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城这时候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嘴角,把自己的马又往右侧牵了许多,继续跟他们保持距离。

他现在其实已经开始有点羡慕令狐翊了,这时候待在凤溟,至少不用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反正跟在公子身边,除了看见对方花样在乎洛子夜之外,他也看不见旁的什么!

这个小插曲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废话,直接就往前走。

墨子燿一直在原地没有动,目送着洛子夜带着人马走远。目送着曾经那个满脑子只有美男子,只想着不参与任何朝局在争斗,在阴谋诡谲中保全自己的女子,终于慢慢被残酷的现实打磨,成为如今这样威名赫赫,耀眼夺目的样子。

就如同一只雏凤,终于展翅飞起。

凤凰择梧桐而栖,大概凤无俦,就是她心中的梧桐吧?他并不认为他和洛子夜这一次的分开,就是咫尺天涯,这世上从来只有不愿见,没有不能见。只要有心,再远的地方,再长的跋涉,他也可以见到她。

但望下次再见的时候,她依旧这般灿烂耀眼,但愿下次再见的时候,他们已经化解了仇怨,他能看见她真心对着他笑的样子。而他……也终于能看见,她幸福的样子。

上天给人更多的磨难,有时是为了帮助人更好的成长,他希望她一路跌倒跋涉,最终踏足的地方,是她想去的彼岸。

她能心愿得偿,于他,便是余愿已足。

洛子夜带着大军穿过戈壁,就到了丛林。

过了丛林之后,就能看见帝拓的皇城大门。大概人都会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态,尽管帝拓并不是她的故乡,但是想起来那里有那个人……就像是她的归宿所在,如今,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乡,他们久久不见,自然也能算是故乡了。

其实这一路上,洛子夜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得这样镇定。

龙啸营这一次来得这么轰轰烈烈,墨子燿能出现在城门口,就表示对方早已知道是她,墨子燿都能知道的事情,凤无俦没理由不知道。就算墨子燿知道是她,是因为之前药材的事情,但是论起皇家都市晚报这样的事情,不是洛子夜自夸,整个煊御大陆,除了她之外,还真的就没有谁能做出她这样的事情来。

凤无俦一定猜得到是她的,但是他全无反应,全无表现。

就仿佛她所有的行为,都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似的。他这样的态度,她这一路上,怎么可能不担心?所以,他现在对她,是什么心态?是即便相见,也是天涯陌路,还是恨着她,根本就不愿意看见她?她心里都没底。

看她沉默着,离帝拓越近,表情越发沉重冷冽,冥吟啸也已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并没吭声。

眼下已经到了黄昏,今天想穿过丛林,也是不可能。这一片丛林太大,只有先停下来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赶路。她一挥手,示意大家停下休息,众人下马之后,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嘶鸣声!

众人齐齐转身,便见一匹马,对着他们的方向,奔驰了过来。

那马似乎是惊了!

而这里是丛林,难免就会遇到猛兽,指不定这马就是被什么猛兽给吓到了。它奔驰的速度很快,直直地对着澹台毓糖踩了过去,澹台毓糖虽然武功不弱,但这时候也惨白了一张脸,而她身后,就是龙啸营的士兵!

要是真的让马就这么跑过去,就是不踩到澹台毓糖,也一定会踩到龙啸营的士兵。

洛子夜当机立断,拔出腰间的匕首。当马匹飞速从她面前经过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她纵身一跃,便将匕首插入了马脖子!

那马嘶鸣一声,仰天一叫,“轰隆”一声倒地。血水流出来,没能再起来,洛子夜皱着眉头四下看了一眼,也没看见什么人,但心里也是有点恼火,马的缰绳不系好,她要是反应慢了一步,她这边的人都会被踩死。澹台毓糖更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冥吟啸扫了一眼地上的马,靡艳的声线,缓缓地道:“这是一匹好马!”

尤其,马臀部的位置,还有皇家的标识。通常情况下,能骑这种马出来的,若非是皇帝的亲信,就是王公贵族,再不然就是皇帝本身了!而这标识,是帝拓的标识。

洛子夜这段时间,也是了解过各国的标志,冥吟啸这话一出来之后,她就很快地认出了这东西来。

但四下看了半晌,也没看见一个人。

她一屁股往地上一坐:“管它好马还是坏马,反正杀都杀了!大家也都饿了,准备伙食吧。话说不知道马肉的味道怎么样……”

她一贯就是这么嚣张,明知道这马可能跟帝拓皇族有关,她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冥吟啸轻笑了一声,随同她坐下。

下人们开始准备伙食,还真的就把那匹马给烤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肉的香味,在丛林中飘散之时。洛子夜所在之地,三百米之外,出现了几个人影。那人一袭墨色长袍,鎏金色暗纹,遍布在锦袍之上。手上戴着繁复的戒指,一双霸凛魔瞳,看向不远处。

阎烈正要往前:“王……”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群兔崽子,太嚣张了也!

王跟他们一起来边境,下马休息的时候,忽然跑出来一头狮子,把御马师给王安排的马给惊走了。狮子他们是杀了,对于这匹跑了的马,王蔑然表示,会被狮子吓走,不配继续当他的坐骑,于是便不必再管了。可是没想到,小半个时辰,他们路过这里,竟然发现一群人居然在烤马!分明就是王那匹!

