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老笑啊,”我皱起眉头,“一会儿我还要跟他回话,我怎么说啊。”
“那么,我问问你,你对他这个做法,有什么想法?”
“这个……”我虽然不认同,但是也不能对人直接讲领导的坏话吧?
“你是不是不太赞同?”他一针见血。
“这个……”我含糊道,“领导总有领导的想法嘛。”
“你不必担心,我既然不愿意见他,也不肯定不会跟他传达你对我说的话。”他站起来,去冰箱里面拿了两瓶矿泉水。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这么反感的,”我接过水,“确实社会上这样的事情很并不少见,那次去大学吃饭,我跟你说的话都是自己的认知。我并不知道别的单位有没暗箱操作,如果有,那对我们就是不公平;如果没有,那我们的胜算也大一点。”
“这么说来,你对这样的事情是默许和认可的?”他问道。
我老实地点点头,“有一点吧。”
他没说话。
“但是后来,我就觉得周所有点太心急,太……过了,”我喝了一口水,“因为我已经试探过你,你的态度也很明确,他再找我办这件事,我就有点反感了。是因为这个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已经遭到了拒绝,就应该适可而止;二是我是一个小兵,老是夹在你和他中间,感觉就像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
“猪八戒?”他笑。
“这是个歇后语……我愁的不行,你还笑。”
“好,我不笑。”
我接着说:“再后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甚至怀疑我是否在从中作梗,甚至到今天要我赶回去确认你的住址,去你家堵人,我就真的很不赞同了。”我深深地叹一口气,“我觉得有这样的心思,还不如好好放在硬实力上,放在方案上面,正经地和人家竞争。就算是你有再硬的关系,方案做的一塌糊涂,也是没有办法中标的。”
阿肯抿嘴笑了下,然后也喝了一口水。
“把你的手机给我。”他说。
“什么?”我把手机给了他。
他直接帮我关了机。
“喂……”我起身去夺,他却一下将手机压在了自己的屁股下。
“你已经说出了你的真实想法,何必还要虚与委蛇地应付呢?”他看着我的眼睛,“你不累吗?”
“我……”我被问地愣住。
“相信我,手机放我这里,我帮你保管一天,我不会偷看你的隐私,明天一定完璧归赵。”
“可是……”我仍旧是不安,“周仁会暴怒的。”
“你就说手机没电了,或者丢了。”
“这个借口也太假了吧。”我哭笑不得,“我最终还是得面对他的,逃避不是办法。”
“不是逃避,还不到时候。”
“什么?”我没明白。
“那你告诉我,你已经想好一会儿怎么回复他?”
“……并没有。”我顿时蔫了下来。
他又笑起来,这么近,我看到他眼角有的细细皱纹。
可是很好看。
“你确定这样可以?”
“确定。”他把我的手机拿起来,放在手心,轻轻地拍了下,“相信我。”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我一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口,心里却一点不慌张了。
“好……好吧……”我坐回椅子上。
他又微笑起来。
今天晚上,他好像已经笑了很多次了。
可是他的笑,让我有点坐不住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了,”我起身跟他道别,“早点休息,明天还是9点在大厅见吗?”
“是的。”他也站起来,送我到门口,忽然又问,“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我回头。
“你为什么来问我?”他问。
“你指刚刚这件事?”
“对。”
“因为你是当事人啊,我不问你问谁呢?”我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样?”
“是啊。”
“那睡觉吧,晚安。”
“怎么……”我还想问问——
他一下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起来了
求收藏鞭策。。。

☆、第 17 章

  
第二天一天,我都过的心神不宁。
不过昨晚已经关机了,得罪也只有索性得罪了。
上午陪着唐青和阿肯去当地的规划局了解了一下资料,这次要做的事情也基本完成。阿肯说顾明村离我小时候成长地方这么近,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没必要吧,”我拒绝道,“回去的动车票不是都买好了吗?”
