍照,并分别做好记录,以备将来的
不时之需。拍照完毕后才照着之前列好的单子一样一样的去买礼物,墨尔本是个购物天堂,对女人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时装、鞋子和包包这一类消
费品更是琳琅满目,全澳大半的纺织品和制鞋厂都汇聚在墨尔本,贝菲不得不捂紧了口袋,以防自己心底潜藏的魔鬼突然爆发。
虽然她行程定的匆忙,公司里几个相熟的同事仍抓紧小半天的功夫给她列了整整两页A4纸的购物清单,在几家百货公司之间往来奔波了许多趟之
后,她终于在清单上最后一个橄榄油套装前画上勾。杨越看着手上的大包小包,轻声笑问:“你自己不买东西?”
贝菲两手空空,在他面前跳来跳去:“你太不主动了,没看我买了这么多,其实就是等你开口问我喜欢什么吗?”
杨越照本宣科地问:“那你喜欢什么?”
贝菲笑嘻嘻地跑回来,挽着他的手笑道:“我喜欢什么你就送我什么?”
杨越想想后一本正经地答:“嗯,你喜欢什么?”
真没幽默感啊,每每想起这一点贝菲就觉得超级失败,她身边几乎每个人都对她无厘头的行为习以为常,并在不知不觉中被潜移默化。只有杨越
永远一本正经,高中劝她好好学习别老看小说,大学时又说用熬夜来减肥会得不偿失,丰胸不是一定要吃木瓜,不要长期食用同一种食物…偶尔她
会投诉他的刻板严肃,谁知他竟会反问:“既然你觉得我什么都不好,那你喜欢我什么?”
贝菲一笑又现出两个小酒窝:“傻瓜,我喜欢你呀。”
原来她一说这话他就会抿嘴偷笑,她说什么他都确信不疑,现在他眼中却有明显的犹疑。贝菲知道他要的东西其实不多,杨越是个再善良不过的
人,要的不过是别人发自内心真真切切的关心而已。而让他不敢轻易再相信任何一个人的,正是她贝菲本人。
然而犹疑过后,他眼里仍现出神采,晶亮若星子。
把东西拎回车上后贝菲才想起来今天居然没有去唐人街,要是以后做墨尔本的专题,唐人街肯定是重头戏。于是掉转车头去唐人街,墨尔本的唐
人街历史悠久,古街悠长狭窄,贝菲对着仿南京朝天棂星门的牌坊一顿猛拍,还有些距今已超百年的各地会馆,亦颇有特色。在唐人街用完了相机的
最后一格电,她仍觉意犹未尽,把相机装好她才想起来一个关键的问题。
她拍这些相片做什么?
习惯性的答案是做专题,可是…她还能回到婺城,去做她的专题栏目?凌千帆或许不介意,她却没有办法再去面对那个面若桃花心如明镜的男
人。他轻轻地瞥她一眼,仿佛就能穿透她的肉身剥裂她的魂灵,这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
“还有东西没有买吗?”杨越看她微显落寞,小心问道。
她摇摇头,从他左手上接过大大小小的袋子自己拎着,然后伸出右手,与他十指相扣,杨越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握住她的手——贝菲稍稍放下心
来,至少他肯尝试和她重新开始。
回去时客厅里开了牌局,凌兆莘、凌玉汝、凌千帆和丁嫂正好凑了一桌。凌千帆摸着手中刚叫起的牌,余光瞟过去,正好瞥到贝菲十指相扣地挽
着杨越,低头温顺得如小媳妇一般。他微恼地把牌拍在桌子上:“胡的牌不来,不要的牌来一堆!”
倒是凌玉汝和颜悦色地和贝菲打招呼:“给同事买的礼物?”
贝菲慌忙扯个笑容出来:“是啊,便宜一点。”她环顾四周发现不见了凌千桅,一问才知原来凌千桅今天早上吃完早饭就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看到凌千帆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杨越身上,她连忙扯扯杨越告辞道:“凌爷爷你们慢慢玩,我和杨越回去清点一下再出来吃饭。”
杨越坐在床上看贝菲对着清单核对,装好箱后贝菲挪到床边,蹲在地上枕着他的腿,冷不防问:“凌千桅喜欢你?”杨越猝然一惊,连忙道:
“我和她没什么!”贝菲一副抓到他把柄的嘴脸,杨越急了,“真没什么,我从来没答应过她。”
贝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昨天凌千帆那番话颇可疑,她随口一探便探出虚实,却来了兴致要逗逗杨越,黠然道:“我看你昨天和她说话,
很亲热么?”杨越涨红了脸,看她不急不徐开玩笑的神情,愈加恼怒起来,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拉下脸来不理她。贝菲伸手捏捏杨越的脸,杨越
苦着脸躲,贝菲得寸进尺,跳到他身上搂着他,瞥到他颈中细细的一条红线,她伸手去挑了出来,是一尊玉佛。男戴观音女戴佛,她奇怪地瞅瞅杨
越,杨越眸光微黯,低声道:“我妈留给我的。”
她的手倏的掉下来,杨越慢慢抚过她的脸,从眉眼到酒窝。他冰凉的指尖缓缓而下,在她脖颈间昨天留下的伤痕处缓缓摩挲,接着是他冰凉的唇
缓缓地吮过那伤痕,低声地问她:“疼不疼?”