话说,就算是王不要了,也轮不上他们来烤着吃吧?

不过,等等!这么多人,这数量……难不成是龙啸营的人,已经到了?这片丛林非常大,也不在帝拓境内,故而他们也没有在丛林布满眼线,眼下看这情况……

阎烈一个称呼出来,凤无俦便抬手,那是一个制止的动作,示意他不必开口。

俊美到神魔震颤的男人,负手身后,脚步往前,只微微一步,避过视线前方的死角。便骤然止步,眸色凝锁住那人的那一瞬,像是一只手,在一瞬间猛然伸出来,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攫住撕扯!以至于在看清楚那张脸的那一瞬,他险些不能控制自己。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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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你烤了我的马?

他看清楚洛子夜的那一瞬,阎烈也看清楚了。

阎烈眉头皱了皱,轻声问道:“王,看来您没有料错,龙啸营的首领,真的是洛子夜!只是,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阎烈其实也不想把洛子夜想那么坏,但是只要想起来以前的那些事情,他就觉得洛子夜跑这儿来,应该没什么好事儿,指不定是又盯上王身上的什么东西了,上次是虎符,这次又是什么?

凤无俦并没回他,只沉着一张脸,看向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她,并不说话。

她的对面是冥吟啸,两人对坐着吃马肉,面上都有笑,不知道是在谈什么。这一幕看起来,还当真是该死的和谐!这令他袖袍之下的手,忽然紧握成拳,令他身畔的人,都听见了他手上骨骼挤压的声音。

她来干什么?只是路过这里,还是去帝拓有什么事?

或者……是来找他的?

他能这么想么?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在看得见结果之前,人都不该有太多期望,否则最终面对的,只能是灭顶的绝望!他发现这一刻的自己,竟如此怯懦,就连期待她是来找他的,都不敢。这般情绪,令他浓眉皱起,鎏金色魔瞳之中,掠过几分冷锐的寒芒,看向不远处那两人,却不曾往前一步。

而,坐在那边,吃马肉的冥吟啸和洛子夜,也终于意识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人盯着他们。

两人的眼神几乎齐齐往这边一看,凤无俦微微抬手,那是一个指示的动作。

他身后一名身穿白衣的玉面公子,带着一脸的疑惑,摇着手中的扇子,走了出去。往正在烤肉的那群人身边走,很显然,王是看见了什么,没打算出去,于是让自己出去,假作是自己在暗处看着他们。可……不管是以他作为臣子对王的了解,但是以他作为表弟,对凤无俦的了解,这个人从来都是威严霸凛不容冒犯,几时会跟现在这样。

站在这里不走也不出去,像是舍不得走,又怕被人看见似的。

尤其那群不知死活的人还吃了王的马,他没看见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就算那马是他不要了的,也容不得旁人这么嚣张啊喂!还有,表兄让自己出去,是指望自己说什么?他完全状况都没明白哎,心好累!

他心里很累,但还是走出去了。

洛子夜看见一个大帅哥,对着自己走过来,眼前一亮。酝酿了一下哈喇子,但整个人又很快地淡定下来,她发现自己最近是看见美男子之后,发花痴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很快地就能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冷静淡定下来。

这有人出来了,自然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方才暗处有人。

洛子夜也没再多想,眼神就一直落在那人身上,等着对方开口。而冥吟啸,也看见了对方,这时候却在她耳畔道:“南息辞,荣王府世子。凤无俦姑母的儿子,其父荣王爷战功赫赫,迎娶皇家公主之前便封王。南息辞如今也手握帝拓重兵,凤无俦能如此轻易地回到帝拓夺回皇权,此人功不可没!”

大概凤无俦早在天曜的时候,就已经将对方收服了。

要知道不仅仅凤无俦是他的表兄,凤无俦的那些皇兄,可个个都是南息辞的表兄,可他偏偏就是凤无俦阵营的,自然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冥吟啸这话,基本上就能被注解为,这个人是凤无俦的亲信兼亲戚。嫡亲的姑舅表兄弟关系来着!

这下,洛子夜看他的眼神,很快地亲热了起来,就像是老虎看见了送上门的羔羊。先跟凤无俦的表弟打好关系,他也能在小臭臭面前,帮自己说几句好话不是?

她还没说什么,南息辞就已经先上来了,手里的扇子摇了摇,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他在某些程度上,和洛子夜看着,还很有点像,那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个手握重兵的,就这么一眼看过去,很容易就会把他理解成在家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事无成的二世祖。

他走到这跟前之后,第一句话就把洛子夜也呛到了:“你们把本世子的马给吃了?”

“呃……”洛子夜的手里,还拿着一块马肉,喉咙管子里面还噎着一块,那叫一个卡在喉咙里面,不上不下。心里已经留下了一波瀑布泪,这是什么鬼,她还想讨好一下小臭臭的表弟呢,这还没开始,先无意中先把人家的马给吃了,把人给得罪了!

她扭头盯了一眼还在火堆上烤着的马,内心也是很崩溃,不是太明白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巧,正好就烤了南息辞的马!

而事实上,南息辞说完这话,自己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表兄可就在不远处看着呢,他就这样大刺刺地说表兄的马是自己的,呃……不知道说御马是自己的,这个要是被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知道,会给自己的大不敬之罪,判什么刑,是判个十几二十年,还是干脆一刀砍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能说啥了喂,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就被指示出来,难道他应该出来了之后,说啊今天真巧,随便散步也遇见大家,不如我们交个朋友?那也太傻了!