“车票可以退。”
“周二不是要评标吗?”我又说。
“所以我们明天晚上回去就行,不用担心。”
“你不想回去看看吗?”他侧头问我。
“也没有……”我想了想,“主要老家也没有什么人了。”
“为什么那么多借口?我记得至少还有半天时间,我是付费的。”他狡黠地笑了一下,轻轻拍拍我的肩,说道,“就当做我想去看看,你陪我。”
我的老家,准确地说是我外婆和母亲的老家,叫石影村,过去只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老家有一个四合院,很破旧的房子了。母亲结婚后,把外婆接到了A市定居,这个院子一直闲置。只是说这片老城区会拆迁,所以也一直没有卖。有些年份,过年我们还会回来小住。但大部分时间是闲置着,一直到了到上大学,外婆把这个合院租给一个年轻人,说是搞个小客栈,每年还能收点租金。但也因此没了落脚的地方,我也再没有回来过。
“过了这个桥,就是我家的合院了。”我给阿肯指路。
“这个你家祖宅吗?”他走在我旁边,问道。
“这个……算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很小父母就离婚了,我一直和母亲还有外婆住在A市,石影村很少回来,即便是有亲戚,也失去联系了。“
“哦。”他又问,“这个桥叫什么?”
“什么?”
“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这个石桥。”他指了指脚下。
“就叫石桥吧。“我琢磨着。
“叫‘将军桥’,”他走到桥尾,用手拉开一些枯萎的藤蔓树枝,指着一个残缺的碑文讲。
“是吗?”我很意外,“它还有名字?我们从小就叫它石桥。”
“明代万历年间的桥,说是石影村出了一个将军,但是在战场上受伤失忆了,忘了家乡还有一位有婚约的姑娘在等他。这个姑娘就一直守在桥边等,所以这个桥就叫‘将军桥’。“
“真的假的?“我忍不住笑了,”古代也有这样的桥段?“
我走到他身边,看到上面的碑文已经模糊了,只能大概地猜出几个字,“那然后呢?”
“后面没写了。”他用手拂了拂,试图辨认清楚,“风化得太厉害了。当地县志应该会有记载。”
“那为什么要叫‘将军桥’,他只是个失忆的负心人,”我又忽然想到,“应该以这位痴心的姑娘的名字命名吧。”
“那有可能最后将军回来了?或者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他想了想,抛出一个答案。
“哈哈,好吧。”我见他猜测的样子颇有些有趣,“希望是个美好圆满的结局。”
“希望是个美好圆满的结局。”他重复了一遍,定定地我,“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我赧然,作为本地人,我没有听说过,是有点不好意思。
说话间,我们已到客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租客黄欣,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房东,颇有些意外。
这家客栈装修地古色古香的,基本没有改动原有的格局,颇有点江南特色。
“我们只是路过看看。”我跟他解释。
“哦,”黄欣笑着开玩笑,“我还以为是要来加房租,或者不让我租了呢。”
和他闲聊了几句,他说晚上可以在餐厅随便吃点,并帮我们安排好的住宿。
“你小时候一般回来住哪间房?”阿肯在一旁问。
“二楼西南面那间。”我指了下方位,那个角落现在被黄欣挂这一盏红色的灯笼。
“真巧,”黄欣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今晚就剩那一间了。“
“一间?”我瞪大眼睛,有那么巧吗,写小说吗?
“是啊,”黄欣扶了扶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和阿肯,“有什么问题吗?”片刻后,他忽然明白,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这个小客栈是青年旅社这样的,以床位为计算单位,那个房间有两个上下铺,四个床位,所以……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他连着说了两个“不用担心”,我反而尴尬有点不敢去看阿肯。
只听见他问:“那房间里剩下两个床铺呢?”
黄欣说:“已经被预定了,应该晚点会来入住吧。”
我听着心里又踏实了一点。可是到晚上10点,这两个人也迟迟不见踪影。
房间里就剩我和阿肯两个人。
我们进行了如下对话。
阿肯说:“你要洗漱吗?“
我:“啊?好。啊!”