她摇摇头,杨越的唇慢慢温热起来,带着她颈间的温度,游弋到她的耳畔眉尖。他揽住她的手微颤,紧张得手心沁出汗来:“小菲,我想有个
家。”
他想有个完整的家,他也想给她一个家。
贝菲点点头,家,这是个美妙的字眼,美妙得让她安心的字眼。一撇头,正看到窗外漫无边际的花田,杨越也偏过头来看,似有所悟地说:“你
也喜欢兰花草。”
“碰巧而已,”贝菲别过头来,背着窗朝杨越笑道,“以后有什么计划?”
杨越这才放下心来,考虑后问:“你…喜欢哪里?看你在哪里方便,我都无所谓。”
“北京医院好一点,”贝菲想想后笑,“不过你以前那家医院肯定不会要你了,要你也不许你去,那个什么张主任,简直把我当空气!”
杨越闻言笑起来,贝菲口中的张主任是以前同科室的领导——大抵医院里都有这样的习俗,年长的医生总喜欢给相中的年轻医生介绍对象,人选
不外乎外甥姨侄等各类沾亲带故的未婚女性。杨越因为业务水平不错,被不少人明里暗里相中过,甚至于连他沉默寡言不善交际这些缺点,也被解读
做为人低调个性沉稳。其中最热心的便是那位张主任,即便贝菲曾几次去医院宣示主权,他也大有百折不挠的架势,隔三岔五地拿女孩照片给杨越
看,叫贝菲不免怀疑他是否兼职开婚介所。
杨越说也可以去婺城找工作,贝菲忙不迭地摇头——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恨不得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越远越好,最好永远别再回去。“回去再
说吧,”考虑到两个人的将来,杨越的脸色明亮许多,具体去哪里倒可以慢慢考虑。贝菲想起一事,问:“我们…我们准备结婚前,你说想请你去
当家庭医生的就是凌家?是凌千帆还是他姑妈,为什么偏偏挑中你?”
“凌阿姨大部分时候还是在顾家,陪凌爷爷在北京疗养的是凌少,因为懂手语的不是很多,”杨越解释道,“凌爷爷老年说话有些障碍。”
“那…凌爷爷要找新的家庭医生,会不会很麻烦?”
杨越笑道:“凌家的家庭医生不止我一个,凌爷爷也不是一直住在墨尔本,他每年有几个月回北京转转,或者去南京散散心,大概七八个月在墨
尔本。”他略略比划,笑说,“不过只有我无牵无挂,所以一年四季都陪着他。”
贝菲稍稍放心,稍稍收拾后和杨越出去吃饭,凌千帆正在和凌玉汝抱怨,说今天手气太差,全球独钓万一色居然在最后关头黄了。凌兆莘耳朵不
清楚,以为凌千帆在说钓鱼,比划着问凌千帆明天有没有空,凌千帆看看贝菲,目光微闪后淡淡笑道:“我明天有个朋友开party,我答应了。”
Lawrence Miller,贝菲心中的喜悦转瞬即逝,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既然决定要和杨越一起回北京,就不该再和凌千帆有任何的牵扯——分手亦是
朋友这句话很多时候不过是自欺欺人,她贝菲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她心底无比的期盼着能一睹大神Lawrence Miller的风采。
“那明天我们三个人去吧,”凌玉汝朝杨越笑道。贝菲略有不满地盯凌千帆一眼,凌千帆爱莫能助地摊摊手,表示自己对姑妈的决定毫不知情,
随后笑道:“我上午和Lawrence通过电话,他对你的经历很有兴趣,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向他介绍一下,说不定能把我们的合作向前推进一大步。”
“我还想让杨越带我出去玩的呢,”她转过脸向杨越求援,谁知杨越犹疑片刻却道:“机会难得,玩得开心点。”
她只得怏怏地把饭吃完,饭后凌玉汝又说听凌千帆提过贝菲摄影水准很专业,想看看她单反相机里的照片。贝菲不好拒绝,把照片导出来给她
看,除了今天在市区拍的照片,还有前面她在农场拍的一些兰花草田。凌玉汝连连夸奖贝菲的技术,说比凌千帆以往用机械相机拍得还要好。贝菲不
好意思道:“单反的再怎么拍,也比不上机械的呀,我这纯粹是占了底片好的便宜。”听贝菲夸这里的花田,凌千帆得意笑道:“看,这才是内行人
说的话。”
“千帆以前可喜欢拍照了,还喜欢一个人在暗房里洗照片的,爸爸七十大寿那天的全家福,比外面影楼的效果好多了,贝小姐也学过摄影?”