他这话说完,不远处,凤无俦的眸色就微微深了深,浓眉习惯性的皱起,但并没什么旁的表现。

阎烈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您让荣王府世子出去,他靠谱吗?”

王这时候派个人出去,肯定是想借对方知道洛子夜的来意,但是看南息辞一脸懵逼的走出去了,显然他就不知道王在打什么主意,尤其南息辞此人,在打仗的时候的确是一把好手,日常生活中却是不靠谱的宛如一个智障,而且看起来和洛子夜,八成还是臭味相投的。

阎烈实在是很担心,对方就这么跑出去,什么事儿都没问出来不说,两个人还喝酒谈美女美男子,玩到一起去了!

“他不靠谱,但蠢不到哪里去!”对自己的手下、表弟,凤无俦还算是了解的。纵使南息辞完全不知道他跟洛子夜的关系,为了帝拓的安全,在看见龙啸营的时候,他也会刺探一二。

凤无俦这样一说,阎烈才算是放心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侧颜,按照王的脾气,这时候看见洛子夜了,该是直接就出去的。怎么就憋住了,还跟不敢出去似的?怕洛子夜嫌弃王?还是怕洛子夜露出害怕的神情,并表现出她跟冥吟啸才是同一战线的,以至于在看见王的那一瞬间就如临大敌?

他觉得以自己对王的了解,应当是后者。

洛子夜含着马肉,眼角抽筋了半天,也实在是没说出一句话来,按照她的秉性,肯定是要骂对方为啥不套好缰绳的,可是……好吧,她怂了,在看见凤无俦之前,她真的不敢得罪他身边的人。要是他身边的人还去他面前编排自己几句不好的,那她就完球了!

于是,她僵硬了半天之后,终于找到了反应。

扭过头在火堆里撕下一块肉,再回身对着南息辞递了过去:“味道挺好的,你要不要尝尝?”说完这话,莫说是她了,所有人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就没见过这样的,把人家的马烤来吃了,主人找上门,她的反应竟然是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尝尝,因为味道挺好。

但事实上,这已经是洛子夜能给的最好的反应了。

他自己不把马套好,差点害得他们这边出了人命,洛子夜就是再想讨好凤无俦的表弟,这时候也无法昧着良心给对方道歉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云云,所以这时候她表现,就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好表现了。

南息辞愣了几秒钟之后,那双琥珀般漂亮的眸子,倒是微微亮了亮,这完全就是一种找到同类的讯号。他感觉自己面前这个穿红衣的小子,应该会非常对自己的胃口。于是,他二话不说,大步上前去,一屁股坐在洛子夜的身边,接过对方手里肉,就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之后,就激动地赞叹:“味道果然很好啊!”

不远处的阎烈:“……”他就知道保不齐就会变成这样。

南世子活着十天,就有九天是不靠谱的,除了在打仗带兵的时候很厉害,日常做事情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看自己的心情,一激动就容易忘乎所以。这不……南世子这完全就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这都一起吃上马肉了,南世子还记得那是谁的马吗?

不过,既然王说对方还不至于太愚蠢,就应该真的不至于吧,这时候阎烈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凤无俦眸色沉了沉,也并未开口。

而南息辞也的确没有辜负凤无俦的期待,吃了几口马肉之后,睨了洛子夜一眼,吊儿郎当地询问:“要是小爷没搞错,你们应该是龙啸营的人吧?”

他这么一问,洛子夜也很坦诚:“不错!”

其实她也没想到南息辞居然这么好说话,递出去马肉的时候,她都以为对方会发火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他没发火就算了,居然还真的一起吃上了。这让她对南息辞的印象,这时候也变得相当地好!

“嗯!”南息辞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军队,旋即,又瞟了一眼洛子夜,“虽然说,我们都一起吃上马肉了,就是好兄弟了……”

他这话一出,他身后的小厮就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家世子就像个智障。抬眼一看,果然龙啸营的很多人,看南息辞的眼神,也宛如正在看智障。现在的情况就是洛子夜把南息辞的马烤了,两个人一起吃了,他不但没生气就算了。

自己的马被人家烤了,他还来一句我们都一起吃上马肉了,就是好兄弟了。

有这么一个脑子动不动就脱线的世子当主子,他们的心真的好累!

洛子夜的嘴角也是有点微抽,在对方的这句话之下,她实在是很难想象,冥吟啸口中手握重兵的,就是眼前这个不靠谱的人。

而南息辞说那马是自己的,也就是随口找个借口开口说话罢了,聊起来了之后,根本就不记得那马是谁的了,反正潜意识里面马就不是他的。他俩把君王的马都烤来一起吃了,这可不是好兄弟了吗?

这是一说话就忘记了前情的节奏!

他也没注意到那些人看智障一样的关爱眼神,却是瞟了一眼洛子夜:“按理说,咱俩都是兄弟了,小爷就不应该怀疑你,但是你从墨氏借道,跑到这里来,是想干嘛?是打算去帝拓,还是只是在这门口经过一下?要是去帝拓,是有什么准备不?”

他这话一问出来,不远处的凤无俦,眉梢也微微动了动,等着洛子夜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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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帝拓最尊贵的女人!