我一下站起来,碰到了桌角,龇牙疼。
阿肯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
阿肯:”你想睡上铺还是下铺?“
我:“额……上铺吧。”
阿肯:”好的,我先出去转转。“
我:“好的,一会儿见。”
然后他就出去了。
我也跟着出去,因为洗漱空间是公用的,在外面。我洗漱完毕,躺回床上,已经十点半了。
十点四十。
十点五十。
阿肯还没有回来。我的手机还在他那里,我望着天花板,好无聊。
五十五的时候,我听见门锁动了。
“你回来啦!”我翻身起来。
他好像有些意外:”你还没有睡?“
“没有啊,我在等你。“
“等我?”他顿了下。
“是啊。我……“对诶,我等他干嘛,”那个……我怕你出门没有带房卡。你洗漱了吗?“
“嗯。”他走到床边,”早点休息吧。“
“那两个人还没有来吗?“我躺下,把被子盖上。
“没有,估计是很晚的列车吧。”他也坐上床,脱了鞋,声音从床板下面传出来,”关灯了?“
“恩。”
“晚安。”
“晚安。”
灯灭了。
整个房间都黑了。
但是窗外的月光却很明亮地照了进来。
我听见他翻身。
“嘿,”我侧身,“你睡了吗?”
“还没。”
“今天是十五吗?”我看着窗外明亮的圆月。
“不知道,应该靠近了吧。”他说。
“月亮真亮。”
“是的。”他问,“想家了吗?“
我笑了一下,”我现在就在家呀。“
“是啊,"他也笑了一下,”你以前家里,是什么样的?“
“跟这个差不多吧,”我想了一下,“就是比现在的合院素一点,旧一点,也没有西侧扩建的那个小阁楼。一般过年的时候回来,我们会在院子里放烟花。”
“听起来很不错。”他赞叹,“也会像今天这样,从这个窗户看到月亮吗?”
“哈哈,”我忍俊不禁,“阿肯大师,我觉得你还挺能讲一些有意境的话的。”
“是吗?”
“是的。”我说,“你一点也不像中文不好的人。完全不需要翻译。喂,你是不是在骗我?”
“骗你?”他顿了一下,“那你也一点也不像本地人,你是不是也在骗我?”
“哈,”我被他这个想法逗到,“我骗你什么?”
“骗我……”他沉吟了一下,“比如记得有些事,某些人,装作不知道。“
“哈哈,”我大笑,“哪些事?”
“比如……”他想了很久,才说,“比如类似下午将军桥的事情……”
“哈哈哈……“我换了个姿势,“这有什么好骗的,我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骗你有什么意思?”
“好吧,”他说。
“那你呢,是不是在骗我?”换我问他。
“你有什么好骗的?”他反问,“你那么精明,谁又骗的了你。”
“是吗,”我说,“可是我总觉得看不透你呢。”
“看不透?”
“恩……是的,“我琢磨着用词,就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反正……挺奇怪的。”
“说说看。”
“这个”
“我很难相处?“
“那倒不是,你挺平易近人的。”
“我性格古怪?”
“那也没有,你挺周到的。”
“我小气吝啬?”
“哈哈”我忍不住笑起来,“这没感觉。”
“那你对我,”他的声音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跟着漫进来的月光缓缓传入我的耳朵,“是什么感觉?”
我翻了个身,裹了一下被子,想了很久,才说,“很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反感跟我一起吗?”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我知道他睡在床下,我并不能看见他的眼睛,但我看着外面明亮的月亮,就好像看见他清澈又深邃的眼睛,让我无处遁形。
我莫名有点压迫感。
“睡了?”
“不反感。”
我俩几乎同时出声。
隔了两秒,我笑了,“要不睡吧?”
“好的。晚安。”
“晚安。”
睡到半夜我醒了,夜空静悄悄的。
我看见窗外的明月已经变成一轮弯月。
周围的场景变了,我睡在一张熟悉的床上,但是并不是老家的床,床跟前有一面墙的书籍,床边有一张老式的书桌,上面堆满了画,我粗粗翻了翻,全是钢笔画,出自行家,简洁的线条,肯定的笔锋。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一个好熟悉人,他对我微笑,问我是否休息好,问我是否要吃早餐。我很自然的一一回答。
我感觉自己分裂成两个我,一个我在和他正常地对话,而另外一个我却飘离我的身体,飘到空中,静静地看着另外一个我。心下骇然,瞬间想起这熟悉的场景就是我书里曾经写的内容,原来我是在梦里再现我原来的梦啊,顿时心里又踏实了。这种感觉真奇妙,好像盗梦空间一样,一个我看着另一个梦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