贝菲摇摇头笑道:“我也就是半路出家,拿着相机随便乱拍拍混口饭吃。”
她倒是想学,可惜摄影实在是有钱人的消遣,一个镜头动辄上万的价钱。她那时随口说喜欢唱歌,父亲的朋友便给她请老师,毫不犹豫——于是
她以后说话便斟酌许多,生怕多花别人家一分钱。
不知道是自己多心抑或是其他的什么,贝菲总觉得今天这融洽气氛里透着股沉抑的气息。她期盼这全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
如果凌千帆没有和她讲过许隽的那一段故事,如果昨天没有在门口听到凌千桅那番话,也许她看到凌玉汝的时候,感觉就不会这样怪怪的。再瞧瞧杨
越,他仍是静默着一言不发,食不言寝不语,他这方面的习惯倒是保持得很好。
她低着头发了一阵呆,也没听见大家在说些什么,忽然周围静起来,贝菲回过神,凌千帆低声解释爷爷想知道她工作的情况——类似的话她已回
答过凌玉汝很多次,不过是变相地夸奖凌千帆领导有方,才能卓越之类。聊来聊去也是些老生常谈,不料凌玉汝话锋一转,突然朝杨越问道:“杨
越,我记得上次我回来看爸爸的时候,爸爸跟我提到过你以前想去德国留学的事?”
杨越冷不丁被她这么问了一句,顿时不知所措,不过他在凌家这两年,许多事情也看得多,马上就回过神来,点点头嗯了一声。凌玉汝笑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小杨你尽管说,我也知道你们做医生的,临床和做研究都是很重要的。长期不上手术台,那简直是对心外大夫的侮辱,我们耽误
了你两年,如果你想申请学校,需要写介绍信的话,跟千帆说一声就好。”
杨越微有些诧异:“谢谢凌阿姨,不过最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贝菲向凌千帆以眼相询,揣度凌千帆和凌玉汝大概也都猜到杨越在凌家做不
长久了,现在略尽宾主情谊,关心关心杨越的将来。
不料凌玉汝对这个问题却刨根究底:“我记得你好像提过,你以前申请过慕尼黑大学的医学院?”
杨越微微迟疑道:“我以前申请过,后来因为一些私事放弃了。”
贝菲心里咯噔的一下,一向爱吃的凤尾银鱼嚼在口里,突然间也没了味道。她刚和杨越认识的时候,听他宿舍同学提起过杨越正在申请留学的
事,后来不知怎地就没了下文。再后来在他寝室和他室友打牌,她半真半假地向人抱怨,说杨越情人节连朵野菊花都没送给她——杨越是一贯没有情
调的,她故意说来糗他,他抬头朝她笑笑,也没说什么。倒是室友替他不平,摇头笑骂道:“女人真是惯不得,杨越为了你,都放弃了交换去慕尼黑
医学院的机会,你还想怎么样,人心不足蛇吞象!”
五十亿人中,是你,只有你(2)
凌千帆及时出来打圆场,把话题转开到钓鱼上去。回房后她跟杨越稍加解释公司和PL合作的事——不管她有多不愿再和凌千帆扯上关系,现在临
阵逃脱都显得太没道义。杨越以前也听她提过对Lawrence Miller这位大神的敬仰,听她说完后忽笑道:“不如…趁这个机会,我和你去新藏线?”