“爷是打算……”洛子夜很激动,正想把自己的豪情壮志说出来,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南息辞眼底掩藏的几分杀气。很显然,事实上这个人,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说话。

这……自己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了,指不定对方很快地就翻脸了。

这种觊觎人家的君王,想把人家的皇帝陛下直接抢走这种话,洛子夜琢磨着要是就这么坦诚地说出来,指不定就得出点不太好的事儿,说不定对方会当场翻脸,这毕竟是在古代,要是她说出来这种话了,就等于是对他的君王大不敬,故事的最后会变成啥样儿,这个就是很难说了。

于是,她只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话,就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倒是敛了眸,看了一眼对方,眼珠转了转,询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呢,爷还是可以考虑告诉你的。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爷一些问题?”

“你说!”南息辞眼底的杀气散了一些,整个人看似很淡定,低下头吃着自己手里的马肉。

事实上,他就算是再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对胃口,但是此人带着重兵到了帝拓的大门口,对方的来意,他当然是要弄清楚,作为帝拓手握重兵之人,他定然不容许这世上有对他们帝拓不利的存在。若是真的有,那么在对方打算对帝拓动手之前,他就该先带兵出来剿灭他们了。

他这话问出来,洛子夜倒是犹豫了几秒钟。

啃了一口马肉,盯了南息辞一眼,问了一句:“你们帝拓的新君,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姑娘啊?”这话她问的时候,貌似很不经意,但是耳朵都已经竖直了。

她跟凤无俦,准确算来已经快半年不见了,对方居然都不找她,她实在是有点担心……额,那个啥。

“姑娘?”南息辞扬了扬眉毛,古怪地盯了洛子夜一眼,显然对方是个男人,难不成她是来找帝拓是来找什么姑娘的,怀疑有什么姑娘跟表兄有关系?就是那种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一个女人,不打算顾忌自己生死,就要来帝拓找死的意思?

“王?”阎烈在不远处瞅着,也是看不懂了。

洛子夜先打听王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姑娘干什么,难不成对方是想看看,还有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再来欺骗一次王的感情?阎烈这样一想,登时整张脸都青了,他也是不知道他们王到底是倒了多少辈子的霉,才招惹了洛子夜这么一个瘟神。

凤无俦倒是未动。

一双魔魅的瞳孔微沉,继续等着听那两人的下文。

南息辞琢磨了几秒钟之后,坦然地道:“姑娘还是有一个,但是我认为王对她,应当是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兄弟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说的人是凤无忧,也算是自己的表妹,她算得上是偶尔会出现在表兄身边的人,但是表兄是不会对她有什么意思的。事实上那两人是一对亲兄妹,正常情况下,有人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关于凤无忧,自己提都不应该多提。

但是偏偏的,无忧一直对王有着非分之想,所以他才会提这么一句。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眉梢皱了皱。而冥吟啸先她一步开了口:“贵国皇帝,对那个姑娘,在乎吗?”

冥吟啸的一句话问出来,也算是比较客气的,都没有直接点出凤无俦的名字。因为心中清楚,面前这个人在称呼凤无俦的时候,称呼的是“王”,而不是“表兄”,就足以证明,自己面前的人,更多的时候是以那个人的臣下自居,对凤无俦是充满敬重的。故而,冥吟啸也没有直呼凤无俦的名字,以免引发不快。

南息辞轻笑了一声:“自然是在乎的,我就从来没有见过王对什么人这么宽容。整个帝拓,她就是最尊贵的女人!”

的确是宽容,当初他也听闻王让凤无忧把他的父皇交出来,给了对方三天时间,但是对方执意不交,事情一直拖到今天还悬而未决,王倒是仿佛忘记了这件事似的,没有再提。但是他南息辞自然明白,对方是不可能忘记这件事情的,所表现的出来的不过就是假作忘记,君王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是戏言,说了三天就定当是三天。

但是他不愿意处置自己的亲妹妹,于是就只能假装忘记了。而王身边的人,也都是识相的,对此事自然也不会作任何“提醒”,这可不是对凤无忧宽容到没办法了吗?可对方毕竟是王的亲妹妹,宽容一些,也没什么不对。

他这话一出,不远处的凤无俦听着,眉梢便微微蹙了蹙。

他从来不是纠结的人,更没有拘小节的习惯,并不认为一句话,就真的能导致什么不一样的后果,可即便他是这样的人,听了南息辞的这句话,他俊美无俦的面孔,有些微沉。实在明白这句话的指向性,也许会引起什么误会。

阎烈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为南世子的智商着急。就算他阎烈这时候心里充满了对洛子夜的不信任,可是他心里再明白不过,王对洛子夜还是很在乎的,南世子这句话,这就是在给王捅刀子吗?

“哦!”洛子夜应了一声,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下来了,捏在手里香喷喷的马肉,她也忽然觉得不好吃了。食欲全无!

冥吟啸睨了她一眼,倒是撕了一块马肉,递到她唇边:“不管怎么样,先把身体照顾好!”

事实上他也很生气,他更明白洛子夜在想什么,在想凤无俦这么长的时间对她不闻不问,是不是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了旁人,也就是南息辞口中,帝拓最尊贵的女人。能担得起这么一句话,足见那个女人在凤无俦心目中的地位。

他心中的怒火,比洛子夜更甚。

他帮小夜儿把禁药治好,庇护着她在凤溟成长,一路伴随她回凤无俦的身边,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女人,他所做的一切,必然都不是为了让她来面对这样的结果。所以,在听见南息辞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有了将那个人狠狠打一拳的冲动!

