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吴钧的话来说,就是他那段时间有些迷失了。

突然出现的培训令他迷失,突然出现的黄灿灿也令他迷失。

时间好像一下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候除了学习再没有别的事情忧心。

他和黄灿灿做着过去做过很多遍的事情。

吃饭、看电影、逛街、唱歌……

的确是迷失了,但在吴钧这里并没有想过离婚。

“我们就拉了那一次手,真的老婆,你相信我!”

她相信。

可是那又如何?

“其实,老吴这事……倒也不是死罪。”刘灵小心的对她说着。

是啊,不是死罪,不过是拉拉手嘛,连接吻都没有。

吴钧带孩子做家务体制内工作,就为了这些,她好像也是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何况他还和她一起送走了她父亲,和她一起养育了大象,和她一起历经了生死。

这么多情分,完全可以抵消那一次拉手。

然后还有大象的爷爷奶奶。

那真的是很难得的明理正值的公婆。

她如果不追究的话,就还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家。

她可以不追究。

她一向不爱那个。

但……

“我们以后,会是什么呢?”

面对刘灵,她轻轻的开口。

是问刘灵,更是问自己。

她同吴钧以前是夫妻,以后会是什么呢?

她再也没有办法同吴钧心无芥蒂,再也没有办法对吴钧全心全意,再也没有办法对他信任不疑。

她以后可能会忍不住的去看他的手机,可能会忍不住的去查他的行程,可能会忍不住的去翻他的记录。

他们还能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吗?

以前那些很有情趣的东西会变成什么呢?

甚至,以后,她还能再看着吴钧吗?

她能忘了那张照片吗?

在一起过马路外出的时候,她还能和吴钧拉着手勾着胳膊吗?

如果他们过去,就只是将就,那是可以继续将就的。

吴钧对她说着对不起,吴氏夫妻对她说着对不起,她妈妈也在训斥她,让她不要计较。

她也只能说对不起。

她看着吴钧,对他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她看着他,心如刀割,“我以后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对不起,我不想变成我妈妈那样,未来几十年都在为这件事计较。

她不出声的时候,吴钧还在说对不起,而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吴钧就不说话了。

十年夫妻,感情深厚,又怎么会没有一定了解。

她如果大吵大闹,如果赌气叱骂,那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而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就没有了。

这件事,是吴钧的错,但她,也是真的觉得自己过份了。

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大象忍耐一下呢?

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往日的情分忍耐一下呢?

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双方老人忍耐一下呢?

其实是能的。

但不想,真不想。

不想以后怪大象,不想以后对着那个孩子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离婚了。

不想以后成为怨侣,不想以后总觉得吴钧对不起她;

不想以后变得愤世嫉俗,觉得这个世界委屈了自己。

所以,在还有体面的时候分开吧。

这时候分开,他们还能记得过去的美好,还能心平气和的商量大象的事情,还能客气的分割财产。

其实也没什么好分割的,谁的婚前房归谁,婚房把房贷还了,转到大象名下,然后租出去。

租金作为他们双方给大象的补偿,在他大学毕业后再自己处理。

在这之前他的教育费、生活费依然是他们双方负担。

也不用说小孩归谁,谁有事,另外一方多担当一些,双方都有事,商量一个可行方案。

很公平,却又伤筋动骨。

不离婚,他们是有三套房产的夫妻,还有一套虽然没有房产证,却能有收益的小房子——在帝都有这么些产业,也完全说得上殷实了。

离了婚,每个人名下都只有一套房产。

早先的婚前房还常年出租,要想收回自己住,一是要等合同到期,二来也还要重新装修,却是一下都局促了起来。

“这算什么公平?”在她说要离婚的时候,她妈妈先是完全反对,待见说不动,就开始说她傻了,“他犯的错,没让他净身出户就好了,还公平?凭什么公平!现在那房子他们还住着?让他们搬出来啊。”

提前还贷、改房产证都不是说做立刻就能做的,都要走流程。

在这之前,就不好把房子租出去,毕竟产权会有变更。

而因为他们闹离婚,吴家夫妻都过来了,天寒地冻,总不能让他们住外面,就是她搬出来了。

“他们要是以后就不搬了怎么办!就算说是大象的房子,大象还能找他亲爹要钱?”

“妈妈,不要把人想的那么不堪。”她叹气。

“你傻啊!你傻啊!”她妈妈对着她大叫,而她没有再说什么。

她妈妈说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吴钧真要一直住在那个房子她又能如何?说给大象房租,给上一年、两年,三五年之后不给了,她有什么办法吗?对簿公堂?

虽然她说不要把人想的那么不堪,但她也知道,当不堪起来,是能突破底线的。

只是,她也只能如此了。

她没有心力再更进一步了。

十年夫妻,一朝分离,那就是鲜血淋漓。

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坐过的车,一起吃过的饭。

很多次,她都后悔了,想跑回去,找到吴钧,告诉他,他们继续好好过日子。

但最终,她都克制了自己。

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女生,分分离离,分上一百次手,还能爱得死去活来。

他们这次分了一次,就是动了元气,就算再合到一起,那裂痕也是永久的了。

只是不免迷茫,她不想活的将就,可现在,又是什么呢?