其实他们原来就收拾好了行装,预备利用婚假去新藏线,然后在雪域高原上举行婚礼,可惜后来天不遂人愿。杨越又补充道,“反正我这两年也
攒了些钱,几个月不工作也不会饿死。”
贝菲欢欣鼓舞,当下和杨越约定回婺城后尽快物色能接手自己工作的人,然后和他一起去新藏线——至于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两个人在
一起,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过当多了一床双人被而已。
去派对的路上她小心打探此行的主题,凌千帆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主题,他难得回墨尔本长呆,这次是他太太怀孕了,从八月份就回家安胎。
今天他请了公司几个职员到家里BBQ,顺便开个小型音乐party,我去当贝斯手。”
贝菲嘴巴顿时张成O型:“大神这么多才多艺?”凌千帆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笑笑道:“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一起开车环游全美,从拉斯维加斯
到西雅图,纽约到波士顿,美利坚合众国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我们的车轱辘印。我们还在洛杉矶的地铁站唱过歌,怎么样,没想到吧?”
贝菲惊诧之余讪笑道:“没看出来,您还是个艺术青年。”
凌千帆酸溜溜道:“Lawrence Miller就大神,换我怎么就变成艺术青年了?”
“你怎么能和Lawrence Miller比?听说他还是在底比斯山自虐游的时候认识的他老婆,然后闪电结婚,结婚后继续和老婆环游南美,最穷的时候
只剩下三美分,是不是真的?”
凌千帆好笑地点点头,贝菲按着左胸口,神情肃穆:“当年我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就立下宏愿,以后要在四千一百米的高峰,套牢一个帅
哥!”
凌千帆哑然失笑,那是Lawrence Miller和他太太在环游南美后,出版的第一本书《跨越安第斯山》的卷首语:你有没有体会过,在海拔四千一百
米的高峰,听一个人说我爱你的滋味?
听起来很美,接到Lawrence Miller在巴西登记结婚后的电话时,他百感交集——祝贺的同时,未尝没有些艳羡、嫉妒。他们大学时一起开车环游
全美,还打赌看将来谁能率先环游世界。当时他以为他赢定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远比Lawrence有钱,却没想到这两条腿的,走得比他四个轮子的
要远得多。
贝菲羡慕得两眼直放绿光:“难怪PL Travel Press一下子就挑中我们做合作伙伴,原来你们俩老早就有奸情!我看《跨越安第斯山》的作者介绍
上,Lawrence Miller还是个帅哥,真人怎么样?现在过去好多年了,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满脸花痴,凌千帆凉凉地丢下一句:“有,头上地中海,腰上游泳圈,最大的变化是现在还有一儿一女,你就省省口水吧。”
红砖青瓦的房子,碧草如茵的庭院,矮矮的一圈白色栅栏,再支起巨大的遮阳伞,男女老少肤色各异的三四十号人在庭院里吹吹打打,活脱脱一
个联合国。贝菲不由庆幸自己只穿了件休闲T恤,她原来还准备找套正装以示尊重,因为带的衣服不多才作罢。再看看凌千帆,西装革履领带皮鞋,和
参加派对的人颇不协调,凌千帆介绍Lawrence和她认识,Lawrence还会几句蹩脚的中文,来来回回说的不过是“凌的盆友”,连同凌字的咬字,也十
分奇怪,像是发不清ling的音,一定要把li和n分开来念似的。她听着别扭,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Lawrence说的是“Lynn”。
凌千帆和Lawrence闲聊两句,就示意贝菲跟他进屋,他钻进卫生间过了一阵才出来,贝菲险些要不认识他。只见他上身着切格瓦拉头像的T恤,下
身是青黑牛仔短裤,头上还顶着粉红的长假发,两手套满骷髅头的铜饰…贝菲瞠目结舌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cos摇滚明星也不
用这么夸张吧?”
凌千帆哈哈大笑,指指她身后,贝菲回头一看,像是书房,又像是画室,地上散落着画板画笔和色彩斑斓的画布,稀稀拉拉地摆着几个书架,唯
一称得上整齐的是一人高的地方挂着的一排相框。第一张是个举着澡盆的孩童,“那是Lawrence小时候,”凌千帆笑着给她讲解,接下来有他的童
年、少年、大学生涯…第七张是五人合影,背景光怪陆离,五个人装束妖冶,抱着吉他、贝斯等种种不同的乐器。凌千帆突然笑而不语,贝菲定睛
一看,正中白手套宽边墨镜满头乱卷的节奏吉他手,正是刚刚在外面招呼过她的Lawrence,只是现在他多了圈络腮大胡子。再看看他左边,那个穿着
深绿T恤花哨睡裤,头戴怪异礼帽、气质极为散漫不羁的帅哥,怎么看都有些眼熟,她心中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这人怎么这么像凌千帆呢?
如果说Lawrence的形象是令人惊诧的话,那么凌千帆的表现只能用颠覆两个字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