或者干脆打死了最好!

人大概都是护短的动物,他在乎小夜儿,所以他就护着小夜儿多一些,更为她觉得委屈。尽管当初的事情,若是论起是非,凤无俦的确受伤更重,但他心里依旧是偏向小夜儿的,这就是人性,这也是小夜儿教给他的,护短。

可,眼下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让她沮丧低落着不吃东西。

他邪魅的桃花眼含笑,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轻哄的味道,洛子夜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也不愿意再让他为自己担心。看了一眼已经递到唇边的肉,伸手接过,吃了下去。

尽管她已经有些避讳,没有直接张口就含住那肉,而是接过之后再吃。

但这一幕看在凤无俦的眼底,也是刺目的。洛子夜从来倔强任性,也从来都是她想怎么样就要怎么样,根本不受任何外力左右。可是今日,冥吟啸喂给她吃,她竟然就直接接了过来,并听话的吃了下去,显然这跟他从前认识的她,浑然不同。

而,又是什么造就了她这样的不同,只是因为冥吟啸吗?

南息辞本来吃的好好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的一个互动,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噎了一下。洛子夜的面上他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这个长得更美的红衣男人,看这个龙啸营首领的眼神,仿佛就有点不一样啊!

难不成这两个人是个断袖?

这么一琢磨着,想起来前段日子,听到的一些传言,又看了一眼冥吟啸这样一张脸,觉得跟自己听过的,凤溟皇帝男生女相,一张脸勾魂夺魄,美得颤动天地。他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八卦欲望,问了一句:“小爷前段功夫听说龙啸营的首领,跟凤溟的皇帝,似乎关系甚密,还有人在猜测,龙啸营的名字里头,有一个啸字,凤溟皇帝的名字里面,也有一个啸字,是否龙啸营的取名,也是跟凤溟皇帝的名字有关?这回正好看见你了,要不然你就告诉告诉小爷,满足一下小爷的八卦欲望?”

他这话一出,凤无俦沉眸,冥吟啸也同样扬了扬剑眉。

事实上,关于龙啸营的取名,洛子夜也并没有告诉过冥吟啸,到底是为什么。而事实上,冥吟啸也往这边想过,却并不敢多想,许多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便也越大。

然而,南息辞这句话问出来,洛子夜倒是扬了扬眉,坦然笑道:“不错,的确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她这话一出,阎烈几乎在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身畔的气温,下降到了冰点。凤无俦嘴角淡扬,扯出一抹笑,那是自嘲和讥讽的笑意,嘲自己自作多情,竟听说龙啸营要来,听说可能她要来,便以打猎这样蹩脚的理由,带着人到了边境。他竟以为她是为他而来!

讥讽自己在看见她和冥吟啸结伴而行的时候,还在自欺欺人,期待在她口中听到与他有关的话。

更是讥讽自己在听见对方问及他身边是否有其他女子的时候,竟产生了一瞬间的雀跃,多了那么多不该有的妄想。

他不再停留一步,转身负手而去。曳地的锦袍华服,在草地上拖过,带出细小轻微的摩擦感,就如同隐在心头的刺痛。不那么明显,却伤到骨子里。拳头早已攥紧,只有天知道,这一刻,他用了多大了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出去撕碎了冥吟啸,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将那个以冥吟啸的名字命名的军队,灭杀到一个人都不剩!

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出去将她狠狠压下身下,用最残忍暴戾的方式,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真正应该爱着的人。

但,忍到如今,他也没去伤害她。到这一步,又岂可忍不住?

如果他的退出和回避,会让她好过一些,那么。除了退,他别无选择。

阎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扭头看了一眼洛子夜,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应该为王感到悲哀还是庆幸,是悲哀所有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燃起的希望,便又这样轻而易举地摔得粉碎。还是应该庆幸,看清楚了也好,看明白了也好,便不必再为这个女人,伤心伤神。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而他们走远之后,南息辞不敢置信地抽搐着嘴角,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他俩真的是断袖?居然说承认就这样承认了?他没听错吧?

洛子夜看了一眼冥吟啸,继续道:“以他的名字命名,一来是好听,二来是他对爷有大恩。有些东西无以为报,用一个名字永远铭记于心,也是对彼此之间情义的见证。所以,龙啸营命名的由来,的确是跟冥吟啸有关!”

她这话也算是表达得很清楚,也就是因为冥吟啸对她太好,此生她是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记住他。这是她唯一能给的回应,仅此而已。并非是外界传闻的那些,也不会是面前的人,正在yy的那些。

她这话一出,南息辞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原本以为对方说出来这话,其实只是为了狡辩,说漏嘴之后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断袖,所以说两句好听的话,转移视线。但是看洛子夜说完这话之后,那眼神定如磐石,没有半分闪躲。看着自己的眼神,坦坦荡荡,而边上的红衣男子,眸中在掠过一丝喜色之后,便又于顷刻之间消失不见,仿佛那一瞬间的愉悦,从未存在过。甚至还透着几分淡淡失落……