到底没有叫上车,她想了一下,决定走回去,好像也不是太远。

她从那个房子搬出来,也没心思找房子,就在云腾附近找了个酒店,虽然没有评星,却是个网红店,卫生床品都很可以,谈上一个协议价,一个月下来也就是大几千,并不比租房子贵太多。

当然,不是长久之计,过度一下却还算体面。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云腾的工作了,果然成年人的世界,只要还有工作,就还不是太凄惨。

她这种精神状态,没事还要有个感冒发烧呢,正赶上流感爆发,一下就中招了,烧的那真是骨头都疼了。

她几乎是他们部门最早中招的,结果现在人家都好了,她还没好。

上级怕她再传染别人,让她在家工作。

她今天出来,是来验血拿药的。

没敢找知名的三甲医院,就是普通的三乙,还是很多人。

排了很长的队才验了血,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的号。

医生也认真负责,就是对她有点无奈:“指数怎么还这么高,你这抵抗力也太弱了吧。”

她只有苦笑。

“再给你开点药,真不行就要来住院了,针你在下面打是吧?”

这边的输液厅更是人满为患,她都是在这边拿了,到社区医院。

她有运动的习惯,过去只要不赶时间,都是走路或者共享单车,这一次是体力不支才想叫车,却叫不来了。

她提着东西慢慢的走着,只觉得越来越冷,纠结着是找个咖啡厅暖和暖和还是一路走回去,还是骑个单车?

咖啡厅是有诱惑力的,但她又怕自己一坐下来,就站不起来。

不是早先了,早先她可以叫吴钧,现在……

只有自己了!

面前有阴影,她向旁边挪了挪,结果那阴影也随着她一动,她抬起头,然后,就有些发傻。

很漂亮的眉,很挺的鼻梁,不用说话就有一股威严,这是……李泽庭?

李泽庭!

她反应了过来,先去掏口袋把口罩拿了出来。

一边戴一边说:“不好意思老板,流感中招了。”

她不是太喜欢戴口罩,总觉得捂得慌,透不过来气,不过进入室内或者面对人的时候都会戴,毕竟自己是流感。

李泽庭忍耐的看了她冻的青红的手,忍耐着自己不去把袋子接过来,暗暗的吸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刚去看了医生。”

“医生怎么说?”

“就是……流感啊。”

李泽庭看着她,她想微笑,又想自己戴着口罩,笑不笑好像都一样。

李泽庭抿了下嘴:“你去哪儿。”

张云清一怔。

“去哪儿?”

张云清说了个地方。

“你去那里做什么?”

张云清本想说自己住那儿,再一想还是不说的好,虽然这位大佬应该不会没事翻员工的简历,万一就看过她的呢?毕竟早先帮了她那么大的忙。

就含糊的说自己去那里打针。

“打针?”

“医生给开了几针,医院人太多了,那边……有个社区医院。”

李泽庭觉得这话有古怪,要去社区医院,好像也不该去那个地方,那里离他们云腾的支部比较近,离张云清家可一点都不近。当然她现在在支部那里工作,去那里好像也说得过去?不过这些流感严重的不都让在家工作了?张云清几乎可以说是支部里最严重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说的是三点,但有存稿就是这么任性~~~我这两天在想,过了千字收益榜是一下把加更都更了呢,还是每天三更呢?虽然可以目睹的我千字收益榜是一定没啥好位置的了,嘤嘤嘤嘤

☆、第十四章 叫你老公过来

李泽庭一开始真没想查张云清在哪儿……好吧,他是想了,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淀,他好像已经麻木的接受了。

身体有钝痛,却不再有骚动。

好像就算知道了张云清在哪儿也是无所谓的。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行动有些掩耳盗铃。

何况张云清不见得会得流感,就算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病毒那个病毒,全国各地每年都要来几次。

医学发达,张云清看看病吃吃药,了不起打打针。

但还是让人交了名单,还是去搜了。

搜之前,心情复杂。

如果没有张云清的名字,证明她身体好,是好事;可同时也代表他这一次是找不到她了。

是他让叶敬把人调走的,现在又绕着圈的来找……

李泽庭自己也不想去分析这到底是什么心理了。

而搜到之后,又是心疼,特别是看到后面的天数。

别人三五天就好了,怎么到她这里就绵延了十多天?是不是看错了医生?是不是被耽误了?

想到这些,就再也坐不住。

找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纠结的,想着他看一眼,确定她没有大碍就好了,结果却不行。

的确是没有大碍的,还能行动,随便能有什么?

但看着她提着袋子站在那里等车,却等不来的时候,就怎么也没办法离开。

看她最终放弃,而往旁边走的时候,再也忍耐不住了。

这么冷的天,她就不能先找个地方等一等?

叫不来车,就不能叫老公?

她那老公是干什么吃的!

他暗暗的吸了口气:“你跟我过来。”

张云清一怔。

“我送你过去。”

张云清连忙摇头:“不用了老板,我……”

她还想拒绝,但一接触到李泽庭的目光,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不过在跟着李泽庭来到车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道:“老板,我那个……是流感。”

李泽庭看着她,嗯了一声。

“会那个,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