南息辞纵然常年不靠谱,但到底也不愚蠢,这也算是差不多搞清楚了,这个人应该真的就是凤溟的皇帝,这完全就是一个郎有情另一郎无意的故事。他忽然就有点同情冥吟啸了,摸了摸鼻子之后,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话说完,眼角的余光一扫,就发现原本在三百米之外的人,这会儿影子都没了。

他当然不会以为,表兄就这么走了,是会跟洛子夜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便只以为是自己太啰里巴嗦了,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表兄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先走了!他嘴角一抽,赶紧啃了几口手里的肉,这才睨了一眼洛子夜:“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

“嗯?”不打不相识,他俩是啥时候打过了?洛子夜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南息辞也是嘴角一抽,立即道:“虽然没打,但是你烤了小爷的马,也等于是一点不愉快不是?小爷还有点事儿,先走了!你呢,要是想进帝拓的话,一个人进去,或者几个人进去,报上小爷的名号,就能安然进入了,然后可以来京城找小爷玩!但是这么多人都要进去,那就要看上头的意思了,小爷决定不了这个哈,我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一面之缘的人,对方明明知道她身份不一般,还容许她一个人或者带上几个人进入帝拓,这已经算是很够义气了,所以洛子夜也是很友好。

南息辞说完话,就直接走了。

冥吟啸看了一眼洛子夜,问了她一句:“小夜儿,你还好吗?”事实上,他并不认为凤无俦那样的人,会如此轻易地转化感情,把帝拓最尊贵女人的殊荣,给其他的女人,但是南息辞的样子,也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还好!”洛子夜起了身,这会儿也是没心思休息了,感觉这个晚上她就算是想睡,也是不可能睡着了,于是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军队,“今晚还能赶路吗?”

大家倒是雄纠纠气昂昂:“能!”

“那好!”

洛子夜话音一落,他们也没打算休息了,就准备连夜穿过丛林。早点到帝拓,也能早点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军前行,洛子夜一直都有点浑浑噩噩的,半夜里,终于穿越了丛林,在极目就能看见帝拓边城的同时。

也看见前方有一群人,手里拿着刀,包围着中央的人,看样子是一群土匪。中间的人是什么样儿,洛子夜还看不见!

却是听见有人大吼:“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听说中间那个头儿,就是帝拓的南世子!把他们抓起来了,我们一定能狠狠地找帝拓敲诈一笔!”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就听见了人群里南息辞的嗤笑声:“你们认错了,小爷才是南息辞!不过就凭你们,想抓爷,确定不是痴人说梦?”

他这声音传来,洛子夜直接一挥手,吩咐了一声:“包围那群土匪,为爷今天交的哥们解困!”

“是!”龙啸营的人,很快地应了一声,便立即上去了。

这边的马蹄声传来,土匪们回眸一看。而人群中被包围的人,也回眸看了一眼,众人侧身看过来的时候,人群的正中间,正好留出了一条缝隙。洛子夜一眼看过去,便正撞入了那双霸凛魔瞳之中,他也正看着她,那双魔瞳傲慢霸凛依旧。

那样的眼神,于她而言,那样熟悉。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能霍然惊醒她的眼神,是让她想起来,会因为思念而想要哭泣出声的眼神。

她霍然一怔,那一瞬险些没坐稳,却是无意识地低喃出声:“小臭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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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说什么肉麻话,才能挽救爷凄惨的爱情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便完成了对视。

然而,他看她的眼神,仿佛从不相识,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而这样的眼神,也是洛子夜这一路走过来,最害怕面对的眼神。她甚至不怕他恨她,有恨意至少意味着在乎。但却怕这样仿佛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也未曾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痕迹的眼神。

这对视之间,龙啸营的人已经上去了,他们的杀伤力自是惊人。

很快地就将那群土匪反包围了,似乎都没怎么大动功夫,这群土匪就已经被尽数拿下。而彼此,洛子夜和凤无俦相距还有百米之遥,她怔然间没有往前,而他魔瞳凝锁了她几秒,眸光又很快地落到了冥吟啸的身上。

南息辞盯着边上已经被抓起来的土匪们,看完这一切,正准备抬眸对洛子夜道谢,然而就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表兄。

事实上他也觉得挺奇怪的,那会儿在丛林的时候,是表兄让他上去跟他们打招呼的,回来了之后他本来以为表兄会有一些话要问自己,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一句话都没问,甚至自己想说什么还被阎烈赏了一个白眼,眼神的大意是王本来心情就不好了,让他就不要说什么话让王更加不开心了。

但是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get到表兄生气的点,眼下看他们两个人对视,难不成……这两个人是认识的,或者其中有一些不可说的渊源?

这纳闷之下,他就直接问了凤无俦一句:“王,您认识他吗?”说着这话,南息辞也盯了一眼洛子夜。觉得不太可能认识啊,那个人吊儿郎当的带着几分嚣张,而论起嚣狂这世上王当属第一,按理说这样两个人要是遇见过,那绝对是剑拔弩张,怎么现在瞅着……像是故人似的?

凤无俦听他这一问,那双霸凛魔瞳中,掠过一丝鎏金色的灿茫,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收回了看向洛子夜那边的眸光,却并没有回答南息辞的话。只是那握住缰绳的手,却在这一瞬间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已经爆了出来,那是在压抑着情绪,只是在这暗夜中,并不能被旁人看清。

然而,下一瞬,当凤无俦的眼神,看到自己面前这些军队,看见他们身上披风的衣角,绣着“龙啸营”三个字的时候。他浓眉之中,骤然浮现出几分戾气,龙啸营,冥吟啸,以那个人的名字命名。他偏过头,魔瞳再一次凝锁住洛子夜,魔魅冷醇的声线,带着森然怒意:“洛子夜,孤已经放了你。孤认为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该再出现在孤面前!”

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只要她能醒来,他就放手。

不再勉强,不再束缚,不再爱。

如果她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他或许真的可以说服自己,这一生都不去找她,让她随着她的心意,待在她心爱之人的身边。可,她为什么又要来,为什么又要出现在他面前?她真的就以为,他那么君子,她就真的以为,他答应了不再勉强她,所以不论她做什么,他也能控制住自己守诺,绝不反悔吗?

他这话一出,首先被吓懵逼的就是那些土匪。

他们就说为什么就觉得那个男人那么恐怖,只有天知道他们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上来绑架。远远的看着对方的气场,就知道是不好招惹的,但是他们收到的消息,只是南世子出城了,并不晓得帝拓的君王也出城了。而他们之所以看见那个人这么恐怖也上来绑架了,主因是听说南世子虽然领兵的能力很强悍,但是武功就是个三脚猫,二流的高手都算不上,这才说服了自己过来,没想到……

那个男人在自称“孤”?

所以,他是凤无俦?!他们忽然有种把自己抽死的冲动!

南息辞这时候也有种懵逼的感觉,两边看了一眼,他倒是没领会过来,表兄的那一句已经放了洛子夜,是指情爱之间的放手,倒是以为是什么时候对方得罪过表兄,但是表兄放了洛子夜一马。但是,看两人的这个样子,仿佛情况并非如此啊,似乎有点很复杂的,他看不太懂的东西……

等等,洛子夜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表兄已经在天曜的时候,有一个断袖的绯闻对象,是天曜的那个太子,也姓洛,叫……叫什么来着?

洛子夜一听他这话,也是怔了怔。一时间并不能明白,凤无俦口中的放了她,是指什么。是指对她放手,还是指她对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他也放了她,没有找她报仇?

她盯了他半天,咬咬牙。

想着自己反正都来了,就不要在乎什么脸皮的问题了,扬了扬眉毛,看向人群中间的那人,吊儿郎当地道:“你放过爷了,爷还没放过你呢!”

阎烈:“……!”王这还是惹上一个瘟神,甩都甩不掉了是吧?这女人把王害得那么惨还不够,竟然还在扬言没打算放过王?那她到底想怎么样?不死不休?

她这话刚说完,澹台毓糖作为大漠的姑娘,自然是相对豪放一些的,应丽波也是个聪明的,两人很快地出手,果断地把洛子夜之前吩咐她们准备的旗帜,给翻了出来,往那地上一插。

上头晃亮亮的就是几个字“抢帝拓皇帝给龙啸营做皇夫,请帝拓做好准备!”

这旗帜插出来之后,南息辞第一个屁股一滑,险些栽下马。抢帝拓皇帝就算了,还是“皇夫”?没搞错吧,这是想让表兄倒插门到龙啸营还是咋地?这时候身为帝拓的臣子,他应该说什么?是立即怒斥那群不要命的人放肆,还是说啥……?但是,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表兄,按理说,以他对表兄的了解,表兄听见这种话,就一定会震怒了。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扫过去,却发现表兄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而,那一双魔魅的瞳孔,竟在此刻微微动了动,似乎被撩动了某些情绪。可,凤无俦眸中的情绪,却在又一次凝视这晃亮的龙啸营,还有看向冥吟啸的那张冠绝天下的容貌之后,狠狠压下,深藏在眼底,再看洛子夜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探究。

就在这时,城墙之内,豁然有人奔驰出来,在看见摄政王殿下的那一秒,便很快地跪下,扬声开口道:“王,驸马求见,说是他有了公主藏起来的那个人的下落了!”

他这话一出,莫说是凤无俦了,阎烈和南息辞的眼神,也都看了过去。

倒是都没想到,那个从来都没让人放在眼中的驸马,竟然能在驸马府做成这件事。原本他们是没有人敢轻易地对驸马有任何指望,但是对方既然都敢来找王禀报了,那么就一定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

“孤知道了!”凤无俦沉眸,应了一声。

再一次抬眸,他眼神在洛子夜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一眼那面旗帜,忽然觉得很可笑。她带着冥吟啸一起来,带着以冥吟啸的名字命名的军队前来,却举出来这样一面旗帜,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

洛子夜也皱了皱眉,听得出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否则皇城里的人,不会这样十万火急地跑到边境,来向他禀报这件事情。她抖了抖腿,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淡定一些。扬眉看向他:“事有轻重缓急,你先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咱俩的事儿,回头爷再跟你慢慢捋捋!”

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但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她有多么紧张。

她很怕他说出来的话,是他跟她无话可说。

然而,她这话一出,他也的确是回身而去,策马到了城墙的门口。却是看了一眼城门口的将领,魔魅磁性的声线响起,是一种命令的语调:“龙啸营的人若要进入帝拓,不准拦!”

这话一出,南息辞和阎烈,脸色都是一变。

而,他下一句话,是对着洛子夜说的,魔魅冷醇的声线,是一贯傲慢的味道,也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一字一顿,缓沉地道:“洛子夜,这一次,孤同样给你机会离开。但这是最后一次!帝拓的城门永远不会为你关闭,可你要记住,今日,进了帝拓的国门,你就不要后悔。因为,孤不会再放手!”

这话一出,他挥动了手中的马鞭,策马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那背影傲慢嚣狂,如同他从前那般,让人一眼看去,便不敢僭越,觉得自己只能跪在他脚边,奉上自己的一切。然而,他心头,却并不如他表面这般平静。

与她一样,他也怕自己说出来这话,她会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打算去帝拓,也就是在门口经过一下,那旗帜就是捉弄他一下。他并无更多的勇气,去承受更多的疼痛,尤其,袖袍之中,墨玉哨的碎片还在,时而不时地在提醒他。

在千里峰之下,他被断掉的最后一丝残念。

他策马而去,同样的,也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将她从冥吟啸的身边,抢夺到自己身边来。如果她从没打算回到他身边,他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她更厌恶他。

南息辞尽管还是很懵逼,倒是到底也没有再废话,跟了上去。阎烈也跟了上去!但是他们两个的内心都是反对的,龙啸营敌我不明,都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王就说直接让他们进入帝拓,甚至派兵看着他们的命令都没有。

王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进入帝拓之后,图谋不轨吗?

这些是南息辞作为一名武将,作为一个手握重兵将军,正在操心的问题。而阎烈这时候,比南息辞操心的其实更多,南息辞毕竟不知道洛子夜之前和王之间的那些事情,但是他阎烈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要是洛子夜这回跑来,是冲着帝拓的疆土来的,是冲着王的玉玺来的,那……

他觉得王真的是太糊涂了,要不是出于对王的忠诚,他这时候简直想写一封信,传到京城让老王爷来管一管王。

已经错过一次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希望王重蹈覆辙。

当城门口那几个人策马而去,终于回过神的城门口的守卫,也懵然地赶紧应了一声:“是!”心里头也是不太清楚,王到底是在想什么,两万大军啊,就这么放入帝拓国境,纵然王是绝对有瓮中捉鳖的本事,但要是真的让这群人进去,就算是能被拿下,也难免不会打斗之中,伤及无辜百姓,也会对帝拓的士兵造成损伤。

稳妥的做法,当然就是拦在门外了,但是王竟然让他们进去,这到底是什么鬼?

算了,想不懂也就不要想了,他们这时候都很听话,并没有关闭城门,就这么眼巴巴地瞅着洛子夜。而没过一会儿,城墙里头就有将军带人出来,从龙啸营的手上,将那群不知死活的土匪给押走了。

看着那一扇大开的城门。

洛子夜这时候最明确的感受,就是松了一口气。讲真的,她几乎都没有奢望过这样的结果,她原本以为他会关上城门,跟她死生不复相见。或者干脆就装作不认识她,扭头就走。然而,这时候他给出来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愿意让她进去,甚至同意她带兵进去。

只是在警告她,进入了他的国境,他不会再放手。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只要踏进去,他们之间,就有了修复的可能?他们就有可能把那些误会都解释清楚?她感觉到自己的冷汗都流了出来,是事后流出来的冷汗。

她是真的怕,这一次的前来,面对的是就此失去。

还好,苍天不曾抛下她,他似乎……也没打算抛下她。

“小夜儿……”她身畔的冥吟啸,一直沉默了这许久,终于在这时候,开了口。他看着大开的城门,靡艳的声线,缓缓地道,“这世上除了我和他,或者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君王,能够如此放心地放任你带着大军,进入他的国境,甚至告诉你,他的城门永不会为你关闭。所以……他还爱你!”

他一直没出声,就是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判断凤无俦是不是还爱着她。

而,不论从那个人的表情,从他说出来的话,都能够判定出这样一个结果。他还爱着小夜儿,但大概他误解了什么,尤其在对方扫落到自己身上的眸光之中带着的杀气,他意识到了凤无俦大概认为,小夜儿心里的人是自己。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让自己手下的人,大开城门。

凤无俦还是爱着小夜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告诉她这个,是为了安她的心,他不愿意再看见她担心不会被那个人原谅,而一路忐忑不安、浑浑噩噩的样子。他希望看见她的笑脸,在任何时候。而他很明白,这时候能够左右她情绪的,只有凤无俦!

洛子夜闻言,点头。

她不瞎也不傻,她当然明白凤无俦的话,意味着什么。看了一眼大开的城门,她二话不说,一挥手就带人往里头走。并瞟了一眼冥吟啸:“你说下次看见他的时候,爷抱着他的大腿喊几声男神,亲爱的,他会不会二话不说,就忘记跟爷之前的不开心?”

就这么进入了帝拓的边城,就意味着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但是后续能不能说清楚,又似乎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冥吟啸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实在是不能想象她抱着凤无俦的大腿喊“男神”的谄媚样子。坦然道:“小夜儿,这种问题,我认为你不该问我!”

他愿意帮助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心里不难受。

他话音一落,洛子夜收回了看他的眼神,人已经进入了帝拓的国门。心倒是暂且安定了一些,然而看了一眼前方,那是凤无俦离开的方向,他策马的速度很快,现下那路上烟尘都没留下,证明他已经走了很远了。他完全没有等她的打算,就意味着这个事儿,可能还是有点难搞!